第8章 下山看診

吃罷飯天就黑下來了,賀芝蘭用應急燈洗漱畢,見李元羲在那分藥材趕緊把燈挪了過來,還特熱情:“元羲哥你弄,我給你照着。”

李元羲菀爾:“你用,我無礙。”

“那怎麽行?天都黑了怎麽分藥材?”

“藥材的味道不盡相同,自然分得清。”李元羲是藥材裏泡大的,如果只能用眼睛辯認藥材也不會有現在的一身醫術了。

賀芝蘭是個臉皮厚的,聞言也不挪地方,見李元羲把曬幹的藥材分類打包,狐疑問:“這麽晚了還打包藥材做什麽?”

“明天我要到山下看診。”

李元羲會在每月的固定時間內下山給村民看病,不收診費,用的就是山裏采的藥材,村民就輪流上山給打柴火,或送些米油吃食上來。論占便宜,自然是村民們占便宜,就李元羲那治療蝰蛇毒的法子,傳出去不知多少專家教授屈尊過來請教,想到這裏,賀芝蘭抿了抿唇忍不住問。

“元羲哥就沒想過山裏之外的地方?你還年青,不會打算在這山裏住一輩子吧?那你這一身醫術就可惜了。”

“為什麽可惜?給村民治病也是治病,并無區別。至于其它,我從懂事就在這裏,跟師傅他老人家相依為命二十幾年,已經習慣了。”

應急燈的燈光是白色的,照在李元羲那張臉上,賀芝蘭都替他可惜。“那你不覺的冷清孤單麽?我聽山下的人說,你師父都過世三年了,這三年就一個人住在山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都說人是群居動物,誰會習慣一個人?”

冷清孤單?李元羲自打出生這近三十年來都是這麽過的,沒體會過熱鬧喧嚣,所以對‘冷清孤單’這四個字的認識沒常人想像的那麽深,不過或許有吧。否則怎會讓賀芝蘭這個從沒見過,以及與這大山隔隔不入的人住進木屋?

賀芝蘭托着下巴:“要我估計就受不了。雖然平常也就我跟我爺爺在家,但至少還有幾個發小,沒事泡吧喝酒閑聊,打發日子最好不過了。常人都說讓人羨慕的日子是‘數錢數到手抽筋,睡覺睡到自然醒’,回頭想想,我投的這個好胎,估計是上輩子拯救地球來的。”

新奇的網絡用語聽的李元羲失笑,手上卻是利索的把分好的藥材裹進一個在布包,放好醫藥箱,帶上油紙,覺着沒什麽遺漏的李元羲把東西放到門前顯眼的地方,回頭示意:“可以了,你去睡吧。”

賀芝蘭掂掂應急燈:“沒事,我等元羲哥洗臉漱口再去睡。對了,我剛才在竈頭還留了點熱水,可以用那個洗臉。”

往常都是一個人摸黑默默收拾,今天有一束白色燈光追着照明,時不時聊下天,不嫌麻煩的準備熱水,許是一個人生活太久了,這種久違的他人氣息讓李元羲感覺很是新鮮。

亦步亦趨跟着李元羲洗臉漱口,再把人送回房間,賀芝蘭掂掂應急燈:“早點休息,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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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

山下路途遙遠,要想一天打個來回,需天還沒亮就動身,李元羲習慣早起,不過早一個半小時還能接受,難為的就是賀芝蘭了。就算他這幾日已經盡量改變作息早睡早起,但這晝長夜短的日子,天還沒亮也就五點不到,可為了請動‘蒼海遺珠’,他算是咬牙起了來。

“元羲哥早!”

“早。”見他吹欠連天卻強自睜眼的模樣,李元羲不免一樂:“你可以不用去,還可以睡幾個小時。”

“沒事,”說着賀芝蘭又是一個吹欠,搓把臉醒下覺,精神點回:“橫堅已經醒了,活動活動還能強身健體。”

既然對方堅持,李元羲也不勉強他,熱了昨晚的飯菜吃了,兩人摸黑下山。不過臨出門時,李元羲給賀芝蘭身上挂了一個拳頭大小的藥包。

賀芝蘭掂了掂,份量到是不重,湊近了聞味道還挺香的。“這是防蚊子的藥包?”

“不止防蚊子。”

李元羲出手自然不只是防蚊子這般簡單,防蚊防蟲防蛇防獸,如果之前賀芝蘭身上帶着這種藥包,還離三米遠那條冬眠剛醒的蝰蛇就逃之夭夭了,哪還用遭這幾天罪?當然也算因禍得福,否則哪能這麽容易留下不是?

“元羲哥的呢?”賀芝蘭捏着藥包,沒看到對方身上有。

“我不用。走吧。”

李元羲自打出生就跟藥草為伍,不知不覺染上的藥香比人工制的藥包有郊多了。聞言賀芝蘭也不再多問,不多時天邊有了麻麻亮,耳邊的蟲鳴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各種鳥翅折騰的聲音,所謂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這可是它們飽餐一頓的最佳時期。

眼瞧着天光大亮手電筒那點光可有可無,賀芝蘭滑下開關鍵收回背包,順手取了保溫瓶出來。“元羲哥。喝口熱茶,早上才泡的。”

從來都是悶頭趕路的李元羲掃眼賀芝蘭額頭汗漬,按過保溫瓶一邊擰開蓋子,一邊示意:“休息一下。”見賀芝蘭暗自勻氣的模樣,李元羲不無可否的勾了勾唇。

休息夠五分鐘的樣子兩人繼續趕路,李元羲背着醫藥箱提着藥材走在前面,步伐強健穩固,淩亂的林中小道對他沒半點防礙,賀芝蘭背着個旅行包可以說的上是輕松,看起來卻是咬牙才沒有掉隊的。

身為帝都賀家小公子,出了門就是豪車,上個樓都是電梯,雖然偶爾會在健身房在健身教練的指導下揮灑一下汗水,但哪是能與李元羲可比的呢?之所以現在還沒掉隊,有賀芝蘭咬牙支撐的因素,但更多的是李元羲根據對方的呼息頻率調整速度及時段罷了。

有賀芝蘭這個實力拖後腿的,李元羲比往常晚四十多分鐘才到,好在村裏人都熟,早就自覺呆在一家人裏等,問診把脈一氣呵成,抓藥甚至都不用秤,只用手便能衡量的分量不差,把兩個人都要花好幾個小時才能做到的事愣是一個人做成了,而且時間還縮短了近一半!

看在眼裏的賀芝蘭一邊遞上保溫瓶一邊嘆為觀止道:“我以前看過一部電視劇裏一個神醫抓藥不用秤,我當時還吐糟編劇腦洞突破天際,沒想到現實中真有這種神操作!”說着毫不做作的豎起大拇指:“厲害了我的哥,我牆都不扶就服你!”

賀芝蘭的新奇用語聽的李元羲暗自失笑,喝了口水抿唇道:“不過為節省時間罷了。”每次來去匆匆,抓藥又是要緊之事不得假手他人,為免村民久等又為自己方便,可不就練了這本事出來麽。

“想要節省時間的大夫千千萬,但能把這項技能點亮的可就元羲哥一人。”

“未必。”李元羲放下保溫瓶,搖頭:“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大千世界能人者多如繁星,只不過你不知道罷了。”

聞言,賀芝蘭對李元羲的崇拜不降反增。有一身過人的醫術卻不矯不燥不戀虛榮,有這份心性早就勝過世間醫者千千萬了,更何況對方還如此年輕,顏值又高的出奇,對比起來自己除了姓賀之外也就顏值能拼一拼了,但所謂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裏挑一,在這網紅遍地、整容臉層出不窮的浮誇年代,單有顏又算得了什麽?

都說投胎是個技術活,但哪個男人甘心把人生釘死在‘投胎’兩個字上呢?賀芝蘭思緒萬千,看着眼前問診把脈抓藥一氣呵成的人頓生慚愧之心。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與之相比,自己就是個渣呀!

帶着這個自我嫌棄的想法,賀芝蘭第一次自我反省之餘打起精神給人幫忙,看病的村民太多,午飯就在看診的村民家解決的。一桌子豐盛的飯菜都是村民自家養的土雞土魚,說不上美味但勝在有樸食的煙火氣。

婉拒屋主勸酒的意圖,賀芝蘭就着屋主自家田裏産的稻米吃的香甜,李元羲也難得的多吃了些,畢竟被自已那迷之廚藝給禍害的。兩人這麽捧場,讓原本見勸酒不下的屋主心裏那點點不得勁立時消散的一幹二淨了,樂呵呵一個勁改勸菜,那架頭恨不得把那一大碗雞都給塞兩人碗裏。

在應酬場上混了好幾年的賀芝蘭着實應服不來村民的這股熱情又樸實勁,等放下碗才感覺到自己有些撐着了,好在李元羲就是神醫,就藥箱裏備好的藥丸拿水泡了,不用喝湊在鼻子下聞着味道都感覺沒那麽頂的慌了。

“謝謝元羲哥。”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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