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不想娶我?

一個有能力的人不可怕, 但可怕的是這個有能力的人行事偏執激進, 就像今天,明明還有別的治療法子,但李元羲偏偏就用了最驚險的那種,這其中有賀芝蘭的因素,但更多的應該是李元羲自身的行事風格。

說句讓人不寒而栗的話,今天他能劍走偏鋒以毒攻毒,明天他就能行事詭異以殺止殺而不自知。這扇門一面是天堂一面是地獄,詭異的行醫手法跟詭異的行事風格, 這是兩碼事, 這也是賀老希望李元羲能意識到的。

眼前樓梯傳來聲音, 一直注意的賀芝蘭忙走了上去, 小心翼翼問:“我爺爺是不是說你了?”

李元羲笑下:“沒事, 老先生說的不無道理。”

對方笑的牽強, 賀芝蘭心裏抽疼下,拽着人回到房間把人摁床上坐下。“我爺爺說話歷來對事不對人,你別跟他見怪。今天我外公的事是我考慮不周,連累你了,你都是心疼我, 是為我好,怪我太急切了。但是元羲哥放心,我以後絕對不會這麽沖動,害你被我爺爺說,還搞得這麽興師動衆的。”

賀芝蘭深刻檢讨, 無意識把玩對方手指,又道:“我哥剛才詳細跟我解釋過了,他有句話說的對,‘有些事就算做對了也不值得表揚’,我完全可以找舅舅商量,讓舅舅做這個決定,就算舅舅同意以毒攻毒這法子,有他在也能有人兜底,還或許成算也越大,至少不會像今天這樣倉促,把所有勝算壓在運氣上面。明明有一手好牌,卻被自己打的稀爛,難怪我哥老說我沒長大。”

“錯不在你,在我。”錯在自己自大,錯在對方太相信他,如果‘以毒攻毒’的法子沒有成功,李元羲無法想象會把賀芝蘭置于何地。千夫所指,無病而死。想到這裏才真正有種冷汗感。

“怎麽錯在你呢?要不是因為我,元羲哥不會用這麽激進的法子,你別說。就幾個小時之內我外公對我的态度簡直就是天翻地覆,這種感覺就跟玄幻了一樣,要不是爺爺在旁邊老瞪我,我都想捏自己兩把看是不是在作夢!”

李元羲被逗的忍俊,一見他笑了賀芝蘭心裏松了口氣,越發說的起勁,道:“等我外公好一點了絕對會請元羲哥上門做客,到時候有謝禮診金之類的你千萬別客氣,來者不拒!我外公是正兒八經的書香門第出身,手上好東西多到壓手,随便一件都是有價無市的珍藏寶貝,一倆件嫌少,三四件不嫌多,總之多多益善哈!”

要是賀老在這估計又要拐杖上身了,蔣老爺子的珍藏寶貝就是他這麽掂記的?!

賀芝蘭一幅眼熱的模樣看的李元羲又是好笑,當即點頭:“如果有我一定收下,到時候回來就給你。”

“上道!”賀芝蘭對他堅拇指。

倆人啼啼咕咕掂記蔣老爺子的珍藏寶貝,而老爺子這邊正被新鮮熬出來的藥汁苦的懷疑人生,能讓他這個歲數的人懷疑人生,可見這藥真真是苦的出奇,苦出極限,苦到恨不得摔藥碗了。

方外婆笑他:“這麽大歲數了還怕吃藥,也不怕小輩們笑話。”

老爺子一張老臉都皺成疙瘩,藥汁喝下去都覺着整個人升華了。“站着說話不腰疼,你要覺着不苦,你試試。”

蔣舅舅哭笑不得:“爸,這藥哪能亂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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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苦的哆嗦,捂着嘴一幅還沒緩過勁來的模樣。“那你試試。這一滴兩滴的,不防事。”

方外婆擡擡下巴:“你爸讓你試試你就試試,瞧瞧究竟苦成什麽樣。”

蔣舅舅不疑有它,心想不就是一碗藥麽,能苦成什麽樣?也不嫌棄老爺子喝過的藥碗,就着最後一倆滴仰頭倒進嘴裏,舌頭一舔。

然後?沒有然後了。蔣舅舅苦到狠狠哆嗦三下,滾到廚房漱口水都用了三大碗,總還覺着五髒六腑還是泛苦的。

方外婆一臉驚愕:“真有這麽苦?”

蔣舅舅點頭,一臉心有餘悸:“媽,這是真苦。比我以前喝的中藥都要苦十倍都不止,單吃黃蓮估計都沒這苦。”

方外婆心疼老爺子:“那要不找李先生換個方子吧,這藥苦成這樣,也難以下口呀。你們不好意思說,晚間建成會過來,到時候我托他提一句,”

老爺子側目:“建成不是在外任職嗎?這又不是雙周日,怎麽回來了?”

聞言,方外婆沒好氣瞪他眼:“這麽重要的事,他不回來一趟像樣嗎?也就建成這孩子實誠,要換旁人,老早打死不相往來了。”

老爺子讪讪頂了句:“我這不是病了麽?成了成了,這換藥的事就別提了,我多漱口見次就是。對了,晚上多做兩個建成愛吃的菜,把我珍藏三十年的好酒拿出來,”

方外婆撥高聲音:“你還想喝酒?!”

“你這老婆子急什麽,我話還沒說完呢。把酒拿出來,讓他們姨舅倆好好喝一杯,我就不陪了,有些累了。”

老爺子這一幅不想參與的模樣讓蔣舅舅愕然不已,方外婆不豪氣戳穿他:“怎麽?這是打算臨陣脫逃啦?我跟你說,這事少誰也不能少你!罵了建成這麽多年,你還好意思讓他到床前跟你說好話不成?你要累了也行,趁現在時間還早,到床上躺倆小時,等建成到了,我再叫你。”

“我說你這老婆子怎麽,”

“別我怎麽怎麽的,這事就這麽定了。來,扶你爸到房裏去躺着。”

老爺子被兒子強硬架回房裏躺着,可硬躺着又睡不着,隔三差五爬起來要問一回賀建成到沒到,把方外婆問煩了,一句話怼了回去:“我說你之前不是不想見麽?這會又急起來了?那飛機又不是建成開的,他能想快就快不成?再說了,下飛機總要先回去一趟吧?你以為就你重要了?賀老那可是親爸,怎麽也要先問候一聲吧?”

老爺子擡高下巴:“我是他老師,怎麽就不重要啦?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失信于我,那怕是把我以前教他的都丢狗肚子去了!”

方外婆揚聲就要怼,‘你現在記得人家是學生,以前罵人的時候怎麽就不記得了?’,是蔣舅舅拽了把:“媽,爸也是高興,你就随他去吧。诶爸,您先休息哈,我讓文銘問問芝蘭,看他爸到哪了。”

躲在旁邊偷笑的蔣文銘一疊聲應了,掏出手機撥通賀芝蘭電話,而電話那頭賀芝蘭接了電話就跟救命似的起身:“爸,文銘打電話過來了,我去接一下。”

賀建成氣質看似儒雅,但威懾力不可小觑,眼臉輕輕一擡就把偷偷要溜的賀芝蘭盯死在原地。“就在這接。”

老子要訓兒子,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所以賀老訓起兒子來自然也不手軟。“怎麽?在我這裏擺官威呢?芝蘭你去接電話,我跟你爸聊倆句。”

“唉。”賀芝蘭憋着笑溜了。

賀建成無奈:“爸,芝蘭就是太嬌慣了!這麽縱着他遲早闖禍,”

“你少給我來官場那套忽悠的路數,芝蘭現在奮發圖強好的很。這樣,你是跟我去書房說兩句還是在這裏說兩句?”

“我跟爸去書房吧。”賀建成揉了揉臉,在書房好歹能留給顏面。

賀芝蘭接完電話回來,抿唇偷樂,悄聲摸上二樓,耳朵貼着賀老書房門偷聽,隐隐約約聽不是很清楚,但只字片語就夠讓他樂不停了。門內聲音停了,賀芝蘭忙轉回到樓梯口,佯裝噔噔的剛上來,對剛好開門出來的賀建成道:“爸,文銘想問你什麽時候過去,說是外公已經問過好幾遍了。”

賀建成瞪他:“臭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偷聽,”

後面賀老接了句:“臭小子罵誰‘臭小子’呢?”

賀芝蘭偏開頭忍笑忍的肩膀直抖。

“爸,”賀建成無奈。

賀老就笑了:“自己惹的事還讓做兒子的給你解決,做老子的也不嫌丢人。”一句話把賀建成怼的氣勢全無,末了嫌棄道:“成了成了,那邊估計等你吃飯,你們師生倆二十多年沒好好聊過,要是太晚了就在那邊過夜吧。對了,老爺子身體才剛剛祛除沉疾,你自己注意分寸。”

滿臉無奈的賀建成只得點頭應是,轉首賀芝蘭:“還愣着幹什麽?還不走?”

憋笑憋到臉抽筋的賀芝蘭怔住:“還要我去?”

賀建成看着他好笑:“那是你外公家,你不去誰去?”

不想賀老也是看着他好笑:“你去就可以了,還讓芝蘭去幹什麽?看着你們師生倆抱頭痛哭?要走趁早走,就說我說的,芝蘭陪着我吃飯。”

有賀老護着,賀建成算是明白他動不了賀芝蘭半根指頭,隐晦的丢個‘以後收拾你’的眼神,只得一人前去蔣家。賀老看兒子背影,想起當初師生倆的親密勁,不無唏噓道:“有時候我也想,如果當初沒讓你爸跟你媽結婚,那這麽多事就是不是不會發生?本來親密無間的師生,親上加親,應該是讓人津津樂道的大喜事,結果天意弄人,最親密的師生就跟仇人似的。”

賀藏鋒勸了句:“現在還為時不晚。爺爺就別多想了。”

賀芝蘭後知後覺:“爺爺,如果我爸跟我媽不結婚,那我不是‘沒了’?”

賀老嫌棄他:“正好我耳根子清靜。”話罷,又半開玩笑道:“沒準,就有乖巧可愛的小孫女了。藏鋒你說,比起弟弟,應該還是妹妹可人疼吧?”

賀藏鋒憋着笑點頭,賀芝蘭惡意看他:“你就不怕是程婷姐那樣的妹妹?”

賀藏鋒設想下,默默放下碗頓時沒味口了。賀老到是樂呵呵的:“程家丫頭怎麽就不好了?巾帼不讓須眉,就你們這一輩少有人比得上。”

賀芝蘭憋笑:“當孫女程婷姐是沒差的,但當妹妹或當姐姐,爺爺想想陳晟哥跟程舟,從小到大的辛酸可是罄竹難書。”說完自己都笑了,眼角瞥到旁邊李元羲:“不過我要是女的,我就非元羲哥不嫁。”

歷來穩重如山,不動聲色,雲淡風輕的李元羲被一口清湯嗆得地動山搖,面紅耳赤,呼吸急促,賀芝蘭怔了一下,爾後笑的直拍桌子,笑完湊到人面前指着自己的臉,嚣張的美人尖恨不得怼到人臉上。

“難道元羲哥就不想娶我?”

李元羲捂着嘴,臉上赤紅遲遲不退,壓下他手:“咳咳、別胡說。”誰都不知道李元羲背後其實出了一身的冷汗,這時賀老對他的改觀正是要緊時候,如果在這節骨眼暴露他對賀芝蘭的想法,不用想都知道結果。

“怎麽就是胡說呢?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呀!”

賀老到沒多想,因為這樣的玩笑賀芝蘭可沒少給他哥跟陳晟開,忍俊笑道:“原來你也知道你就這張臉有可取之處了?”

賀芝蘭攤手:“爺爺你這就不知道了吧?現在這世道就是個看臉的世界,只要有顏,草包都能吹成天才。”

“你就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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