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梁祝-文武貝鋼琴版》- 文武貝】
溫月安側過頭,像在聽什麽,“早秋也來了。”
陸早秋從門外走進來,颔首道:“溫先生。”
溫月安對陸早秋點點頭,轉頭對鐘關白說:“阿白,來彈琴。”
這幾年溫月安精神不如從前好,兩三年前就跟鐘關白說不用去看他,鐘關白已經很久沒來了,再來卻是因為這樣的原因,他幾乎擡不起頭來。
溫月安那句“來彈琴”,跟很多年前鐘關白還不及鋼琴高,提着琴書來上課的時候一模一樣。
一樓客廳的窗邊擺着一架半舊的立式鋼琴,顯出古樸的樣子。鐘關白走過去,看見琴譜架上擺着《降B大調鋼琴協奏曲》的第二樂章。
鐘關白翻開琴蓋,硬着頭皮彈了一遍。
溫月安說:“再來。”
鐘關白不敢回頭,又擡手彈了一遍。
溫月安說:“再來。”
琴聲一遍又一遍在房內響起。
彈到第五十遍的時候,陸早秋走過去抓住鐘關白的手,回頭對溫月安說:“溫先生,就到這裏吧。”
溫月安擡眼看了一眼陸早秋,“阿白,他寵着你,你自己怎麽說。”
“我——”鐘關白低下頭,“……再來。”
窗外的日頭一點一點沉下去,房中漸漸陷入一片黑暗,溫月安坐在輪椅上,一言不發,陸早秋站在鐘關白身側,也靜默不語。
房中只有鋼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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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關白看不見琴譜,幹淨而流暢的音符卻一點點流淌出來。
一遍一遍的重複,好像沒有任何分別,但是在看不見的地方,似乎有一堵石牆正在緩緩裂開,碎石與砂礫從牆上不斷脫落,細微的光從裂開的石壁上透進來。
被堵在石壁那邊的琴聲從裂縫中穿過,變成細流。石壁一點點瓦解,細流彙成了江河,奔湧而來。
終于,那座石壁轟然倒塌。
在黑暗中,鐘關白的琴聲像海水洶湧。
等他收手的時候,餘音便如平靜的大海,潮已退去,只餘一絲已然逝去的壯闊。
房內寂靜無聲。
鐘關白好像又回到了最開始練琴的時候。
在考進音樂學院之前的十餘年,鐘關白的放學與周末幾乎都在這棟小樓裏度過,寒來暑往,風雨無阻。
那些嚴寒的冬日,他把兩只手縮在袖子裏不肯拿出來,溫月安便跟他說:“阿白,手指不動,是要長凍瘡的。”
那些燥熱的夏天,他汗流浃背地練琴,熱得不肯練了,溫月安便要他在書桌上拿着毛筆寫“靜心”二字,什麽時候願意練琴了就停筆。
溫月安的時間好像是不會流動的,他院子裏的殘棋,房內的電視機,書架,鋼琴,甚至許多琴譜都和鐘關白第一次踏進這座房子裏的時候一模一樣。
鐘關白從琴凳上站起來,憑借熟悉的記憶打開房內的燈。
他垂着頭跪在溫月安的輪椅前。
溫月安說:“荒廢了兩年,不要想着一晚上撿回來。”
鐘關白應道:“……是。”
溫月安對陸早秋說:“我管不了阿白幾年了,你不要把他寵壞了。”
鐘關白呼吸一窒,心痛得跪在地上不能動彈。
陸早秋應了“是”,溫月安又說:“阿白心軟。”
溫月安從不說重話,一句“心軟”已經是在說他意志不堅,鐘關白怎麽會聽不懂。他艱難地擡起頭,啞着嗓子喊了一聲“老師”。
溫月安說:“書房的桌上有一幅字,阿白你走的時候帶上。”
鐘關白跪着不肯起來,溫月安說:“早秋,你帶他回去。”
陸早秋扶着鐘關白從地上起來,鐘關白看見牆上的老式挂鐘已經指到十點了,他不敢再打擾溫月安,只好去書房拿字。
書房在二樓,鐘關白開了燈,開闊的一方桃木桌上,青紋白底的瓷鎮紙下壓着一幅字。
關山此行望歸早
白雪落盡仍是秋
鐘關白拿起那幅字,手指在“望歸早”三個字的上方描摹。
溫月安這是在叫他回頭。
一句“白雪落盡仍是秋”是在告訴他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鐘關白将那幅字仔細捧在手上,關了書房的燈。他擡步下樓,沒走幾個臺階腳步一頓,又返回書房,展開一張沒寫過的宣紙,用鎮紙壓好,磨墨提筆。
白雪關山雖行遠
萬死未敢負師恩
他太久沒有練過字,寫得不好看,怕溫月安更加失望,于是又将那張宣紙揉成一團,丢在垃圾桶裏。
等他捧着溫月安的字下樓的時候,隐約聽見溫月安對陸早秋說:“阿白喜歡幹什麽,你一直是不插手的,你寵着他……阿白是個好孩子,他有時候看不清,忘了自己到底最喜歡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裏,你啊,不能看着他亂走,要叫他回來。以前他回我這裏來,以後他回你那裏去。”
鐘關白聽了,“咚咚咚”幾步跑下樓梯,差點把自己絆了一跤。
“老師?!”鐘關白驚疑不定地喊。
溫月安淡淡笑起來,“阿白太吵,我是老人家,不要來鬧我。”
鐘關白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溫月安說:“你們回去吧。”
鐘關白深深鞠了一躬,才和陸早秋一起出去,走出門的時候,他轉身輕輕帶上房門,關門的一剎,他聽見溫月安輕聲說了一句話。
“人活一輩子,只能做一件事,哪怕負盡天下,不瘋魔不成活。”
鐘關白怔在原地。
良久,門內傳出極輕的鋼琴聲,像卷着落花的湖水。
“老師在彈《梁祝》。”鐘關白輕聲說。
鐘關白擡起頭,琴聲裏的月光帶着愁意。
他把那幅字小心展開,借着月光給陸早秋看。
“關山此行望歸早,白雪落盡仍是秋。”陸早秋輕聲念出那兩行字,微微動容。
一關一白為頭,一早一秋為尾,正是叫鐘關白回陸早秋那去。
鐘關白看着陸早秋,眼裏是和從前全然不同的東西,他說:“早秋,我們去法國吧,就像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去歐洲巡演那次一樣。”
那是他們第二次一起跟音樂學院的交響樂團去歐洲巡演,不演出和排練的時候他們都住在一起,租一臺鋼琴,一起練琴寫曲子。
陸早秋将鐘關白攬進懷裏,聲音低沉而溫柔:“好。”
回到家,鐘關白從抽屜裏拿出兩份房産證,然後給喻柏打了個電話。
喻柏接了,“白哥?”
“小喻子,賠完違約金,工作室還虧多少?”鐘關白問。
喻柏:“白哥你還是要走?!”
鐘關白:“你先說虧多少。”
喻柏遲疑了一會,報了個天文數字,鐘關白又從抽屜裏摸出兩份汽車産權證,再算了算手上的股票:“嗯,好歹攢了點身家,賠得起,還能給你們每人再發半年工資。”
喻柏想說什麽,鐘關白打斷他,“小喻,這麽幾年過來,我鐘關白還是有幾個朋友的,我會盡量把你們都安排好。”
“我是擔心自己沒地方去嗎?”喻柏幾乎憤怒地說,“弄了半天你覺得我們都在擔心自己的出路?所有人都是在為你工作,白哥,你都這麽紅了,我們不能為你可惜?陸首席那種不識人間疾苦的人覺得我們在娛樂圈追名逐利,庸俗,你也覺得?好,就算我們庸俗,但是這個世界就是靠着我們這些庸俗的人運轉的,你賺的錢讓多少人吃上飯了?你捐了多少錢做慈善?沒有名氣,沒有錢,哪來的這些東西?”
鐘關白一言不發地聽着。
喻柏一股腦兒說完,卻沒得到回應,于是他喘着粗氣問:“白哥?你在聽嗎?”
鐘關白說:“我在聽。”
喻柏梗着脖子說:“我說完了。”
“小喻子啊——”鐘關白走到琴房的書架邊,伸出手,一冊一冊地去摸書架上擺好的鋼琴琴譜,他從一頭摸到另一頭,手指沾上了一層薄薄的灰。
他收回手,低頭盯着指尖上的灰塵,說:“有愛心的慈善家裏不缺一個鐘關白。”
慈善界不需要鐘關白,是鐘關白需要慈善。
舍不得不去當救世主,不見得比舍不得名利高尚幾分。
當聖母容易,當惡人才難。
人哪,所有的境遇仿佛都是被生活所逼,受命運所迫,其實不過是舍不得。若鎖腕便斷腕,縛足便斷足,世間哪又有什麽桎梏牢籠可言。
喻柏急得口不擇言:“白哥,彈鋼琴的裏,也不缺一個鐘關白。”
鐘關白沉默一會,自嘲道:“是。不缺。”
喻柏還沒來得及放下心來,便聽見鐘關白一字一句道:
“但是鐘關白這個人,缺了鋼琴不行。”
鐘關白說完,挂了電話。
他放下手機,站在書架邊出神。
過了一會,他感覺到肩上微微一沉,回過頭,是陸早秋給他披了一件外套。
“陸首席,我們訂機票,明天就走。”鐘關白說。
陸早秋說:“不要急,慢慢來。”
鐘關白搖頭,“我不能讓你再失望了。”
陸早秋在鐘關白唇上輕吻一下,“我沒有失望。”
鐘關白看着陸早秋的眼睛問:“你看我彈得那麽差,看我不練琴,看我變成那樣,你也沒有失望?”
陸早秋眼底幽深,滿溢溫柔,“那不是失望。”
鐘關白問:“那是什麽?”
陸早秋沉吟了一會,說:“大概是害怕。”
怕你把自己最喜歡最珍視的東西弄丢了,怕你不快樂。
Chapter 6【《光るなら(若能綻放光芒)鋼琴改編》- 斧頭龜SFTGSoft】
鐘關白立即訂了第二天的機票,然後開始收拾行李。
他收到書架上的琴譜的時候,突然發現一冊舊琴譜後面有個東西,便拿起來看了看。
那是一個透明的立方體,不知道什麽材質,沉甸甸的,裏面漂浮着一把小提琴與一把琴弓,琴身與琴弦都極為精致,連琴弓上極細的弓毛也根根分明。
鐘關白覺得有點眼熟,腦子裏好像閃過一些片段,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裏見過。他聽見陸早秋在洗澡,也就沒去問,想來是陸早秋的東西,于是又放回了原處。
他沒太多東西要收,只有琴譜單獨裝了一個箱子,細細封好,要走特殊物品的途徑托運過去。
等他收拾好了,陸早秋已經洗完澡,正坐在卧室裏看一本書,姿态說不出的優雅好看。
陸早秋低着頭,修長的手指翻了一頁,鐘關白才發現那不是書,那是一本相冊,是他們第一次巡演的時候拍的,學院做成了紀念相冊,樂團成員人手一本。
鐘關白遠遠看着,一顆心成了太陽底下的一顆蜜糖,不一會就化成了糖稀,在他胸腔裏滾動流淌,甜得他幾乎有點發疼。
他們在音樂學院念書的時候跟着學院的交響樂團做過兩次大型巡演,第一次巡演的時候陸早秋對于他而言還只是高山仰止的小提琴首席,教科書一般的冷靜,不茍言笑,寥寥數語只有鋼琴與樂團的整體配合。
那時候鐘關白心裏除了敬畏,什麽都不敢有。
陸早秋揀着有鐘關白的照片看完,将相冊放進抽屜裏。
鐘關白走過去感嘆說:“那時候我怎麽就沒跟你在一起呢。”
陸早秋一愣,仔仔細細看了鐘關白一會,眼睛裏的些許複雜逐漸變成了淺淺的溫柔笑意與平和包容,他說:“早點睡吧。”
鐘關白不敢造次,老實躺到陸早秋身邊。
他太久沒有這樣早睡過,連日的疲憊讓他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鐘關白把一應文件都交給了律師,下午就坐在機場的貴賓室裏拿陸早秋的手機給秦昭打電話,給自己手下的人安排出路。
秦昭一聽,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他當年能迅速從一個過氣演員變成現在家喻戶曉的影帝,是承了鐘關白和唐小離的恩義。
那時候唐小離寫的東西挺火,有投資人要買他的IP改編電影,他坐在投資人面前,指名道姓地要秦昭演男一號,他自以為很有情懷地說:“我這本書就是為秦昭寫的。”
投資方連秦昭這個名字都沒怎麽聽說過,上網一搜,這人屬于典型的“演的角色家喻戶曉但是誰也不知道演員本人到底叫什麽名字”,總而言之,沒有名氣,擔不起票房,但是演技炸裂,片酬還低,是個演配角的好人選。
投資方搞明白了情況,發話了:
要秦昭當男一,白給IP也不拍,要拍就要請當紅小生來扛票房。
唐小離氣得把鉑金鋼筆朝合同旁邊一甩,說:“愛拍不拍。”
在這個圈子裏,唐小離到底還是新人,沒有被成功改編的影視作品,他話放在那,非要秦昭,一下子還真沒人肯冒險拍。
唐小離一個電話把鐘關白叫出來喝酒,一臉欲望得不到發洩的惆悵,“沒人拍我怎麽睡得到秦昭?”
鐘關白和唐小離,那是“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情誼,說通俗點,就是曾經睡在一張床上,蓋着棉被純潔地分析對方炮友活好活爛的戰友。
兩個騷零,情比金堅。
鐘關白算是跟着溫月安長大的,本來應該長成一副清心寡欲的樣子,奈何後來交的狐朋狗友全不是正經人。在這方面,他和唐小離的腦回路是一樣的,他很快地找到了拍電影和睡秦昭之間的密切聯系。
但是他已經有了陸首席,當然就不是以前那種炮王心态,他喝了兩杯酒,就開始語重心長地跟唐小離吹牛逼,“我跟你說,有老婆的感覺,那是完全不一樣的。”
唐小離翻白眼:“你一個零號,這個逼是不是裝得有點兒太大了?啧,那您給說說,到底什麽感覺?”
鐘關白一臉深沉,“我跟你說,陸首席剛批準我跟他睡一起的時候,我躺在他旁邊一晚上沒睡着。其實一點光沒有,我又夜盲,什麽都看不見,但是我就是睡不着,我不敢碰他,只敢朝着他臉的方向盯着看,一團黑的,我一看就看到了天亮。”
唐小離還沒搞清楚狀況,他問:“沒幹?”
鐘關白用一種對牛彈琴的語氣說:“靈魂的事,你是不會懂的。我跟你說,你不要老是想着搞別人,有意義的人生,就應該找個正經人,彈彈琴,念念詩什麽的。”
唐小離說:“你變了。”
鐘關白說:“哪變了?”
唐小離一臉對于美好過往的唏噓感嘆,“你以前不是這種虛無缥缈的人,以前我們都是實在人,真Gay不打假炮。”
鐘關白說:“好吧。看來你還是要搞那個秦昭。”
唐小離:“你知不知道秦昭長什麽樣?”
鐘關白:“不知道。”
唐小離掏出手機,“你看。”
鐘關白:“這不是那個,演那什麽的——”
唐小離:“就是他。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
鐘關白:“沒有。”
唐小離:“自從我高中畢業看了他演的一個劇,從此以後我打過的炮都有他的痕跡。”
鐘關白回憶了一下,“好像有幾個長得是有點像他。”
唐小離一臉莊嚴肅穆,“不是有幾個,是每一個。”他說完以後拿起杯子,豪邁地擡頭悶了一整杯酒,“所以說什麽我也得把他睡了。”
鐘關白突然有點感同身受起來。
他愛陸首席的方式是說什麽也不亂搞,小心鄭重,不敢亵渎,只要陸首席不睡他,他萬不敢睡陸首席。
唐小離愛秦昭的方式可能就是拼命亂搞。
于是鐘關白說:“不就是電影麽,我給你拍。”
這話是借了點酒勁兒,但也不是空頭支票。
那時候鐘關白憑借《聽見星辰》剛得了一個電影配樂獎,認識幾個人,手裏有兩個錢,正好燒得慌,不是唐小離他說不定也會去投資別人。
鐘關白把唐小離的本子一看,配樂在腦子裏就有了雛形,他自己出了一部分資金,又說動了一個制片人,很快電影就提上了日程。
秦昭一炮而紅。
三個提名一個影帝,直接封神。
後來秦昭對唐小離是一腔恩義全部肉償,對鐘關白他不能肉償,只好一手把鐘關白的人收容到自己的工作室去。
唐小離在那邊聽了電話,立即叫秦昭開免提,“鐘關白你真要去歐洲大農村練琴呀?到時候等你回來,年事已高,貨架上都是小鮮肉,你人老珠黃可怎麽辦呀。”
唐小離整個人就剩一張嘴,近年磨得越發利了,那刻薄勁兒,就是站在他身邊的真·影帝說起臺詞來也比不上他。
鐘關白的眼睛停在他身邊的陸早秋身上。
“我又不是貨,上什麽架啊?”鐘關白一邊欣賞着陸早秋的側臉一邊對電話那頭說,“陸首席是正派人,紅顏摧殘,君心不悔,我不怕。我早就跟你說了,有……咳,那什麽,有老公的感覺,那是完全不一樣的。”
陸早秋轉頭看他一眼,嘴角露出一點好笑的意味。
鐘關白說:“我雖然不是正經人,但是陸首席是正經人,那四舍五入我也算是正經人了。我們正經人,你是理解不了的。”
唐小離“呸”了一聲:“那我四舍五入就是影帝了。”
鐘關白說:“你錯了,你一直都是影帝。”
他挂了電話,把手機塞進陸早秋口袋裏,趁機隔着口袋亂摸了一把。
陸早秋淡淡道:“這是機場。”
鐘關白突然覺得有點恍惚,當年他和陸早秋剛在一起,去巡演的時候,他也忍不住這麽摸了一把陸早秋,當時陸早秋臉立刻就黑了。
鐘關白想到那個場景,再看現在的陸早秋,心裏又是甜蜜又是心酸。
他說:“我就摸摸。”
陸早秋居然沒有再駁回,也沒搭理他,只安安靜靜地繼續看書。鐘關白把手放在陸早秋的口袋裏,公然在候機室裏摸了半天,陸早秋沒有硬,他倒先把自己摸硬了。
沒過多久要登機了,鐘關白坐在沙發上不肯起來。
陸早秋低頭看了一眼鐘關白的褲子,鐘關白神色很是可疑,他低聲說:“陸首席,等一會……我需要一點時間……就一會。”
陸早秋說了“好”便在一旁等着。
過了一會,鐘關白啞着嗓子說:“陸首席,你別這麽看着我。”
陸早秋:“嗯。”
鐘關白:“陸首席你暫時別跟我說話。”
過了半天鐘關白臉上那種一言難盡的表情終于結束了,他站起身,一只手提起陸早秋的小提琴盒一只手提起随身行李,跟陸早秋一起登機。
機窗外的建築一點點遠去,那些繁華精致的高樓,交錯縱橫的道路,來往奔忙的車輛慢慢變小,最終全都看不見了。
蜜色的暖陽流動着,浸透了漂浮的雲海。
那是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