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 【《Absence》- Adam Hurst】 (2)
己的腰的時候,鐘關白似乎感覺到男人的呼吸變沉了。
鐘關白想到今天出門前在鏡子裏看到的自己的腰腹,心中很是滿意,沒枉費在健身房流的汗。
在格外動聽的圓舞曲中,男人帶着鐘關白在舞池裏旋轉。
他是過分體貼而溫柔的那種舞伴,他微微低頭注視着鐘關白的臉,讓鐘關白把重量全靠在自己身上。
鐘關白和男人離得很近,他偏過頭,在男人的衣領與側耳間聞到了一種很淡的幹淨的味道,那種味道和酒吧的氛圍格格不入。
就像男人請他喝的那杯和酒吧格格不入的礦泉水一樣,幹淨而特別。
他許久不曾接觸過這樣的人了。
鐘關白用手輕撫男人的背,感覺男人的背脊僵硬了一下。
“跟我走吧。”鐘關白說。
他拉着男人,穿過跳舞的男女,穿過圍觀的人群。
穿過嘈雜的交談聲。
穿過回蕩在耳邊的圓舞曲。
所有喧嚣都被抛在了身後。
巴黎的夜空,滿天繁星。
月亮映在塞納河裏,波光粼粼。
銀面具在月色下反着光,卻遮不住男人如水的目光,他就那麽看着鐘關白,沉靜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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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關白輕輕哼起了《Moon River》的旋律。
“……Wherever you’re going I’m going your way.”
鐘關白一邊哼唱一邊向天空伸出修長的十指。
十指在天空中劃動,就像是在天幕中演奏一首鋼琴曲。
幾乎像一個瘋子。
男人安靜地看着鐘關白的動作,沒有說話。
“你為什麽不說話?”鐘關白轉頭,用法語問。
男人看着他,仍一言不發。
酒精帶來的醉意,月色下這樣浪漫的夜晚,讓人忍不住做一些瘋事。
鐘關白盯着男人的銀面具,突然笑起來,“也好。”他用中文說,“那你現在一定聽不懂我在說什麽。”
男人果然依舊沉默着。
鐘關白繼續用中文說:“你知道嗎,中國有一部電影,是講東方不敗的。好吧,你應該不知道他是誰……令狐沖當年和東方不敗坐在屋頂,東方不敗也沒有說話,令狐沖以為他是扶桑女子,于是便說:‘也許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在說什麽,那我們永遠都不會有恩怨。如果每個人都是這樣,我們也不用退出江湖了。’”
他念着電影裏的對白,緩緩擡起手,想去揭男人的銀面具。
男人退後了一步。
鐘關白笑着搖搖頭,又用中文說:“也好。你不知道我長什麽樣子,我也不知道你長什麽樣子,那我們永遠也都不會有恩怨,大概過了今晚……也不會有不必要的牽挂。”
“你知道嗎,那部電影裏,有一首我很喜歡的詩:‘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如江湖歲月摧。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
鐘關白去買了兩瓶酒,遞給男人一瓶,男人接了,鐘關白又說:“雖然你聽不懂,但是——”
“為我們的不相識,幹杯。”
鐘關白直接吹了一瓶,男人也想學着他那樣豪飲,才喝第一口就險些嗆到。
鐘關白的臉上醉意更甚,他拍拍男人的背,用法語說:“噢,甜心,你不會喝酒嗎,你得這樣——”
他拿過男人的瓶子喝了一口酒,仰起頭,吻上男人的唇。
雙唇相觸的一瞬間,男人的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
一吻結束,鐘關白舔舐着男人的微微腫起嘴唇,意猶未盡。
“甜心,雖然你不會說話,不會喝酒,不會接吻,你也聽不懂我念的詩,但是,我好像有點兒喜歡你了。”鐘關白帶着醉意看着男人,低聲用結結巴巴的法語問,“你夜游過塞納河嗎?你知道塞納河上有多少座橋嗎?我們要不要一起去數一數?”
男人深深地看着鐘關白,點了點頭。
涼風習習,月光如水。
鐘關白一只手牽着男人,一手在空氣中彈着不知名的樂章。
每走到一座橋,他就唱一遍《Moon River》。
“Moon river, wider than a mile.”
他看着男人的眼睛,輕輕唱道:“I’m crossing you in style someday.”
唱完這句,他對男人說:“Someday is today.”
總有一天,我會優雅地遇見你。
而那一天,就是今天。
男人握緊了鐘關白的手。
在他們走過第十座橋的時候,男人的腳步停了下來。
酒的後勁漸漸湧了上來,鐘關白靠在男人身上問:“你累了嗎?”
男人忍不住伸手撫摸鐘關白的側臉,但是剛一觸上那發燙的臉頰,又極為克制地收回了手。
他看了鐘關白一會,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透明的立方體。
月光下,那塊立方體裏懸浮着的一架三角鋼琴與琴凳就像真的一樣。
鋼琴的八十八根黑白琴鍵,琴身內的琴弦,下方的踏板,都極為精致分明。
男人把那個立方體放在掌心,遞給鐘關白。
鐘關白接過來,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的手指在透明立方體的上方舞動,好像在彈琴。他一邊彈一邊歪着頭,帶着醉意對男人說:“其實,我是一個鋼琴手。”
男人的嘴角浮現出一個清淺的笑。
鐘關白又說:“不,不是鋼琴手。我不是一個鋼琴手。我是一個——”
“偉大的鋼琴手。”
他對男人傻傻地笑着:“我是一個偉大的鋼琴手。”
鐘關白低着頭,假裝在透明立方體裏的鋼琴上彈完了一首自己作的最偉大的鋼琴曲,然後将立方體塞到男人手裏,“甜心,謝謝你願意讓我彈你的鋼琴。”
男人再次把立方體遞給鐘關白。
“送給我?”鐘關白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要送我一架鋼琴?”
男人點點頭。
鐘關白看了男人半天,“那我該送你什麽呢?我住的酒店大堂裏有一架真的鋼琴。”他像在說秘密那樣壓低了聲音,“甜心,我們趁着晚上沒有人,偷偷溜進去,就我們兩個,怎麽樣?我彈琴給你聽。”他已經醉得忘了自己一路都在說中文了。
男人目光溫柔地看着鐘關白,再次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