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0:10
“我實在是不明白, 港口黑手黨為何要取消與我們的合作。”一位銀發的中年男人, 賽斯在談判桌上皺着眉,看向對面的金發少年。
正如和晖所預料的那樣, Inferno并不同意港黑的退出, 他們明明早已是一艘船上的“夥伴”了。
“賽斯先生, 我只是個傳話的。今後我方将不會給貴社的貨船行便利了, 還請貴社及時找到下家,以免造成更大的損失。”
這段話看起來挺客氣的, 可過多的敬語反而有了反效果,在場的這位Inferno幹部眼裏只有這個意思:眼前的少年在挑釁。
沒有亞洲港口幫他們包裝貨船,組織的損失将不可估量。
Inferno的主要活動并不在北美,而是在南美,貨船會在美國交接,等港口黑手黨的人離開後, Inferno便會把粉末分散,以多種渠道運到南美。裝作基地在北美和港口黑手黨交接談話,也是為了保護組織的信息。哪怕是合作方, 知道的人也是越少越好。
非洲粉末原料不僅僅是一筆簡單的利益, 他們粉末的銷售渠道是一直沒變的,畢竟Inferno的最高幹部、同時也是Inferno頭目的雷蒙德·麥克維爾, 可是哥倫比亞的大毒枭。
要是組織忽然拿不出粉末了, 那些和他們合作的人也會翻臉, 合作的大多是美洲本土組織, 本土組織才沒空去尋找根源找港口黑手黨的麻煩, 他們只能來找自己算賬,到時候吃力不讨好只能是Inferno。
賽斯鏡片後的眸子眯了起來,待到一位短發女子一臉冷漠的來到他身邊,附耳說了兩句,賽斯的眉頭越皺越深。
在少年踏入Inferno的地盤後,他們就派人去查尋這位自稱為卡茨契的少年的行蹤,而對方絲毫沒有掩藏的意思,痕跡大大方方的顯露了出來,剛剛部下已經向他說明了卡茨契的一切。
獨身一人從日本起飛,一下飛機就來了這裏,機場中也沒有和誰有過交流的意向,途中也沒有人跟蹤。
他是真的拿着港黑的信物,一個人到這裏來的。
賽斯自然是知曉一年前港口的新首領換人了,但那又如何?新首領依舊保持着默認的交易關系,即使雙方首領還沒有見過面,但這種獲利頗豐的交易一直持續下去就好,有什麽問題?
據說前代首領把港黑的根基影響到了,這時候正是需要錢的時候,軍火的買賣港黑只有國內關東的買賣線,一時也搞不到太多的資金,所以剩下的這筆海外粉末交易,對港黑而言就是春日之雨。
而現在,居然說要取消這筆交易……在想什麽,派這麽一個毛頭小子來,有什麽算盤?難道說,他們的對頭摸到了港黑給了港黑更多的好處,港黑被收買了?
見對方一直不說話,金發少年便起身,椅子後退發出咔叽的聲響。
“既然貴方知道了,我就先回酒店休息了。呀,一下飛機就趕來商談,真是累人呢。”和晖甩了甩肩膀,向門外走去。
門口的部下見幹部賽斯沒有發話,也不好阻攔“客人”,便放和晖離開了。
銀發的中年人将雙手交叉支撐在桌上,眼神冰冷,“通知維斯梅爾。”
維斯梅爾是跟随Inferno頭目雷蒙德多年的元老級幹部,也是洛杉矶首席暴力團體布蘭迪茲的領導人,性情殘暴。
“今日不知為何,港黑的聯絡人未到,最後在黑街發現了他的屍體。”賽斯下達了判決。
反正今晚軍方正好襲擊那邊躲藏的黃昏人種,就當做被卷入的好奇少年吧。
走出Inferno基地的和晖一身輕,他算是明白森鷗外為何敢讓他一個人來了。
賽斯,從他的身體能力和呼吸習慣來看,明顯不是戰鬥人員,應該是科研人員或者文職工作者吧。
上衣口袋裏的是Luger 08,一把德國槍。槍管修長,構造複雜,零配件很多,且制造保養成本都很高。但它的精準度很優秀,特別适合……沒什麽用槍經驗的一般人。
且賽斯還是個幹部,一個毫無作戰能力的幹部,身邊應該配備了很多保護者才對吧,就跟小時候的自己一樣。
可是這位幹部先生身邊的保護者都是雇傭兵那一類型的,身上都佩戴了滿滿的武器。不像和晖,因為坐飛機來國外,自己的兩把愛槍(格/洛克和瓦/爾特)都沒有帶出國,所以現在身上除了一根鐵絲就什麽都沒有了。
明明從外表怎麽看都是無害的少年模樣,和晖卻敢出入一堆武裝分子的基地進行談判。
因為森鷗外所說的「異能力潮流」,異能力會成為這個世界的新主宰。即使由于黃金之王對石板的壓制,美洲的異能力者較少,但Inferno這樣的組織,高級幹部身邊卻沒有一位異能力者。
不管是看不清局勢,還是被各種條件限制找不到異能力者……和晖的五感異于常人,走出一個拐角就聽到了賽斯的命令——企圖将他滅口。
對方沒有想到自己孤身前來的原因,連組織幹部都不知曉異能力存在的Inferno,不過是時代潮流的炮灰罷了。
今晚,黑街,梅斯維爾。
看來又不能睡一個好覺啊。
回到酒店放好寄存的行李,金發少年換上了一身黑,壓着棒球帽徑直走向了黑街。
在酒店門口埋伏的本地黑幫布蘭迪茲有些遲疑,上頭命令下來要讓卡茨契在黑街斃命,他們就不能殺了他再把他的屍體帶到黑街。
本來布蘭迪茲是打算将少年打暈迷暈什麽的……可現在人家老老實實的往黑街方向去了,他們是跟蹤一下等少年變了方向再出手還是直接出手?
暴力集團的小弟們看向一個高大的黑人,那是自己組織的首領維斯梅爾。
叼着一根煙的維斯梅爾蓄着黑色的胡子,他神色淡淡,拿下了口中的香煙,吐出一抹煙霧,語氣平淡,“跟上。”
和晖一出酒店門就知道有人在跟蹤自己。
因為早年首領辦公室的煙草味,少年買了橫濱便利店所有的煙辨認味道,之後到意大利、俄羅斯也是,少年養成了看到新煙就買的習慣。
當然和晖本人是不抽煙的,他只是每種煙都買一包,拿出一根默默點燃,也不吸,就是嗅一下,記住味道後就把剩下的整包煙都丢進垃圾桶。
什麽時候能有紀念煙賣啊,每種種類就一只給游客買來收藏的那種。在機場花了一大筆錢買美國煙的和晖如是想道。
身後的一群人是美國本土混混,身上帶着美國煙的味道,有一個領頭人煙味特別濃,現在還在抽煙。
意大利煙草味的那個人不在,但和晖知道,和意大利煙草同一個組織的“保護者”,至少有一個跟着他。
維斯梅爾好歹是一個集團的首領,他看着戴上棒球帽身着黑衣的少年幾乎與夜色融為了一體,行動速度也頗快,像是一開始就知道路。
要知道,黑街可是被各類黑手黨雇傭兵占據的街道,知情者都會下意識的避開這個地方,且彎彎曲曲的巷子可不是那麽好認的,還真沒幾個普通民衆能迷路迷到黑街去的。
能拿着港黑首領信物的這個少年,肯定不是常人。
原本懶散輕視的心收了起來,維斯梅爾把口中燃盡的煙吐掉,一腳踩熄,向自己的部下警告道:“要小心。”
“——晚了。”
他們已經進入了黑街,詭異的紫色火焰撲哧一聲從維斯梅爾的腳底旁冒出,幽幽的照亮了他的鞋子。
這是!
他們是跟蹤者,黑街的道路狹窄,自然只能踩上少年走過的路。
和晖在路過這個地方時,留下了一縷很小很小的紫色火焰。雲屬性的火焰,可以進一步吸收對方的火焰來增加自己的數量,死氣之火是一種身體能量,源自身體的波動,幾乎每個人都有,就看你能不能激發了。
弱小的,快要熄滅的雲之火焰……在它身邊經過了那麽多人類,在火焰主人有意識的控制下,紫色火焰吸收了維斯梅爾身體內未被喚醒的波動。
身體能量漸漸湧出體外,這位性情殘暴的美國黑人只有深深的無力,他現在能站着已經是極限了。
布蘭迪茲自是發現了首領的不對勁,随着首領身體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首領身旁的紫色火團越變越大,還飄了起來。
“……那是什麽。”這種超自然的現象,對不知異能力為何物的混混成員算得上恐怖了。
“看不出來嗎?”黑衣少年轉過了身,碧色的眸子在紫光下呈現出不知名的色彩,“那是從Inferno(地獄)來的惡鬼呀。”
雲之火焰很有靈性了擺了個惡鬼面容的形狀,飄近了布蘭迪茲中間,狠狠吸收他們的身體能量。
“不要啊啊啊!!!”
吃飽喝足的紫色火焰回到了少年的手中,一溜煙沒了影,鑽進了他的身體。
“還有兩個。”和晖收回了雲之火焰,看向一堆人中唯二站着的混混。
這是兩個無屬性啊,因為身體天生沒有波動,所以雲之火焰想吸收也吸收不了。
砰砰——
兩聲槍響,少年分別打斷了他們的一只腿,“今晚的黑街似乎發生了什麽,一不小心就被卷進去了,對吧?”和晖有把保護者當雜工使的習慣,加上身後人優秀的素質,他想獲得今日黑街的情報并不難。
強忍疼痛按住傷口的兩人一個勁的點頭。
金發少年滿意的摸着手上這把槍,“那麽,這份禮物我就收下了。”
和晖沒有帶槍,這是他從第一個暈倒的梅斯維爾身上順出來的。雖說黑街警察不怎麽管事,但畢竟今晚淩晨軍方要突襲清理,還是将這把留下自己指紋的槍帶走比較好。
黑街并不只是一條街,而是一大片區域,有着美國一個小鎮的大小。
這是和羅阿納普拉很像,充斥着大量的鮮血、非法交易和活動。雇傭兵、中間商、黑幫、妓/女……各色人物,甚至連傳說中的黃昏人種也有在這裏定居的。
轉過一個拐角,和晖停下了腳步,看向對面的瓦礫堆。
“你是自己出來,還是我讓你出來。”金發少年特意給手槍上了膛,發出清脆的聲響,指向瓦礫堆。
沒有動靜。
“我沒有催第三遍的習慣,再不出來,我就只有開槍了。”從瓦礫堆後面的呼吸聲判斷,不是那些身材高大的美國佬,卻也不是孩子和貓貓狗狗,大概是和他一般大的少年。
約莫兩秒後,在和晖打算開槍警告前,伴随着一抹窸窸窣窣的響動,一個小小的圓形黑影從瓦礫堆後冒了出來。
那是少年的腦袋。
和晖不催促也不“鼓勵”,輕輕搖晃了一下手中的槍,向陌生少年示意着:我這裏有槍,你逃不掉的。
示意完畢後,和晖才命令道:“過來。”
那是一個戴着兜帽的少年,估計是黑街的流浪者,身上的味道并不好聞。
走出陰影的陌生少年,衣衫褴褛,三月的夜晚還是很冷的,單薄的衣物根本不能避寒。身上還有很重的血腥味。黑街的血腥味一直很重,本來和晖還以為是這塊地方曾經是兇案現場的緣故,可随着陌生少年的走動,血腥味也飄動了起來。
是對方身上的味道。
和晖嫌棄的皺了皺眉,剛想開口叫陌生少年停住。
可他終究是沒有說出來。
陌生少年的整張臉都纏住了繃帶,繃帶是很久沒換過了,本應潔白的繃帶沾染着黑色的污漬,還有不幹淨繃帶和傷口融在一起的腐爛味。
和晖看到了那雙異色的眼眸。
琥珀金的左眼,黑曜石的右眼。
倏然的,和晖想到了自家的NEKO。NEKO也是異色瞳,但和眼前陌生少年不一樣的是,NEKO是左金右藍。
似乎沒想到會和他對上眼,陌生少年愣了一會,就低下頭不再看他,異色瞳掩藏在了兜帽之下。
陌生少年前行的腳步沒有聽,和晖走神想到NEKO的那一會兒,他已經走進了自己的一米之內。
和晖不适的聳了聳鼻,打算開口讓他停下。
變故忽然出現。
陌生少年迅速擡手,右手離和晖的左胸不過半米,在和晖察覺到不對準備叫停少年的時候,一把閃着凜冽光芒的大鐮刀憑空出現在少年手上,直指他的心髒。
和晖迅速拉低身子,右手收回上擡手槍,用槍柄大力砸中了鐮刀,作用力迫使鐮刀上升。
刀刃擦過他的劉海,有驚無險。
估算了那把武器的長度,金發少年後跳一步,拉開了距離。
見一擊未得逞,劄克嘁了一聲,見到對方重新用手槍指向自己後,定住了身子。這個距離……手槍幾乎不可能打偏,他不能輕舉妄動了。
左臉傳來癢絲絲的感覺,和晖快速分析了一下剛剛鐮刀剛剛運動的軌跡。
刀刃擦着臉頰幾毫米劃過,沒有受傷。可如果他的反應速度再慢一拍,他今夜真的要死在黑街也說不定。
不過——
他親眼看見了,那把鐮刀是憑空出現的。
這個異色瞳少年,是個異能力者。遠離日本國土的,珍貴的異能力者。
劄克止不住的打了個寒顫,他野獸般的直覺感受到了,對面那個人……看他的眼神不一樣了。
和晖用有幻覺變出了一條繩子捆住劄克,接着又用幻術蒙混了周圍一圈人的視線,按着劄克的頭把他扯進了自己下榻的酒店。
“放手你這混蛋!”
“老子要殺了你!”
“有本事解開我!”
“咱來幹一架啊!”
劄克的喊聲一路就沒停過,可周圍人都恍若未聞,一點異常都沒有發現。
漸漸的,異色瞳少年也發現了不對,他試驗了好幾次,人們對眼前的他都是視而不見的狀态。最後,他将複雜的視線投向金發少年。
一路來吵得和晖也有些頭疼,但他還是沒有封了劄克的嘴。因為和晖覺得這個少年肯定很久沒刷牙了,才不想碰到他。
回到酒店的房間後,和晖咔噠一下帶上了酒店房門,解除了幻術,攥住劄克的頭發把他扔進了浴室,“給我洗幹淨。”
……一分鐘後,和晖看着被劈成兩半的浴室門,把冰冷的視線射向髒兮兮的異色瞳少年。
家裏的NEKO,明明它……她洗澡的時候都那麽乖,怎麽這只就這麽不聽話呢,像是狼崽子一樣。
但是,不洗絕對不行!這一點絕對不能妥協!
自己不聽話,那就只能……武力鎮壓了!
和晖脫掉了劄克看不清本來顏色的兜帽杉,用“脫”不太妥當,應該叫“扒”或者“撕”吧,因為那件衣服已經變成兩半凄慘的躺在浴室地面上了。
接着是繃帶,劄克的劇烈掙紮全部無效!和晖再一次皺眉,這樣髒臭的繃帶,就是全世界的繃帶停産了,太宰治都不會纏不上去。
在絕對的實力壓制下,異色瞳少年只能示威般的從喉嚨發出咕咕的威脅聲,可身體确是任和晖擺布。
金發少年撕掉了劄克的繃帶,果不其然,和他推測的那樣,劄克的身體上滿滿的都是傷痕,臉上、背上、腿上……刀傷,燙傷,甚至還有幾個留下彈孔的槍傷……傷口布滿了全身的各處,有的正在流血,有的已經化膿腐爛,解開繃帶後又是一股濃郁的腐臭。
要死!和晖從未如此痛恨自己的嗅覺為何那麽好。
本想随便給劄克一洗就好的和晖,看着異色瞳少年頭發上已經是第三道卻依舊發黑的泡沫,有些絕望。
和晖才不顧異色瞳少年身上的傷口,反正死不了。好在少年聽挺能忍痛,除了幾聲悶哼完全沒有反應。
最後,金發少年放了水,把異色瞳少年按壓在浴缸裏,聞着香波的味道告訴他:不許動,沒有我的命令不能起來。
又給劄克下了個幻術暗示,和晖出了酒店門去藥店買藥和繃帶。
又把泡了個澡的劄克幾乎搓掉一層皮後,和晖才允許異色瞳少年披着浴巾離開浴室。吹幹頭發擦幹身體後,金發少年拿出一把手術刀,桌邊點了一根蠟燭,又是對着劄克說了那兩個字,“過來。”
被幻術模糊了思維的異色瞳少年很聽話,和晖用火烤了烤手術刀,将泡發傷口上的腐肉切出,新鮮的血腥味又湧入和晖的鼻腔。
趁着血液還沒流出,和晖一把用酒精給傷口消了毒,撒上止血藥和消炎藥,繼而動作娴熟的纏上繃帶。
等所有的傷口處理完,劄克差不多已經恢複成了之前全身繃帶的樣子了。只是現在的繃帶,潔白又幹淨,還帶着淡淡的藥味兒。
少年的身材很瘦弱,和晖就給他套了一件自己的衣服。随後打開了自己從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帶回的袋子,拿出一塊面包遞給劄克,“喏。”
幻術早已解除,劄克呆呆的坐在沙發上。
他不是感覺不到疼痛,而是習慣了疼痛。在他殺掉了孤兒院那對男女後,被警方通緝,後來磕磕絆絆的逃到了黑街,并在那裏茍延殘喘至今。
饑一頓飽一頓,沒有避寒的衣服,沒有遮風擋雨的屋子,他就像亡靈一般在黑街徘徊着,而向他一樣的同齡人也有很多,可他們不需要同情,他們是生存的競争關系,經常為了一塊發黴的面包你死我活。
身上的傷口麻麻癢癢的,和以往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卻不難受。
黑街不是沒有醫院,只是價格高的吓人。劄克曾在一間診所後的垃圾堆裏撿繃帶時聽到過醫生的敘述,「傷口癢了,就代表快好了。」
騙人。
他曾見過身上已被蟲子爬滿的人在角落裏滾來滾去,叫嚣着好癢好痛,然後第二天他再經過的時候,那個人就死了。
癢,他在自己的傷口也曾感受到過。傷口流出了黃色的流體,肉的顏色也變了,還散發出難聞的味道。劄克只能拿撿來的二手繃帶把它一圈一圈的纏起來。
他想起了那個在“癢”中死去的男人。
他也快要死了嗎?
接着,仿佛做夢一般,他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坐在一個幹淨的地方,身上的傷口酥酥麻麻,那個按着他腦袋的金發少年,遞給了他一片面包。
異色瞳少年機械的咀嚼着,突然有了幾分恍然大悟的感覺。
啊,果然是做夢,他連面包的味道都嘗不出來。
困倦襲來,劄克閉上了眼,倒在沙發上沉睡了過去。
森鷗外肯定是不會虧待和晖的,在前任首領去世的半年多來,港黑的外部收入幾乎都來自和晖。他為和晖訂的酒店,是豪華單人間,雖然有着長沙發,辦公桌椅,甚至自帶冰箱……可單人間的床終究只有一張。
現在劄克直接睡在了沙發上,那就不用之後多說句廢話了,可喜可賀?
劄克睡得很沉,待到他睜開眼時,茫然的對自己身邊的環境感到懵逼。這個擺設,這個房間,這張沙發……一切的一切都該死的眼熟。
他不是……做夢嗎?
環顧四周,一個人都沒有,昨天那個金發少年,也不在……
他記得,以前有個瞎眼老頭把他帶回了家,然後一覺醒來,老頭也是不在了。
所以這是……一夜的避風港……嗎?
身上的傷口還是麻酥酥的,讓他有點想撓,可更多的,是有一種別樣的舒服。
那……他是該離開了吧。
一步步踱到門口,劄克慢悠悠的把手伸向門把鎖,黑曜石的右眸裏寫滿了冷漠和漫不經心。
(接作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