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0:10
“……你要搬出去住?”墨綠發的少年見赭發少年打包了一個小小的行李箱, 對中原中也的話有些驚訝。
赭發少年移開了視線,“啊……恩。”
***
「你是被“羊”纏上了吧, 為什麽不甩開呢。」
面對那個渾身都散發着讨厭氣息的青花魚,中原中也是這麽說的, 「我只是比他們運氣好一點罷了。」
遇見了和晖, 對方把他帶回了家,即使見到自己不可控的異能力也沒有退縮, 反而更加拉近了距離, 給了他一個容身之所。
所以看見這些可憐的少男少女們, 中原中也不由得動了些恻隐之心,幫了他們一把。當初要是沒有遇到和晖, 他說不定就會和他們一樣了。
在幾次幫“羊”解圍, 幹掉了圍攻他們的大人時,裏面的人似乎把他當成了……朋友?大事小事都會來找他,請求客氣的語氣, 中原中也根本拒絕不了。
嘛, 反正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仔細想想除了和晖與流外,自己都沒有跟幾個同齡人交流過,那就當做是在外面交朋友吧。
可對方似乎越來越放肆了, 屢次無視他的警告。
「吶,中也, 我們有幾個朋友被港口黑手黨抓了, 你能幫我們救回他們嗎, 拜托了。」
「港口黑手黨?怎麽回事你們,我不是說了不要惹上這些組織嗎!」
「這不是有中也在嗎……恩,中也會幫我們的吧。不然他們會被港口黑手黨殺死的……」白濑一開始還有些示弱,又來不知怎的又有了莫名的底氣。
你不救他們,他們都會死。
——全部都是你的錯。
赭發少年對上白濑帶着幾分憤慨的目光,“切”了一聲移開視線。
好煩啊……
還有最近出現的,關于荒霸吐的傳聞……需要調查一下呢。
接着,就是被那只青花魚搭上了,以兩人合作的條件放回了被港黑抓捕的“羊”。
然後,他被背叛了。
“羊”把他出賣了,以此換得自保。說出賣也不算全對,因為“羊”至始至終都把中原中也當成一個工具人,但中原中也并不怎麽生氣,畢竟他對“羊”只是單純的同情,并沒有交心。
就像是街邊看到了一條流浪狗,他拿着一包狗糧靠近,流浪狗虛僞的搖搖尾巴,貪心的吃掉了整包狗糧,又咬了他一口。
「……運氣真差。」沒有遇到脾氣好一點的狗。
最後他被港口黑手黨救了下來。
「中也,你可是欠了港口黑手黨一個大人情哦。」
「知道啦。」赭發少年捂着傷口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湛藍的眼眸看向太宰治做出的假的不能再假的表情,「你又要我做什麽。」
「加入港口黑手黨。」
「……不可能。」他有着回去的家,家裏還有人等着他回去。
「你知道了港黑……首領最大的秘密。」森鷗外親手殺了前代的秘密要是暴露了……殘存的前代黨可不會善罷甘休。
中原中也沒有再說話,他身上的毒素還在蔓延,四肢已經有些麻痹了。
「緘默法則。黑手黨內部的矛盾,一般不會把外人牽扯進來。但這是對內部的人而言……」披着黑外套的少年神情冷淡,「和你一起居住的人,一個在家,一個在東京上學——」
倏而,一陣強風襲過,中原中也一個踢腿靠近了太宰治的門面,咬着牙道:「你想對他們做什麽!」
太宰治忽然笑了,鳶色的瞳孔浮現出沼澤般粘稠的惡意,「還沒有做什麽,一切取決于中也的回答呢。」
現在負傷中毒的中原中也對上太宰治和他的一衆部下,肯定是沒有勝算的。
他知道和晖很強,身邊還有托爾在……可即便如此,中原中也還是忍不住擔心,萬一呢……太宰治這個瘋子,要是真的對和晖做了什麽……
而且流……常年連外出都很少的流,怎麽對付港口黑手黨的部隊。
「我答應你。」赭發少年眼眸湧出掩不住的悲傷,「別……對他們出手。」
話音剛落,身體便支撐到了極限,中原中也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黑發少年嘴角的弧度拉平,後方的幾位黑西裝立刻上前救治中原中也——這位有着無限潛力的重力使。
「……真是美好的情誼呢。」
呢喃伴随着海風,消散在斷崖之下。
***
“聽好了,流。如果看到不三不四的家夥立刻打電話告訴我,不要正面對上他們,知道了嗎!”赭發少年啰嗦了一大通,就差搖着比水流的肩膀把這些話塞到他腦子裏去了。
墨綠發的少年思索了一番,“中也你,是遇到了不好的事情嗎。”
中原中也一愣,掩飾般的躲開了綠之王的探究視線,“好了我就要走了,流你別擔心啦。”
說着,拉上行李箱踏上走廊出了門。
一秒後又重新開了門,“遇到奇怪的人絕對要告訴我啊!”
比水流坐在沙發上,沒有阻止赭發少年的離開。思緒有些飄散,下個月就是四月開學季了,那個時候和晖會回到橫濱讀書,托爾也會回來,他不會是一個人。
不過……總覺得中也對和晖與自己,有點誤會啊。
“轟鄉……我找了份工作,包吃包住,就是可能會有點忙,回家的時間會有點少。”終于到了最後一步,赭發少年撥通了和晖的電話。
電話那頭一時沒有聲音,讓中原中也奇怪的看了一眼屏幕,确實是接通了啊。
“中也,你是自願的嗎。”
“……是的。”腦子裏出現了青花魚那張可惡的嘴臉,赭發少年故作輕松一字一句,“我是自願的。”
和晖:“……”這聽起來一點不像啊。
“那中也你是在哪裏工作,我就快回來了,可以來探望探望你哦。”金發少年走在東京的街頭,搜尋着坂口安吾留下的痕跡。
“不,不用了!這個地方偏僻又難找,環境又差,還是不要來比較好!”橫濱中心的港黑大樓,中原中也正站在鋪着紅地毯的高級辦公室,周圍的裝修古色古香,牆上還印着帶着日本的仕圖,一本正經的說胡話。
直到一位和服女人開了門,袅袅走來,眼尾帶着紅妝的女子出現在他的視野中,赭發少年立刻挂了電話,“就這樣再見了。”
“奴家聽到了什麽,是說奴家布置的辦公室不好嗎。”在門口聽到中原中也錢一句話的尾崎紅葉也不生氣,儀态依舊溫和。
“對,對不起……”蔫吧吧的道歉。
尾崎紅葉一笑,對這個誠實的少年多了幾分愛護。她是知道始末的,眼前這個孩子算是被太宰治騙進港黑的。
黑手黨的地下通道中。
只用于照明的慘白熒光燈随着腳步聲響起,但到底是熱感應還是聲感應……中原中也不得而知。拐角處的鏡子突兀的粘貼在牆面上,映出了另一條路的實況。
和服女性和赭發少年談論着聚會的事宜,白大褂男性和黑發少年談論着最新的任務。兩批人,在這條道的最中心,相遇了。
但兩人一見對方即将脫口而出的争吵,被硬生生的吞進肚裏。
因為,在道路的最中央,站了兩個人影……一高一矮,其中一個是他們最為熟悉的——
穿着黑外套的金發少年,似是聽到了聲響,他轉向太宰治的方向,卻沒有看他一眼,把冰冷的目光刺向森鷗外。
和晖的半張臉隐藏在陰影中,但露出的左眼上纏了厚厚的繃帶,獨留下右眼在昏暗中散發着幽幽的綠芒。
金發少年顫着嗓子,明明站立在那裏,卻仿佛脆弱的不堪一擊,“我看到了……前代首領。”
他一出聲,幾人都察覺到了和晖的不對勁,凝重了表情。
森鷗外依舊保持着平靜,“和晖君。”
太宰治帶着幾分故意的熟稔,“和晖!”
劄克拉了拉金發少年的外套袖子,“鄉?”
中原中也帶着困惑不明的情緒,“轟鄉……”
尾崎紅葉按住心底深藏的後怕,“……轟鄉大人。”
每一次輪回,每一次死亡……他都能短暫的進入那個世界。
「死後的世界」
可惜逗留的時間很短,因為他并不是真正的屬于那個世界。受不知名力量的牽引,和晖很快會被拉出彼岸,進行下一段輪回。
即便如此,六次的死亡,六次進入那個世界,金發少年也算沒有白費功夫……找到了瘋父親,得知了他真正的遺言。
從瑪利亞濟貧醫院出來後,男人說自己的仿佛□□控了一般,成為了一個吊線人偶。而最可疑的則是,他記不得自己在瑪利亞濟貧醫院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被它吸引過去。
他要和晖去查清醫院的真面目。
還有最後的——
“森先生,前代不是病死,是你……殺死了前代。”
他和森鷗外的秘密交談中,對方并沒有告訴他這點。
而這件事,在場的除了和晖與劄克,其他人都是知道的。
但只有這一個人,和晖。
森鷗外是萬萬不能在他面前承認的,明明之前都親眼見過他僞裝好的屍體了,為什麽突然變卦?
「前代複活」的消息他也捂得死死的,一點風聲都沒放出去,在他告知前和晖君應該是什麽都不知道的。
金發少年捂住了自己的左眼,隔着繃帶都能感受到火熱的灼燒感,“就和我一開始說的一樣,我去了死後的世界,見到了前代首領。”
“反正就是死了死嘛。”少年忽然笑了,之前因為年輕和略顯稚嫩的氣場統統不在,只剩下過盡千帆與看透一切的倦态。
森鷗外的手小幅度的動了動,在地下室的昏暗中,他的這個小動作除了太宰治誰也沒看見。
黑發少年看清了首領手中的鋒芒,那是一把手術刀。
沒錯,在那一刻,森鷗外确實是動了殺心的。
但金發少年的後一句話使之消散。
“既然已經過去了,我就不過多詢問了。不過,就算您不動手,我很快也會親自動手的。”
被惡魔附身的前代首領,幾乎已經沒了自己的思維,最後那句「拿下彭格列」都是和惡魔拼了老命才取回身體的掌控權說出的。
只是為了跟首領說這兩句話,和晖才特意等在這裏。
“我從美國帶回來一個孩子,把他放進游擊隊裏訓練吧。”游擊隊是直屬首領的先鋒作戰部隊,怎麽說都要和首領報告一下。
森鷗外帶上了笑,食指一轉收回了手術刀,“前幾天我已經得到游擊隊長的報告了,還想着和晖君會什麽時候告訴我呢。”
“等等等等!轟鄉你是港黑的人!?”終于反應過來的中原中也瞪向太宰治。
黑發少年聳了聳肩,做出一個「我什麽都不知道」的無辜表情。
“中也。”和晖喚道,“不能打斷首領的話。”
“既然你是自願加入港口黑手黨的,這些規矩還是要遵守的。”
金發少年的獨眼眨了眨,還是有些不習慣。轉過半個身看向赭發少年旁的和服女子,嘴角勾了勾,“正好,你有一位很好的教導者。對吧,姐姐。”
和服女人不說話,用袖子遮上了下半張臉,擋住自己臉上淡淡的抗拒。
說着和晖就打算帶着劄克離開了,經過森鷗外兩步後便被太宰治叫住,“和晖,這人是誰。”
兜帽衫,露出的下半張臉纏着繃帶,低着頭跟在金發少年身後。
劄克聽不懂他們的對話,卻能精準的察覺到太宰治對他表現的不善,異色瞳的少年擡頭,和一雙鳶色眼眸對上了。
兩位臉上都綁着繃帶的黑發少年,就這麽咻的一下對上了腦電波。
這個人,好讨厭!
太宰治下意識的皺起眉,這種比見到中原中也還惡心的感覺……真令人想吐。
太宰治有記憶起,他就生活在一堆白色牆壁的建築物裏,那裏的講師無趣又可笑,偏偏為了生存,他還要拼命的展示自己的才能、讨好那些白大褂。
「從619的磁場來看,他很可能是一位異能力者,要看緊了。」
太宰治躲在走廊上,正好聽到了白大褂的這句話。
腦子裏突然出現了一個念頭:要離開,必須要離開才行!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總之就是要離開。
從計劃在他腦袋裏冒頭到執行,619花了三年。離開White Room的時候他一身輕松,就連被裝在麻袋裏和垃圾堆混在一起,他也覺得比「中心」內部要舒适。
拿捏住垃圾人的把柄,讓垃圾人趁着淩晨人少,湊巧把這一個麻袋扔到了別的地方。
麻袋被打開的時候,太宰治第一次見到了白色衣褲以外的人,見自己的手被磨破了,便找來繃帶……是叫做繃帶吧,因為他們都是White Room珍貴的試驗品,是不會輕易受傷的。
果然「中心」就是個培育倉,自己就是個逃出來的倉鼠,沒有任何野外生存能力。
繃帶纏了兩圈就可以了嗎。
因為有人來,金發小少年重新合上了麻袋,一步步把他拖走。借着麻袋空隙透露進來的晨光,太宰治拾起了小少年留在麻袋內的繃帶,又一圈一圈給自己的手腕纏上,直到那一盒繃帶用完,直到自己的整個小臂上都白色的繃帶。
那個人叫轟鄉和晖。
感覺只是個普通的孩子,撿回自己……只是一時好奇?
太宰治曾試着用吸引White Room大人的辦法在他面前冒泡,卻被對方毫不留情的戳破。和晖碧色的眼眸有着淡淡的失望,就像是希望海面上冒出一個七彩光芒的泡泡,結果只有一連串的透明小泡泡。
再然後,那個人離開了,沒有再回來。
也許是他沒有達到預期,被抛棄了。太宰治想道。
其實只是兩個月,但這兩個月來,沒有任何人給他提供吃喝,太宰治有點想念「中心」的食堂了。
最後,他離開了這棟宅邸。離開前,他把自己暫時居住的房間打掃幹淨,恢複成了剛來的模樣。又找了個袋子裝走了家裏所有的繃帶。
他覺得自己是忘了這個人,忘了這個待過的房子。他根本沒有回去看看的想法。
轟鄉和晖只是把他從麻袋裏放了出來。對了,被太宰治威脅的那個垃圾工,在外面打得結在裏面是解不開的,要是太宰治本人沒有出聲的話,他也許會真的死在麻袋裏。
金發小少年将他帶回家,将這個從沒接觸過現實社會的白紙放在了書桌上,不查看它,也不在它身上作畫。然後一轉身,白紙被風吹出了窗戶,沾染上了世間的塵埃。
再次見到和晖的時候,就是在港黑了。
已經長成少年模樣的和晖行走在港黑的基地裏,周圍的黑西裝無一不對他畢恭畢敬。
——那是首領的兒子。
太宰治覺得自己肯定不記得他的名字了,可在聽認出對方身份、見到他模樣的瞬間,腦子裏就出現了他的名字。
轟鄉和晖。
不知道對方還記不記得他了……在森鷗外介紹了他之後,太宰治看到對方的碧眸一下子亮了起來,仿佛看到了從海底上浮的七彩氣泡。
森醫生說了哪句話來着?
「這位是太宰君,異能力「人間失格」,可以使任何異能力無效化。」
原來如此,當年和晖期待的,是這個啊。
「初次見面,太宰,之後請多多關照。」那是和晖從未對他露出過的笑容、柔和的表情。
但是他不記得自己了。
重新見到和晖後,太宰治開始小心翼翼的,有意識的調查。還靠着以前的記憶,轉悠到了和晖宅邸那邊。
和晖依舊住在這裏,只是房客多了幾個。
嘁。
之後他在和晖的一個小尾巴成員中,“問”出了始末。不是和晖不記得自己,而是和晖失去了十一歲以前的記憶。罪魁禍首就是這位藤野。
資歷比對方還老的藤野樹人看着太宰治,也許是有理虧的成分在,活像耗子見了貓,忍不住瑟瑟發抖。
「怎麽辦啊,和晖居然不記得我了。」太宰治把弄着手裏的手術刀,把刀鋒對準了藤野樹人。「我的[人間失格]也沒用,你真的把自己的異能力摸透了嗎。」
只露出一只右眼的少年笑了,「藤野,我們去地牢一趟吧。」
藤野樹人:!!!
森先生殺死了前代上位,白大褂醫生玫紅的眸子閃着妖異的光,「太宰君,要對和晖君保密哦。」
一年後,和晖還是知道了。理由還非常的可笑,去了死後的世界?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去啊。
那天金發少年在左眼纏了繃帶,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化了。後來問和晖他也只是說是眼睛受了個小傷,不礙事。
但太宰治……不止是他,森先生,紅葉姐,老牌幹部,甚至是那只蛞蝓,都清楚的感知到。
和晖變了。
紙醉金迷、抽煙喝酒、和宴會上的女人打打鬧鬧,身上的少年氣息一朝之間全部褪去,用句通俗易懂的話就是:成為了糟糕的大人。
甚至在某場酒會上喝醉後,對着紅葉姐調笑了兩句,就被和服女人的刀刃指向了喉嚨,尾崎紅葉聲音冰冷,“奴家可不是您的情人,轟鄉大人。”
她身旁的赭發少年有些慌亂,一時不知道該勸解哪個,在兩人中間急得團團轉。
金發青年不顧皮膚上的利器,擡起左手扯掉了眼睛上的繃帶,尾崎紅葉忽然目光一旋,好像在那裏看到了一閃而過的紅。
然而并沒有,青年那雙碧色的眼眸正含着戲谑望着她。
“姐姐就是一直這麽防備我的嗎,好傷心。”
和服女人略微瞪大了眼睛。
怎麽回事……她再激動也不可能在公共場合拔劍指向對方,更何況還指向了喉管,只要一個穿刺就會要了對方的性命。
“是奴家失态了。”尾崎紅葉趕忙收劍認罪,“還請大人責罰。”
“不用了。”金發青年擡手,把解下亂飄的繃帶一圈一圈的虛纏在手腕上,“說到底是我先做錯了啊。”
和晖的失态只持續了半個月,四月開學季到來後,金發青年成為了一個乖乖學生,來港黑的次數急降。
連龍頭戰争的時候,在森鷗外特意把學校裏的和晖請回來前,這位港黑前首領的兒子一點沒有要插手的意思。最後一戰的外圍圈中,和晖與一位叫做織田作之助的基層人員合作,擋住了敵方所有的援兵。
這場戰争中,「雙黑」一戰成名,慶功宴上,金發青年遞給了太宰治一顆石頭,沒有包裝沒有絲帶沒有卡片,就這麽直接的把那塊寶石扔給了太宰治。
黑發少年兩指捏起他,帶着莫名的嫌棄,感覺這就是去A的寶庫裏順來的一樣,随意至極。
“六月的誕生石是月光石,你再看它的藍,像不像你整天跳海的顏色。”
太宰治倏然覺得這塊石頭真好看,和他相性極高。
作為最大的功臣,「雙黑」被那些老牌人物灌了不少酒,太宰治是躲開了,但中原中也毫無疑問的中招了。
赭發少年無疑是醉了,整個人暈乎乎的挂在金發青年身上,連平時戴的整整齊齊的帽子都有些歪斜。迷迷糊糊的湛藍眼眸氤氲着水汽,口裏呢喃着含糊不清的話。
剛剛接受了和晖生日禮物的太宰治發現金發青年的神情愣了一瞬,恍然回想起:和晖身邊的人,多是藍眼睛的。
且某次喝醉的和晖也說過,自己喜歡藍色。
太宰治忽然又覺得手中那塊月光石的顏色真不好看,就沒有更适合他的……鳶色之類的月光石嗎?
所以當太宰治看到約和晖出去的那個少女,一位銀發藍眼的漂亮姑娘,在經歷了一陣扭捏後,終于告白時,他知道和晖不會拒絕。
随着時間的推移,港黑的勢力越來越穩,那些小組織的莺莺燕燕也越來越圍着和晖轉。比起超忙的中年港黑首領,還是這位年輕帥氣的港黑少主更養眼吧。
是的,森鷗外沒有剝奪和晖的位置,反而讓他繼續當少主,有把他培養成下一任繼承人的意思。
和晖在港黑的時間不多,但話語權還是很重,對外HCLI的軍火合同和歐洲的交易情報全部由和晖代表簽訂。
金發青年對這些小組織的讨好不拒絕卻也不回應,對那些女人不溫柔卻也不冷淡,保持着平平淡淡的和氣态度。因為真正掌握港黑走向的,還是森鷗外,他要是因為女人的幾句話去給森先生提意見,哇哦……怕是睡夢中要被抹了脖子?
回到現在,夏川真涼的告白沒有得到回應,但和晖也沒有直接拒絕。時間過去了半分鐘、一分鐘,金發青年依舊沒有說話。漂亮姑娘特有的虛榮心開始作祟,她直接紅着臉宣布:那我們就是男女朋友了!
真可悲啊。
場外的太宰治踏出腳步離開了。
這位美麗的小姐絕對不會猜到,她自以為成了他男朋友的和晖,和多少人有着關系……又有多少人希望得到這種關系。
打開手機,看着藤野樹人發來的郵件,黑發少年勾了勾嘴角。
不知道現在的和晖,回想起曾經“弄丢”過自己,會是怎樣的表情呢?
會是失落、悲傷、憤懑、無力……會想過給他們“被遺忘”的人一些補償嗎?
不會。
總覺得和晖,會和以前一樣,當做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呢。
畢竟我們在他的眼中,只是個「工具」啊。
曾經和晖在給中原中也打電話的時候,太宰治瞥了一樣金發青年的手機屏幕,看到了備注。
「污濁」
藤野是「朝花夕拾」
紅葉姐是「金色夜叉」
于此相對,自己則是「人間失格」
……
————
單薄的身影匍匐在地,高大的生物仿佛頭戴面具,披着遮住全身鬥篷,宙斯問向秋濑或,“就是他,瞥到了「那個世界」嗎。”
掌握所有時間和空間的神,也是地球的唯一神宙斯,幾千萬年前,為了趕跑入侵地球的外來者——惡魔,幾乎耗盡了神力。
之後,外來者再次襲來,他們這次學聰明了,沒有顯露真身,直接附身在了波長相似的人類上,作為交換,他們把自己的力量借給了人類,「異能力者」就是這樣出現的。
宙斯拿惡魔無可奈何,他不能傷害人類。如今只能呆在這個異次元空間,選擇特定的人類成為自己的代行者,給予他們相應的能力,代替自己觀察這個世界。
這次選中的代行者名為秋濑或,宙斯在察覺到有人類窺探了「那個世界」後,立刻命令秋濑或将人尋來,這觸犯了人類的禁忌。
“這只眼睛不是「這個世界」該存在的。”
和晖睜着左眼,眼眸裏的“六”盯着骷髅頭,絲毫沒有見到未知生物來到未知地點的懼怕,金發青年冷漠至極,問道:“那麽,右眼呢。”右眼可在六道骸的眼眶裏待的好好的呢。
這次出聲的是站在宙斯旁的白發少年,“經歷輪回,跨越周目……尚且還在「神」的許可之內,但去往「那個世界」可是人類的禁忌。”
和晖懶得和秋濑或扯一堆有的沒有,直接一針見血,“你說他是「神」?”
“正是。”大個的不明生物應道。
金發青年嗤笑一聲,正準備開怼。
可宙斯這次并沒有讓和晖再發問的意思了,骨頭手指緩緩搭上向青年的眉心,“人類,我給你取出這只眼睛。”
身為唯一神的宙斯說一做一,不允許他人的反駁,直接對和晖使用了神力。
“我給他恢複了原來的眼睛。”宙斯捏着刻着“六”字的眼珠,用神力變出了一個藥瓶。又看了一眼已經暈過去的金發青年,對秋濑或說道,“你把他帶回去吧。”
未經宙斯允許的情況下,人類是不會保留進入異次元中的記憶的,所以轟鄉和晖,理所當然的不會記得這段過往。
紅寶石般瑰麗眼眸的少年接受了命令,“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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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宙斯收回了六道輪回眼中去往「那個世界」的力量後,秋濑或将裝着眼球的藥瓶歸回了原位。
——————
……
辦公室內,金發青年修改完了江戶川亂步的第N份稿子,叫一位部下進來把它寄到出版社去。
十幾年面貌從未變過的白發青年詢問道,“這算是編輯的工作嗎。”
“我要把亂步的話語改編的更加通俗易懂,改完後整本書基本都不一樣了,這可比編輯辛苦多了。”
Alcor眨眨眼,“簡直像是給兒子檢查作業的老媽啊。”
“那種收拾爛攤子的老媽角色,才不是我。”金發青年撐起了下巴,“而且……你現在會用這麽人類化的比喻真是大進步。”
“謝謝。”死兆星認真的道謝。
“我沒在誇你。”
和晖拿出手機,想了解下前一次事件的詳情,便編輯了一段短信發給藤野樹人,讓他有空過來一趟。
又看了看這多年不變的備注,金發青年腦袋上亮起一個燈泡。開始一個個的改備注。
等到晚上十一點多,“老媽子”才發來了回複。
【我等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