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啓紅
見到解九爺的時候張啓山還納悶,這昨兒夜裏大夥兒都喝的爛醉如泥,怎麽今天都如此精神?
沒想到解九爺見到張啓山的第一句話就是:“佛爺,二爺的蜂蜜水甜不甜?”
“……甜。”張啓山說出這個字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別提多逗了。不對,九爺怎知道二爺給他煲了蜂蜜水?
“那是,二爺親手弄的,這份心意……”解九爺戳了戳自個兒的心髒的位置,“可是讓佛爺甜到心坎裏了。”
“夠了九爺,你別拿我開玩笑了成嗎?”張啓山故意咳了一聲掩飾尴尬的神色,心裏暗想:他大爺的,竟然被九爺說中了!
“诶,佛爺,我真沒拿你開玩笑,我說的也是大實話啊,”解九爺似乎還不肯放過張啓山,“因為……我也喝了,真甜。”
“……”張啓山此時想要撓牆的沖動極其強烈!
解九爺看到張啓山一臉無語的模樣,也樂了,将茶杯放在茶幾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張啓山。
“好了好了,這閑話也說得差不多了,該說正事兒了吧?”張啓山道。
解九爺随即恢複以往的一貫神情,正色道:“最近日本人窩裏反的事,相信佛爺也比我清楚。”
張啓山點頭:“繼續說。”
“前幾日,兩名高級日本軍官被逼得剖腹自盡,想必也是佛爺您的傑作吧?”解九爺扶了一下金絲邊框眼睛,目光嚴謹。
“玉璧本是作為信物之用,日本人有此它在身,那就證明是我們的人,難免不引人懷疑招來殺身之禍,我們也可以不廢一兵一卒,坐收漁翁之利。”張啓山眸中冷厲。
“佛爺真是高明。”解九爺聞言拍手,而後又道,“只是佛爺,我今日前來并不是和你一起商讨如何對付日本人,而是來提醒你,當日本人窩裏反之後冷靜下來,定會把矛頭指向你,佛爺你縱使是運籌帷幄鐵骨铮铮,也有軟肋,一旦對方察覺到,恐怕……也會累及他人。”
他人……
張啓山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二月紅。
此時若是将二爺牽扯進來,恐怕也難逃危險。他張啓山有軍銜,又是九門之首,是雙重身份,黑白兩道都對他有所忌憚,但二月紅不一樣,他的聲望都是來源于民間,民間敬他為紅二爺,那是因為愛戴他,雖有獨門武藝,卻終究難敵軍火之威。若是哪天他張啓山要上前線,日本人又豈會那麽容易放過二月紅?
解九爺看到張啓山不說話,也知道張啓山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站起身拍了拍張啓山的肩膀,當做是安慰之意。
解九爺離開之後齊鐵嘴來了,看到張啓山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眉頭緊蹙,連他進來了都似乎沒看到。
“佛爺?”齊鐵嘴叫了一聲,手在張啓山眼前晃了晃。
張啓山這才把目光移到齊鐵嘴臉上,看到齊鐵嘴陽光燦爛心情大好的樣子就特煩。
齊鐵嘴還不知死活地問:“佛爺,你這愁雲慘淡的樣子,為嘛呢?”
“找日山的話,他在外頭。”
“我沒找他。”
“那你來幹什麽。”
齊鐵嘴嘿了一聲:“佛爺,沒事還不能來啊?”
“這也不是你能常進常出的地兒,知道麽?”他張啓山是怕有心懷不軌人盯上了他身邊的人,從他的左膀右臂開始下手,打今日起張啓山必須小心,他的命可以不要,但齊鐵嘴和二月紅的命,他管定了。
還有一事,他怎麽覺得宿醉之後難受的只有他一個人呢?齊鐵嘴和解九爺咋都是精神奕奕龍精虎猛的?怪事兒啊!
再次把目光放在齊鐵嘴身上,只見齊鐵嘴似乎是猴子屁股坐不定。
“老八你怎麽了。”張啓山不由得問。
齊鐵嘴也一臉想不明白:“我也不知道啊,今早一起床就覺得屁股疼呢。佛爺,我昨兒晚上是不是撞着哪兒了?”
“……”
“佛爺,你說奇怪不奇怪,這喝醉酒一般是頭疼,而我是屁股疼。”
“……”
“佛爺,你咋不說話?你好歹應我一句解開我心中的疑惑啊!”
“……你去問日山吧。”張啓山站起身,正好張副官也進來了,“日山,八爺找你。”
邁開長腿就離開了,留下張副官和齊鐵嘴倆人在屋裏。
“诶!佛爺!”齊鐵嘴走上兩步,想不明白,他不就問了個問題麽,佛爺至于要逃嘛?
“你怎麽來了。”張副官問道。
齊鐵嘴能說是因為無聊到處溜達,不知道要去哪兒,所以來找佛爺聊聊?“哎,你和佛爺都是問同樣的問題……得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走了。”
沒想到張副官伸手攔住了齊鐵嘴的去路:“身體有沒有什麽異樣,要不要我陪你去看大夫。”
齊鐵嘴身形一怔,猛地轉頭、眯着眼湊近張副官,鼻尖都快碰上鼻尖了:“說,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沒有。”張副官冷靜回答。
齊鐵嘴逼視:“沒有?”
“對。”
齊鐵嘴這才收回了難得犀利的眼神,邊離開邊碎碎念:“為什麽呢,為什麽呢?我得去問問二爺,哦,對了,還有九爺,我怎麽都想不起來了?失憶?我不會失憶了吧?喝斷片也不至于撞哪兒磕到哪兒都不清楚吧……”
張副官看着齊鐵嘴離開的背影笑着搖了搖頭:真是傻得可愛。
随後的日子裏,張啓山極少到紅府,并且二月紅到張府坐的時間也越來越短。二月紅偶爾還上臺唱戲,但也比以前少了,二月紅再也沒在梨園裏看到張啓山的身影。
一日,正是陳皮外出的時候解九爺到了紅府,陳皮身體一偏故意擋住了解九爺的去路。“我師父不在家,九爺你還是先回去吧。”
解九爺聞言不理會,正要往前一步,被陳皮再次逼停腳步。“我找你師父有事要商議。”
“我說了,我師父不在。”陳皮眼中殺氣驟顯。
解九爺直視陳皮,兩人在這眼上的功夫正進行得如火如荼之時,二月紅便出現了。
“你不是說你師父不在家麽。”解九爺開口道。
陳皮還是死死盯着解九爺,待二月紅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這才退了一步,站在二月紅身邊。
“頑徒陳皮魯莽了,要是有什麽冒犯之處還請九爺見諒。”二月紅微微低頭。
“二爺你言重了。”解九爺看了一眼殺氣四溢的陳皮,目光再次回到二月紅臉上,“我今日來是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師父哪兒也不去。”陳皮快言。
“陳皮!”二月紅呵斥,“你太沒有規矩了!”
二月紅動怒,陳皮也只好收聲,站在一旁。
“到佛堂去跪着吧,沒有為師的命令不許踏出佛堂半步。”二月紅繼續道。
“是,師父。”陳皮怒視解九,不甘心地往佛堂走去,一步三回頭。
待陳皮走了,解九爺道:“二爺,你這徒弟,對你可真是夠上心的,生怕我把你拐了。”
“陳皮還小不懂事,九爺你別跟他計較。”二月紅道,“不知道九爺要帶我去哪裏?”
“等會兒二爺就知道了。”解九爺神秘一笑。
入夜後的長沙城霓虹閃爍。
所見之處都是籌光交錯、衣香鬓影的景象,二月紅很是頭疼,他并不喜歡如此吵鬧的地方,雖然有優雅的音樂,人與人之間愉快地攀談。
解九爺帶着二月紅走到一名英俊高大的外國人跟前,道:“二爺,這是史密斯先生。”
而後對史密斯道:“史密斯先生,這是我的摯友,二月紅,就是我上次跟你說會唱中國戲曲的那位朋友,人稱紅二爺。”
“您好,二先生。”史密斯友好地伸出手,中國話說得倒也挺溜,只是音色還不夠标準。
二月紅:“……”
解九爺忍俊不禁:“史密斯先生,你也叫他二爺就可以了。”
“失禮失禮,”史密斯笑道,手也沒收回,“你好,二爺。”
“你好,史密斯先生。”
二月紅與史密斯握手,有不少人回過頭來觀望,二月紅不明所以。
“二爺,我們到另外一邊去坐吧,請。”史密斯友好地走在二月紅身旁,因為身形過于高大,二月紅完全是籠罩在陰影裏,在衆人羨慕的眼神之中,二月紅和解九爺進到了內室,可想而知史密斯的的權勢非一般人所有。
二月紅心裏想着不知九爺今日帶他來,是何原因。
在二月紅看不到的二樓,佐藤新一将一切都看在眼裏。
旁邊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用日本話對佐藤新一說:“佐藤君,史密斯的貴客是一個穿着紅衣服的男人,也不知到底是什麽身份。”
搖晃着高腳紅酒杯,佐藤新一冷笑:“身份?不過是一個唱戲的而已,慌什麽?”
“史密斯的人……”
“我自有打算,中國的古話說的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先派人查一下史密斯和二月紅的關系。”
“是。”
“還有,張啓山那邊有什麽動靜第一時間向我報告。”從他那拿走了新月飯店的請帖,這筆賬該是好好算一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