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啓紅
張大佛爺所托,解九爺都要把二月紅的的命護好,今日帶二月紅到史密斯舉辦的酒會目的也甚是明确,也算是讓張啓山沒有了後顧之憂。
其實解九爺當初的提醒也只不過是讓張啓山明白,而後想想張大佛爺身上的重任,若是再來一個二月紅,這壓力可不是一般的大,随後解九爺方才想起了還有史密斯這個朋友,起碼日本人也會忌憚史密斯的身份不敢對二月紅下手。
依解九爺看來,張啓山的軟肋縱使日本人看不出來,但二月紅和張啓山同進同出,就怕日本人會從二月紅入手,屆時,只怕張啓山也會沖動,沖冠一怒為“紅”顏。
解九爺和史密斯交談的時候一直都是用中文,所以二月紅也聽得明白,交談甚歡,在內室了隔絕了外面的吵鬧之聲,二月紅倒也想起了一個人,那便是張啓山。
第一次去參加舞會,還是張啓山帶他去的,回想那也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當時他看到一身硬挺西裝、劍眉星目的張啓山,竟然匆忙避開了張啓山的視線,現在想來,連自己都明白,這到底是何原因。
那一年,他剛好娶了丫頭。
“二爺,莫不是累了?”解九爺問道。
二月紅這才拉回了思緒:“哦,不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你們繼續聊。”
“剛才我和史密斯說到了中國戲曲,想問一下二爺最近哪天上臺?我和史密斯一同前去給你捧場子。”
細想,二月紅道:“明日吧,有一場。”
原本他沒答應去唱那一場的,而今解九爺都這麽說了,也不掃兄弟的興致。平日裏解九爺應酬也極少帶他來,也不知今日是怎麽的,竟然帶上了他,但是二月紅知道,九爺是有他的打算,他這麽做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畢竟解九爺做事一向果斷嚴謹,不出絲毫纰漏。
二月紅的直覺,九爺要麽是為了張啓山,要麽就是為了九門。
所以二月紅也只是才對了一半,對的是解九爺确實是為了張啓山,但二月紅卻不知道張啓山是為了他二月紅。
一夜,張啓山差不多回到張府的時候,一個東西從側邊滾出來,司機立馬踩剎車,這才避免了碾壓。
張啓山坐在車上,讓張副官下車去查看。
張副官細看原來是一個人,蓬頭垢面,滿臉血腥,不明身份的情況下還是幫佛爺下車為妙。
但張啓山還是打開車門下了車,睨了一眼地上血跡斑斑的男人,給張副官使了個眼神,張副官讓幾個親兵把人扛起來,進府。
張家的客房裏,男子還處于昏迷不醒的狀态,冬梅擰幹熱毛巾擦去臉上的髒污,五官也漸漸清晰,一盆清水也變濁了。
因為幹渴而脫皮的嘴唇微微動了動,冬梅湊上去細聽,便聽到佛爺這兩個字,這才讓張副官通知佛爺。
張啓山到了之後,躺在床上的男子聽到聲音擡起沉重的眼皮,手也使盡全力擡了一點,張開手掌,裏面是一枚玉璧。
玉璧是信物。
自己人?
張啓山拿過玉璧之後,男子又陷入了昏迷。
張啓山和張副官回到書房,張啓山将玉璧拿在眼前端詳,目光幽深。而後把玉璧遞給張副官:“你看看。”
張副官接過後,查看,點了點頭。
男子再次醒來之時已是兩日後,他下意識得摸了摸自己的臉
“兄弟,你沒事兒吧?”張啓山問。
男子一是錯愕:“你、你是……”
“在下張啓山。”
“你就是張啓山,張大佛爺?”
張啓山點頭:“前兩日你倒在我家門口,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
男子艱難地坐起身來,張副官把枕頭立起來讓他靠着,細看男人五官還挺清秀。
他開口道:“前幾日,一個姓張的士兵跌跌撞撞進到我家,讓我把這玉璧交給你,只是因為身受重傷,當夜就去了,我把他葬在東面的深山裏,誰曾想到,追殺那名士兵的人竟然找上門,我只好一路逃,最後……終于找到這了……”
簡單的陳述後,張啓山問:“你叫什麽名字。”
“江楠。”
“你現在身體還恨虛弱,我讓人熬了些粥,你先喝吧。”張啓山站起來,一旁的冬梅捧着食托上前來。
此時,管家站在房門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江楠,說:“佛爺,二爺來了。”
“好,我這就下去。”
張啓山話音剛落,劇烈的咳嗽聲引起他的注意,他轉過身去,只見江楠咳得臉都紅了,甚是難受。
“冬梅,你先照顧着江先生。”張啓山道。
冬梅點頭:“是,佛爺。”
江楠用嘴捂着嘴巴,朝張啓山微微點頭。
張啓山下到一樓大廳,二月紅正背對着他站在窗前,看向側苑,一襲月白長衫,身形修長挺拔,頭發烏黑柔亮,襯着從窗外照射進來的日光,幹淨澈然。
二月紅此時轉過身來,背着光對張啓山一笑:“佛爺。”
在張啓山的眼裏,所有塵埃都化成了點點光暈,二月紅站在他不遠處,似是等着他親近,觸手可及。
“佛爺?”見張啓山失神,二月紅疑惑道。
在二月紅看不到的地方,張副官戳了一下張啓山,張啓山這才回過神:“哦,二爺。”
張副官偷偷舒了一口氣,暗想這佛爺當着二爺的面都看得失了魂魄,以後的日子裏恐怕也要自己多多注意提醒佛爺才是啊,不然二爺看出了什麽端倪,佛爺又還沒準備好,倉促間,事情只怕不如人意。
“二爺今日來是有什麽事嗎?”張啓山問得直白。
二月紅笑道:“其實也沒什麽事,只是昨天老八來我那,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張啓山心裏有數,但還是裝不知道,只為了能多聽到二月紅溫潤的嗓音:“老八問了什麽?”
“老八問我,”二月紅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張副官,道,“他問那夜喝完酒後,他是不是發酒瘋了。”
“你怎麽說。”
“在飯桌上的時候,老八倒也沒怎麽,醉确實是醉了,他後來不是被張副官扶着走了嗎?他應該問張副官才是,那一夜我和佛爺你在同一個房間……”二月紅說到這,一怔,似乎是想到那旖旎的場景,沒再說下去。
張啓山壞笑:“二爺和我在同一個房間,然後?怎麽沒說下去?”
“所以我也不知道老八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二月紅避開張啓山的目光,“張副官應該比我清楚。”
“二爺,老八是什麽人我們還不清楚麽,這撞哪兒了磕哪兒了,是常有的事。”張啓山接話。
二月紅想了想:“佛爺你說的是沒錯,但是老八……”
“二爺,你就別想着老八了,想想我們的事。”張啓山笑眯眯地。
二月紅不解:“我們……的事?”
“紅府後園,咱們倆親手種下的桃樹,自那日被砍了之後,你有沒有去看過?”張啓山看着二月紅的眼睛,生怕錯過絲毫的訊息。
“……有。”
“我要去看看,”張啓山喝了一口紅茶,站起來,“估計也死得七七八八了吧?”
“……”
就在此時,江楠卻從樓上下來了,腳步不穩、跌跌撞撞地往門外走,冬梅一直跟在他身旁扶着他。
“冬梅,怎麽回事?江先生的傷還沒好!”管家上前問道。
江楠看到了張啓山,而後視線轉到二月紅那,皺着眉頭,一臉痛楚,估計是扯到了身上的傷。
冬梅又是着急又是無奈:“佛爺,周叔,我、我這……是江先生說要回家,我攔也攔不住啊!”
張啓山走到江楠身邊,将身上的軍大衣卸下,披在江楠身上。“為何要急着回去,先把傷養好了,更何況你這麽回去也是羊入虎口,那些人不會放過你。”
江楠嘴唇發白,猶豫道:“佛爺,我、我……”
“有佛爺在,不用怕,江先生你說吧。”周叔看了一眼張啓山,對江楠道。
“我想回去看一下……看看二虎是否還活着……”這話還沒多說兩句,氣卻接不上,周叔趕忙輕撫他的後背。
“你家還有人?”張副官皺眉。
知道江楠為何傷成這樣的人都不由得緊張。
“……二虎、二虎是我收養的一只家犬。”
周叔哭笑不得:“嗨,我還以為是你弟弟呢,吓得我心都跳出喉嚨眼兒了。”
冬梅也說:“江先生,不帶你這麽吓唬人的啊!”
江楠不好意思:“二虎對我來說就像親人一樣,所以我要回去救他……”
“太危險了,江先生,你這麽回去,這萬一……”周叔沒說下去。
冬梅也在一旁點頭。
張啓山終于開口:“派人去看看,把江先生的二虎找到後帶回來。”
“是。”張副官應了聲,轉身走出去。
二月紅站在沙發邊上,看着江楠蒼白的臉,道:“冬梅,周叔,把江先生扶上樓吧。”
張啓山回頭對二月紅報以微笑,見此,二月紅也點了點頭。
江楠由冬梅和周叔扶着,走到樓梯邊,連腳都沒力氣擡起來,好不容易一步步上去了,腳下一軟,人就往後倒去,連帶周叔和冬梅差點就一塊兒跟着倒了。
幸好張啓山在身後,抱了個滿懷。
站在不遠處的二月紅微微皺眉。
“不、不好意思佛爺,我……”
“沒事。”張啓山道,“阿文阿全,把江先生扶回房間。”
兩個士兵從張啓山手中接過人,這才回到了客房。
張啓山沒有跟上去,走到沙發那坐着,朝二月紅擡了擡下巴:“二爺,站着幹什麽,快坐。”
“佛爺,這江先生是?”二月紅也問出心中所想。
“一個朋友。”
“……”
“二爺,走吧,去你紅府瞧一瞧那棵桃樹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