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啓紅

是佛爺的行兵!

二月紅望着那漸行漸近的隊伍,雙腿不由得往樓梯跑去。

坐在副駕駛上的張副官看到城門內站得筆挺的人,轉過頭對後座的張啓山道:“佛爺,是二爺。”

二爺給你來接風洗塵了。

這句話張副官倒也沒說出來,見張啓山擡起頭了,張副官這才轉過頭去。

真的是二月紅,便算是背光站着,他張啓山一眼便能認得出,二月紅竟然在城門等候他歸來……此時此刻的心情,張啓山無法用言語形容。

便像他一直陪護的桃樹死而複生,花開滿枝,美不勝收。

車子在二月紅身邊停下,張啓山打開車門下車,五官在黑夜之下尤為英挺。

“佛爺,”二月紅看着張啓山道,“你回來了。”

“嗯。”

“我……”

二月紅話還沒說完,便被張啓山一把抱住,錯愕之時,耳邊已經響起了槍聲。只見張啓山眉頭緊皺,二月紅這才意識到張啓山中了槍。

一切來得太突然!

槍林彈雨之中,張副官吼道:“保護佛爺二爺!”

扶着張啓山靠後,二月紅耳朵微動,五指夾着四顆鐵彈子,手腕發力,循聲射去,連續四聲慘叫,又是四顆鐵彈子,勢如破竹,穿梭而去,硬生将子彈擊落在地!

張副官在前面掩護張啓山和二月紅離去,心想是哪兒個不長眼的東西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在長沙城的地盤要張啓山的命,莫不是活膩了才會如此做法吧!

因為是槍傷,并且傷的還是胳膊,驚動了解九爺,不一會兒人就趕到了張府,此時的張啓山一條胳膊都染紅了,二月紅正在幫他剪開衣服。

“二爺,讓我來吧。”

二月紅只好把剪刀遞給解九爺,站在一旁。“若不是我,佛爺也不會受傷。”

“二爺,這閻王要人三更死,不會留人到五更,你看我現在不是沒事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縱然張啓山是條硬漢,可額頭上還是有細細密密的冷汗冒出。

解九爺自然是知道這子彈鑽進肉裏是多疼,便道:“佛爺,我現在要取子彈,你忍一忍。”

“好。”張啓山仰頭對二月紅說,“二爺,你先出去吧。”

“我不走。”二月紅斬釘截鐵。

知道張啓山的心思,解九爺道:“二爺,你在這我會分心呢。”

“……好吧。”連解九爺都這麽說了,二月紅只好認了,“佛爺,我給你去燒水。”

“你到外頭去坐着吧,這活兒還用不着你來幹。”張啓山道。

“二爺,你再不走等會兒佛爺少了塊肉可別怪我啊!”解九爺已經開始将鑷子放在火上烤,金絲邊框眼鏡閃着陰冷寒光。

二月紅終于還是走出去。

解九爺嘆了口氣,道:“佛爺,我要開始了。”

“來吧。”

鑷子鑽進肉裏搜尋,張啓山受傷絕對不打麻醉藥,怕的是用多了對腦部有影響,如今的世道,如果連腦子都不靈光就真的跟鹹魚沒什麽區別了。

解九爺為了分散張啓山的注意力,便把話題再次帶到了二月紅身上:“聽你的兵說,方才是為了護住二爺才中的彈?”

張啓山咬緊牙關點頭,艱難地開口道:“讓我查出來是誰,一個都別想活着離開長沙。”

眼瞧着張啓山額頭上的青筋都明顯,解九爺又道:“佛爺你這一招英雄救美,二爺怕是難還了。”

“我不要他還。”張啓山捏緊了拳頭。

“佛爺,你一心為他,可是對方未必會領這個情。”解九爺也不是故意要潑張啓山冷水,只是想讓張啓山明白,他是九門之首,是長沙城的布防官,他的安危牽系着九門和長沙,若是下次再遇上如此危險的事,不要把自個兒的命搭進去。

可解九爺是不知道啊,張啓山那是下意識地就擋在二月紅前面了。

“我可做不到像你這麽冷血。”張啓山說這話的時候極其認真。

解九爺看着張啓山竟然笑了:“還是佛爺懂我。”

張啓山嘁了一聲,下一秒只覺得鑽心得疼,一顆帶血的子彈被取了出來,整條胳膊像是廢了一樣,從肩膀往下都是無力的。

幫張啓山上藥後包紮完畢,解九爺走過去打開門,二月紅端着一盤熱水站在門外。

倚靠在床頭,張啓山任由二月紅将他身上的軍裝脫去,見此,解九爺也忍不住咳了一聲,說了句“我先回去,有事叫我”後便也離開。

解九爺走了之後,卧室裏只剩下張啓山和二月紅兩個人。

看着張啓山額頭上的汗珠,二月紅擰幹熱毛巾幫張啓山擦拭,卻不想被張啓山握住了手,二月紅那修長柔軟的手指被張啓山大掌包圍着。

雖說張啓山身上的傷有千般萬般,可二月紅不知怎的,此次見到張啓山為了他連命都不要,心裏的那根弦似乎繃得更緊了。

“二爺,你別亂想。”

“你怎知我在想什麽。”二月紅看到張啓山那泛白的嘴唇開合。

“不知道。”張啓山也開始耍流氓了。

“……”

怼得二月紅說不出話來。

“二爺,我張啓山什麽人還不清楚麽,為兄弟兩肋插刀啊,這一顆小小子彈算什麽。”張啓山看着二月紅漆黑的眼眸道,“況且丫頭生前托我照顧你,你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我張啓山不是食言了麽?”

二月紅微微低下頭,張啓山心裏咯噔一下,完了,真是怪自個兒多嘴,沒事兒提丫頭幹什麽,真是蠢到大東北了!

正以為二月紅要離開的時候,二月紅卻擡起頭來,問:“按佛爺的意思,若是沒有丫頭的囑托,你也不會如此舍命相救?”

張啓山一怔:“那倒不是。”

二月紅也沒接話,把冷卻的毛巾放在熱水裏,揉了兩下,擰幹,再次幫張啓山擦臉,動作輕柔細致。兩人靠得太近,張啓山能聞到二月紅身上獨有的味道,并且張啓山能看到二月紅刻意逃避他的目光。

“二爺。”張啓山打破沉默的氣氛,叫了聲。

“嗯。”

張啓山從床頭櫃裏拿出一個錦盒,沉氣,終于還是把心裏的話說出來:“丫頭生前把這枚玉佩交給我,說是你們的定情信物,若是哪天二爺遇到對的人,讓我把這枚玉佩交到她手上。當時我是答應下來了,可我現在想想,這玉佩還是你親手交給她比較好,讓我這大老爺們兒拿給她,多別扭不是?”

二月紅卻淡定地接過張啓山手裏的玉佩,輕輕撫摸着,似乎是看到了丫頭,目光滿是柔情。

張啓山看在眼裏,手背搭在額頭上,閉上眼道:“二爺,我累了,先睡會兒。”

“佛爺,”二月紅開口,“這玉佩,就放你這了。”

張啓山倏地睜開眼:“二爺,你這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二月紅站起身,端起水盆便要走。

張啓山正要一個鯉魚打挺,卻又摔回床上,裝模作樣地抱着胳膊哎喲哎喲地喊疼……

二月紅只好将水盆放回架子上,走到床上,把靠枕弄好,扶着張啓山倚着。“佛爺,怎麽說你都是為了護我才受的傷,所以從明日開始,我便在這裏照顧你,直至痊愈為止。”

張啓山忙不疊地點頭:“好好好……”

“養傷期間你的食譜我說了算,我煮什麽你就吃什麽。”

“沒問題。”

“若是身體有哪裏不舒服,不許瞞着。”

“行行行,”張啓山道,“都聽你的。”

二月紅覺得此時的張啓山像極了兒時養的那條忠犬金毛……

翌日,張啓山喝到了二月紅親手熬的花魚湯,那冒着熱氣的鮮香魚湯沒把站在一旁的齊鐵嘴饞得口水直流。

“佛爺你多喝點,花魚湯對傷口愈合非常有幫助。”解九爺把目光移到二月紅身上,“這野生花魚冬日可是極為難尋,不知二爺又是如何尋到了?”

齊鐵嘴也道:“二爺也花了不少功夫吧?”

張啓山用湯碗掩飾上翹的嘴角。

二月紅冷着臉:“到集市上買就有了,不難。”

“哦……”齊鐵嘴點頭,“原來如此。”

張副官看到齊鐵嘴若有所思的模樣,搖了搖頭,這傻子,二爺說什麽還真信。

解九爺站在一旁,看着張啓山染血的紗布,道:“佛爺,等會兒咱們再上一次藥吧,也把這紗布給換了。”

“行。”

解九爺給張啓山換藥的時候,二月紅留下來,張副官和齊鐵嘴下到一樓堂廳。

“人捉到了?”齊鐵嘴露出一臉害怕的神色,“在長沙城敢這麽明目張膽刺殺佛爺的也沒幾個人了。”

“在回來的途中已經發生過兩次,我們這邊沒人傷亡,倒是對方折損了不少人,這一次在城關遇刺,也是最後一次機會,對方知道若是進了長沙城的地界,再想下手就難了。”張副官解釋道。

“原來如此,”齊鐵嘴點頭,而後又東瞧瞧西看看,像是找什麽東西,“我怎麽感覺少了個人?”

“你是說江楠麽?”

“對啊!”

“想知道?”

齊鐵嘴看到張副官一臉神秘,點頭:“想想想……”

張副官湊到齊鐵嘴耳畔,戲谑道:“你求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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