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折天齊出喪日。
折夢白去了,林凡和何種跟着他去的,但這倆人在大門口被攔了下來,一張帖子只能進一人,林凡意外地懂事,帶着何種等在了外面。
靈堂內,哭喪聲不停,好似不把自己哭死就有罪一樣。
衆人穿着黑色喪服,入眼不是黑就是白,像一副老舊電影。
身穿紅色西裝的折夢白是這之中唯一的顏色。
他在其中格格不入,也沒人過來與他親近,只有折明路一個勁地想往他身邊湊,卻被他狠狠瞪了一眼,默默退了回去。
蠢貨,他在心裏暗罵了一句。
其實也不怪折明路心急莽撞,他實在是被疼痛折磨得生不如死了,折夢白給他的藥早就被他吃完了,他費盡心思想再要點,但他派去的人不是無緣無故地消失了就是找不到折夢白,他和折夢白之間就只保持着單方面的短信聯系,折夢白告訴他如何掌控折家,如何設計意外讓折天齊死得毫無疑點……
他只能接收到來自折夢白的指示,僅此而已。
而他發過去的消息一概沒有回複,打過去的電話也從來沒打通過。
折夢白把折明路拉黑了,需要時才會拉回來,所以折明路自然是得不到回應的,至于為什麽不給折明路緩解疼痛的藥,不是他忘了,而是他覺得狗這種東西得多打幾次才長記性,打得狠了,它印象深刻了,自然就變得更乖了。
事實上折明路确實變得更乖了,就連折夢白讓他殺死自己的親生父親,他都可以沒有猶豫地聽命行事。
折夢白立在棺材前,擡手拍了拍棺材板,衆人的臉上相當精彩,他沒理他們,轉身走出了靈堂。
下臺階時,他碰見了卓硯。
聽說那天訂婚宴很是奇葩,墨菲沒有出面,卓硯也沒有出面,就那麽莫名其妙訂完了。
卓硯朝他這邊走來,每一步都很穩,卓硯禮貌性地沖他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了,他看着卓硯走上臺階,進入靈堂裏,一邊眉微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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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夥怎麽不倒黴了?
折夢白看了看卓硯的四周,他心裏的疑問更重了,破解黴運的法子只有一個,那就是和主角能貼多近就貼多近。
可顯然卓硯沒有貼着任何一個主角。
折夢白擡頭看了眼天,許久後繼續走自己的了,折家的宅子很大,但他在這裏生活過,不至于會迷路。
他輕車熟路地穿過彎彎繞繞的回廊。
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折天齊對他很好,可以說是達到了溺愛的程度。
可後來就變了。
他利用他的信任,在他背後捅他刀子,那時他才意識到折天齊溺愛他不過是因為劇情設定,一旦死老天認識到自己小瞧了他,決定認真一點,他身邊的所有人就都會是死老天手裏的玩具,輕易地背叛他,恨他,想殺死他。
“你殺了我一次,我還你一次罷了。”折夢白低聲自言自語。
他一人走在長廊裏,身邊再無他人。
前方接入一段狹窄的檐廊,只足一人通行,他悶頭穿過去,穿過檐廊便是敞亮的大堂,他直接上了二樓,進了一間房間。
這是他的房間,許久未來過了,雖然沒人住,但房間裏依然幹淨整潔,茶幾上擺着的茶具中有一個茶杯和茶壺被單拿了出來,折夢白伸手摸了摸茶杯的溫度。
還熱着。
人可能沒走。
卧室的門半開着,半掩的門擋住了折夢白的視線,他走過去推開門,一道修長的身影立在書桌前,那人聽見動靜,回過頭來。
是李默燃。
他手中拿着相框,透明玻璃顯現出裏面照片的全貌,一家三口笑意盈盈,折夢白看了眼他手中的全家福,“李先生,擅動他人的東西可是很不禮貌的。”
“抱歉。”李默燃嘴上這麽說着,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一絲歉意。
他戴着金絲框邊眼鏡,一雙狹長的眼睛總是眯起來,面容溫和,可折夢白總感覺他的眼鏡下藏着惡意,讓他很不舒服。
他放下相框,轉過身來,“不知折少調教得如何了?”
“你是來嘲諷我的?”折夢白語氣不善,“你難道不知道我被林凡綁走了?”
“我以為那是折少特殊的調教方式。”
折夢白:“……”
“既然折少失敗了,那我想我們沒有合作的必要了。”李默燃掏出精致的銀制煙盒,拿出一根煙叼進嘴裏。
打火機發出咔噠的清脆響聲,火苗燃起。
點着煙,他緩緩地吸了一口。
折夢白讨厭煙味,不禁皺了皺眉,語氣不耐煩地回了個音:“哦?”
“合作的雙方要互相展現自己的價值,在折少身上,我沒有看到所謂的價值。”李默燃冷漠道。
折夢白輕笑,笑聲裏透着不屑,他微挑一邊眉毛:“那我如果說我成功了呢?”
李默燃笑道:“我們還是最好的朋友。”
“去你媽的最好的朋友。”折夢白同樣在笑。
宅子外面,何種百無聊賴地坐在車裏玩游戲,車內就他一人,而林凡自然不會乖乖等在外面,早翻牆偷溜了進去。
雖然安保做得不錯,時不時有人巡邏,但林凡可是這個世界上武力值最高的人。
他想偷溜進去,輕而易舉。
去靈堂沒找到折夢白後,他就在宅子裏亂竄,繞了好久,想到折夢白的房間似乎在他附近,他就打算先去那看看。
推開門。
前方背對着他的沙發上坐着一人,沙發靠背遮住了那人的身型,僅能看見肩頸往上的部位,單從肩頸的薄厚看,應是個身型單薄的人。
腦後的細碎短發貼附在後頸上,襯得此人皮膚極白,雪白的後頸上有處紅痕,如梅花落雪上般。
徒增了暧昧意味。
那是他昨天晚上死賴在折夢白床上,折夢白睡得迷糊沒推開,他便抱着折夢白,一時沒忍住在折夢白身上留下的吻痕。
吮出了紅印,讓他心疼了好一陣,沒再敢用力留第二個。
繞到折夢白身前,他方看清了折夢白此時的姿态。
懶懶散散的。
像是在等誰,等太久,又煩又無聊的狀态。
折夢白擡眸,目光輕掃向他,他心頭跟着一顫,心跳瘋狂跳動起來,折夢白一手支頤着腦袋,手肘支在沙發扶手上,一手擡起朝他勾了勾。
“過來,我等你好久了。”折夢白說話也懶洋洋的。
林凡像被勾了魂似的,忍不住向折夢白靠近,他走到折夢白近前,折夢白翹起的二郎腿放下了,雙腿分開,給他打開了可以闖入的口子,他擠進折夢白雙膝之間蹲下,手摟上折夢白的腰把人拉得近些。
折夢白的雙臂随之纏上林凡,繞過林凡身體的手繼續延伸,摸到了茶幾上果盤裏的水果刀,手指翻轉,水果刀在折夢白手掌間轉了一個圈,被他反手握住。
折夢白身上幹淨的味道鑽進林凡的鼻腔裏,下一刻,刀刃刺入皮肉,穿透軀體,林凡滿臉難以置信地擡頭對上折夢白那一雙冷漠的眼睛。
折夢白在笑,眼底竟是森然的寒意,他一刀刺入後将刀拔出,接着又一刀刺入林凡的後背。
反反複複。
他一共刺了林凡六刀。
林凡無力地倒在他懷裏,臉埋進他的胸膛,吐出的血将他的西裝染得更紅。
他溫柔地輕吻了下林凡的頭頂,然後像變臉似的,一臉的柔情全化為了嫌棄,他一把推開林凡,任林凡向後倒去撞到茶幾,身軀将茶幾擠遠,茶幾腿摩擦過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聲響停歇,林凡的身體最後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李默燃從卧室裏走出來,看見這幅畫面,鼓了鼓掌:“折少的訓狗技術真是一流。”
看得出他是真的高興,眼睛都笑彎了,就是眼裏的惡意濃得哪怕眼睛眯成一條縫都藏不住。
折夢白無所謂李默燃高不高興,他現在感覺自己的小指在顫。
明明剛才林凡是有機會反擊的,以林凡的反應速度,不會停在那等着他捅上六刀,可現實就是林凡生生受了他六刀。
多聽話啊,被捅了還不反擊,只一臉受傷地看着他。
蠢貨,活該,疼死你才好,折夢白在心裏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