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何種,你這樣對我,你家老大會生氣的。”折夢白說。
何種現在不想計較折夢白是怎麽讓林凡陷入這種境地的,他只想先把林凡救出來,“幫我把老大救出來。”
折夢白痛快地拒絕道:“我才不。”
“你!”何種手上加重的力道。
折夢白吃痛,怒了:“何種你敢!”
他一點都不怵何種,他知道何種不能把他怎麽樣,至于他哪來的底氣,那當然是林凡喜歡他給他的底氣。
“……”何種不肯松手,僵持了一會兒,最後還是不得不松開了。
折夢白要是真被他傷着了,估計難受的又是他家那個戀愛腦的老大了。
折夢白得了自由,一邊放松着酸痛的肩膀,一邊嘲諷道:“我是不會去救你家老大,你有時間在這擰我胳膊,還不如去求求別人,說不定別人會願意幫你,呵。”
他打着哈欠朝床走去,嘴裏嘀嘀咕咕的。
“媽的,今天真是不痛快,剛才碰到折明路那個廢物,現在又碰到你這個煞星……”折夢白這句話還沒說完,黑暗中,何種眼中的眸光便閃爍了一下。
他一句話沒留下,就翻窗跑了。
折夢白撲到床上,翻了個身,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扯了扯被子,蓋住自己。
“也不知道關一下窗戶,真沒素質。”他嘀咕道。
他翻身側躺,蜷起腿,把腳縮進被子裏,閉上眼打算睡覺,今晚的風有些大,窗戶被風推得敞開更大了,室內的溫度變得更低了,他忍不了了,爬起來去關了窗戶,打開空調,拿吹風機吹幹頭發。
室內氣溫暖和了起來,他窩進被窩裏,頭也貓了進去,整個人被圈在封閉逼仄的空間裏,心跳聲在胸腔內嗡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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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心跳越發劇烈急促,繃緊的弦像被極致地拉伸着。
極致的拉扯後是飛速的反彈,心跳的頻率一下降了下來,全身此時已沁出了一層薄汗。
“神這玩意兒,也沒那麽厲害嘛。”恐懼在他眼眸中褪去,代替而來的是極度的亢奮,他按住自己的胸口,心跳又再次劇烈地迸發着生機。
嘴角咧開,他差點壓制不住想要狂笑的沖動。
死老天不再能掌控一切,掌控所有人,也不再能監視一切,它變弱了,變得和個人類一樣,它的乖兒子乖女兒都在背叛它。
終于有這麽一天了。
死老天,被人背叛的滋味如何啊?
折夢白嘴角揚起的弧度透着戲谑和瘋狂。
随後,狹窄的空間裏亮起了一道微弱的光,折夢白看着手機上剛發送出去的短信,點了删除,習慣性将記錄清除幹淨,他按滅手機,将自己蜷成一團,窩在被子裏睡着了。
落地窗外的霓虹景色好似一成不變,像是假的一樣。
芙羅拉一言不發地幫墨菲換藥,墨菲的整個左臂被扯了下去,肩膀處的斷裂口猙獰,粗長的針線将傷口縫合,像只蜷起的蜈蚣。
換完藥,她又去拆墨菲臉上的繃帶,“醫生說,你臉上的傷口太深,可能會留疤。”
“這張臉本就是別人創造出來,用來取悅別人的,毀了也好。”墨菲毫不在乎道。
那天訂婚宴上,折夢白問墨菲為什麽。
墨菲從沒輸過,她是名副其實的人生贏家,她被命運眷顧,從來幸運,她是所有女主中出身最好最優秀的一個,她沒經受過苦難,她從小錦衣玉食,在別人的認可支持和誇贊聲中長大,她唯一的不順就是對林凡愛而不得。
這樣幸運完美、幸福到難以相信的人生,為什麽要反抗?
墨菲當時冷笑了一聲。
她說,她努力成為一個優秀的人,不是為了一個男人。
當虛假的帷幕被撕開,故事裏的人發現自己不過是個演戲的小醜,一舉一動宛如提線木偶般被人操控,上演着無數次幾乎同樣的戲碼……
然後墨菲親手扯斷了操控她的線。
她不服她生而為權貴,是為了能幫上一個男人。
她不服她努力學習,拼命打磨自己,成為所謂最優秀的那一個,是為了給一個男人的事業添磚加瓦。
她不服她的長相和身材都是為了滿足一群男人的幻想。
她不想做只被人放在展示櫃上供衆人觀賞的玻璃鳥,她是人,她是個有尊嚴的人,她不為取悅任何人而生,不為臣服任何人而活。
沒有人配站在她的頭頂上,沒有人配讓她跪下。
憑什麽林凡他可以站在金字塔的頂尖上,所有人都只是他的墊腳石,而她不能,那她偏要能。
“芙羅拉,我現在的樣子很醜嗎?”墨菲嘴角揚起,扯動了傷口,傷口變得更加猙獰,看上去有些可怖。
“是的,很醜。”芙羅拉如實道。
墨菲笑了兩聲,臉上傷口傳來的疼痛止住了她的笑意,芙羅拉繼續處理着她的傷,換上新的綁帶。
她低下頭去整理藥箱,平淡地道了一句:“但我仍然愛您。”
她這句話說的好似理所應當,像在闡述事實。
不知從哪次循環起,墨菲和芙羅拉就像人和影子般,折夢白甚至有時都會恍惚,忘記芙羅拉是為了林凡而和墨菲聯手合作的,他有時會下意識地認為芙羅拉是墨菲的人。
而這一次真真正正的,芙羅拉為墨菲而來,成了墨菲的人。
放在桌上的手機嗡嗡作響了一下,手機屏幕亮了。
墨菲伸出手,這時芙羅拉已經拿到了手機,将其放到墨菲掌心,墨菲的手指攥住手機,指尖有意無意地滑過芙羅拉的手掌,芙羅拉眼睫輕顫,收回手。
手在墨菲看不見的地方無聲攥緊。
墨菲一只手拿着手機,點開了那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一只手撩起芙羅拉的金發,長發繞在她手指上。
看到短信的內容,她瞳孔驟然微縮,撩逗芙羅拉頭發的手一頓。
幾秒後,她手上撩逗得更起勁了,似乎心情很是愉悅。
她并不覺得折夢白是個好盟友,這家夥和卓硯一樣,是個不定性的炸彈,但她還是獻上一條手臂重的誠意。
她需要賭一把,她想賭這枚炸彈能不能炸死“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