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那是疼痛後的生理反應

丁洋抱着手裏的丁生煎,得意洋洋地看向對面的宋如琢,實則心裏也後怕的要死。

畢竟他是見過丁生煎在永福裏10號的生活環境的,同那裏比起來,丁家的這小破房子簡直是可以約等于平民窟了。

宋如琢為這只貓配備了中央空調、各種零食、玩具……如果是丁洋自己選,他是一定不會被一兩頓紅燒魚就給收買了,他會毫不猶豫地蹦到宋如琢懷裏去。

想到這裏,丁洋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貓,懷疑自己是不是一直以來高估了丁生煎的智商了。

但無論如何,站在丁洋的角度他是完勝了。

宋如琢難得地露出不太得體的表情,他緊緊咬着下唇看向對面的一貓一人,唇色都壓得發白了。

“怎,怎麽?不服氣?”丁洋被他這麽看得有些慌,開口居然結巴了。

只見宋如琢眉頭緊鎖,喉結滾了滾,欲言又止。

他也确實沒什麽可說的,這争奪貓咪撫養權的方法是他提出的,甚至連比賽規則都是他定的,如今自己輸了,也沒有任何可以反駁或者翻盤的餘地了。

除非耍無賴。

但他做不出那樣的事情。

“沒有,既然Coco選了你,那我就不打擾你了。”他說着就站起了身往門口走,想要讓這痛苦快點結束。

宋如琢因為過于匆忙且魂不守舍沒有留意房頂突出的一塊橫梁。

結果,就聽見嘭得一聲,他的頭頂重重地撞在了橫梁上。

丁洋家裏自己搭了個閣樓,這橫梁是為了加固閣樓的地面而加在那裏的,高度剛好一米八。

因為老丁當時搭個樓的時候丁洋才七八歲,他以為兒子将來頂多和自己差不多高,一米八的高度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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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丁洋不知道是不是遺傳了媽媽那邊的基因,發育期突然竄高過了一米八,超過了這個安全線。

剛長高那一陣子,他也在這個橫梁上撞過好多次,後來熟能生巧,每次經過這裏都會條件反射一樣的彎一彎腰再通過。

丁洋一直沒留意宋如琢的身高,一直以為他看起來腿長只是因為他腰細。這回經過自家橫梁的認證,确認了他應該有個一米八二左右。

“哦測那,你沒事吧?!”

那撞擊聲過于響亮,把丁洋也吓了一跳,他忙放下手中的丁生煎跑過去查看宋如琢的情況。

宋如琢被撞懵了,蹲在地上捂着頭,喉嚨裏發出了幾聲極為痛苦的哼唧。

“讓我看看!”

丁洋蹲在宋如琢身邊,用力拉開他的手想要看傷處如何。宋如琢起先還倔強的用力不願意挪開。但他手勁抵不過丁洋,最後兩只手被丁洋單手就控制住,從自己頭頂挪開了。

丁洋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那傷處,沒流血,還好。

他這才松了口氣,有些埋怨道:“你走路怎麽不看啊。”

宋如琢蹲在那裏低着頭一動不動。

丁洋又有些怕了:不是腦震蕩內傷了吧。

“宋如琢,宋如琢。”他搖了幾下宋如琢的肩膀,見他還是低着頭沒有動靜更着急了。

丁洋鬼使神差地伸手捧起了宋如琢的臉,然後就被這個三十多歲男子眼眶泛紅眼角含淚一臉委屈的樣子給驚到了。

他過去連瞧見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哭都會害怕得抓耳撓腮,如今在哭的是一個比他年紀還長的男人。

丁洋活了那麽多年沒遇見過這樣的事情,畫面的震撼程度讓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

“哦測那,你你你,怎麽了?不至于吧,就是撞了一下而已。側那你別哭啊。”丁洋有些語無倫次了。

宋如琢不想讓人看見自己這樣,他緊緊皺褶眉頭,不知是憤怒還是怨恨地看着丁洋,最後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疼!”

疼字說出口的瞬間,眼角挂着的眼淚一下子也憋不住滾落了下來,瞬間順着臉頰滾落到了下颚,滾到了丁洋還拖着他臉的手上。

丁洋手心一涼,更是手足無措了。

他趕緊從桌上抽了不多少張紙巾,一股腦地塞到宋如琢手裏,又伸手到宋如琢頭部剛撞到橫梁的那個區域不停地撸了起來。

“那怎麽辦?要麽去醫院挂個急診看看?是我不好,你進屋的時候我就應該提醒你的。但是這個家沒來過超過一米八的客人,我就完全忘了這個橫梁的事情了。”丁洋不停解釋。

宋如琢緊閉起雙眼,剛才撞擊的一瞬間他真的是眼前一片星光,腦子裏嗡嗡作響的聲音和外頭空調外機的噪音連成一片。疼痛感從被撞擊地方一路鑽進了大腦內部,刺激到了他腦內的神經,眼淚不受控地就這麽從淚腺被分泌出來了。

他用力深呼吸了幾口氣,終于才緩過來一些。

這才意識到有一只手正用力揉着自己的頭。

他不耐煩地拍掉那只手,用自己手裏的紙巾快速地把臉上的淚痕擦幹。

“不用去醫院。”宋如琢臉上恢複了丁洋初見他時候的那種淡然從容。

他雙手扶着膝蓋打算站起來,卻被丁洋卻搶先一步上前扶了起來。

“萬一腦震蕩了呢。”

“沒事的,沒那麽嚴重。”

“不不不。”丁洋手裏捏着宋如琢遞還給他的一團用過的紙巾,似乎還是沒能從剛才看到的畫面裏緩過來:“你剛才都哭了!怎麽可能沒事。”

宋如琢聽了這話覺得自己太陽穴一緊。

他剛才輸了貓,後來又撞了頭,然後居然還在一個比自己小了六七歲的男人面前哭了。

他十八歲之後就沒有哭過!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他把這十幾年來要丢的人都丢完了。

今天不是周五麽?他的幾個工作群裏滿是工作夥伴發的TGIF(Thank God It's Friday.)。

可他為什麽覺得自己仿佛被God抛棄了?

宋如琢整理了一下情緒。

“丁洋。”他強忍着心裏的崩潰,裝作嚴肅地對丁洋說道:“我沒有哭,那眼淚只是感受到疼痛以後的正常生理反應。”

“可是,你真的沒事?剛才那表情。”

“也是神經受到刺激以後的不受控的反應……”

“哦……”

丁洋似懂非懂,但覺得宋如琢好像說的十分專業,于是被說服了,懸着的心放下來一些。

“那……你就這麽自己回去?”他問。

宋如琢點頭。

他環顧了一下房間沒有看到Coco的影子。

“認賭服輸,以後就請你好好照顧Coco了。”他對丁洋說。

丁洋有些意外。

這男人從剛才的滿臉淚痕到現在的淡定從容好像只是一瞬間的功夫。

而且,他居然就這麽平靜地接受了失去貓的所有權這件事情。

“你其實還是可以來看它的……”丁洋承認,他說這話只是出于禮貌。

但他卻看到宋如琢的眼睛一下子有了光。

“真的?”

這個美籍華人顯然是還沒有參透中華社交禮儀裏“假客氣”的意思。

現在還有機會說是假的麽……丁洋想。

“嗯,你來之前提前給我發條信息。我要是在家你就能來找它玩。”

“謝謝你,丁洋。”

丁洋看到宋如琢又笑了,是那個他熟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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