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情人

在丁生煎和自己之間,宋如琢選擇了自己。

這讓丁洋有一種小學時候讀書平平的自己突然被老師選中當了勞動委員的自豪感。

他自然也是像那時候一樣,帶着這份自豪感不嫌累不嫌髒地努力勞動,把手裏的活幹得極為漂亮且完美。

收拾完一切後,即便是覺得因為一天一夜的老作腰部已經有些勞損過渡。

但當看到身邊人餍足的表情的時候,丁洋還是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似乎人生都有了高光時刻。

然而,人一旦飄了之後,就會有些予取予求以橋正裏。

過去從未考慮過,也可能是不敢考慮的事情他突然在乎了起來。

“宋如琢。”

丁洋的指尖從身邊人的額頭上劃過,将因為被汗水浸濕而黏在他額頭上的淩亂發絲撥弄到一邊,以便自己能看清對方的眼睛。

宋如琢疲憊地擡了擡眼睛,依舊泛着潮氣有些發紅的雙眼看向他,慵懶地應了一聲。

“嗯?”

“我們現在,到底算是什麽關系?”丁洋問。

即便過去是個處男,但丁洋還是看過不少相關的文學作品和影視作品的。

他知道兩個人在床上最忌諱問的問題無非就那麽幾個。

“進去了麽?”

“結束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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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

“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

這句話問出口的時候丁洋就有些後悔了,畢竟連他自己都沒捋清楚想要的到底是什麽關系。

和宋如琢上床的感覺和抽煙很像。

明知道這事情有害,不去做也并不會怎樣。

但沒有的時候卻難以控制的想念,根本無法輕易戒斷。

宋如琢依舊柔情似水地看着他,眼睛眨動的時候睫毛上挂着的細小水珠也閃着微弱的光。

“我說過,我很喜歡你。我們要如何相處,由你決定。”他說道,聲音還有些嘶啞。

“怎麽能由我決定呢。我過去又沒和別人做過這些事……你經驗比較豐富……”

話說一半,他就意識到十分不妥,于是把接下去的話給憋了回去。

“賢者時間果然不适合聊天,會降智。”他想。

好在宋如琢看起來并不在意,神情依然是如剛才一樣平靜溫柔。

“那你是想要我給你一些建議麽?”他問。

丁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點了點頭。

宋如琢像是哄孩子一般地伸手摸上了丁洋的臉頰,拇指輕輕地摩挲着,看了他很久都沒說話,眼眸微顫,似乎是在思考。

半晌後,他張口說出兩個字:“床伴?”

這兩個字像是一塊大石頭,從天而降落在丁洋的胸口,讓他一瞬間覺得自己胸悶得喘不上氣了。

但好在宋如琢的表情看起來帶着不确定的一律,說出那兩個字的發音也不太标準。

丁洋安慰自己,或許是他中文不好,一時之間沒有想到合适的詞語,或者是誤解了這個詞的含義?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讓注入胸腔的空氣将剛才落在那裏的石頭擠開些,強裝鎮定地問:“你真的知道這兩個字的意思麽?”

宋如琢的手繼續撫在他臉上,嘴角勾起微微笑着搖了搖頭:“不太确定,只是好像有聽過這個詞。”

聽到這話,丁洋頓時松了口氣。

他從未料到自己居然會有那麽一刻,覺得宋如琢中文不好真是太可愛了。

他對宋如琢說:“床伴顧名思義是只在床上作伴的人。”

宋如琢聽後,恍然大悟一般地哦了一聲:“那我們不是那種關系。”

“是啊,床伴是不會幫你打掃屋子,給你煮夜宵,為你買早點的……”丁洋的語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明白。”宋如琢點頭:“這些作伴的時光我也很喜歡。”

“伴……伴侶怎麽樣?伴侶就是……”丁洋相處一個他覺得恰當的詞,并且試圖和宋如琢做一番名詞解釋。

然而沒等他繼續說下去,卻看到了一個令人心碎的搖頭的動作。

“你不願意?”丁洋覺得自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怎麽那麽難。

他就不該提起這事情。

“不是我不願意,是我覺得不合适。”宋如琢說。

他的手從丁洋的臉頰上拿了下來,食指一路從他的脖頸經由鎖骨滑動到了胸前。

這本是一個充滿了挑逗和暧昧的動作,可是丁洋此刻卻沒有了剛才一撥就着火了的心思。

他抓住那只不規矩的手指,認真問着:“你覺得有什麽不合适?”

宋如琢垂眼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指,撇了撇嘴:“我知道伴侶的意思。我也曾經有過幾任伴侶。”

“那我是哪裏不如他們?所以沒有資格麽?”丁洋深埋在心裏的一絲恐懼不安,有些露出了頭來。

宋如琢聽出了他語氣裏的慌張忙搖頭解釋:“不是因為這個。而是我覺得你不會願意的。”

他繼續說道:“對于我來說,伴侶不僅僅是兩個人能相互陪伴彼此,而是在在一起的任何時刻都不吝惜地表現出對彼此的愛意。我會渴望帶我的伴侶和我的家人朋友見面,也希望我伴侶的家人和朋友會喜歡我。可是你……丁洋,我覺得你應該還沒有做好準備吧?”

聽到這裏,丁洋原本緊緊攥着的那只手緩緩地松了開來。

宋如琢并沒有立刻将脫離束縛的手抽回,而是換了個動作十指相扣地握住了丁洋的手。

掌心相貼,能夠感受到彼此細微的脈搏跳動。

顯然,丁洋脈搏的節奏此刻可以說是雜亂無章,正如他腦內的那片混沌一般。

是啊,第一回 見宋如琢的時候,就看到了他和他的前任毫不避諱地在外人面前牽手恩愛。

這件事情,自己當下根本做不到。

他不敢在大庭廣衆之下和宋如琢像現在這樣十指相扣地牽着手。

更何況是和朋友或是家人坦白自己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了的這件事情。

徐東明或許只會有短暫的驚訝,然後盤問丁洋為什麽彎了卻喜歡的不是他這最好的朋友。

可是其他人呢?

老丁會如何?

老丁這些年才好不容易接受了兒子不打算結婚生子的這件事情,并且非常自豪與自己的開明與大度。

但無論如何的開明大度,他應該還不到能夠接受兒子突然出櫃說喜歡上了一個男人這件事。

丁洋都不敢想,如果老丁知道這件事情血壓會飙升到多少,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還有自己遠在澳洲的媽媽。

她原本就對把兒子留在國內這件事情充滿了愧疚,知道兒子“誤入歧途”之後,會不會更自責,覺得是因為自己的疏于陪伴才會讓兒子喜歡上了一個男人。

丁洋看着面前兩只不能在永福裏十號以外的地方如此相握的手,幾乎要把自己的下唇咬破了。

他的反應和行為直接回答了宋如琢的體溫。

他确實沒有做好準備。

可是,他又不想僅僅只作為“床伴”和宋如琢在一起。

因為宋如琢身上除了床上的勾人外,還有許多讓他着迷并且想要探索究竟的事情。

丁洋當下非常之急切地想要找到“床伴”和“伴侶”中間的那個過渡的形态。

宋如琢看着丁洋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經歷過那麽多他怎麽會猜不到丁洋在想什麽。

他又何嘗不是呢,他也舍不得同眼前這個對自己無微不至關懷體貼的男孩只做床伴。

可他也不想要逼迫對方一定要履行他所堅持的“伴侶”義務,即便是可能,對方會願意這麽做。

但他不喜歡這樣。

過了一會兒,宋如琢又一次開了口。

“情人。”

宋如琢沒料到,百感交集下,中文詞彙貧乏的他,居然比丁洋先一步找到了這個中間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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