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情意綿綿

仙蕙頓時朱霞滿面,羞窘難當。

“不是。”她急着解釋,“我不是說我喜歡你,啊不……”越解釋,越不合适,又怕高宸猜疑她的心虛,趕忙補道:“我也不是說我不喜歡你。”

高宸自動把仙蕙的那些解釋,當做女兒家的害羞,不好意思。

他燦然一笑,“你是在說繞口令呢。”

窗外陽光明媚,好似一條條的玉帶投射進來,勾勒出他俊美的臉部輪廓,眉似山、眼如水,映照得他宛若珠玉璀璨。特別是那份少見的溫暖笑容,帶出柔和之意,讓他在冰山下露出真實的一面。

仙蕙怔怔的,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他不進容顏俊美,性格冷靜、內斂,做事細致穩重,而且還是天潢貴胄的身份,除了性格冷了一點,簡直無可挑剔。

這樣的男人,不正是少女們夢寐以求的夫君嗎?自己應該喜歡他啊。

“發什麽呆?”高宸難得心裏軟了一角,口氣緩和,“你過來。”伸手指了她的額發,“讓我看看你額頭上的傷,好的如何了。”

仙蕙搖搖頭,後退了兩步,“很難看的。”

高宸心情不錯,并沒有因為被拒絕而生氣,反倒耐起性子道:“你在宮裏的那幅慘淡樣子我都見了,還能比那更難看嗎?”他起身,朝着她走了過去,“聽話。”

仙蕙還想後退的,但他有種居高臨下、不容置疑的威嚴,竟然生生被“聽話”二字給定住,乖乖的站在原地。只會小小聲的拒絕,“不,不好看,真的……,那些疤痕不好看的。”

高宸勾起嘴角,“我又沒說嫌棄你。”甚至還開了一個玩笑,打趣道:“你是皇上禦賜的四郡王妃,就算難看,我也退不掉的。”

他擡手,修長的手指落在那挽成一道弧線的額發上。

仙蕙吓得一縮,掩耳盜鈴的閉上眼睛。

高宸眼裏的笑意更濃,看着面前清麗絕倫的少女臉龐,那長長的睫毛,落出一道淡青色的弧線,――像是振翅的蝴蝶,輕輕顫動。她膚色白皙瑩潤,在陽光下,泛出半透明瑩玉一般的柔軟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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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了怔,心裏生出一抹從未有過的感覺。

好似春天萬物蘇醒,春風一呵,忽地給人間大地染上了一抹最初的新綠。

那種奇妙的感覺在心裏流淌,很細、很輕,很微弱,卻給他帶來全新的感受,讓他在不适應的好奇中,指尖多停留了片刻。

指感柔軟,心中的悸動又濃烈了幾分。

仙蕙不明白,他一直點着自己額頭做什麽?心裏只覺得時間緩慢,好像過了半輩子那麽長,閉着眼睛,發抖道:“你……,看完了沒有?”

高宸收回心思,不由失笑,自己這是緊張什麽?她又不是別人,是自己光明正大的未婚妻,做什麽弄得跟調戲良家婦女一樣?心下坦然起來,輕輕掀開她的額發,視線落在深淺不一的肉色疤痕上面。

“還疼嗎?”他問了一句有點傻的話,有點疼惜。

“不疼了。”仙蕙的額發猛地被掀起,覺得少了點什麽,很不舒服,就想擡手把頭發放下來,結果一抓,卻抓到一只陽剛的男人之手。她頓時臉色緋紅,急急松開,睜開眼睛慌張解釋,“那個……,我不是故意的。”

高宸感受那一瞬不可思議的柔軟、滑膩,好似無骨,還有淡淡的馨香,讓他出于本能反手握住了她,輕笑道:“你和我已經訂親了,……故意的,也沒關系。”

啊,什麽叫故意的也沒關系?自己才不是故意的。

仙蕙的臉頓時紅到不能再紅,好似快要滴血,她羞赧無比,用力抽了一下手又沒有抽出去,不免更窘迫了。

“你別……”她不知道要怎麽說了,咬着唇,紅豔欲滴。

高宸看着她明亮的眼眸,嫣紅的臉頰,以及紅潤誘人的小嘴,身體裏的感覺變得更加奇怪了,似乎……,有一種想要擁她入懷的沖動。但他骨子裏的冷靜,及時打斷了這種旖旎的念頭,松開她的手,然後轉身坐了回去。

畢竟還沒有成親,太過頭,就不合适了。

他在流雲榻上正襟而坐,移開視線,轉移話題道:“回頭我讓人找點專門消除疤痕的上好膏藥,你多抹抹,年紀輕,過不了多久就會好的。”繼而臉色微寒,“至于宮裏那位貴妃娘娘,你不用記挂,她将來逃不過陪皇上走一程的道路。”

本朝規矩,皇帝駕崩以後,除了皇後和繼任皇帝的生母,所有後妃一律殉葬。

依照高宸平日謹慎冷靜的性子,突然間說起宮闱的事,且還涉及到了今上的寵妃梅貴妃,言及對方生死,如此這般顯然很是逾越了。

仙蕙卻來不及分析和感激,只有羞赧,連頭都擡不起來。

耳畔似乎聽見高宸在說什麽,又叮囑了什麽,最後迷迷糊糊的,連他幾時走的都不知道。還是厲嬷嬷進來了,推了一下,“二小姐,你怎麽呆在這兒了?”

“哎。”仙蕙醒神,旋即羞窘交加的去了裏屋。

厲嬷嬷目光閃爍,方才四郡王在裏面呆了許久才走,這位又是羞窘難當,莫非發生了什麽“好事兒”?可看二人穿戴又是整整齊齊的,裏面也沒動靜,頂多就是這位被四郡王偷香了一口吧?啧啧,沒想到四郡王內裏還是一個急性子。

過了兩天,高宸讓人送來一個漂亮的珍珠發箍。

仙蕙的臉又紅了一下。

厲嬷嬷看在眼裏,不免越發證實了心裏之前的猜測,笑着搖了搖頭,――到底是年輕人,難免有沖動把持不住的時候啊。

很快,仙蕙和高宸的婚期定了下來。

因為明蕙是姐姐,她和宋文庭的婚期已經訂在了六月初二,擇最近的,仙蕙和高宸定在了六月十二,相隔不過十天。然後另一頭,孝和郡主跟陸澗的婚期也定下來,選在六月二十八。

這一個月裏,前前後後統共要辦三場姻緣喜事。

要說時間是有些倉促的,但是邵家有錢,慶王府不缺錢也不缺人,全力以赴動作起來自然飛快。至于陸家,則是全聽慶王府安排,合八字、聘禮、嫁妝、布置新房,幾家的人全都日夜以赴,愣是在一個月的功夫裏趕出來了。

初二這天,明蕙穿上大紅織金的嫁衣準備出閣。

仙蕙心裏高興無比,――前世姐姐不僅嫁妝寒碜可憐,而且當時東院和父親又鬧得很僵,出嫁那天的氣氛很是不好。不只如此,還得忍受花枝招展的榮氏和邵彤雲,以及她們的隐隐炫耀,今生這些煩惱都沒有了。

她看着姐姐羞澀明麗的臉龐,心情愉悅,只覺得天空都變得更藍更寬廣了,鳥兒的鳴叫也清脆悅耳,喜滋滋道:“姐姐,你高不高興?”

明蕙低了頭,羞澀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沈氏笑嗔道:“別打趣你姐姐了。”手裏握了一卷神秘的東西,攆小女兒道:“你出去,我和你姐姐單獨說幾句話。”

仙蕙活了兩輩子也還是一個少女,不明所以,“幹嘛攆我啊。”

厲嬷嬷上來拉人,“二小姐,沈太太要和大小姐說點為人婦的私密話,回頭你出閣了,也會跟你說的。走走,我們先出去罷。”

仙蕙似懂非懂,戀戀不舍的先出了門。

她回屋獨坐,想着姐姐馬上出嫁,自己也很快也要嫁入慶王府,暫且撇開大郡王妃和邵彤雲不說,想到高宸,往後到底要怎麽兩個人獨處啊?在她看來,簡直就像是一道巨大的鴻溝,不知如何逾越。

******

慶王府內,高宸也有着相似的煩惱。

他 自幼有點古怪的脾氣,不喜歡別人靠近,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他的喜好,誰也不敢沒事去親近這位郡王爺。但是前幾年,約摸高宸到了十三、四歲的時候,有些心思 重的丫頭耐不住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時常在他她面前晃蕩,不是抛個媚眼兒、甜甜一笑,就是借着端茶倒水失手,碰上一碰之類。

這讓他有點煩不勝煩。

幹脆把屋裏所有的丫頭全攆了,一個不留。

現如今,在滄瀾堂伺候飲食起居的是幾個小厮,領頭便是初七,另外還有侍筆、侍墨、侍紙、侍硯,就連下人名字,都起得冷冰冰的毫無感情。

可是往後仙蕙進門,肯定不能留這些小厮在屋子裏了。

高宸決定先重新适應一下,去找母親慶王妃讨了一個丫頭,喚做玉籽,今年十六歲了。長得粉面桃腮的,面色白淨,天生又是一副笑眼彎彎的甜相,而且言語伶俐,平時很讨周圍人的歡喜。

慶王妃私下問道:“你可是打算先收一個通房丫頭?”

小兒子屋裏一直都沒有丫頭,更別說屋裏人,眼下馬上要成親了,先找個丫頭連連身手,免得在妻子跟前鬧笑話也是常理。

高宸聞言一愕,“不是,我就是……”底下的話,他卻沒有辦法跟母親細說。

“好了,好了。”慶王妃以為是小兒子不好意思,頭一回嘛,難免臉皮薄一些,因而岔開話題,“随便你拿去當什麽使,都行。若不好了,我再給你換幾個更好的,我屋裏的丫頭都由得你挑。”

高宸心情微沉,勉強應付了幾句便告退了。

夜裏,他把初七等人都攆了出去,單留了玉籽。讓她端茶倒水、服侍寬衣,甚至還随意問起了幾句閑話,“母親最近飲食如何?可睡得香?”

玉籽笑道:“王妃最近因為四郡王的婚事,高興着呢,吃得好、睡的香,比前段瞧着更精神了。”雖然不知道這位郡王爺要人的原因,但總歸是好事兒啊。臨走前,姐妹們都私下打趣,“這一去,可是要做新姨娘了。”

這種不着邊際的念頭,暫且不說,單說就是混個四房的大丫頭當當,那也是值得誇耀的莫大體面。反正王妃的屋子裏面人才濟濟,自己再怎麽混,只怕還混不到一等丫頭的位置,就被打發出去配人了。

還不如,在四郡王這裏争個頭一份呢。

因而格外小心謹慎、察言觀色,唯恐哪裏有細節做得不好,力求精益求精,就連伸手放床簾下來,也悄悄捏着床鈎,沒敢弄出一點點兒動靜來。

“你上來。”高宸面容冷峻,目光看了看床的一側,“睡這兒。”

玉籽頓時怔住了。

她倒不是不願意,而是……,好事兒也來的太突然了吧?四郡王真的是要自己做通房丫頭的?是早看上了自己,還是随便找個丫頭連連身手?但不管是哪一樣,結果對于自己都是一樣啊。

玉籽眼裏漾出掩不住的甜甜笑容,以及淺淺羞澀,“哎”了一聲,撥開床帳脫鞋爬了上去。“郡王爺……”她紅着臉,喚了更加親近的稱呼,見對方一直都沒有動作,羞赧中,試探着緩緩伸手過去。

“脫衣服!”高宸冷冷打斷。

玉籽吓了一跳,又羞又怕,吓得動作飛快解衣服,脫了比甲,接了腰帶,去掉外衣和裙子,只剩下一套杏黃色的中衣中褲。她到底還是少女,實在做不出那種賣弄風騷的事來,鼓起勇氣,小小聲問道:“郡王爺……,還、還脫嗎?”

“睡罷。”高宸自己扯了薄被,裹在身上,絲毫沒有進一步動作的打算。

玉籽不明所以,可是也不敢主動去招惹他。

只得乖乖的聽話躺下。

這叫她如何睡得着?等着一雙大大的明亮杏眼,望着床帳,又不敢随意翻身弄出聲響來,一直等啊、等啊,等到渾身躺得僵硬,還是沒有等到希望中的事兒。

而身旁,已經響起輕微均勻的呼吸聲。

玉籽緩緩的轉了一下頭,不明白,這叫人脫了衣服誰旁邊,又不辦事,到底算是哪門子的意思啊?或許,是四郡王比較害羞內斂?要不呢,他屋子裏一直都沒有丫頭,更別說通房丫頭了。

她不停的給自己打氣,吸氣,呼氣,然後一點點、一點點的伸手摸過去。想象中先扯一扯他的衣衫,然後說不定他一個翻身,就把自己壓在了身下,然後……,然後就不用自己想了。

――忽然間她頓住了!

什麽東西?冰冰涼的,又冷,又硬,而且好像還很長,她緩緩上下順着挪動,細細描繪那東西的輪廓,好像……,是一柄長長的佩劍。

可怎麽會是佩劍啊?!她疑惑不定。

下一瞬,寒光出鞘。

高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出利劍,直指玉籽!半明半暗的昏暗光線中,他的目光幽冷無比,好似染了一層化不開的雪白寒霜,叫人心驚膽顫。

玉籽怔了一下,繼而才反應過來似的驚呼,“……啊!!”

初七在外面聽得動靜,喊道:“四郡王?出什麽事了?”

高宸徹底的醒了過來,沒有啰嗦,直接用劍柄把玉籽敲暈,然後朝外淡淡道:“玉籽打翻了茶杯,沒事了。”然後收劍回鞘,看着昏迷不醒的玉籽,想起即将要夜夜面對的夫妻生活,有點頭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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