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過一個符號,比着中指。
讓你眼神不好,讓你忽略我這麽多年,讓你對別的男人有意思?回家這麽晚都不和我好好說話,罰你做飯,給我做一輩子的飯。
哼。
岳涯心滿意足的伸了一個懶腰。手都磕牆上磕破了一塊看都不看一眼的。
洪十六看見有剩的米飯,打雞蛋切蔥花點火,放油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了。
哎,我剛才和他要說啥來着?
希希的裙子?哦,對,要說別讓他亂花錢,他準備給希希買一件的,這不是沒發工資嗎?他那幾毛錢留着吃藥吧。
又讓這混蛋給拐偏了。
等做完了蛋炒飯,好好數落他一頓。
炒飯剛炒出來,準備切個西紅柿弄碗蛋花湯,就聽見有人敲門。
洪十六擦擦手準備去開門,希希屋裏的小提琴聲音頓住了,跑出來開門。
笑着打開門,一看門口的人,砰地一聲把門關上,從旁邊抱來一根粗木頭做了頂門杠,死死地把門頂住。
“希希!你幹什麽?我來看看你啊!”
門外有個女人一邊砸門一邊喊。希希跑回自己的房間,砰地一聲摔上門。
一看這動靜,洪十六剛才的好心情都消失了。嘆了口氣,走到院門口,踹開木頭打開門。
“不許開不許開不許開!哥!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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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希聽見他哥去開門又跑出來在院子裏又哭又叫,這和平時小仙女的形象不一樣啊,就連岳涯都裹着一條毯子出來了,這丫頭怎麽了?
看到洪十六一臉擔憂的看着希希,門口還有女人的呼叫,岳涯摟着希希的肩膀一塊進了左廂房,希希的房間。
“沒完沒了,沒完沒了,她不知道我哥多難,她總這樣!她是我媽呀,他是我哥的媽呀,怎麽就不知道心疼我們哥倆。”
岳涯往椅子上一坐,希希趴在床上哭得肩膀顫抖。
“希希,你有耳洞嗎?”
希希抽着鼻子紅着眼睛點了點頭。
“穿這條裙子要把頭發綁起來,綁起來脖子和耳朵沒點首飾會覺得有點空。”
岳涯笑眯眯的擡手抹掉希希的眼淚。
“小仙女,給岳大哥笑笑,岳大哥這個月的稿費發下來了就給你買一對耳釘。不哭了。”
“我哥不讓,他說你身體不好,我也怕你感冒生病了沒錢吃藥。”
“不會那麽窮的。我身體好的很,別聽他胡說。他也不戴懂什麽,就說是兩塊錢一對的,不告訴他啊。別哭了,明天眼睛腫了都不漂亮了。”
“我不想哭,我是生氣。”
希希抹掉眼淚。
“我喜歡拉小提琴,我哥就把我送去學琴,其實我知道家裏條件不好,我哥養着我挺費力氣的。但我哥還是盡量滿足我任何要求。一對一教學,每次都要花三四百,這還是齊老師不和我多要錢。一個禮拜三次,一個月給我花錢就三四千。我爸呢,我爸一個月的藥費也要一兩千,我哥賺的錢勉勉強強能夠。這還不算,我媽,就砸門的,我媽,我媽每個月都和我哥要錢。一千兩千,多了三千四千,我哥沒錢了,真沒錢了。不給她她就哭。我就不應該學琴,我真的是,拖累我哥。我媽也不知道心疼我哥,就會要錢,我哥也不是搶銀行的呀。”
岳涯有點難以置信,看看在門口哭泣的女人。
“上個月我哥給她兩千了,這還不夠一個月呢,又來了,肯定要錢。”
希希眼淚吧嗒吧的。
“我真的不應該,當初我就不應該抱着我哥的腿求他養我,我要是不在家裏,我哥能省很多事情。于夢笙請我去拉琴,明天我就答應他,我不能一輩子總拖累我哥。”
岳涯一把捏住希希的手腕,用從沒有過的嚴厲盯着希希的眼睛。
“希希,于夢笙在打你主意,你要不想你哥一輩子後悔,千萬別去于夢笙那裏,知道嗎?你太小了,有些事情你不懂,但你要記得一點,于夢笙不是表面上看的那種好人。”
希希有點吓住,不敢說話。
“記住沒有,不許去!”
岳涯用力捏她的手腕。
“好。”
岳涯犀利的眼神一收,恢複成懶懶得樣子。
“別哭了,聽我的話。我去看看你哥。你別亂想,你是你哥的驕傲,小鳳凰嘛,等你成為小提琴演奏家全世界開巡回演出,你哥和你爸爸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告訴希希別出來,他晃悠到門口,洪十六在抽煙,眉頭皺的很深,希希媽媽李麗枝在哭,一邊哭一邊訴苦。
“他打牌賭錢把錢都輸光了,就連明天買菜的錢都沒了。十六,你忍心看着媽媽吃不上飯嗎?你給那麽多人做飯,你怎麽就能看着我挨餓呢,十六,媽媽對不起你,從小就沒管過你,但是媽媽是愛你的呀,你是我兒子呀。你不管媽媽,媽媽要去讨飯了呀。”
十六沒說話,一根接一根的抽煙。
“我懷你的時候特別不容易,腳浮腫的鞋都穿不上,吐了八個多月瘦了好多,那麽辛苦媽媽都把你生下來了呀,媽媽現在這樣,你不能不管。”
“我真沒錢了。還有半個月才開工資呢,我開了工資再給你行嗎?”
“那我就去讨飯了呀。十六,你和你老板說說,提前給你開工資好不好。你幫幫媽媽吧。”
“別人都是壓半個月的工資,我沒幹夠一個月就開工資老板已經很看情面了。你,你,”
十六所有嘴毒的話都說不出來,看着這個抛下他和別的男人一走了之,活不下去了天天跑來找他要錢,濃妝豔抹妝都哭花了哭的淚人一樣的母親,十六無話可說。
洪滿山在屋子裏摔了一個茶壺,啪的一聲。
老父生氣,小妹哭鬧,這女人還撒潑。
這是什麽日子,這算什麽日子?
十六所有的無奈換成了怒氣。
“洪滿山喝了酒打你一頓,你和他離婚,這事兒我理解,他打你不對。要是現在他喝酒打你,我絕對和他幹。既然離了婚,你找個好的呀,這個男的攪散了我的家,你攪散了他的家,用一個詞兒叫修成正果了,你們都小三上位了,既然如此你們不會好好過嗎?他打牌,打你,這次你怎麽不走了?你也打牌,輸錢了就,就,算了我不說你生活作風問題,希希是你閨女嗎?希希的生父是誰你知道嗎?亂七八糟狗扯羊皮,沒錢了你就和我要?我一個人幫你養閨女不算,我還幫你養姘頭?我一個月八千加點獎金,賺的不少,希希學琴學雜費去掉五千,洪滿山吃藥去掉一千,我只剩下兩千養家,算我求求你了,你是我媽,你生了我,你給我骨血了,我把這身血抽出來還你行嗎?行嗎?”
十六吼了出來,岳涯伸手把他的肩膀抱住。不斷地用另外一只手摸他的後背。
他脖子的青筋都爆出來了,岳涯知道十六這是氣急眼了。
“我命不好呀,我吃了多少苦才生了你,和洪滿山過日子挨打受氣,誰知道遇上那麽個男人,我能怎麽辦?你說,我快五十了,我幹不動活了,我沒錢可不就和你要嘛、”
李麗枝嚎啕大哭着。
十六還想在吼,岳涯從口袋摸出五百塊錢。
“別鬧了,給你,走吧、”
李麗枝的哭聲在看到錢的時候噶然而止,擦擦臉上的眼淚。
“等你開工資了我再來。”
卧槽!
岳涯咬住舌尖沒有罵出來。
李麗枝走了,洪十六就跟卸掉一身力氣,身體有點搖晃。岳涯扶住他的肩膀往懷裏抱。
“別生氣了。”
“我欠了誰的,都說兒女是父母的債,我他媽這是欠了他們的債?要還到啥時候。”
“修橋鋪路雙瞎眼,殺人放火子孫全,跑去西天問我佛,我佛說,我也沒轍。”
岳涯随口說出郭德綱老師的笑話。可似乎沒有安慰住洪十六。
“祖宗們啊,這是往死了逼人。”
“死嗎?死可難了,吃耗子藥吧,現在都是假貨,耗子藥不死吃了成忍者神龜的師傅。上吊吧特難看,這麽帥的帥哥那不可惜了嗎?跳河吧,冬天冰封河面了,你吭哧癟度的砸一窟窿,人沒跳下去呢,魚蹦出來了。你拿着魚回家做頓魚頭火鍋啊,費那勁幹嘛呀,好好活着呗。”
洪十六給了岳涯一拳,所有低落情緒瞬間消失,混蛋,就會逗貧。
“十六啊,我今天真的力氣用光了,你別讓我說太多話,累得慌。等我明天有力氣了,你再耍脾氣,要死要活的我陪着你。”
“滾蛋,我才不死呢,我妹我爸都指着我呢,我要死了你還不真得去要飯啊。有你們扯着我後腿我能去哪啊。”
“就是嘛。好了不生氣了。她不就是要錢嘛,不就是,,,”
岳涯的話說不下去了,洪十六無奈的一笑,是啊,不就是錢嗎?可他們沒錢了啊。
“會好的,很快就會好的。”
“不說這個了,我可憐的妹子呀,哭成淚人了吧。”
“所以你就別罵她了,不就是條裙子嗎?她高興就行呗。去哄哄吧。”
“飯做得了,你自己吃吧。”
“哦。”
有岳涯這頓胡說八道的安慰,十六也沒多少的怨氣了。
真是的,沮喪什麽,他日子比以前好過多了,妹妹越來越成功,他爸的腿也沒犯病,日子挺有奔頭的,等妹子考上音樂學院,參加工作了,他就可以存錢買房,好日子不遠了。
日子嘛,就跟嗑瓜子差不多,磕瓜子嗑出個臭蟲,不能一輩子不吃瓜子兒吧。雖然會有點小風波不如意,但是日子會越來越好。
還有這懶蛋呢,對吧。
看着十六去了希希的房間,岳涯悄無聲息的打開門,飛快的跑出去。速度快的就像夜間的魅。
晚上在這曲曲折折堆放亂七八糟雜物的巷子裏走路很艱難,岳涯速度之快叫人瞠目,就在李麗枝好不容易走出這條巷子的時候,岳涯也到了她背後。
一把抓住李麗枝的脖領子往巷子裏一扔,還不等她喊出來,冰冷的手捂住她的嘴,把她逼到牆角。
漆黑的夜,岳涯這白得沒血色的臉出現在眼前,帶着冷笑,李麗枝渾身發抖。
岳涯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拿出一把匕首,頂在李麗枝的脖子動脈上。
“別再來了,別給他添堵了,你要錢可以,我給你。但你不許出現在他面前!不然的話。”
岳涯湊近她的耳邊。
“不然的話,我趁着天黑風大,去你家放把火,燒死你。”
聲音特別輕,特別冷,刀尖刺破她的皮膚滲出血珠。
“一個月我給你三千,一號給你。如果我發現你和十六,希希繼續要錢,半夜你就成焦屍。潑上汽油,一根煙,砰!”
岳涯笑出來,笑得特別好看。
“你別以為我吓唬你,我現在一點牽挂沒有,做什麽都随我心情來。要麽你就別睡覺,只要你稍微有松懈,我絕對燒死你。要不你就打電話報警,我幫你打電話,我幫你給報社打電話,記者來了報道你,你就成名人了,不負責任母親丢下年幼兒子去和男人私奔,破壞對方家庭,和多個男人上床懷孕,生個孩子生父都不知道是誰,丢給你親兒子撫養。每個月來要錢榨幹兒子的血,你絕對成名人。要臉要命還要錢?你選。”
李麗枝哆嗦着,這個男人說話慢,聲音輕,可帶着透骨的冷,陰邪陰邪的、
“要,要錢。”
“那就好,照我說的做。走吧,挺晚的了,別遇上壞人要宰了你。要按着咱們說好的辦,不然你會死的。聽話。”
李麗枝屁滾尿流的跑了,岳涯從口袋摸了再摸。完蛋了,真的沒錢了,就十塊錢了。
買了一包煙三根棒棒糖,晃晃悠悠的走回來了。
“大晚上的你跑出去幹嘛,不是說餓了嗎?”
洪十六拿着手電筒出來找他。
“買根棒棒糖哄哄你呀。”
借着手電筒的光,撕開包裝紙。
“哇,巧克力牛奶味的。”
他放嘴裏嘎嘣咬了一口,把一半糖塞給洪十六。
“惡心死了你。”
一塊糖還分兩半?真以為他們還是五六歲的娃娃?
“嫌棄我?和你絕交到天亮,哼。”
驕傲的一擡下巴,先一步回到家裏。
“希希,給我拉一段琴,我找找靈感。”
希希脆生生答應,好咧。
端着蛋炒飯回屋,進屋之前朝洪十六甩白眼,眼睛轉的慢,跟抛媚眼差不多、
“絕交到天亮,就不理你!”
“你幾歲啊,幼不幼稚?”
洪十六拿他沒辦法,氣呼呼的去洗漱,和這爺仨在一起,天天讓人哭笑不得氣的肝疼。
岳涯閉了閉眼睛。
“多寫點,在電影投資的錢沒有收回來之前,必須要靠稿費度日了。錢啊,錢!”
他有錢,寫了兩年小說,小說的版權什麽的賣了四五百萬吧,不算特別多,但足夠他花費。岳老爺子,他養父本來也給他留了錢,是他主動放棄的,何必和岳家人争搶呢,岳家也不給他,他也不想争,看在養父在天之靈的份上,不去争了。
五百萬他全部的積蓄,轉手和韓宇投資開了影視工作室,專門把他的小說拍成電影。準備把小說拍成電影,這錢就投進去了,把小說拍成影視劇的版權轉手賣給別人,不如他自己開發。他也有這個資本。
估計這也是所有寫小說的人的夢想,作者都希望自己的東西從網絡版本變成紙質書籍,再變成影視。他不想讓自己的小說糟蹋在別人手裏,毀了原著不說,還會讓他的書粉傷心,他也覺得這是一個商機,IP産權是新興的,開發啊,從書,到電影,電視劇,游戲,周邊,版權,這是多麽豐厚的利益鏈條。
他和韓宇合作,創建影視工作室,韓宇話多人脈廣,八面玲珑,負責外圍的事情。他負責劇本,小說,創作。韓宇家裏條件不錯,投入的資金和他一樣多,但是股份沒有他多,他不僅出了資金還有作品的版權呢,但他經營不如韓宇,當了一個隐形的控股人。他的錢就這麽投入到工作室了。賬戶上沒錢了,名下只有一套老舊的房子。
他的新書今天開的,沒上架沒有稿費。
他新生活的開始,和洪十六一起奮鬥的開始。也是最一清二白的時候。
答應了希希母親每個月三千,他也要賺錢貼補一下家裏。和十六一起度過眼前。等他的電影拍完了,上映了,賺錢了,那他們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有錢了就把希希送出國讀音樂學院。盤下一個店給十六,讓他自己開飯店。
他們會賺很多錢,發大財,大發特發那種,不就是錢嗎?到時候可以直接說,不就是錢嗎?要多少老子有多少。
寫吧,把自己的文字變成錢吧、
他就是一俗人,錢是王八蛋,可它真好看。
把飯吃完了。
活動活動手指,手指如飛在鍵盤上敲擊,噼裏啪啦的聲音響了一晚。
他懶,他慢,可他正經事上絕對不會拖踏一步。
一掃那些懶如蛇的松散,一小時三千多字,文思泉湧,下筆如有神助,到天亮五點,他一晚上寫出兩萬多字。
洪十六起床洗漱的時候,看見岳涯的房間還亮着燈,又是一晚上沒睡嗎?他這身體會散架的呀。
岳涯砰地一聲打開門,跟新栽的小樹苗一樣東倒西歪,扶着牆出來了,踉踉跄跄的東撞葫蘆西撞瓢去刷牙洗澡。一屁股坐在院子中間眼神發散。
“你一晚上沒睡嗎?你受得了嗎?哪不舒服啊,頭疼還是哪疼?感冒了?”
洪十六趕緊去扶他。
“我被榨幹了。”
岳涯的聲音輕的就跟離死不遠了。
估計只有作者能體會這種感覺,大腦是空的,多一個字兒都蹦不出來了,一個标點都寫不動了。腦袋是飄在雲彩裏的,腳下是踩着棉花堆的。那種被徹徹底底榨幹的感覺,就跟被十個大漢輪了再輪,輪了一晚上差不多。
強奸的不是肉體,是靈魂!
“你就熬吧熬吧,熬幹吧了你也就離死不遠了,等會,我做飯,你吃飽了趕緊去睡覺。”
“別和我說話,我累,一個字兒我也不想說。”
“坐着,坐好了,別摔了。”
院子裏有個小石桌,四個小石凳,洪十六氣急敗壞還是輕手輕腳把他放在凳子上,岳涯往前一趴,洪十六把自己棉衣脫下來蓋在他身上。
趕緊去洗手做飯。
岳涯看着飯碗嘴都懶得張,洪十六幹脆給他一把勺子。
“吃吧啊,快點,吃了你好去睡覺。”
岳涯手不斷的發抖,手指都抽搐着,跟抽筋一樣,能看得到大拇指食指中指還在保持一個敲擊鍵盤的姿勢,哆嗦的跟帕金森差不多,一勺子粥,全撒桌子上了。
岳涯有點委屈,看看洪十六,看看粥。
洪十六沒辦法端着飯碗喂他,一勺一勺的送到嘴邊,勉勉強強喝了半碗粥,腳底拌蒜,洪十六半拖半駕把他送回去,用力搖了搖岳涯,灌了幾包感冒沖劑。岳涯睡了,也可以說是暈了,暈的透透的蒙着被子睡着了。
“一年賺五百,每天都這德行,這是用生命在寫小說呀,你要不火天理不容了。”
必須火啊,大火特火。不火對不起他這份辛苦,這是用生命在寫小說。
也難為岳涯,這麽個漫不經心的懶蛋,對什麽事情都不上心,偏偏這麽堅持寫小說。不管火不火能不能賺錢,他是把興趣堅持了。
要是興趣能賺錢就更好了。不過一年只賺五百?他要和什麽筆記什麽桃花什麽吹燈的那麽火,要到猴年馬月呀。
不知人間疾苦的少爺,洪十六都替他發愁。
希希背着琴盒上學去了,洪滿山也讓洪十六打發出去,去,坐大街嗑瓜子看美女去,一天別回來啊。回來也別弄出什麽動靜,萬一岳涯一病不起,死在這,呸,病了不還是要找人伺候嗎?
岳涯到不給別人添麻煩,乖乖的睡到下午,窩在沙發上玩電腦,看一會電影看看韓宇給他發過來的什麽合同,一直到傍晚出屋,去廚房洗菜,今天希希要練琴回來得晚,洪十六說晚飯他來做,可現在十六還沒下班呢,把菜洗好了吧。
拿着土豆在一邊削皮,用削蘋果皮的方式削土豆,轉圈削,那叫一個慢。心情不錯,看着土豆跟看着初戀情人差不多。就算是在深情款款,土豆不還是土豆嗎?你倒是快點的呀。
洪十六拿着圍裙進來,看到他很耐心的切土豆絲,一片一片的切,人家還用尺子量着切,保證每一根土豆絲粗細一樣。
把洪十六氣的。
“大哥,玩呢?”
說聲回來了進廚房看的時候,岳涯就在切土豆,回屋換衣服洗手和他爸說了幾句話喝了杯水,快有半小時了,這哥們還在切土豆,還是原來那個土豆。
切一根,看看,切一根,欣賞欣賞,誰家後廚請他做切菜的,照他速度,大街上餓死一片。
一把搶過菜刀,手腳麻利的把土豆片收攏到一塊,啥叫刀光劍影啊,啥叫殺人不見血啊,就是這意思吧,刷刷刷手起刀落,土豆絲就一堆了。岳涯用了半小時沒切完,人家三十秒搞定。
“真牛。”
岳涯崇拜的很。切的那麽快,菜刀不離砧板,每一刀下去眼看着就要切手了就切不到手。
“去洗西紅柿,洗洗就得,別玩水。”
恩,岳涯很會玩水,把菜丢進盆裏,就來回攪和,攪和成小漩渦,看着土豆西紅柿大辣椒的在裏邊翻滾打轉。
岳涯哦了一聲坐着小板凳去洗菜,還是玩。
洪十六還是急脾氣,讓他玩吧,把別的三個菜做好了,岳涯的西紅柿還沒洗好呢。
看看時間,也到了希希快回家的時間了。做好了飯等着那丫頭吧。剛要去把西紅柿切了糖拌,門口就噼裏啪啦沖進一個小小子兒,也就十幾歲,氣急敗壞的。
“十六叔,希姑姑出事兒了!快點啊!”
鄰裏之間,洪十六他們家輩分大,這群小孩都喊十六叔。
“怎麽了?”
洪十六臉色一變。
“好幾個男的圍着我希姑姑呢,不讓她回家!”
洪十六拎着菜刀就往外跑。
操你媽的,欺負我妹妹?一刀剁了你們!
沖到巷子口,已經圍滿了人,街坊鄰居的好幾個叔叔大爺叉着腰大喊着,幾個大媽大嬸的破口大罵。
周圍都堵滿了車,圍觀的也很多,不知道誰喊了一句,他哥來了,十六來了!
人群分開一條路,大爺大媽們七嘴八舌的給洪十六解釋。
希希回家剛到這就被這群壞小子攔住了,一直追問希希家裏的情況,希希想走他們就攔着,我們這麽多人他們就是不把希希放了。
街坊四鄰的住了多少年了,也嚼老婆舌,但是看到鄰居小孩被人拉拽,威脅調戲,誰也不會不出聲啊。
洪十六手裏拿着菜刀,眼睛都快紅了。
有七八個男的染着紅毛綠毛的,包圍架勢圍住希希,希希就在人群中間,這丫頭也沒哭,小臉氣的發紅,書包琴盒都背在身上,從地上扣起一塊板磚,和他們對峙。
“丫頭,你要不說就和哥哥們走一趟。”
有個黃毛嬉皮笑臉的要摸摸希希的臉,希希一板磚就砸過來。
“哎喲,這死丫頭還挺狠。”
黃毛臉色一兇,伸手要去抓希希,旁邊一個大爺拿着掃把就要沖上來。
“老東西活膩了?”
手裏的刀子對着大爺一揮,大爺不敢在往上沖,洪十六這時候帶着菜刀沖過來,連劈在砍殺了進來。
他這菜刀帶着寒光,殺氣騰騰,黃毛綠毛的吓得趕緊旁邊躲,十六站到希希面前,把丫頭緊緊護住。
“老子是廚子,殺過各種活物,就沒宰過人呢,不怕死的過來看看老子敢不敢宰了你們!”
“我們就是想和這丫頭說幾句話。問她點事兒。”
紅毛綠毛對視一眼,懼怕的後退幾步。
“問啥,她啥也不知道。小姑娘而已,你們欺負她幹嘛!有事兒朝我來。”
“岳涯是不是在你們家住?你讓他滾出來。”
洪十六瞬間就明白了,這群人絕對是岳涯那倆名義上的大哥找來的。岳涯都被他們逼的離開那個家了,什麽都沒拿,財産都沒要,還不想讓岳涯好好生活下去嗎?
真準備把岳涯逼得走投無路一根繩兒吊死拉雞巴倒?
“趕緊滾!再來欺負我妹我讓你們有來無回!滾!”
難怪岳涯要跑到這邊來住,難怪他那麽狼狽,難怪他現在一無所有,不是岳涯好欺負,是這群人如狼似虎啊。
要是岳涯落到這幾個人手裏,他可咋活?洪十六絕對幹不出出賣岳涯的事兒。
“我住在這,這是我家,你們有意見?說說,什麽意見。”
岳涯慢吞吞的走進人群,推了一下希希,回家去, 小姑娘家家的別被吓着了。
洪十六氣的吹胡子瞪眼,岳涯這個大傻逼,跑出來給人當靶子,讓人打殘疾了真不管他了。
“我,我們大哥說了,你偷了他們家的東西,你趕緊把東西交出來,不然我們天天去你家,砸了你的家,讓你們全都雞犬不寧。”
黃毛遲疑了一下,指指岳涯,對着洪十六開口。
“你把他趕走,我們針對的是他不是你,你把他弄走,你妹妹,你家,我們就不去鬧。不然我們天天去砸!”
黃毛看着洪十六,話說的明白,就針對岳涯,把他轟走了,洪家老少都沒事。
岳涯也看着洪十六,你要把我趕走嗎?
“他住我家,就是我家的人,你們家有你們這種敗類,祖墳冒黑煙頂風臭八百裏了你爹媽都沒把你們除名趕走,憑啥要我趕走我的家人?”
洪十六手裏的菜刀一橫。
“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破家爛窩就這麽點家當,我不怕你砸,你砸了我就卸你一條腿,你傷我妹我爸,我就白刀子進黃刀子出,紮破你腸子,讓你一肚子屎,大夫都不給你縫上口,嫌你惡心。”
“你真他媽嘴硬!”
“我硬的地方多了,嘴硬罵死你,腦袋硬和你死磕,骨頭硬絕對不怕威脅,老子的鳥也硬,日破你的菊絕對沒問題,你試試,來,試試!”
黃毛綠毛們沒想到被罵得這麽慘,臉紅一陣綠一陣,鬥嘴耍嘴炮愣是沒說過人家,反倒周圍的人哄堂大笑。
洪十六的嘴,葷素不忌,陰損得很。
岳涯也笑了,看着洪十六眼神溫柔如水,這麽多年他沒有迷戀錯人,他一直這麽動人心弦。
“你大哥?我偷東西?這麽說,你應該是岳山岳石兄弟倆派來的?行,你給那倆兄弟帶句話,先別說我是不是偷了東西,就說,岳山一年半前酒後駕駛撞死一個環衛工這事兒是不是真的沒事了。岳石偷稅漏稅是不是真的平了?他們要不記得了,我就去有關部門走一走。他們不讓我好過,我就不看在岳老爺子的面子了,出來伸張一次正義。”
黃毛吞了吞口水。招呼着手下的人,走走,快走。
“你少嚣張,你不離開他們家,一塊倒黴吧!”
轉身就跑。
他們跑了,圍觀的人也就散了,洪十六狠狠地呸了一口。
“你這倆敗家兄弟,你養父當初就應該把他們射在衛生紙上。”
岳涯看着他們走遠的方向若有所思。
岳山岳石?那倆草包能幹出這種事情嗎?
怎麽就非逼着他離開呢。
逼他離開洪家,是讓他不好過,還是讓洪家不好過?
“回去吃飯。”
洪十六推了一下岳涯。
岳涯轉頭看着洪十六,一臉的傷心。
“我給你惹麻煩了。”
“那倆孫子出生的時候腦袋先着地了,磕的傻了吧唧。把你趕出來不算還想逼你走投無路,估計你死在他們面前,他們倆還會把你的屍體挖出來暴曬鞭打呢,不能給臉,得寸進尺,你怕了他們,他們就一直一直欺負你,只要你一反擊,你看見沒有,你一威脅,都跑了。欺軟怕硬的慫包軟蛋,他們的把柄在你手裏,估計也不敢再來了。”
“幸好有你收留我,不然我真的會讓他們逼死了。”
岳涯跟倍受虐待的小媳婦兒差不多,遇到主心骨了,抱住洪十六的胳膊,滿臉的感激和依賴。
“沒招啊,誰讓我爸我妹喜歡你呢。”
“你真不想收留我嗎?你不得已的嗎?”
說着說着岳涯聲音越來越低,委屈的眼睛水汪汪的看了一下洪十六,跟就要被主人遺棄的小狗差不多,特可憐。
“沒有,哎呀,你別這樣嘛,我沒欺負你呀。”
洪十六趕緊摸摸他後背,別哭嘛,跟欺負小孩那麽罪惡感。大老爺們你多大了都啊,動不動就賣可憐。
“其實吧,我挺感謝你的。希希學琴是你幫的忙。我爸腿壞了還是你幫我交了一部分住院費,要不是你當初交了那筆錢,我估計真的要賣房了。還昨天晚上,那誰要錢你還幫我給了五百塊,那是你所有財産了吧,你一直默默的幫着我,你現在落難了,我能不幫你嗎?”
“十六,你很善良。”
“我也沒正義感,也沒好心腸,自己的日子過得都糞筐扣屁股哪也不夠哪,誰顧得上誰。但是吧,誰讓我們曾經是同學,誰讓你不斷幫過我,誰讓你這麽少爺脾氣又懶又饞呢。”
洪十六拖着岳涯往家走。
岳涯懶,岳涯少爺習慣,岳涯賣可憐裝委屈,這個不行那個做不動,但是他不讨厭,有時候覺得還挺可愛的。
就是寵物兔跑出家,這社會人吃人,這小兔子被人欺負壓榨,時候長了還不讓人剝了皮做成兔皮手套啊。
撿回家了,就養着呗。
岳涯慢吞吞的走在十六背後,看着他拉着自己手腕的手,你護我周全,我護你平安,以命起誓。
從來就沒有喜歡錯過人,從來就不後悔,喜歡的人是他。
黃毛帶着一群人跑了,跑到偏僻角落打電話。
“老板,趕不走。他說啥不把那人趕走。”
電話這頭的人沒說話,只是把電話挂了。
事情越來越好玩了。越來越多的人參與進來了。
自打有人圍截希希,岳涯也不天天懶在房間了,不管洪十六對他怎麽咆哮,你會死,你絕對熬死!他也會碼字到天亮,距離死亡差一口氣的吃點飯,睡到下午,有時候陪着洪滿山去農貿市場買菜,菜市場的菜便宜一點啊,溜溜達達的回來,洗菜不如說是玩水,被洪滿山趕出廚房,他就去接希希,花一塊錢坐公車到學校門口接着希希,兄妹倆在回家。
有一個多禮拜都這麽按部就班的過着日子,任何小流氓都沒出現過,似乎岳涯的警告真的管用了。
“岳大哥,你為什麽有這麽個名字呀。”
希希早就很想問了,岳涯岳涯,月牙,不像男人的名字呀。
“因為我養父撿我的時候,是晚上呀。我養父說,他應酬回家,冬天嘛,很冷,就在大門口發現了我。恰好那天是初三半夜,很細很細的一彎月牙,我要是女孩子的話,就叫月牙兒,男孩子就改了一個字。天涯的涯。”
“你養父真可愛呀。”
“我養父本以為我是女孩子的。可惜呀。”
“你要是女孩子,你那倆哥哥天天欺負你,你就是灰姑娘啦。”
“我要是女孩,我就嫁給你哥。會做飯,人踏實,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