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得像個少爺,還是驕奢淫逸享樂不知疾苦的那種小少爺。
可現在呢,啥也別說了。
“你說你啊,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往後多鍛煉,別病歪歪的了。也別想着回去把財産搶回來做複仇王子,不是別的,就你這脾氣性格會被人打死的。踏踏實實的吧,也沒啥好辦法,換個活法。”
岳涯笑出聲。
“我身體好了很多。”
“跟小雞崽子差不多。大腿都沒我胳膊粗。正兒八經小白臉。”
“歧視我?好吧,吃你的住你的睡着你,不和你打嘴仗。”
洪十六就顧着笑了,沒聽那句睡着你。
“我中午在飯店上班,不回來吃飯。希希回家做飯。她一三五周末要到老師家裏學琴。我要是晚班回家晚,你就幫我接接希希,小姑娘晚上回家不安全。”
“好的。”
岳涯頓了頓。側卧着看着洪十六。
“于夢笙,,,”
“恩?他怎麽了?”
“你還喜歡他。”
洪十六聽到岳涯這句輕描淡寫的話差點從床上摔下去。
“你,你你怎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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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一個人知道的秘密啊。
“上學那會你就喜歡他。雖然那時候一個禮拜我曠三天課,可你看他的眼神我都看到了。”
“岳涯,你牛逼了啊,蔫了吧唧的你還會偷偷觀察啊。這事兒除了我自己沒人知道!”
“于夢笙也不知道嗎?”
“他,他也許知道吧。但我沒說過,我告訴你啊,你誰也不許說。”
洪十六有點尴尬的低吼,心裏最深處的秘密就這麽輕易的被別人知道了。
“所以他就忽遠忽近的吊着你?玩暧昧?知道你喜歡他,沒有明确拒絕你,還有了未婚妻?”
“他是直男!我不能缺德帶冒煙吧。”
直男嗎?岳涯意味深長的嚼着這句話。
“你的胳膊怎麽骨裂的?”
“岳涯,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洪十六都懷疑他那天天醉生夢死的爹是不是把他們家銀行密碼都告訴岳涯了。就知道喝喝喝,醉醉醉,啥都說啊。
“你左手擺臂不自然。雖然你習慣用右手,但不至于左手三四個碗都拿不動。傷沒好呢你怎麽沒休息呢?”
“你這倆眼珠子跟探照燈差不多,都服了你的觀察力了。我下夜班,于夢笙飯店裏有吃霸王餐的,于夢笙說趕不回來讓我解決,這不就打起來了。一把椅子輪我胳膊上骨裂了。本來是讓我休假幾天,可第二天店裏的廚師請假,于夢笙挺不好意思的讓我去上班。”
“知道你受傷了還讓你去上班?說幾句不好意思麻煩你不能沒有你,你就高興的去上班?不在乎手臂什麽時候康複?”
“你就是少爺性子,受點傷就哎喲哎喲的,不上班吃啥,花啥,你知道希希一個月練琴多少錢?你知道我爸每個月藥費多少,你,哎,和你說這個幹嘛。時間長了你就明白了。”
岳涯只是淺笑,看着天花板笑的詭異。
廚師炒菜要颠勺吧,一只手他颠不起來,左手肯定要幫忙,骨裂雖不是骨折,養不好這手也要廢了。根本拿不了重物。
洪十六啊,岳涯心裏喊着他的名字,喊的婉轉纏綿。
一早起,洪十六就被于夢笙的電話叫走,說是去采購新鮮的食材。
洪十六叮囑希希,幫岳涯收拾收拾右廂房,和岳涯睡一晚上特不習慣,這小子睡覺沒聲音,就連呼吸聲音都小,他體溫低,一摸冰涼,好幾次洪十六都以為他死了。
就是空屋子,以前放破爛的,希希這姑娘勤快,一點也不嬌氣,卷起袖子戴上口罩,岳涯還在慢吞吞的卷袖子,希希已經進屋掃灰塵,拿水刷地,搬個凳子擦玻璃。
房間不大,收拾得快,灰頭土臉的收拾完了,岳涯還在拿着抹布在一塊玻璃那蹭,蹭的嘎叽嘎叽的作響。
希希把抹布搶過去。
“岳大哥,你去洗洗手,咱們哥倆去趟舊貨市場買張床。”
岳涯轉彎進了洗手間,其實就是挨着門口壘起的小格子間,又能洗澡又能上廁所,兩個人在裏邊轉身都費勁。剛擰開水龍頭,就看到牆縫噓噓噓爬出一個黑乎乎的帶殼的那麽老大的昆蟲。
岳涯看清楚是什麽了,用他從沒有過的速度,蹭的就從洗手間跑出來,跟兔子一樣竄出去的,三竄兩蹦到了希希身邊。
希希都傻眼了,從昨天看到岳涯,他的速度就跟蝸牛有的一拼,慢,散,幹什麽都漫不經心,幹什麽都慢吞吞,卷個袖子他都能卷十分鐘,可他突然就像個二踢腳蹦出來了。
“蟑螂!”
本來就小白臉,現在嘴唇都白了。特別不是爺們的躲在希希背後,跟受驚小白兔一樣一樣的。
希希哭笑不得。
“岳大哥,大男人你還怕蟑螂啊。”
“我怕所有四條腿以上的東西。”
“咱們這的房子太老了呀,夏天的時候蟲子比現在多。你別怕嘛。”
岳涯露出恐懼的表情看看牆角門縫,快冬天了還有蟑螂亂爬,夏天了還不掉毛毛蟲?帶着翅膀的螞蟻?
看着希希大步流星走進洗手間,岳涯猶豫再三還是跟了進去,躲在希希的背後擡頭看,希希大馬金刀啊,擡腳一踩,一碾,扯了一段衛生紙蓋住蟑螂屍體,掃進垃圾桶。
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挺起扁扁的小胸脯,拍了一下岳涯的胸口。
“岳大哥,以後我幫你消滅蟲子,有我在,你別怕。”
“妹妹,我敬你是條漢子。”
希希大笑着。
“我比你都爺們。岳大哥,你像小孩一樣真的好可愛。”
“不給你巧克力了。”
從上衣口袋摸出一盒巧克力,遞給希希。
“我只能吃一個,不然演出的禮服都穿不上了。”
希希嘴饞還是忍着只吃了一小塊。
“改大一點呀,你很瘦了。”
“借來的。就是穿一會,沒必要買新的,挺貴的呢。”
岳涯聽這話笑了笑,摸摸她的頭。
希希是個仙女,真的,心靈手巧,能拉着高雅音樂的小提琴,能在灰塵裏揮舞掃把,能在舊貨市場和小商販們砍價,為了十塊錢扯着脖子大吼。花了五十塊買了一個單人床,木質結構的很結實,還好說歹說的搭了兩個小板凳。
岳涯想讓小販送回來,小販要加十塊錢,希希背起一塊床板,拎着倆個小板凳,小臉通紅都是汗。
“不就兩裏路嗎?十塊錢?才不讓他賺,咱們哥倆扛回去。”
一米半寬兩米長的床板,那是實木的,希希瘦小的身體都被壓在床板下,就像是蝸牛背着大大的殼,這丫頭愣是背着就走。
岳涯背着床架跟在後頭,心疼的看着這個姑娘,如果,如果他現在的條件再好一點,送希希去國外讀音樂學院,給她買定制的禮服做演出服,給她買幾十萬的小提琴,給她開個人演奏會。
不要急,早晚會把希希送出去,讓她成為名副其實的小鳳凰。
他不應該這個時候出現在洪十六面前,他應該功成名就條件再好一點的時候出現,就能幫着洪十六解決一切問題,就能讓他身邊的人生活的更好。
可他等太久了,他不想再等下去,他怕洪十六被坑被騙,他怕洪十六成為別人的戲耍玩弄以後丢掉的玩意兒。
希希就像感覺不到累,到家以後拼床,搬來一張電腦桌,跑去把以前的被子墊子找出來鋪床,岳涯想幫忙,希希都不要他,說他除了搗亂不會幹活。
“那我去拿行李。”
“早點回來吃飯,今天吃焖面,我拿手菜。”
一頭的汗,笑得特別燦爛,岳涯重重點頭,洪十六嘴巴毒心軟,教出一個好妹子。
出了這條巷子,站在大街上。
“韓宇,來接我吧。”
電話挂斷,岳涯就跟力氣用盡了靠着電線杆子站沒站相,沒有十分鐘一輛車開過來,岳涯懶懶的開車門上車。
“這麽狼狽?怎麽樣,要不要我幫你在附近找個房子住下?”
韓宇一看岳涯大吃一驚,頭發都汗濕了,衣服髒,手上好幾道血口子。
往車上一座就跟癱了一樣。
“我一天幹了一個禮拜的活,力氣耗幹了。”
岳涯有氣無力的。
“非要這麽做不可嗎?你完全可以走正常途徑。要不你再等一年半載的,你說你,真沒吃過苦。這不是找罪受嗎?”
“這是最好的契機進入他的生活。我真沒錢了,我真沒地方住了,投奔老同學啊。把水給我。”
水就在他手邊,只要彎彎腰就能拿到。
韓宇遞給岳涯水。
“擰開嘛。”
“我喂你吧。”
“好累。”
韓宇翻個白眼,懶貨,擰瓶蓋的力氣都不願意拿出來。伺候着這位爺喝了水。岳涯似乎緩了口氣。
“你知道我要不沖着我養父我早離開那個家了。老爺子沒了我的牽挂也去了。從我記事起,那個圈子名門公子少爺千金們看我的眼神永遠跟看着流浪狗差不多,賞我一口吃的就是他們菩薩心藏慈悲為懷,我要感恩戴德,三拜九叩的感謝他們,栽贓陷害侮辱謾罵我都無所謂,惹不起我躲得起,一忍再忍就看在老爺子的面子上,老爺子沒了我只想臨走之前給老爺子上柱香,被他們推了出去,還鬧的沸沸揚揚。于夢笙特意跑去圍觀我,帶着高高在上的光環,聖母一樣。”
“他也配。”
韓宇哼着,岳涯擺擺手。
“我真沒力氣了,你別讓我說大段的話,我累得慌。”
“冬天了,你也到冬眠的時候了。”
岳涯哼了一聲,往座位裏窩的更深。
“咱們的工作室執照手續辦下來了,你的書改拍電影的事兒确定了,你我的錢加一塊還是有缺口。我說,咱們貸款吧。”
“抵押物?”
“我把我的房子抵押了。”
“還不夠,小說改拍電視劇前期投入資金很大,後續資金也要跟上。能開拍不錯,以後呢,你房子抵押以後錢花光了,抵押我的房子?可我的房子不能動,那是老爺子唯一給我的念想。”
“壓根我就沒打算要你的房子抵押,就那小破房子也就賣個四五十萬,不值錢。”
“我在那長大的,我爸,老爺子收養我他們家人不同意,老爺子就買了個小房子讓保姆照顧我到七八歲,老爺子那時候都五十了工作特別忙還天天過去陪我。要不是我被老太太收買了的保姆虐待,大病一場差點死了,我也不會到那個房子裏生活。我真是舍不得。”
摸摸索索的從韓宇口袋拿出一根煙,剛抽了一口就被韓宇搶走。
“肺都快爛了還抽。”
“想轍吧。我真沒錢了。”
“開工作室做電影投資前期就把咱們倆的錢都搭進去了,都還不夠呢。要不,咱們吸引一下外資?我拿着劇本去找找,那些纨绔子弟手裏都有錢,泡妞喝酒花了不如就做個投資呢。”
韓宇敲着方向盤思索着。
“現在影視業繁華,你的書也非常火,IP産業現在新興。穩賺不賠的生意,就是這是咱們第一次拍電影有些事情不太懂,只要電影制作出來上映了,絕對利滾利,賺發了都。也不都是酒囊飯袋,稍微有點眼光的肯定會投資。”
“我沒口才,沒力氣去拉資金。”
“我去拉資金。他們現在看到你估計要跑,怕你借錢。”
岳涯從口袋摸出一百塊。
“施舍給我的。”
“于夢笙?你可真便宜,一百塊你都拿着啊。”
“十塊也可以呀。買包耗子藥毒死他。”
“哎,岳涯,你天天琢磨什麽呢?”
“殺死于夢笙的一千種辦法、”
岳涯嚴肅認真的盯着韓宇。
“去你大爺的吧。”
韓宇壓根不信,岳涯笑着,誰知道他每天想什麽呢,他想的可多了。
“沒工夫琢磨他,我準備寫新書了。現在我的心情特別好,我的十六給我做飯吃,和我的十六他爸喝點小酒,和我十六的妹妹玩一會,對了,韓宇,我書裏的女主角沒定呢吧。”
“就你這點錢,咱們加一塊不夠一千萬呢,拍玄幻言情電影,誰給你演啊。你還要好萊塢的特技?這點錢都不夠特技費用的。”
不到一千萬拍完電影?還要跟美國大片一樣?玩呢?缺錢缺的很多。
“女主角我不管,有一個會跳舞的女二,這個位子給我留着,希希特別漂亮,清水出芙蓉,很适合這個角色,幫這姑娘賺一把小提琴的錢。”
“很漂亮嗎?我可以見見嗎?”
韓宇眼睛一亮,刷的盯緊了岳涯。
岳涯慢悠悠的對他翻個白眼。
“滾。”
“看看嘛。”
韓宇死皮賴臉。
“沒成年呢,你怎麽這麽混蛋?”
“我也不大呀,我可以等她呀。”
“去死吧你,老不要臉的,快比希希大十歲了,臉呢?”
就連罵人他都是不急不慌,一點力度都沒有。說不過韓宇要開車門子下車,琢磨琢磨不對。
“你吸引外資可以,話說到前頭,咱們倆才有話語權,工作室控股的,別阿貓阿狗的進來投資就指手畫腳。拍電影這事兒已經把咱們倆的錢都套在裏邊了,我全部身家都在這,逼着必須往前進,也必須要做好,我要賺錢,賺很多很多錢,大發特發那種。女二給我留着,其他的我不管,真累。”
“這你放心,這事兒關系着咱們倆呢,肯定要做好。就一樣,未來的大舅子,把希希介紹給我認識呗。”
岳涯高傲地哼了一聲,開車門子下車。
“我妹子是仙女,你這只癞蛤蟆。”
“哎哎哎,錢,給你錢!你要生活的呀。”
韓宇把錢包裏所有現金都塞給岳涯。
“你沒錢了,我家裏還給我零花呢。你注意點身體,別抽煙了啊,肺都快爛了。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沒事兒你別來。”
“好好好,我去找投資。盡快開拍行了吧。”
“恩。”
岳涯只是拿了幾百塊,胡亂的塞進口袋。
“給我買個懶人沙發吧,晚上要寫東西。”
“旁邊不就是宜家嗎?你喜歡就去買呀。”
“我懶,太累,抗不回家。”
韓宇服了岳涯,大懶蛋。
買了一個小桌子,吃飯放電腦的,買了一個懶蛋沙發,就是往裏一窩跟坐在棉花堆裏一樣,懶得起來那種。
希希飯做好了,站在門口張望,岳大哥怎麽還沒回來呢,說好回家吃飯的呀。
剛要打電話催一催,就看到岳涯大包小包的拎着慢吞吞的走回來,希希趕緊跑過去接過他手裏的袋子。
“岳大哥,你怎麽沒喊我呀,我去幫你拿。”
“看看這個袋子,你的禮物。”
沉的東西不讓希希拿,給她一個紙袋,希希疑惑的打開一看,一件月白色的禮服。
“今天收拾行李,在以前的書裏發現夾着的私房錢了,正好給你買一條裙子。咱不借別人的衣服穿,穿自己的。等我有錢了呀,就給我們家小仙女買定制的禮服。”
“謝謝岳大哥。”
希希臉都紅了,又高興又驚喜,抱着這件禮服笑的像花一樣綻放。
“真可愛。”
韓宇從沙發的縫隙裏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希希。
岳涯咬牙,背地裏踹了他一腳,滾!
右廂房收拾的幹淨整潔,格子的枕頭床單鋪的整整齊齊,這丫頭手真是巧,還剪了幾個窗花貼到窗戶上了呢。
韓宇大大咧咧打量着希希,看的小姑娘臉紅。
“你會拉小提琴呀,我會彈鋼琴,我媽也喜歡拉小提琴,我可以帶你去我家嗎?我媽肯定喜歡你。”
希希鬧個大紅臉,躲在岳涯背後假裝忙碌的擦桌子。
岳涯對韓宇一記眼刀。
韓宇假裝沒看見。
“你別怕我,我沒別的意思。岳涯說你是小仙女,我覺得他放屁呢,你不是仙女啊,你是神女啊。不,女神!”
“岳大哥,咱們吃飯了。”
希希跑了,韓宇還要追,岳涯一個鎖喉,胳膊就鉗住韓宇的脖子,那一身的懶散慢吞吞消失的無影無蹤。
“要點逼臉行嗎?你別禍害我妹子。”
“我戀愛了。岳涯,我喜歡她。”
韓宇眼睛一直往外看,透過窗戶看希希。
“你信不信我告訴十六,他和我說他會殺河豚,刀法精湛,宰了你信不信?”
“弄死我我也喜歡呀,你看這丫頭,多靈動啊,關鍵她不是那種不接地氣的仙兒,又乖又可愛,我三十歲了就把她娶回家。”
“我還是宰了你吧。”
韓宇鼻青臉腫的坐在飯桌邊,看着希希給每個人添飯,盛湯,就算是牙都讓岳涯打松了,還是大口大口的吞着希希做的飯,好吃。
希希讓洪十六保護的很好,也教的很懂事,沒有女孩的嬌氣,也沒有攀比心,好的壞的都吃得下,時髦不時髦的衣服都可以穿,就算是演出服都要去借也不會自卑不高興。照顧洪滿山,洗衣做飯收拾家,練琴學習都不耽誤。能和男人一樣能背能扛,也有小女兒的嬌态臉紅害羞。
別說韓宇喜歡,岳涯都喜歡這個姑娘,真心疼愛這個丫頭。絕對不是因為洪十六,喜歡希希。不是愛屋及烏。
洪滿山把一塊肉夾給岳涯。
“看你臉白的,累着了吧,多吃點,好好補補。大老爺們一定要有個好身體。”
岳涯笑着答應。
他不僅喜歡希希,也喜歡洪滿山。
後廚永遠都是火裏來火裏去,廚師忙得不可開交,用餐的高峰期,洪十六脖子上搭的毛巾都濕透了,左手擦擦汗,順手去拿一個鍋,左手吃痛用不上力氣,只好雙手拿過來。
他廚藝精湛,油一下鍋,青菜丢進去,火焰升騰,放肉放調料速度極快,出鍋成盤喊一聲得了!服務員跑進來端菜、
于夢笙在門口看了看,嘴角抿了抿。
“十六,下班來我辦公室。”
洪十六擦了一把汗,答應着。
兵荒蠻亂的後廚終于能喘口氣了,洪十六把袖子卷起來放在水龍頭下沖,左手臂腫了,骨裂這都一個多月了根本就沒好,其實他的左手真的需要養幾天,可,哎,啥也別說了。
冷水沖的手臂失去知覺,脹痛感消失,解下圍裙去了于夢笙辦公室。
“來了?快坐,我看看你胳膊。”
于夢笙笑着拉着洪十六坐到沙發上,拿出雲南白藥氣噴劑在十六腫起來的胳膊上噴了噴。
“真不好意思啊,本來應該讓你休息休息的,可我這餐廳沒你真不行。辛苦你了。”
“這是我工作。我自己來吧。”
躲開于夢笙的揉胳膊動作,自己揉了揉。
于夢笙看似無意的把手搭在洪十六的膝蓋上,神情專注的看着洪十六。
“你妹妹真不來我的餐廳拉琴嗎?”
“她學習重,沒時間。”
“十六,我知道你好心腸,心軟得很。但是你要考慮實際情況。她八歲你就養着,一直養了十七歲了,你參加工作的時候也這麽大,她還不是你親妹妹,你這是何苦呢。至少她也要幫你一把。一小時兩百,一天就是四百,一個月呢,你能省很大力氣啊。”
“就因為我知道打工辛苦,我就不想讓她受罪。我們家希希雖然不是我親妹子,可她抱着我大腿說,哥你帶我走吧,我聽你的話。我就把她當我親妹子。現在我們家挺好的,真不用希希出來養家。”
“哎,我是心疼你。”
于夢笙的手抓住洪十六的手,十六趕緊甩開,一臉尴尬。
“多謝多謝。”
于夢笙又湊近了洪十六一點。
“你和我見外什麽。這麽多年我還不知道你嗎?多辛苦你都咬着牙撐着,我也想幫你分擔。”
洪十六一眼看到桌子上擺着的于夢笙和一嬌俏女人相擁的照片,趕緊站起來。
“夢笙,我妹去你餐廳拉琴的事兒就算了,那什麽,我先回家了。”
“還有個事兒,你急什麽。咱們多久沒好好說話了。”
一把把洪十六拉坐回來。
“岳涯的事兒。我明和你說吧,你不能收留岳涯。你不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
“岳涯的養父是做生意的,我媽也是做生意的,你和他只是一年同學,我認識岳涯從幾歲就開始了。我們都住的不遠,風言風語的都知道個七八,本來他就是人家好心收養的,他呢,恃寵而驕,他那倆哥哥學習是不好,他就拼了命的學習,每次都炫耀他的成績,他養父還偏心眼,每次都給他獎勵,數落他那倆哥哥,挑事吸引家長注意力故意引起家庭矛盾,他們家老太太和老爺子吵架十有八九因為他,他就是一個禍事源頭。
自以為是,他以為他是誰呀,喊他一句岳家三少爺那是擡舉了,不過是收養來的,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不愛理人,驕縱任性,懶散奢侈,依靠家裏當富貴少爺,別人賺錢養着他。
老爺子去世得突然,他以為他真是三少爺了?還跑去上香?就是去争搶遺産的,被人趕出來了吧。你啊,你不懂,我們這個圈子,父輩都是朋友,我們玩一塊的哥們們,誰也看不起他的,現在他一無所有了,你養他啊。
你不累嗎?你爸,你妹,現在你還養一個他?他多懶啊,又懶又饞,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你在這上班累的要死要活,回去了再伺候他?你趕緊把他趕出去吧,他是死是活和你沒關系,他就是想賴着你,他就是寄生蟲。”
“是啊,他又懶又饞什麽都不會,我要把他趕出去了,他會變成啥樣啊,估計會死。”
“死了關你什麽事?那是他自己造的孽。”
“誰沒難處的時候呢。我妹學琴,我爸住院費,當初都是他給辦的。”
昨天和洪滿山詳細說了這事兒,洪滿山都告訴他了。他感謝岳涯在自己不知情的時候,幫了很多的忙。卻從沒說過一句。
于夢笙咬着牙往外蹦字兒。
“他這種人就是沒看清自己身份,他就應該住下水道睡橋洞讨飯,他不學會吃苦一身的臭毛病改不掉。他以為他誰,混進上流圈子的一只癞皮狗。渾身長滿了狗皮癬還自視清高誰也看不上,不過是條狗。”
洪十六有點吃驚的看着于夢笙,這不應該是于夢笙說的話,他一直溫和有禮,笑容可掬,心地善良的好男人啊。
于夢笙趕緊笑了。
“我是心疼你。怕你太辛苦。”
“沒事,我們家現在挺好的。也沒覺得都辛苦啊。”
“你就是能吃苦。讓人心疼。”
“有奔頭啊。現在不比以前好很多嗎?希希幫我很多,都快登臺演出了,新年音樂會,她是小提琴獨奏呢。到時候你也來看她表演。”
“好呀,我一定去,送小姑娘一個大大的花束。”
“晚了,我先回去了,不然趕不上車。”
洪十六笑了笑,轉身離開。
似乎,于夢笙對岳涯極其有意見?這都不是有意見了,怎麽都恨上了?
岳涯?懶得就像一個冬眠的蛇,他吃飯都懶得張嘴,能和于夢笙結什麽仇?于夢笙處處都是精英,家世好,脾氣好,會賺錢,岳涯是有點懶有點饞有點不知進取,可真想不通他們會有什麽仇。
于夢笙在門一關,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幸福嗎?洪十六,你現在幸福?
拿起電話。
“生活費沒給你吧。”
洪十六回到家都挺晚的了,晚上的用餐高峰過去他才回來。
進屋就看見希希像個小和平鴿一樣飛過來,臉上紅撲的都是掩藏不住的笑。
“哥,我好看嗎,你看我好不好看。”
月白色的小禮服,到膝蓋上方的裙擺,掐腰,顯得女孩子腰肢芊芊,露肩,這肩露的是不是有點太多了?希希一直都挺瘦的,對于女孩子來說這丫頭幹扁四季豆,胸前那倆小肉肉就跟青杏那麽點大,洪十六總後悔希希發育的時候他根本就沒管,就顧着賺錢了,這丫頭營養沒跟上,咋看咋像搓衣板。
就算是飛機場搓衣板了,這麽點大的丫頭露這麽多不行,這露肩露的,整個膀子都在外頭不說,胸口這還沒包上。
“好看個屁呀,這算啥,咱們家窗簾都比這好看,去把羽絨服穿上。”
“哥你讨厭。我演出獨奏,能穿着小禮服套着羽絨服嗎?人家會笑死我的。”
那個小妞兒不愛美啊,希希小嘴一撅,跺腳。
“我記得咱爸有一條圍脖,你把脖子這塊裹嚴實了,幹嘛這是,小姑娘家家的不許穿的這麽露。”
“啊,煩死你了,煩死你了!”
希希才不管呢,寶貝的很,這可是她長這麽大第一次登臺演奏小提琴獨奏,還第一次自己喜歡的漂亮的小禮服,說什麽也不會穿羽絨服裹着毛圍脖啊,他哥比他爸還封建,超級大古板。
小腰一扭跑回自己的房間。
“你又惹她幹嘛呀,希希高興一天了都,就你回來非把她惹急眼了。就這麽件衣服,一千多呢,希希知道你手錢不多都沒和你說,借別人的禮服,岳涯送她一件你還挑三揀四的。”
“飯錢都沒了還有錢買禮服?這少爺真是屬屎殼郎的驢糞球啊,外邊光。不會把這錢存着啊,就他這黃瓜架的身體,病了住院不花錢?這麽笨呢。”
洪滿山懶得搭理洪十六,渾身上下就只有讨人厭。
洪十六轉身去了右廂房,窗簾拉着裏邊亮着燈,敲了兩下門,懶懶的傳來一聲,進。
一進屋,洪十六又對岳涯有了一個認識的新高度,懶出圈了。
身上裹着被子,後背這塊墊了枕頭,整個人埋在抱枕堆裏,用一種半躺半靠的姿勢在電腦鍵盤上碼字。
別人寫東西都是坐着,趴着碼字手臂移動不方便,人家用躺着的方式在碼字。
也不怕電腦啪叽扣他臉上?砸斷他高高的鼻梁骨?
“你,你在寫東西?”
“新開的小說。”
岳涯把電腦往旁邊一推,身體就往被窩裏窩了窩,就露着鼻子眼睛。
“你下班了?”
“恩,我是說你給希希買裙子,太貴了,租一條不成嗎?”
岳涯看看一邊的水杯,舔了舔嘴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洪十六,洪十六一看這是渴了,特主動的走過去接半杯熱水放了點涼的,微微燙嘴能入口,遞給岳涯。
岳涯手都不擡,往前伸脖子。
“你動下手能死啊。”
賊看不慣他這個懶,看把他懶得,絕對能懶死。
“累。”
岳涯對他眨巴眨巴眼睛,委委屈屈的說着累。
“噎死你得了。”
杯子口放到岳涯嘴邊,岳涯就跟小豬拱食一樣啧喽啧喽的喝水。十六真想一用力的把水灌進他鼻子眼兒。
“今天幹了一天的活。你看我的手。”
慢吞吞的把手從被窩裏拿出來,細白修長的手一點繭子都沒有,帶着沒有血色的白,偏偏手指上好多個小口子,顯得血紅血紅的。
“累死又疼死。我還要寫一萬字。手疼。”
洪十六捏着他的手指看看。
“有個小木刺兒在裏邊,弄出來吧,不然化膿。”
去希希那裏拿過針線包,針尖對準岳涯的手,一挑一剜,一個很小很小的小木刺兒被弄出來。紅紅的血珠黃豆粒那麽大,抽了一張紙巾壓在手指上。
剛要說沒事了,看見岳涯眼睛水汪汪的。
“哎喲卧槽,少爺,你不會疼的要哭吧。你還是不是個老爺們啊。”
“我暈血啊。出了好多血。”
“可拉倒吧啊,有點出息行不行?”
洪十六哭笑不得,真嬌氣,推了他一下,岳涯身體一晃,往洪十六懷裏倒。
“頭暈,吓着了。”
“我把你扔外頭去信嗎?”
用力胡嚕一下岳涯的頭發,嬌氣啊,要你有啥用啊。
“別呀,我還要寫東西呢。一萬字的任務。”
“少爺,你說你這麽慢吞吞的性子,敲一個字你能用一分鐘吧,一萬字?你要寫到天亮嗎?”
“所以白天我要睡覺呀。”
“不是,說正經的,你身體不咋地是不是熬夜熬得?”
“我身體很好。”
“一年就賺五百塊稿費,都不夠你點燈費蠟熬夜的電費,更別說把身體搭進去。你要喜歡寫東西呢,你就白天,我爸出去玩,喜歡和巷子那群老頭蹲大街看美女,我妹上學不在家,白天安靜得很,你白天寫呗。”
洪十六低着頭看看窩在他肚皮上的岳涯,這麽看,岳涯濃密的睫毛微微上翹,高高的鼻梁,是個病弱的帥哥。
“哦。”
岳涯也低着頭看,看洪十六筆直的長腿。穿着牛仔褲都這麽好看,要是脫了,,,
“既然手疼,反正是新開的小說,你明天再寫吧,累一天了估計也超出你體力了,早點睡。”
“餓。”
岳涯瞪着無辜的可憐的大眼睛看着洪十六。
洪十六深呼吸一口氣,擠出一個微笑,扯着岳涯臉上為數不多的腮幫子肉用力的拉。
“寶貝兒,我他媽的欠你的是不是?”
“那就不吃了吧。反正我不是特別餓。”
說不是特別餓,還是肚子咕咕叫。
看他委屈的小模樣,洪十六真想啪啪倆大巴掌,讓你裝可憐。在抽自己倆大嘴巴,知道他裝可憐你還上當。
用力一推岳涯,氣哼哼的出去,找找廚房有啥吃的。
岳涯笑的特別燦爛,摸出手機給韓宇發短信。
“我們家十六給我準備宵夜去喽,你饞嗎?羨慕嫉妒恨去吧你!”
韓宇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