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回頭看見岳涯一頭要紮進粥碗,一把托住他的腦袋

馄饨了!”

岳涯一溜小跑撲上來,撲的洪十六往前一踉跄,張嘴要罵他,看到他枕着自己肩膀的臉了,滿臉的開心的笑容,只好露出個無奈的笑容。

也不知道誰的手先拉住的對方,估計是岳涯,十指相扣着,歪歪斜斜的相依相偎的順着路往前走。

走到實在走不動了,這才打車回家。

他們回家的時間也不晚,還不到晚上十點呢,一路上岳涯跟洪十六叨叨小聚會發生的事情,洪十六無比慶幸他們安排得好,提前拍完了希希的戲,希希不會參加什麽宣傳什麽見面會的,就露個小臉,賺把小提琴的錢,然後好好學習,已經有國內一流音樂院校對她特招了,下半年希希就去上大學啦。等她大學畢業,自家飯店肯定盈利了,送她出去讀書絕對沒問題。

推門進了院子,沒聽見希希拉小提琴的聲音,還以為這丫頭在做功課,洪十六和岳涯一塊到正屋,洪滿山正喝着吃着花生米喝小酒呢,一邊放着京劇,啧喽啧喽的好不惬意。

岳涯撿了一顆花生米丢到嘴裏。随口問着。

“希希學習去了?”

洪滿山一愣。

“沒回來啊,希希不是跟你出去參加飯局去了嗎?”

洪滿山這話,洪十六跟岳涯都臉色一變。

岳涯趕緊拿出手機撥打韓宇的電話。

洪十六這時候也靠過來一臉擔心的看着他。

“你把希希弄哪去了?我說讓你送回家的你把她帶哪去了?”

岳涯聲音非常高,都是憤怒。

韓宇聲音裏都是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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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前我把她送到巷口啊。把你們倆甩下以後我讓司機開車一直到你家附近,導演打電話給我說有事兒,希希說不用送她到門口了,穿過巷子就到家了,我叮囑她一定要回家,我才離開的呀。”

“韓宇!你說實話,你真沒有把希希帶走嗎?你真沒有嗎?”

岳涯的心一沉,韓宇沒把希希帶走,那希希呢?怎麽還沒回家?

“岳涯,咱們認識多少年了啊,我是那種人嗎?我能對未成年的小姑娘下手嗎?我發誓我連她的手都沒碰!我看着她走進巷子,看不到了我才上車離開的。”

韓宇電話裏的聲音也拔高了,他不是那種禽獸不如的人,再喜歡希希也未成年,他不可能幹出什麽的,岳涯這麽說不是懷疑他嗎?

“我讓你把希希送到家門口,你就送到巷子口,她要出事了怎麽辦!”

岳涯挂斷電話,洪十六二話不說往外跑,岳涯緊跟在後面。

韓宇也覺得不對,來不及和導演解釋,開車也往這邊趕過來。

“也許只是去同學家了,也許是到哪玩了,也許是被什麽事情吸引了,就前後有二十分鐘的時間,韓宇還看着她進的巷子,周圍都是幾十年的老鄰居了不可能有事的啊。”

洪十六呼吸急促,慌張的到處看。漫無目的的尋找。幾乎是有點自我安慰的自說自話。

“等找到了我絕對罵她一頓,這麽大丫頭了四六不懂,不知道早點回家?”

“你有希希同學電話嗎?挨個打,問問看見過希希沒有。”

岳涯反複撥打希希的手機都打不通,心裏更急了。

洪十六去打電話,岳涯拿着手電筒在巷子裏一邊跑一邊喊,希希,希希!

一直跑到巷子口,東張西望的看着,喊着希希的名字。

洪十六追上岳涯,搖搖頭,誰也沒看到希希,放假以後就沒看到她。

“你媽那裏呢?問了嗎?”

“問過了,她沒來,希希更沒去。”

“是不是她打牌輸光了錢,對別人說她有個女兒,用希希抵債了?”

洪十六趕緊又拿起電話質問李麗枝。

岳涯不是不往好處琢磨李麗枝,這女人早就沒有母愛了,輸光了錢為了保命真的什麽都敢幹。要是希希被抓去抵債,岳涯有點不敢往下去想那姑娘會遭受什麽樣的事情。

着急的等着,看着洪十六。

洪十六就差破口大罵了,你是不是把希希賣了?賣給誰了?賭徒?流氓?誰?

李麗枝在電話裏嚎啕大哭。

“我根本就沒看到希希,打牌也沒輸錢!”

洪十六對岳涯搖搖頭,不是李麗枝。

岳涯越來越不安。

“報警吧。”

這兩年少女失蹤慘遭殺害的案件頻發,警察接到報警也會組織人力開始尋找。總比他們倆找機會多點吧,就算真的被人販子拐走了,警察也會第一時間封鎖火車站長途汽車站,阻止把人轉賣出去。

洪家出了事,不少街坊四鄰也都加入進來一塊找,手電筒,人,把巷子擠滿了。

“十六你順着往左邊找,現在還在營業的店進去問問,有沒有看到過希希。超市,賣化妝品的,小女孩喜歡那些東西的地方一定要仔細問問。我往右邊走。”

岳涯安排着,看到韓宇了。

“韓宇,你門路多,去警局走一趟,疏通下關系幫忙找人!”

“好,我去警局,我和警察一塊找找。”

韓宇擠出人群快步趕去最近的警局。

岳涯轉頭看見洪滿山一瘸一拐的。

“叔,你在家裏等着,希希到家了你就給我們打電話。”

一瘸一拐的洪滿山趕緊往家跑,守着電話,守着大門口。

洪十六抓緊了岳涯的手,吞了吞口水。眼神裏帶出一抹驚恐。

“我,我有點,,,”

“別慌!”

岳涯拍了下洪十六的後背,別慌,抓緊時間找,前後差不了二十分鐘,就算有壞人他們一定能把希希救出來的。

“趕緊找,抓緊時間別想別的。”

岳涯聲音低沉,帶着安撫的味道,洪十六亂成一團麻的心才穩定了點,剛要出巷子口往左轉,一個大爺從背後喊他。

“十六,十六!”

洪十六趕緊跑過來。

“這是不是希希的手機?”

老伯撿起角落裏摔成好幾塊的手機,洪十六一看有些老舊還挂着一個不大的小玩偶做手機挂件,心頓時沉入冰窟。

岳涯接過來反複的看,把電池板按回去,卻已經開不了機了。

“手機在這,希希呢?”

洪十六驚恐的看着岳涯,希希呢,能幹乖巧漂亮靈氣逼人的妹子呢。

岳涯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手機在這,不應該是掉了,看樣子絕對是摔壞了,希希脾氣挺好的,她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摔手機,那手機誰摔的?手機都摔了,人呢?

看看地形,手機位置在巷子裏,也就是說,希希真的走進了巷子快回家了,然後,人就這麽消失了?

有人從背後襲擊了希希,把希希帶走了?

“快找,趕緊的。”

岳涯的臉發青,推着洪十六,快點快點,不要再耽誤了。

拔腿就往外跑,岳涯一邊跑一邊給韓宇打電話,韓宇就在警察局。

“手機摔在巷子裏,絕對是有人襲擊了希希把她帶走了,這不是小姑娘貪玩去了別處沒回家,這是綁架,趕緊讓警察調取沿街的店鋪監控攝像,看看是誰把希希帶走了!”

韓宇早就托了關系,直接找了市局,市局一開始以為只是小姑娘貪玩,沒有到二十四小時,失蹤還不夠一小時呢,也許玩一會就回家了。韓宇接完岳涯的電話,警局馬上有了行動,全市範圍內查找希希的下落。

封鎖長途客運站,火車站,各大國道高速也開始加派警力去調差。

跑在接近淩晨的街道上,東張西望,大喊着希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每個人的心都越來越沉重。

岳涯有一種大海撈針的感覺,明明知道希希就在這座城市,可人太多了,地方太大了,一個只有十七歲的姑娘,充滿各種危險。

電視裏那些新聞就不斷地湧進腦子,在酒店被拖拽的女孩子,下班回家消失的女孩子,打車被人猥瑣的女孩子!

拐賣,強暴,搶劫,殺人,任何一種可能都讓人膽戰心驚。

着急,暴躁,擔心,能逼瘋了岳涯。

他都如此,洪十六呢,洪十六早就亂了,他不能亂,他必須繼續找下去,必須把希希找到。

想把這個城市翻個個,犄角旮旯老鼠窟窿都翻一遍,可他只能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跑着,喊着,希望希希下一秒能跑出來,大喊着哥。

時間接近午夜,十一點二十分,韓宇打來電話。

“岳,岳涯,岳涯,一個五星級酒店門外剛發生一起交通事故,事故,事故造成一個女孩當場昏迷,穿粉色小禮服。你,你,,,”

韓宇拼命大口喘着氣,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聲音裏有些許顫抖,很努力地保持着鎮靜。

“地址。”

“我這就趕過去,我離得比較近,我先去看看,我不相信是希希!”

韓宇告訴岳涯地址,開始朝事發地點快速奔跑。

韓宇不相信,真不相信,出交通事故的這家五星級店外和希希住的地方橫跨了半個城市,他明明看着希希走進了巷子,只要走五分鐘,希希就到家了。怎麽可能去這家酒店外邊出交通事故呢。希希沒有拿包,她也沒多少錢在身上,她不可能跑去半個城外啊。

岳涯深呼吸,努力壓着身體裏的恐慌,打電話給洪十六,去看看,确認一下,肯定不是希希的。

洪十六的手比岳涯的手還冷,冰冷冰冷的,死死的看着前邊,岳涯不斷地催着司機,再快點,妹妹丢了,司機是個熱心腸,午夜的街道車很少,司機把車開得飛快。

他們趕到的時候,酒店外圍了一群人,警察,救護車,都趕到了,警察在維護治安,不讓陌生人随便靠近圍觀,都只能遠遠地看着。

救護車的護士往裏推着擔架,裏邊醫生在大吼着快點,快點!人快不行了!

岳涯拉住洪十六的手分開人群往裏走,心裏不斷的否認,絕對不是希希,絕對不是,只是巧合,這麽大女孩子很多呀,這麽一件衣服也不是什麽定制款肯定也會有很多人穿啊,可再不信,他們看見了韓宇。

韓宇沒有在一邊圍觀,也沒有和警察在閑聊,而是就跪在地上躺着的女孩身邊,不管地上那麽一灘的血急切地喊着。

“希希,希希,你看看我,希希!”

韓宇在喊着希希的名字,想要碰一下希希的手都不敢,醫生在一邊進行搶救。

洪十六一看躺在地上的希希,就跟一個被小孩子玩了很多年的玩具娃娃破破爛爛的被遺棄在路邊,眼睛噴出火一樣,撲了上去。

“希希!”

洪十六伸手要碰希希,被岳涯一把拉住。

“讓醫生急救!”

“她怎麽會這樣?她不是要回家嗎?”

洪十六瘋了一樣推搡開岳涯,希希的衣服都破了,破破爛爛的幾乎衣不蔽體,肩膀胸口的衣服都撕爛了,沒穿鞋,女生穿的保暖的襪子也不知道哪去了,裸露在外的雙腿上都是傷痕,那麽多血從希希單薄瘦小的身體裏流出來,都懷疑怎麽會有這麽多鮮血,那麽瘦的女孩子。頭發亂成一團,頭頂還禿了一塊,往外流着血,臉上紅腫,眼睛周圍都是血,腫起來那麽高,好像是被人采着頭發打的,順着嘴角一直往外流着血,血沫子都把脖子衣服染紅了。

今早出門的時候,在給全家人洗衣服的小丫頭哼着小曲兒蹦蹦跳跳的,現在就這麽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這是怎麽了啊,這到底怎麽了啊。

岳涯着急的問着醫生。

“我妹妹怎麽樣,哪受傷了?傷得重嗎?”

醫生給希希戴上呼吸罩,打了強心針。

“給醫院打電話趕緊讓內科醫生做好手術準備。”

有個護士趕緊去打電話。這個醫生回頭看着岳涯。

“傷得很重,身上多處骨折,腦袋也受了很重的傷。但,似乎有些傷不是車禍造成的,好像是毆打造成的。”

岳涯神色一僵,毆打?

醫生的話傳到周圍圍觀的人耳朵裏。

“車禍?在酒店門口出車禍?這不是胡說嗎?”

随即有人反駁。

岳涯回頭看了下背後說話的人,順着他們的話趕緊打量四周。

是啊,車禍,車禍不應該是在路上嗎?

這是五星級酒店的門口,門口很大,很豪華,燈光通明,守門的獅子和羅馬柱子十分氣派,前邊還有噴泉假山,一個小廣場似得,再是路邊,希希出車禍怎麽就在假山噴泉的小廣場呢。距離路邊還有幾十米的距離呢?

圍觀的人繼續聊着。不少人都圍在這,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

“說是這女孩跑出來的,聽酒店的服務員說,背後有人追她,女孩就往外跑,一直想跑到路邊,有人就開車撞上來了。”

“我還聽說,這女孩一邊跑一邊大喊救命!”

“就是這司機有點冤了,他想停車,女孩跑出來,就這麽撞上了!”

“什麽呀。到這住宿停車的話,車速能有多快?就算是撞上,女孩能傷這樣嗎?這女孩是被人撞飛了。”

“怎麽回事?是不是有人故意撞的!”

岳涯一把抓住說這話的人的脖領子。

這不合邏輯,真的不合邏輯,到酒店入住,到了酒店門口絕對會剎車減速,不可能有多快的速度,就算是碰上了,希希也頂多摔斷胳膊腿,不可能有這麽多鮮血。那麽,事實呢?真相是什麽?

“哎,哎,這,,,”

說話的這人有點被岳涯的樣子吓住了,岳涯眼睛都快瞪出來,兇狠的看着他。

“說!”

岳涯低吼着,手指掐住他的咽喉收緊。

這個人趕緊擺手求饒。

“我只聽服務員說,是追着女孩的男的,發動了一邊的車,故意,故意那什麽的,我們也是聽說的啊,我們啥都不知道,真不知道!”

這個人用力扯開岳涯的手腕,驚慌的走了。

這裏邊的事兒,希希出事,絕對簡單不了。

岳涯壓住心頭的疑問和怒火。走到韓宇面前,韓宇和洪十六幫忙把希希擡上救護車。

岳涯一把拉住韓宇的手扯到一邊。

“我去醫院。”

韓宇臉刷白,着急的看着醫生護士。

“酒店裏肯定會有監控,希希受傷出事兒有問題,你把從十點到十二點的監控攝像拷貝一份,室內,室外,大門口的監控,一個不落都拷貝一份,要快,不給就花點錢,一定要拿到。”

韓宇點頭,鑽出人群跑去酒店。

“岳涯!”

洪十六在車裏大喊着岳涯,快點,送希希去醫院了!

岳涯趕緊上車,救護車裏,希希一動不動,身上蓋着被子,可半截袖子堆在手腕這,到膝蓋的裙子,裙子下擺也破破爛爛的。

洪十六捏緊拳頭,有些事情不去琢磨就知道,出車禍會把衣服撕破嗎?這丫頭絕對不是出車禍這麽簡單。

岳涯伸手把洪十六的手握在掌心。

“我讓韓宇去找監控了,具體出了什麽事過會就能知道了,眼前先把希希搶救回來。”

“我要宰了糟蹋希希的人!”

洪十六眼睛通紅,一開始的擔心全都被憤怒取代,不管是不是真把希希糟蹋了,他都要讓這人付出代價。

希希直接被送進手術室,洪十六在門口走來走去,一根煙在手裏捏碎了都不敢抽,他根本坐不住,不斷的看着手術室。

護士醫生跑進跑出,一袋袋的血漿送進去,一個個醫生進去又出來,有人搖頭,有人耳語,有人嘆氣。

岳涯靠在牆壁上,皺着眉頭思考這件事,這幾個小時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們誰是患者家屬?”

有個護士走過來詢問。

“我是,我是他哥。我妹妹怎麽樣了?”

洪十六趕緊走過來。

“還在搶救,你們,誰把費用交一下?”

開通綠色通道,先救人後繳費,但手術中,還是要交一部分押金的。

洪十六一看上面的押金金額,五萬。

他現在沒這麽多錢了,岳涯把筆遞給他。

“簽字,我去拿錢。”

“咱們家,,,”

岳涯的稿費都投資到飯店了,他們家只有兩萬塊是沒動的。

“我想辦法,你簽字吧。”

他們家現在情況都在這擺着,一口氣拿出五萬,有點難。岳涯安慰了下洪十六,轉身就往外跑,家裏的那兩萬塊錢是應急用的,但是不夠,希希受傷嚴重的話這遠遠不夠,後續治療呢。他的稿費都投入到飯店了,飯店準備開張,這筆錢還是精打細算勉強能夠,沒多少富餘錢了,大筆資金都在工作室壓着,怎麽辦?不救人不行。

恰好韓宇這時候跑進醫院,和岳涯走個對面。

“幹嘛去。”

“找錢!”

“我有,先應急!”

韓宇拿着銀行卡跑到繳費處劃卡繳費。

大半夜的就算是去取錢銀行也沒開門啊,大筆資金根本取不出來。

“我花了點錢,找了服務生才偷偷複制的。都沒時間看裏邊的內容,警察去的太快了,去了就把我趕出來了,幸好我先一步把視頻拷貝一份,警察到那就把所有視頻都帶走了!”

“你和服務生打聽當時情況了嗎?具體怎麽回事?”

“我當時在監控室,警察進去就把我轟出來了,我經過大堂的時候,所有服務員保安,跟開會一樣都進了經理辦公室。門口還有警察守着,我覺得奇怪,就沒着急回來,等他們都出來以後,我就找了一個服務員問問,當時具體情況,所有服務員一直搖頭,不知道,問什麽都不知道。”

“車牌號呢?把人撞了車跑了?”

他們趕到的時候,只看到希希躺在地上,根本就沒看到車。

肇事逃逸了嗎?車呢?

韓宇繼續搖頭。

“沒人肯說。我問了當時站在門口的停車小弟,他們明明看到了,都不和我說。嘴巴太緊了撬不開。”

“太古怪了。”

韓宇把手裏的移動硬盤交給岳涯。

“估計真相都在這了,希希怎麽樣了?”

岳涯捏緊手裏的移動硬盤。

“還在手術,情況不太樂觀。”

韓宇臉色發青。

“都怪我,我要是沒那麽着急走,我要是把她直接送回家,我怎麽就疏忽大意了呢!”

岳涯也很怨恨韓宇,你在忙,有十分鐘就把希希送到家門口了,就差這幾分鐘嗎?

可他也知道,韓宇不是主要原因,有人這是對準了希希要下手。

誰手邊也沒有電腦,再着急也要等希希的消息,要确認希希從手術室推出來,醫生說沒生命危險了,他才能好好看看這個視頻資料。

洪十六只看了一眼韓宇,在走廊裏走來走去,一會看看手術室的燈,一會看看門縫,每一次護士拿進去血包,洪十六的臉就白一分,在醫院走廊的白熾燈下,他的臉色如紙,一點血色都沒有。只有眼睛發紅。

兩個醫生走出來一邊讨論着一邊搖頭,岳涯和洪十六趕緊迎了上去。

“我妹妹怎麽樣了?”

一位上了年紀的醫生搖了搖頭。

“患者受傷嚴重,多處骨折,失血也很多。現在在進行縫合,情況不太樂觀。她的顱骨有骨折,後腦勺上有一個直徑五厘米的洞,手臂大腿也有骨折,肋骨脊椎骨也有多處骨折,刺破了脾髒,肝髒,很不巧的是,最下邊的肋骨斷了以後插進了腎髒,傷口很大,小姑娘生命體征很弱,手術是完成了,但很難說她,哎,這就要看小姑娘的生命力是否頑強熬得過這一關了。”

“脾髒破了可以摘除,肝髒就算是缺少一部分日後也會自我修複,那,腎髒呢。”

岳涯追問着。

“腎髒傷口很大,失血有些多,生命體征弱,對腎髒的恢複有點難,這也要看小姑娘的身體素質,她身體好恢複得好,腎髒就可以慢慢的複合,萬一,最好換腎。”

“關鍵是這小姑娘現在就是勉強縫合在一起的,她的身體骨折多處,腦袋還有傷,不知道會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還有,她失血很多,這都是不利于她恢複的。”

另一個醫生補充着。

“就是說,很可能需要換腎?”

“做好這個準備吧。目前來說什麽都不好說。太嚴重了。”

年長的醫生嘆口氣。

“傷得也太重了,我們也做過許多車禍的手術,但是這姑娘有些傷痕明顯不是車禍造成的,頭上的頭發剪掉以後,我們發現頭皮都有多處損傷,就好像頭發是讓人薅掉的,臉上眼睛周圍的傷也不是摔倒以後的擦傷,是被人打的,腹部,背部多處淤痕,一看就是讓人踹的,還有,這女孩的大腿上有好多抓傷,就是指甲抓破了的那種傷,這可能是車禍造成的。”

洪十六咬碎了牙,捏緊拳頭。

“就是先遭受一輪毆打,在出的車禍,一加一等于二,兩種傷勢造成這姑娘現在生命垂危的結果。哎。”

“你在這等着,希希一會就推出來了,我去問問醫生怎麽照顧病人。”

岳涯拍了下洪十六,追着醫生,快到電梯口的時候,岳涯追上了醫生。

“打擾一下,我想問問,我妹妹能康複的話,需要多少錢?”

他們現在手裏都沒錢了,希希住院,錢必須跟上。

“她這種情況要住多天的重症室,要是在沒有意外發生情況下,她至少半年才能出院,怎麽也要一二十萬吧。”

岳涯點了點頭,心裏盤算了下。

“那,如果腎髒損傷嚴重,不得不換腎呢。”

“要是近親給她捐腎,費用就比較低了,十萬塊就差不多,包括後續費用。要是近親不行,她就要等腎源,這就難了,首先腎源難求,其次,排斥現象會加劇,後續的抗排異藥物也要長期服用。這麽算的話,三四十萬。往好處想的話,要是她能熬過這幾天的危險期,應該不需要換了。年輕,恢複得快。現在主要是看小姑娘能不能堅持得住了。”

岳涯又琢磨了一下。

“能不能麻煩兩位醫生給我妹妹出兩份傷情鑒定,一份鑒定她被毆打造成傷害,一份鑒定她車禍造成的傷害?”

“可以啊。”

岳涯再三謝過醫生,兩位醫生非常好,回辦公室就給岳涯出了鑒定,還帶着他去複印病歷,岳涯把這兩份資料收攏好,回到重症室門外,洪十六正趴在玻璃窗外往裏看。

希希渾身都纏滿紗布,腦袋腫的看不清以前的模樣了,那頭長發也剪掉了,身上的各種管子都快插滿了,很難想象這就是他那活蹦亂跳的妹子。

“咱們要準備多少錢?你別瞞着我。”

家裏什麽情況瞞不住,誰也不是銀行,走那就把錢取回來,押金是韓宇交的,後邊的治療費用呢。

“不換腎的話,二十萬。要是情況有變,換腎,至少四十萬。”

“我去找醫生的時候,我問了護士,護士說,希希現在很危險,她生命體征很弱,摘了氧氣面罩她都不會呼吸。能不能熬得過去不好說。”

洪十六坐在椅子上低着頭,岳涯坐在他身邊,擡手摸摸他的後背。

“錢我去想辦法。”

“你想辦法?你能有什麽辦法,你所有的錢都給我花了。早知道出這個事,飯店不買下來就好了。讓韓宇把飯店賣了吧。現在救人要緊。”

洪十六擡着頭往椅子上一靠,苦笑出來。

“怎麽這麽多事呢,一個晚上,我從歡天喜地到現在沒有一點出路。”

是啊,誰能想到從天而降的禍事。就這麽措不及防的把人逼到絕望。

窗外的太陽升起來了,明明是大地一片光明,陽光驅趕了黑暗,帶來了溫暖,可他們眼前,一片黑暗。

岳涯有些憋火,有點有勁沒處使的那種憋屈感,他想多賺錢給洪十六花,想讓家裏經濟條件變好一點,可他投資了,沒錢了,稿費也花了置辦飯店了,他沒想過會被錢為難到這個地步,沒錢,沒錢就不能治療,希希就會死。

人命,錢。

去借?借誰的?韓宇?韓宇要是手頭富足肯定也借到手了,關鍵韓宇投資的錢還有一部分是他跟他爸爸要的。工作室沒有盈利呢,韓宇比他有錢,那也是韓宇家裏給的零花,幾萬塊就不錯了。

他又認識誰呢,岳涯有點後悔,他太清高自負,一直和有錢人的圈子格格不入,他沉默寡言不愛結交朋友,到這時候了,他是借找無門。

有錢的話,多好,咱們轉院,去一流的城市一流的醫療,國內不行去國外,花多少錢把專家什麽的請過來,別說一個腎壞了,就算是兩個也不皺眉頭的換掉,沒有腎源花大價錢去買,去黑市買,十萬不行二十萬,二十萬不行一百萬,買腎。看,這就是有錢的做法,只要人活着,花多少錢,砸進去多少錢人活着,值了。

他要不開工作室把那幾百萬留在身邊,完全可以用錢砸,根本不需要為錢發愁。

他要是不那麽着急的把稿費買了店面,至少眼前這個月,醫藥費根本不用發愁。

他要是多認識一些人,東借西找的,這個月的醫藥費也沒問題。

可是,現在能怎麽辦呢。

這時候是否會幻想,誰那麽好心腸的,告訴報社,然後記者來采訪,苦大仇深的一臉可憐的對着鏡頭呼籲,少女無故失蹤,發現時出了車禍,家裏窘迫,實在拿不出大筆的治療資金,希望社會來捐助。

別天真了,可能嗎?先不說他們倆誰拉的下這個臉接受施舍。就說這個社會,有時候就是這麽現實跟黑暗,就有很多無奈,誰也顧不上誰,誰也沒那麽多同情憐憫,一個少女失蹤被襲擊原因不明重傷生命垂危,有明星出軌吃飯的爆料猛嗎?某些社會公益組織又有多少錢真的給了需要幫助的人?

跟別說他們倆大男人年輕力壯,誰相信這件事呢。

那麽天真的事情不要去琢磨,不可能的。

“我奇怪的就是我這二十幾年怎麽一直這樣,永遠都是不斷的出事,不斷的有問題,不是洪滿山住院,就是希希要花錢,修了東牆,西牆倒,修了南牆,北牆坍。好不容易這二年我存了幾毛錢,這不,給我來個大的。”

岳涯看着洪十六的苦笑心裏難受。

“老天爺不讓我發財,不讓我過得好,這就是命。有什麽辦法呢。小時候我爸跟我媽天天吵架,終于離了婚了,我爸就天天喝酒,一直喝到丢了工作,我就開始做飯自己賺零花錢,在小飯館打工刷盤子洗碗,餓不死也發不了財,李麗枝隔三差五打電話讓我去救她,說她挨打了,因為李麗枝我被警察抓過,也讓人打過,我做好準備去高考,我爸出事了,高考沒成,學廚子做飯,希希到了家裏還算懂事,可惜洪滿山一開始不喜歡她,橫眉冷眼的,希希不敢哭我看着也難受,打打鬧鬧的過了兩年多,洪滿山這才把希希當閨女看,一點點的把希希養大,洪滿山也不再天天喝醉了,李麗枝開始跟我要錢。

只要我喘口氣,就出事,緊張幾年,能喘口氣了,還出事。沒完沒了。你到家裏了,事情都往好處發展,我以為我真的可以松口氣了,可現在,希希在那躺着生死不明。咱們倆在這發愁。太難了。”

真的,太難了,這日子過得,這苦日子過着不算,一出出的總出事兒。

狗咬病鴨子,破屋遭連雨,過不下去的那種艱難。

岳涯把洪十六拉進懷裏,親了親他的額頭。

“有我呢,我陪着你呢。”

“你喜歡我什麽呢?不斷出事的家?不斷拖累你?”

“什麽拖累,一家子兩口子能說這話嗎?我有辦法,你等着我,下午我就把錢拿來。”

岳涯想了想,站起來。

“你在這看着希希,有任何情況你就給我打電話,中午我肯定回來。”

洪十六看着岳涯跑出去的身影,嘆口氣,關鍵時候他沒有一點的懶散和撒嬌無擔當,認真起來的岳涯穩穩的一直在身邊支撐着他。

可在支撐,他能讓岳涯去拉下臉到處哀求借錢嗎?岳涯的脾氣秉性這擺着,他根本沒多少朋友,他去想辦法想得到什麽辦法?那不是幾千,那是幾十萬。他不能把壓力都給了岳涯,不能讓岳涯到處求爺爺告奶奶說好聽的借錢,借不借得來不好說,髒話難聽的能聽到想吐。

洪十六猶豫再三,給于夢笙打了電話。

“十六?真難得,你還沒把我電話拉黑呢?”

于夢笙的聲音帶着疑惑和淡淡的嘲諷。

“我有點事兒求你。”

“求我?求我就是你這态度嘛?不是你當初罵人的時候了?”

洪十六握緊拳頭,把渾身的怒火都壓着,要着舌尖不讓到嘴邊惡毒的話說出去。

于夢笙有些高高在上,或者說他一直都在高高在上,不過是隐藏的好。既然撕破臉沒必要再去僞裝,那不如直截了當。

“抱歉。”

人在屋檐下,他不得不道歉。

為了希希,為了希希能活下來,多大的委屈和嘲諷羞辱他都忍着。

“真是稀奇啊,洪十六,你這麽多年腰背挺直,今天這是主動低頭了?讓你罵的恨不得吐血,現在能聽你一聲對不起,我心裏舒服多了。也對,我猜猜,你是缺錢了吧,找我借錢?”

洪十六真的想不出別的辦法了,所以他才給于夢笙打電話,送上門讓于夢笙損一頓。

“希希出事了,醫藥費不夠。”

“出事了?哦,我說呢,不缺錢你不會找我來的,你想借多少

九死不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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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回頭看見岳涯一頭要紮進粥碗,一把托住他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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