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回頭看見岳涯一頭要紮進粥碗,一把托住他的腦袋

。”

“十萬。”

于夢笙笑出聲,開心的笑出聲。

“十萬啊,不多。對我來說小意思。我手邊有這筆現金。但是,洪十六,我不借你。”

于夢笙吊足胃口,随後大笑出來。

“我有錢也不借給你,我怕你還不上,別說你做牛做馬,你那條賤命不值這個錢。哈哈,洪十六,你就是一個賤人,賤命賤骨頭的賤人,玩你玩了這麽多年我也膩了,想跟我借錢?也不琢磨琢磨你算個屁。你跟你妹妹啊,等死吧!”

于夢笙極為開心,挂斷電話,靠坐在辦公椅上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太舒服了,太高興了,終于洪十六要完蛋了!

你不是說很幸福嗎?你妹妹要讀音樂學院,你爸爸身體好,你要開飯店了,挺幸福啊,這下,我看你怎麽幸福。

有一種人,就跟某種入侵植物一樣,旱不死,澇不死,拔起來扔一邊,只要有根須沾到泥土還會活着,不起眼吧還繁殖得很快,開個小花結了籽,到處撒,掐斷了根莖往那一扔,過幾天又是一棵新的。特別不要臉,活得特起勁,給陽光就燦爛,還能夾縫生存呢。一轉眼的就開出個小花炫耀它旺盛的生命力。

特別特別的賤,特別特別的讨厭,特別特別的想盡辦法折磨他。

心裏這口氣,舒服多了!

洪十六反倒特別理智,把手機收起來,去了洗手間,大冬天的他扭開水龍頭,把腦袋伸到水龍頭下,淋個透。

看着鏡子裏眼睛通紅臉色刷白的臉。

“記住,以後別犯賤!”

頭腦徹底清醒了,他真的是賤,怎麽就腦子一熱的送上門去求他呢,他這是急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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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把飯店賣了,錢還不夠就把房賣了。

岳涯出了醫院問了幾個附近的人,哪裏有中介公司,路人指給他看,兩三裏路外就有一家中介。

“我有一套房子,七十平,有二十年的房齡了。我急需用錢,我家人住院呢,等這筆錢交住院費,麻煩你能不能中午之前就把我的房子賣掉?”

岳涯見了中介公司的工作員有點着急的開口。

工作員皺皺眉。

“先生,你這麽急的話價格一定不會很高。還有,你這套房子有點老了,估計,不太好賣。”

“沒關系,只要賣了就行,你幫幫忙,我妹妹還在重症室,沒錢治療的話她就,,,”

“好,先生,我幫你。”

工作員小夥子很好說話,一聽岳涯這麽說,也知道這是走投無路了。救命錢啊,等着救命呢。

“我把地址和門鑰匙給你,你考察了一下就聯系客戶吧,盡量往上把錢提一提,拜托你了,真的,一定要幫我賣了。”

岳涯趕緊把門鑰匙交給小夥子。

“房子靠近學校,這是個賣點,但是,中午之前必須賣了,不要說在讨論房價,壓價什麽的,我真的急需這筆錢。”

“好的,學區房好賣,我這就去看看房子情況。盡快發布消息。争取幫您賣掉。”

岳涯出了中介,七十平米二十年房齡了,這麽着急的賣,絕對價格高不了。價格高不了的話,希希的治療費就不夠,他必須要做出換腎的打算,一次性解決,不然,真要希希腎衰竭了,在搶救就沒機會了。

抽了根煙,打電話給不斷聯系他購買我是殺人兇手版權的公司,這是一家游戲公司,準備開發同款游戲,岳涯一直不想賣,想等電影拍完了他和游戲公司合作,一起開發這個小說游戲,這樣又是一個賺錢的渠道。現在,只能顧眼前了。

不到中午,岳涯又趕回醫院。

洪十六正在和醫生說話,洪滿山衰老疲憊的坐在一邊,看到岳涯來了,就跟看見救星一樣。

“岳涯,岳涯,十六打算賣了房子,真要賣了房子嗎?”

“叔,咱不賣房,賣了住哪去?沒事兒,你別擔心了,交給我。”

洪十六嗓子有點啞。

“生說希希情況不太好,高燒不退。”

“術後反應?醫生拿出解決方案了嗎?”

洪十六搖搖頭。

“我實在走不開,你張羅着把飯店和房子賣了吧。”

“不需要,我拿錢了。”

岳涯塞給洪十六一張銀行卡,笑出來。

“我把房子賣了,小說的一個版權賣了,湊了六十萬,足夠了。”

洪十六有點難以置信的看着岳涯。

“你把房子賣了?版權也賣了?”

“我沒說過嗎?我小時候住在那裏,保姆吓唬我說鬧鬼,我對那房子有陰影,不如賣了。至少這套房子比你的房子值錢吧。行了,別說這個了,咱們拿着錢去交費,讓醫生開一點進口藥物給希希。”

洪十六捏着手裏的銀行卡不知道要說什麽,他在于夢笙那裏備受羞辱,岳涯賣了他僅有的東西給自己湊錢,開工作室說什麽都沒賣掉的房子,他一直留着想懷念養父的房子,到現在也給賣了,就為了湊錢,

誰的真心,誰的假意,誰的默默付出,誰的落井下石。

岳涯只是對他笑笑,洪滿山還在身邊站着,不能把他抱過來親一下,只是捏捏十六的手。

“咱們倆的妹子。”

你重視的人,我肯定重視。更不要說他本來就蠻喜歡希希,當親妹子看的姑娘。

洪十六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昨天半夜出事,到現在,一直都是岳涯在支撐着他,精神物質上,都有他在。

“謝謝你。”

“好了。會好的,有我呢。”

拍拍十六的腰,會好的,真的一切都會好的。

韓宇着急的跑進來,從包裏拿出二十萬現金。

“我湊了一點,不夠我還有呢,先治病。”

八十萬了,這下再也不用治療費用發愁了。

岳涯催着洪十六,快去交費,有錢了就好好的治療希希這才是主要的。

身邊沒人了,韓宇左看右看,似乎再找着什麽。

“警察來過了嗎?”

“沒有。”

“不可能啊,這麽大的事兒,不管是交通事故還是故意傷害,警察都應該來了吧,咱們早就報警了呀,應該由警察來了解案情啊。”

“別說你奇怪,我就納悶,這都過了十二小時了,我報了三次警了,警察就沒來。”

希希失蹤就報警了,事發現場也有警察,把希希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有警察介入,調走了視頻資料,可到現在十幾個小時過去了,警察沒到醫院了解情況,期間,岳涯報了三次警,就是沒警察來。

“我去報警,人命關天的這事兒到底怎麽個情況必須要個說法和真相。”

“等十六繳費回來我和你一塊去,用故意殺人報警。”

岳涯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疑問和怒火,希希這事兒必須要弄個明白。

正說着話呢,洪十六還沒回來,重症室這個樓層電梯那就傳來一片喧嘩,十多個警察簇擁着一個肚子有些大官威十足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還和一個禿頂的男人聊着天走過來。

官架子很大,有錢人的傲慢,在這兩個中年男人身上彰顯無疑。那麽多警察前呼後擁跟開路保駕護航一樣,警惕的看着周圍,就怕有人傷了這兩位大人物。

“卧槽,原邦他叔叔,原志國副省長,還有李瑾他爸李啓明怎麽來了?”

韓宇有些驚呼,原副省長,原邦的親叔叔,掌管本省的治安系統,本省公安廳的廳長。李瑾他爸,首屈一指的富豪,家裏鋼鐵生意做得紅火,一個富豪一個副省長,他們來幹嘛。

岳涯腦子裏一閃,臉色發白,他目前還沒來得及看昨晚的視頻資料,這兩個大人物不會無緣無故的來,那麽,導致希希變成這個樣子的,會不會是,這兩家的那倆敗類?

那簇擁着原副省長的警察們飛快地把重症室周圍包圍起來,形成一個安全區,原副省長一看到岳涯和坐在一邊的洪滿山,馬上停止了和李啓明的對話,換上了一副愧疚的表情,快走幾步走到洪滿山身邊。

“老哥,你是洪元希小姑娘的父親吧。這位就是小姑娘的大哥了?”

洪滿山一輩子除了認識酒瓶子,見過最大的官股就只有他們當地轄區的區長,有點茫然的看着這位衣冠楚楚的人。

旁邊有人很恰當地介紹,這是本省原副省長。

洪滿山馬上有所敬畏,老實巴交的小百姓哆哆嗦嗦的活了一輩子,這麽大的官他本能的有點怕。

“老哥,你別把我當副省長,我是來請罪的。”

“原副省長,我叔叔腿腳不好,有什麽話你和我說。”

岳涯對韓宇使個眼色,韓宇攙扶着洪滿山走到一邊。

“你是她哥哥?”

“是。”

岳涯擡着頭,直視着原副省長。沒有一絲一毫的怯懦和退縮。

“是這樣,我和啓明是來請罪的。我們兩家管教不嚴,倆孩子惹下大禍,對你妹妹造成了重大的傷害,我們深表同情和愧疚。”

很官方的話,原副省長估計縱橫官場多年,這些話說的信口拈來不用打草稿。

“對你妹妹所造成的所有傷害,我們全部承擔,費用問題我承擔,你們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和我提。”

李啓明趕緊跟着表态。

岳涯眯了眯眼睛。果然不出他的所料。

“李瑾,原邦?”

“真的很抱歉,李瑾原邦本來約朋友在酒店見面的,誰知道剛到酒店門口,你妹妹就沖出來了,所以就把你妹妹撞傷了,這倆孩子吓壞了,這一點我很生氣,他們倆吓壞了也應該打電話救人呀,可他們卻開車逃逸了,我家教不嚴,管教不利,出事了他們就跑這是很大的錯誤,他們倆也感覺這麽做犯法了,就回到公安機關自首。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偏袒我自己的侄子,他撞了人逃逸,這是觸犯法律的,當地機關已經關押起來了。該審審,該判判,我絕對不會徇私枉法。”

原副省長一副公正廉明,剛正不阿,鐵面無私,可比當代包青天,現代海瑞。

“小姑娘的住院費,營養費,你們家人的精神損失費用,我們都會承擔的。真抱歉,我沒管好兒子,撞人逃逸了,真對不起啊。不過這倆孩子已經自首了,他們認識到錯誤了,就請你們家大人大量吧。”

李啓銘也是一臉的愧疚,恨鐵不成鋼的樣兒。

“撞人逃逸?事情這麽簡單嗎?不是你們二位某位公子故意撞人的嗎?這不是車禍逃逸,這是故意殺人。”

“小夥子,你這麽說就有點扭曲事實了,你妹妹受傷住院很危險,我們都理解,但是,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好吧,目前來說我不接受你們任何道歉,也不會認同你們任何說辭,我妹妹受傷雖然嚴重,但她會慢慢康複,她是當事人肯定會把真相說出來的。到時候,是故意殺人還是逃逸,這就一清二楚了。原副省長,我們家無權無勢,但我妹妹有兩個兄長,這丫頭一直是我們倆護着長大的,誰要故意傷害她,別說你是副省長,就是比你在大的官我也不怕。如果兩位公子涉嫌故意殺人,我要他血債血償,用命來換。”

岳涯咬着牙,回視着原副省長的的眼光。

原副省長皺皺眉,随後笑出聲。

“你這麽做沒考慮過後果?”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我也不和你打嘴仗,你是家屬心情難以平複我都理解,事實真相會給你的,祝你妹妹早日康複。”

原副省長和善的很,一點脾氣都沒有,似乎都沒把岳涯的話放心裏,對洪滿山笑笑,留下一句老哥請放寬心,一定給你一個公平的結果,轉身走了。

李啓明掏出二十萬現金塞給洪滿山。

“醫藥費沒有了你們也別擔心,醫院會給我打電話的,我會主動交費。對不起啊,原諒我兒子吧。”

來得快,走得也快。

留下兩名警察詢問昨晚的事情。

韓宇說,我趕到的時候已經看見希希倒在地上了。

“那你看見誰撞的他嗎?”

“沒有。”

“那你看見事發經過了嗎?”

“沒有。”

警察記錄在案,轉頭問岳涯。

“那你看見事發經過了嗎?”

“沒有。”

警察挑了挑眉,其他的什麽都沒問。

“李瑾和原邦在警局嗎?”

“是的,今早他們就去自首了。”

自首?岳涯冷笑一聲。

“自首的話是不是會有酌情減免刑法的優待政策?”

“是的,這是規定。”

警察根本就沒有多問什麽,這就走了,岳涯知道,這事兒,難辦了。

要想尋求個公平,把傷害希希的人繩之于法,需要想別的辦法了,走法律途徑似乎有點難。

洪十六耽誤了半個多小時才回來,很恰巧的錯過了原副省長的官方慰問,回來的時候,臉上有了難得的喜氣,

“醫生說希希情況好轉了,剛才做檢查,高燒都退了呢,按照這麽恢複,用不了幾天就能離開重症室了。”

岳涯也笑了,把剛才心裏陰暗的想法全都暫時抛開。

“太好了。”

這些陰暗的叫人憤懑的憋屈的事情,不想讓洪十六體會,他夠難的了,別讓他再悶火了。

“昨晚上你都沒休息了,你跟我爸回去吧,我守着希希就行。”

岳涯點了下頭,他是要回去,看看昨晚的視頻。

“那我送叔叔回家。晚上我來替換你。”

攙扶着洪滿山出了醫院的門,韓宇把他們倆送回家。

在醫院的停車場內,某輛豪車裏有人在靜靜的看着,看到岳涯跟洪滿山離開了,坐在後座的人開了口。

“當事人指證的話,不需要其他證據,就能把人送進監獄,再怎麽想辦法毀掉視頻,讓所有人閉嘴,也沒用。”

“省長,要是那丫頭活了,真的指證的話,那倆孩子可都完了,那是殺人的罪名啊,實打實的強奸不成故意殺人啊。省長,我家可就這一個獨苗。”

“就會闖禍!還要我來善後。”

“省長,這時候在罵他們有什麽用,你們家也是這一個獨苗吧。這萬一真要罪名成立,那,無期?槍決?”

“為今之計,死無對證是最好的辦法,傷得那麽重,醫生都說很難活下來。為了倆孩子,死一個該死的,永遠閉嘴吧。不過要多花錢擺平。”

“錢沒問題,只要倆孩子沒事兒,我兒子沒事,花多少錢我擔着。就是,省長,你也聽見那小子的話了,這事兒好壓下去嗎?”

“有人跟我說過這個丫頭家裏的情況,也說過岳涯,他不是那丫頭的哥哥,是一個被趕出家門的棄子,無權無勢沒關系,清高自負的一個文人罷了。那丫頭還不是這家親生的,丫頭的母親是個賭鬼,從那邊下手吧。他們想鬧,有證據嗎?人證物證都沒有,該銷毀的我都毀了,該閉嘴的都閉嘴了,他們鬧不就是要錢嗎?這事兒好辦。”

“那就好,只要錢能擺平,這事兒就好辦。”

“恩,去辦吧,小心點別讓人抓住把柄了。”

“是,省長放心。”

洪十六站在重症室外,護士似乎正在記錄着什麽,這時候希希的手指動了動,護士趕緊按鈴,醫生跑進來一番檢查,一會出來了露出笑容。

“患者恢複意識了,雖然不能說話,但是清醒了一會。這是往好轉呢。”

洪十六露出大大的笑容,太好了、

又看了看希希,那些機器都在說着希希現在很穩定,洪十六猶豫了一會,轉身去小賣鋪買包煙,他緊張了一晚加半天的情緒,終于有所放松,想抽根煙提提神。

他沒看到,一個帶着口罩帽子穿着白大褂的人進了重症室。

洪十六出去也就五分鐘,買了煙就回來,一邊走一邊抽,進了醫院大廳就把煙頭扔了,再回到重症室這層樓,已經天翻地覆了。

鈴聲響起,護士醫生往重症室奔跑,那些儀器都發出滴滴的警報聲,有個護士大喊着,血壓心跳都沒了!

希希在抽搐,大口大口的血噴出來。

洪十六手腳冰涼難以置信,撲到重症室玻璃上握緊拳頭。

不應該啊,就這麽幾分鐘,他就去買包煙啊,五分鐘前還好好的呀,醫生說她在好轉啊。

哆嗦着手拿出手機。

“快回來,希希,希希病危!”

他深呼吸好幾下,才沙啞的把這幾個字告訴岳涯。

韓宇的車還沒開到家,岳涯一聽這個消息臉都青了,韓宇也不管交通規則大轉彎趕緊往醫院跑。

急促的腳步聲,每一下都讓人的心提到嗓子眼。

沉重的呼吸,着急的眼神,驚恐的神色,誰都沒有說話,看着病床上,抽搐痙攣的希希。

岳涯看到醫生在電擊,呼吸機卻一片平直沒有任何起伏。

希希抽搐在一起的身體似乎慢慢不動了。

洪十六身體一軟,岳涯一把摟住洪十六,用手擋住他的眼睛。

“讓我看一眼,讓我看一眼。”

洪十六掙紮着,想甩開岳涯的手。

岳涯緊緊摟着他的身體,緊緊捂着他的眼睛。

他受不了的,看着一手養大的妹妹就這麽慢慢斷了氣,死了,他受不了的。

這個場景太殘忍,他不想讓洪十六眼巴巴的看着。

洪十六明白了岳涯的心思,或許,他也沒勇氣看着希希慢慢的死去,垂下了手,往後靠在岳涯的懷裏,岳涯是他所有的支撐了。

韓宇的眼淚如注。

岳涯看着,醫生搖頭了,那些機器都停了,有個護士把白色床單蓋上了希希的頭。

希希死了。

乖巧聽話像個小仙女的女孩,就這麽沒了。

洪滿山嚎啕大哭,韓宇哭出了聲。

岳涯瞪大眼睛,還是有淚水滑過眼角。

洪十六重重深呼吸,死死的抓着岳涯的胳膊。卻沒有一滴眼淚。

李麗枝這時候跑來了,呼天搶地的哀嚎着,坐在地上拍着地面又哭又叫,就像她有多傷心一樣。

“媽媽的乖女兒,媽媽的小棉襖,媽媽的寶貝,你怎麽就這麽走了啊,你忍心扔下媽媽不管嗎?”

沒人搭理她,岳涯摟着洪十六不斷摸他後背,洪十六現在都傻了。岳涯都不知道怎麽安慰,能說什麽?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一下下用力順着他後背。

洪十六呆呆的看着監護室裏蒙着白床單的希希,心裏空,感覺頭重腳輕,這是,真的?真的?

李麗枝打滾的哭,在地上亂蹭,哭的聲音特別大,引來許多人圍觀,人越多她哭得聲音越大。

“我生的時候她才五斤啊,我手心托着長了這麽大,一口吃的我給她,什麽好我給她買什麽,沒打過沒罵過,我的心肝寶貝啊,我閨女是我的命啊,我不活了啊!”

護士出來了,拿着死亡單。有些尴尬的看着他們。

韓宇扶着牆在一邊掉淚,洪滿山都癱了,老淚縱橫,一個女的滿地打滾,只有這倆當哥的看着比較正常,只是眼神呆滞死死的看着裏邊。

“你們,你們誰簽一下這個單子?是領回去入土為安,還是,,,”

“法醫解剖,我要知道我妹妹怎麽死的。十分鐘前醫生還說她正在好轉,怎麽就這麽快的去世了?她到底遭受了什麽樣的傷害,才傷這麽重才會死。”

洪十六終于從呆愣裏回神,再不接受事實已經這樣,不能入土為安,這事情不對,希希怎麽會這麽快的死了?醫生說了希希退燒了,希希往好轉了,都不用擔心換腎,怎麽就這麽突然呢?

眼睛通紅,卻沒有一顆眼淚,把哀傷放到一邊,先給希希尋求一個公平才是關鍵。

哭有什麽用,眼淚有什麽用,女孩就這麽沒了,他要給希希一個公道!

“死都死了你還不讓她整齊着走嗎?還要把她解剖了幹什麽呀,不行,我不同意,我不同意解剖!”

李麗枝眼淚一擦跳起來,死攔着不放。

“希希死的不明不白!”

“有什麽不明白的,車禍去世了,傷的太嚴重不能活下來了啊!”

“你懂個屁!”

洪十六額頭的青筋都蹦起來了,能不能別添亂,別這麽息事寧人了?希希死得多冤啊。

“我是他媽!希希和你沒關系!我說了算!”

一直奴顏婢膝的李麗枝,突然對洪十六破口大罵,理直氣壯。

眼淚沒了,眼睛瞪得特別大,一把搶下護士手裏的單子,就要簽字。

洪十六上去就要搶,不能簽,請法醫解剖,希希不能就這麽屈死了!

李麗枝甩手就一大耳光要扇洪十六,岳涯伸手一攔,反手一耳光扇在李麗枝的臉上。打的李麗枝摔倒在地。

對李麗枝,岳涯根本就沒把她當過長輩或者女人,狠狠一巴掌下足了力氣。

“希希是不是你女兒?你就讓她死的這麽冤?”

李麗枝惡毒的看着岳涯。

“呸,不要臉惡心的同性戀!有你狗雞巴事兒。這還輪不上你們說話。我是他媽,親媽!法律上我是合法的繼承人,不就是争賠償款嗎?覺得屍體在誰手上就給誰錢?呸!都是我的!你們休想霸占一分錢!誰都不夠格跟我争!”

“你,你,你這個敗家的,你個心狠的老娘們,你,,,”

洪滿山臉通紅,帶着眼淚指着李麗枝,想破口大罵,可下一秒翻身摔倒在地。倒在地上就開始抽搐。

“爸!”

洪十六趕緊撲上去。

“叔!”

岳涯抱起洪滿山,對周圍的醫生大喊着,救人,救人啊。

醫生護士趕緊搶救,洪十六和岳涯的注意力就這麽轉移到洪滿山身上,等岳涯扭頭再找李麗枝,人沒了,就連希希都沒了!

韓宇跟岳涯瘋了一樣在醫院裏找李麗枝,順着樓梯往下跑。看到李麗枝和她的那個男人推着病床車,随後就上了殡儀館停在門口的黑車。

一切都來不及了,等他們追上去的時候,徹徹底底的晚了。

看着煉人爐的煙囪韓宇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岳涯扶住一邊的欄杆渾身顫抖。

恨,怨,仇,充斥着身體。

洪滿山腦出血,搶救回來已經到了後半夜,洪十六看到岳涯搖了搖頭,什麽事情都明白了。

別人都哭了,韓宇,洪滿山,包括岳涯都為希希留下眼淚,只有洪十六一滴眼淚沒有,無比的冷靜。

叫來一個護工,小聲的囑咐,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我出去一會。

岳涯知道洪十六的怒火,趕緊跟了出去,洪十六回了一次家拿了一把剔骨刀,去了李麗枝家裏。

“李麗枝,給我滾出來!”

洪十六踹着門,怎麽敲都敲不開,他狠狠的踹着。

岳涯在一邊等着,只要李麗枝開門,他絕對擰斷李麗枝的脖子!

“滾出來!”

洪十六眼睛通紅,一腳一腳的踹門。

聲音巨大,沒有把李麗枝喊出來,隔壁的鄰居一臉不高興的開了門。

剛要開口罵,大半夜的吵吵什麽,卻看到了洪十六手裏帶着寒光的剔骨刀,吓得一縮脖子要進屋,岳涯手疾眼快一把扯出門。

“看見李麗枝了嗎?”

鄰居剛要說不知道,洪十六的刀尖對準了他。

“走了呀,他們下午就走了呀。”

“去哪知道嗎?”

洪十六步步逼近。

“我哪知道啊,李麗枝很高興的說發財了,離開這鬼地方,什麽都沒要就走了啊。對了,他們還把門鑰匙給我了,讓我交給房東。”

鄰居趕緊進去拿鑰匙,一溜煙的關上了門,他可不想和兩個兇神惡煞多說話,萬一被宰了呢。

洪十六打開門,屋裏臭氣洶天,垃圾堆滿了垃圾桶,麻将牌哪哪都是,衣服也都胡亂的扔着,啤酒罐,快餐盒,煙屁股,看樣子真的什麽都沒拿,只有茶幾上多了一個骨灰盒。

洪十六想放把火把這裏點了,想把李麗枝千刀萬剮,拿着錢跑了?什麽都扔了,就連希希的骨灰都不要了?

希希啊,可憐的希希啊。活着被親生母親抛棄,死了還被遺棄,無處可去的希希啊。

洪十六把刀一扔,脫下身上的棉衣把骨灰盒包裹的嚴密,緊緊摟在懷裏,小心的撫摸着。

“哥帶你回家。”

希希八歲,被李麗枝餓了三天,輸急眼了準備把希希賣掉,李麗枝的男人天天拳打腳踢希希,希希那時候瘦的臉只有小蘋果那麽大,大眼睛都是眼淚,頭發枯黃,八歲的孩子就像五歲的,骨瘦如柴,抱着他的腿哀求,哥你養我吧,我會聽話的。

他把希希帶回家,養到十七歲,亭亭玉立乖巧懂事,能幹聰明還有靈氣。

那麽活蹦亂跳的孩子啊,那麽可愛的妹子啊,怎麽就,一個小盒子裝不滿了呢?

就像九年前一樣,他把希希帶回家。

“十六,你難受就跟希希多呆一會,我去外邊抽根煙。”

岳涯忍了再忍,十六情緒不太對,他一顆眼淚都沒有,甚至有點冷靜的不正常了。

洪十六回到家擺了香案,在希希骨灰盒前面放上香燭,反反複複的摸着盒子。一聲不吭,就這麽摸着盒子。

“太多事等着我做呢,沒時間去傷心,等事情弄清楚了,我再好好的哭一場。”

“我不會讓希希不明不白的就這麽沒了。”

岳涯捏緊拳頭,絕對不會讓洪十六的悲傷和絕望就這麽輕易的算了,不會讓希希死的太随便。

洪滿山腦出血,一直以來都有高血壓,這麽一刺激生氣,血管爆了,好在搶救及時,沒有生命危險,可他的左邊身體不會動了,醫生說,他長期飲酒,再加上這次腦出血,洪滿山的大腦有損傷,很可能不認人了。

洪十六平靜的接受這個事實,很平靜,很淡定,就好像希希的死亡,洪滿山的病倒,這個家瞬間垮塌都沒發生過。

韓宇風風火火的跑進醫院,剛要張嘴說話,看見洪十六正給洪滿山一勺一勺的喂飯,不敢再說什麽怕再刺激到洪滿山,咬咬牙,抿着嘴把話吞下去。

洪十六把最後一口粥喂完,擦擦洪滿山的嘴。

“吃飽了吧。”

“希希,希希,放學了嗎?”

洪滿山說話有些遲鈍。已經出現記憶混淆的症狀了。

“希希回家了。”

“讓她別擔心我。”

“知道你閨女擔心你,就快點好,以後別喝酒了。”

“偷偷地。”

“你看會電視。”

“你回家吧,回家,做飯,希希太小了,不會做飯呢。”

“那你聽護工的話,我把希希喂飽了再來看你。”

“好。”

洪滿山很乖的躺好,不鬧也不吵。

洪十六給他蓋蓋被子,拉着韓宇出去了,岳涯正巧打水回來準備給洪滿山洗腳。

“找個沒人的地方咱們好好說說。”

到了醫院的一個角落,韓宇開門見山。

“今早上我看到李瑾和原邦了,他們倆中午喝酒慶祝,我打聽了一下,事情是這樣的。根據警察那邊的審訊和結案報告來說,希希從醫院裏沖出來,李瑾和原邦恰好這時候開車經過,他們是正常行駛,準備把車停到酒店門口,就這時候,希希撞到他們的車,是希希主動撞上去的。他們倆沒有下車查看,吓住了,逃逸了,然後,他們倆在家人的陪伴下,主動自首。又因為,這起車禍不是發生在路上,而是發生在酒店門口,因為希希主動沖上來,希希占責任的百分之七十,這也不算交通事故。再來,有認罪自首情節,寬大處理,又因為,希希的監護人李麗枝不追究這件事,選擇私了,所以,出于同情賠償,還出于百分之三十的責任,李瑾原邦支付李麗枝兩百萬的經濟賠償,李麗枝認同結案報告,不起訴控告李瑾原邦,李瑾原邦行政拘留二十四小時之後,無罪釋放。”

“再有,酒店的監控在事發當天維修,沒有開,所以沒有視頻資料證明誰撞的誰。因為當事人希希死了,就聽了他們的一面之詞。至于為什麽希希會出現在酒店,不得而知。酒店內發生了什麽,沒有人看到,也沒有視頻證明。”

“我去過警局,警局說已經結案了不予立案。我和警察說當天酒店監控沒有維修,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察卻說,當天酒店二十四小時的監控都在維修,他們查了酒店的視頻資料,黑屏。哈,黑屏,維修?這是銷毀證據了嗎?希希的屍體已經火化,根本不可能再讓法醫解剖,我又去了酒店,當天的服務員一個也不在,說是辭職了。就連人證都沒了。簡單的一起不算交通事故的事故,就這麽結案了。”

人證,物證,什麽證據都沒了。

李麗枝用希希的屍體換了兩百萬拿着錢跑了。

所以希希就這麽不明不白的,含冤而死了。

“原邦他爸爸不是法院的副院長嗎?大概我去警察局的事情他知道了,原邦他爸爸給我打來電話,電話我錄音了,你們聽聽吧。”

韓宇播放這段錄音,三個人屏氣凝神,仔仔細細的聽着。

“韓宇啊,聽說你開了影視工作室,還和我們家原邦合作呢,好事呀,少一輩老一輩的交情了,我和你父親也很熟悉,你大哥也很熟呢。原邦這小子一直不學無術,就不如你踏實肯幹,現在你們合作了,你就帶帶他,做做生意啊好好相處。”

“原先生,令公子跟我只是點頭交。至于合作的事兒,我也和他說了,我會把投資的錢退還給原邦,道不同不相為謀。”

“怎麽?小哥們有誤會了嗎?你們玩到一起不是交情挺好的嗎?

九死不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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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回頭看見岳涯一頭要紮進粥碗,一把托住他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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