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司馬敬曦跟着好幾位師傅習武有些時日了,因為上輩子的陰影,學的很是認真刻苦,算是小有成效,這幾日來噩夢做得少了,他心中頗有幾分自信。

在演武場旁靜靜等待的成和,待到司馬敬曦習武練習做完之後,立即上前伺候,并準備彙報一個他認為自己王爺一定會感興趣的事情。王爺案頭上畫了很多的畫像,畫藝雖說是實在令人難以恭維,單是看畫或許看不出是何許人來,但是根據畫中女子的裝扮和所有的畫像都有相似之處,成和猜着了,是之前在城郊外施粥的姑娘,他私底下打聽了,那是城東山家山轸的女兒,是整個彭城甚至整個楚國都排得上名號的美人兒。

成和邀功道:“昨日城東山家送來請帖,說是山家燒制出了新的青瓷,特意邀請王爺觀賞,我想着王爺定有興致,對其透露了觀賞之意。”

“做的不錯,你還挺有眼力見的。”司馬敬曦點頭誇成和。

“那是,自小跟在王爺身邊,這點覺悟還是有的。”他家王爺喜歡什麽樣的物品,喜歡何種類型的女子,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沒有看請帖,司馬敬曦也知道山家這次展示青瓷是在十日後,一天十二個時辰,十天一百二十個時辰,太長了,要是能去偷偷看一眼就好了,可是根據他安排盯梢的人來報,阿雁這些日子都沒有出門,來個偶遇或者遠遠看上一眼都不成,何以寄深情,唯畫而已。

當司馬敬曦一腔愁思郁悶于胸時,席修齊來了。席修齊幾次都是在演武場找到楚王,現在已經是見怪不怪了,老老實實習武總比放出去惹禍來得強。

他來找楚王主要是彙報赈災的詳情,受災最嚴重的的那兩個縣已在救濟,這兩個縣的局面已經穩定,來年減稅的政令已發,民心安定不少,以工代赈的水利工程已經在着手進行了,民力複蘇不遠了。只要給他時間,楚國很快就能成為皇上的一大助力。

太後的母族窦家,門下有不少才幹出衆的人才,皇上掌權不久,朝堂之事多由窦家左右。如今西域安定,窦家功勞最大,加上前些日子太後的兄長窦先率軍驅逐匈奴,已經攻打至杭愛山了,取得如此功績,想來在太後壽宴上必有厚賞,窦氏一族的勢力将更加強大,也将更加跋扈恣肆,皇上之處境越發艱難。

看着眼前對局勢毫不明了的楚王,席修齊總是忍不住要嘆氣,得虧楚王有個好的皇帝兄長,他才能這般單純肆意,然而因為楚王這份單純肆意,讓皇上不得不培養其他的兄弟,非一母所出的兄弟恭敬慎重,可這份恭敬背後是否藏着其他又有誰人可知,尤其是那位也曾有緣于儲君之位。

司馬敬曦心不在焉地聽着席修齊的彙報,這種東西有什麽好聽的,他都已經出了那麽多銀子了,為何還要為那些賤民們勞神,席修齊也真是煩人,明明已經說過全權交給他處理了,還總是隔三差五地來說這些事,要不是他實在沒有可用之人了,他才不要和席修齊虛與委蛇。

席修齊還在滔滔不絕地說此次赈災之事的後續方法,司馬敬曦的耐心已經快要耗盡了,這些讀書人就是話多,也不管別人愛不愛聽,司馬敬曦瞅着席修齊那瘦削的身材,心中閃過一個念頭,要讓這個席修齊吃點虧才對得起他對席修齊的容忍之心,于是他打斷席修齊的話,說道:“席相多謀善斷,實乃楚國之福,是本王之福。不過現在本王為一事煩憂,不知席相可願相幫。”

看來這是楚王的極限了,能耐着性子聽這麽久的政務,倒是在席修齊的意料之外,也許楚王并非全然沒有希望,席修齊回道:“臣力所能及之處,定當為楚王盡心。”

司馬敬曦很滿意席修齊的回答,略帶得意地說:“聽聞席相在京師名聲不小,本王最近習武小有所成,不知可否請席相指點一二。”放心好了,本王只揍你幾下,不會下死手的,留着你還有用。

席修齊要收回剛才的楚王并非沒有希望的話了,他果然還是那個蠢頓的王爺,席修齊面無表情地拒絕道:“臣武藝不精,擔不起指點之責。”

“席相莫要謙虛,你可是才名冠絕京師的人才,還是說席相看不起本王?”才名出衆有啥用,打起架來也當不了武器,本王不爽你很久了,今天非要找回面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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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希望王爺手下留情了。”真真是想給楚王留面子都不行了。

席修齊一答應,司馬敬曦就高興了,立馬拉着人比試起來。司馬敬曦學了月餘的武藝,對自己信心滿滿,一上來就開始進攻,卻被席修齊輕易化解。司馬敬曦不甘心,繼續進攻,席修齊只守不攻,司馬敬曦費盡力氣竟不能傷他分毫,最後只能氣憤地說了句:“不比了。”

人比人氣死人,小有成就的堂堂楚王竟然連個文官都打不過,司馬敬曦頓時洩氣了,這些天的辛苦到像是個笑話一樣。

席修齊看着低落的楚王,十分無奈地說道:“家父雖任職高密侯的相,是個文官,但年輕時是胡騎校尉。”找人挑釁之前不先查查對方的背景嗎?你一個嬌生慣養的王爺貿然和武将之子比試,能贏才怪。連手下人的這麽明顯的情報都不了解的王爺,他居然有一瞬間覺得楚王有希望,看來是最近太辛苦,出現幻象了。

丢了面子的司馬敬曦老實了,習武更是用心,連席相跟他談論政事時,也認真聽取了。那天的比試,讓司馬敬曦有了深深的危機感,他明白了這個席修齊是個厲害的人物,再這樣被席修齊拉開差距的話,說不準他的阿雁會被搶走的。

是日,司馬敬曦特意挑選了一件素雅的衣裳,一派正人君子的打扮,應山家之邀,前去觀賞新制的青瓷。

楚王駕臨山府,自然是受到了熱情的款待,司馬敬曦看着阿雁的父親和兄長,上輩子他們一開始也是這樣恭敬地對待他,後面他用山家的生意威脅他們把阿雁許給他時,他們就再沒有好臉色了,特別是山景浩,也就是阿雁的兄長,他總覺得如果他不是王爺的話,那個山景浩一定會動手揍他的。後來他央求皇兄封阿雁為王妃,阿雁仍然不喜歡他,阿雁的父兄也還是對他沒有好臉色。不過這一次,一切都會不一樣的。

“王爺所說之事,請盡管放心,山家一定會燒制出令王爺滿意的百壽青瓷。”山轸聽到楚王的要求時,很是興奮,瓷器燒制的難度遠遠大于陶器,如今并沒有陶器應用廣泛,但瓷器之美遠甚陶器,此次太後壽禮,若他家的瓷器能得貴人的賞識,那麽他們山家的地位将會更上一層。

對于給他們山家帶來機遇的楚王,山轸這會是一萬個上心,他恭敬地說道:“王爺,今日所示之青瓷,若有中意,只管說來,在下願意贈予王爺。”

青瓷什麽的,他上輩子見得多了,沒什麽興趣,他真正想要的,這位山家的當家人怕是舍不得給。

司馬敬曦環顧四周沒有看到想要見的人,有幾分心急,敷衍地回道:“你費心了,本王随意看看就好。”

山轸看楚王臉色,知道他不耐煩了,就不再煩擾楚王了,他說道:“請楚王随意觀賞,有看上的,只管說一聲便好。”說完,便留下兒子山景浩陪着楚王,自己招呼其他客人了。

山轸走了,司馬敬曦對山景浩說道:“本王聽說山府種了一院子的桂花樹,本王也喜歡桂花,可否帶本王一觀。”阿雁喜歡桂花,說不準在那裏能遇上她。上輩子為了讨阿雁歡心,他也種了一院子的桂花,每當桂花飄香時,阿雁就會高興許多。本來他前幾日要重新種桂花的,但是被劉伯攔住了,因為這會還旱着,雨水少,怕桂花樹活不下來。他只要等來年春季再種桂花樹了。

山景浩有些為難地說道:“禀王爺,今年雨水少,院中的桂花受損,不堪觀賞,怕是會掃了王爺的雅興。”

“無礙。”本王又不是真的要去看桂花,只要能看到阿雁,就算是一朵桂花都沒有,他也不會在乎的。

楚王既然這麽說,山景浩只能帶他去了。這桂花的香氣确實不似尋常年間來的濃烈,他還記得阿雁說的,她最愛桂花,香飄萬裏,譽滿天下,就如同那些德才兼備的士人,将美好和高尚灑滿人間,丹桂飄香之時,亦是百姓豐收之時,這是美好和收獲的象征。

司馬敬曦想起前世之事有些出神,他還記得阿雁說過那句話傷人的話,她說這桂花種在楚王府裏,便是糟蹋了。那時的他氣急了,拔光了王府裏所有的桂花樹,後來冷靜下來後,又舔着臉把樹種回去了,他喜歡阿雁凝視桂花時的神情,那時的他總盼着她能有一天用那樣的神情看着自己。

司馬敬曦在桂花樹間走過,行至一亭子前,便看到了心心念念的身影,果然,桂花與阿雁相配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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