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王爺又在傻笑了，王爺從山家回來後，就一直這副樣子，下頭說話的席相臉都黑了，成和暗地裏提醒好幾次，王爺都置若罔聞，唉，能對着神游天外的王爺講這麽久，席相算的上是好脾氣了。

席修齊他能怎麽辦，他也很無奈，楚王将楚國大小事務交給他，是一種信任。他剛來楚國便受到如此信任，給了他行事很大的方便，他大可不必管楚王的行事，專心治理好楚國就好，可是皇上殷殷期盼，特意叮囑他要好好輔佐楚王，他既領聖命，只能盡力而為。

“席相，本王想要新建宮殿，要修得秀美清新，以作成親之用，你覺得修在何處為好？”要找個風水最好的地方，還要最适宜桂花生長，将來阿雁嫁過來，他們就可以一起共賞桂花，這樣的生活光想想就讓人心情愉悅。對了，還要把宮殿修大一點，将來他和阿雁多生幾個孩子，他們一家人開開心心地過日子。想到美好的未來，司馬敬曦不禁笑出聲來。

楚王笑得很開心，席修齊卻是絲毫笑不出來，他極力忍住了自己的脾氣，勸解道：“王爺不是前兩年剛修了宮殿嗎？楚王府瓊樓玉宇，十分适合娶親。”

“可是成親不是都要蓋新房子嗎？這個楚王府本王住膩了，本王成親必須要有更好的地方。”現在的楚王府和上輩子的楚王府差遠了，上輩子後來所建的楚王府他花了大價錢，請了不少名家設計，其華麗程度除了他皇兄的皇宮，沒有其他能比的上的了。現在住的楚王府太差了，根本配不上他，他很不喜歡，他懷念他那宏偉壯麗的楚王府了。

“旱情尚未解決，水利工程正在修建，目前楚國既無人力可用，又無餘錢可用，望王爺以蒼生為主，收回成命。”席修齊咬牙說道。

又是那幫賤民，好煩，難道因為害怕他們造反，他就不建新房子也不成親了嗎？司馬敬曦想起上輩子被亂民殺死的情景，打了個冷顫，要不還是不要收斂一點吧，命比較重要。他帶着商量的語氣說道：“席相所說有幾分道理，要不宮殿明年再修？”

至少不是油鹽不進，還能聽得下去他的話，席修齊心中的氣洩了不少，他勸說道：“趁着今年将水利工程修建完畢，明年正是民力複蘇的重要時期，若是強行修建宮殿，其害處不下于旱災。”

“席相這話本王就不愛聽了，你的意思是本王就是災害嗎？”真是稍微給點好臉，席修齊就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臣并無此意，只是想讓王爺明白修宮殿此舉的害處，何況王爺的婚事并沒有定下來，實在沒有必要。”先拖一拖，以後再想其他辦法讓楚王改變主意，一旦楚王要修宮殿，必定會征徭役，以楚國此時情況，怕是耗不起的。

“什麽叫沒有定下來，本王看是席相故意阻攔本王成親。能為本王修宮殿是那群賤民之福，他們該高興才對。”席修齊肯定是不想要他娶阿雁，才說出什麽多借口來，什麽災害，他上輩子不也修宮殿修得好好的嗎？至于賤民造反，那都是好幾年之後，徐州大旱造成的，跟他修宮殿有什麽關系。

“王爺高看在下了，在下何德何能能夠阻礙王爺的婚事。”說完席修齊甩袖離去了，簡直胡攪蠻纏，這樣的主公，他再怎麽輔佐也是沒有用的。

“他竟然敢對本王如此無禮，簡直放肆至極。”司馬敬曦氣呼呼地吼道，這個席修齊上輩子是這樣，這輩子還是這樣，永遠不把他這個王爺放在眼裏，其他諸侯王的相都是脾氣好，說話也好聽，就只有席修齊這麽讨人厭。

一旁的成和趕緊上前，“王爺別生氣，席相也是為了楚國考慮，楚國越好王爺也就越好。修宮殿一事也不着急，王爺不是心悅山姑娘嗎，不如先了解她的喜好，看她喜歡什麽樣的宮殿，再談此事可好？”先哄住王爺，至于王爺什麽時候能再見到那位山姑娘，這就不好說了，因為王爺再過些日子就要回京師給太後拜壽了。

“嗯，你說的有理，本王确實該問問阿雁的意見。”說起來上輩子阿雁好像不是很喜歡後來的楚王府，還是問過阿雁的想法再說，就算他很喜歡，阿雁不喜歡的話，他肯定住的也會不開心的。

成和正慶幸此事暫且能擱下時，王府的侍從匆匆來報，說是山轸的女兒此時正前往她家的瓷窯。成和都驚了，越不希望發生的事發生得越快。聽到這消息的王爺馬不停蹄地出門了，攔都攔不住，他能怎麽辦，只好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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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映雁自從施粥那日出了亂子之後，一直被娘親拘在家裏，不讓出門，這幾日娘親的态度松了不少，她便領着聽楓出門透透氣，來自家的瓷窯看看燒制的過程。

山映雁剛到自家瓷窯的門口，就遇上了騎馬而來的楚王，楚王今日的氣色看起來比之前見到的樣子好多了。

“拜見王爺，王爺來此可是為了太後壽禮一事？若有任何難題，不妨說與我聽。”能讓楚王這麽急匆匆地趕來，難道是壽禮有什麽問題。這壽禮系着山家的未來，山映雁不禁緊張起來。

不，他才不在乎什麽壽禮不壽禮的，他只是為了她而來，這裏人多嘴雜，他盡力保持理智，免得給阿雁造成困擾。“太後壽誕在即，本王擔心太後不喜歡本王的禮物，心裏不安，就來這裏看看。”

“王爺這份孝心，太後定能體會。我帶王爺看看瓷窯內部，權當散心可好？”楚王畢竟不是太後的親生兒子，她聽爹爹說過，楚王自幼喪母，尚在襁褓中時就撫養在太後名下，想來各種心酸是不足為外人道也。

“那就有勞了。”司馬敬曦被山映雁邀請後很是開心，樂呵呵地跟着她進了瓷窯。

這是他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這裏既不幹淨也不舒服，如果是其他人領着他來這種地方，他肯定會發火的。但是帶他來的是阿雁，這裏就突然變得順眼了，有阿雁陪着，刀山火海大概也是不怕的。

司馬敬曦想起宮殿之事來，剛好趁此機會問問阿雁的想法，他滿懷希望地問道：“你喜歡什麽樣的府邸？”

雖然不知道楚王為何突然問這個，山映雁還是笑盈盈地回道：“簡單的小院子，最好能夠再種幾棵桂花樹就好了。”

司馬敬曦沒想到阿雁所求的這麽簡單，明明阿雁家也是很有錢的，在楚國內，山家是最有錢的商戶，為何阿雁不向往豪華的大府邸呢？“那你可喜歡金碧輝煌的大宮殿？”

“富麗堂皇的宮殿，誰會讨厭它呢？只是”後頭的話不好說，說了有冒犯之處，山映雁猶豫了。

“只是什麽，你只管說，不用顧忌我，無論你說了什麽，我都不會生氣的。”司馬敬曦做出保證，他希望多了解阿雁，不希望她在自己面前有所顧忌。

楚王如此待她，她不該太外道了，坦誠地說：“能有資格住府邸宮殿的，只有官宦和貴族，而這樣的人家修建的雕欄玉砌的住處，多數是有損于民，而非有利于民。不損害百姓之利益而修建的府邸，我自然是不讨厭的。我曾随父兄走過很多地方，世間多數恢弘的府邸，浸染了民之血淚，美麗的背後盡是腐朽。”

在阿雁的眼中，曾經的楚王府是否也是腐朽不堪的，所以她才住得那麽不開心。那麽他呢，在阿雁看來，也是腐朽的嗎？想到這裏，司馬敬曦的心中一緊，不行，他不能在重複上輩子的悲慘結局了，他慌忙解釋道：“我，我不建宮殿了，前幾年修建的楚王府不是我刻意要修的，是皇兄見我年幼，怕我住得不習慣才修建的，我沒有，沒有做你讨厭的事。”

“我知道的，王爺和他們不一樣，你是個好王爺。再者修府邸不一定是壞事，因為這給商戶和匠人帶來了生意，也給非農忙時節的莊稼人帶來了額外的收入。王爺修宮殿的時候我不在彭城，想來那時候王爺的宮殿也給不少百姓帶來了好處吧。”山映雁看到楚王緊張的模樣，立馬解釋道，她可不是在指責楚王，不想讓他誤會。

司馬敬曦心虛地不說話，他修宮殿那會幸好阿雁不在這裏，不然他肯定會被讨厭的，此時的他恨不得自己回到的時間是修楚王府之前，不再修什麽府邸，只要有阿雁在，他就算住茅草屋，他也捏着鼻子認了。

見楚王許久不言語，山映雁不免有些心慌，她賠罪道：“是我失言了，請王爺見諒。”

“沒有，你說的很對，本王也是這麽認為的，我是在想回京師的事，我有些日子沒有回去了。”司馬敬曦說道。

“我家青瓷燒的不錯，京師的外祖家因此來信，我不日也要上京師了，說不準有機會在京師遇見王爺。”她也有好些年沒有去外祖父家拜訪，若青瓷生意進一步擴大，以後少不得要多走動了。

“那不如同路好了，我一個人在路上也無趣。”

“此事需要父親做主。”山映雁為難地說道。

“沒關系，只管交給我就好。” 太好了，這樣他就能經常看到阿雁了，這樣就不用飽受相思之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