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司馬敬曦從長信宮回來後一直情緒不佳,他沒有好的借口去齊家,就算去了齊家也不一定能見到阿雁。他倒是想聽聽席修齊關于窦家的看法,但是席修齊整日忙忙碌碌的,不忙的時候連人都見不到,二皇兄還在來京城的路上,他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百無聊賴的楚王爺拿起了書來看,看了還不到一刻鐘便昏昏欲睡,不是他不上進,只怪書籍太枯燥。
“王爺,戴公子和李公子來了”侍從來報。
“快讓他們進來。”這兩人,一位是車騎将軍的小兒子李虞,一位是太尉的二兒子戴融,都是他小時候的玩伴。幸虧他們來了,再不找點樂子,他就要悶死了。
李虞看到楚王手中的書籍,打趣道:“有些日子不見,王爺這是改性了,這是要當讀書人了嗎?”
司馬敬曦将手上的書扔到一旁,說道:“本王要不是沒事幹,也不至于看這個。”
戴融笑道:“我倒是有個好去處,王爺肯不肯賞臉。”
“快說來聽聽。”司馬敬曦興致來了。
“城西新開了一家酒樓,味道不錯,最難得的是酒樓的歌女,個個人美歌甜,水靈靈的。”戴融建議道。
“甚好。”司馬敬席點頭稱好。
司馬敬曦跟着二人來到了酒樓,雕梁畫棟,确實不錯。司馬敬曦跟着兩人就要上二樓的雅間,還沒走到樓梯處,就被人撞到了。
司馬敬曦看到撞到他的人就怒了,粗布短衣,明顯是平頭百姓。但是就是這樣的人的碰觸讓他愈發不爽,他上輩子就是死在這樣的人手中,那粗鄙的模樣、窮酸的裝扮,一樣樣都在刺激的此刻的情緒,上輩子被殺的場景一一浮現,夢魇中猙獰的面孔仿佛與眼前的賤民重合,他怒不可遏,揚起一腳把撞到他的人踹到在地,喝道:“放肆。”
王爺動了怒,王府的護衛了自然明白該如何處事,對着那可憐的男子拳腳相向,被打的男子只能蜷縮着身子不斷的求饒,希望貴人饒恕他。
司馬敬曦冷眼看着,這就受不了了,他可是被他們拿着刀一刀刀地砍在身上,即使他已經無法動彈了,感受不到痛感了,刀劍砍在他身上的聲音他還能聽到,那聲音擾得他不得安眠。
酒樓裏其他人別過臉,不忍再看,也不敢上前阻止,打人的幾位少年明顯地位不低,天子腳下,得罪不起的人太多。
眼瞅的被打的人掙紮的動作越來越微弱了,酒樓的樓梯處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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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在盛怒中的司馬敬曦不管來人是誰,厲聲道:“我看誰敢,”阻止二字在他看清楚說話的女子後,生生咽在喉嚨裏,沒有發出聲,他瞬間就洩氣了,因為從二樓下來的女子正是阿雁。
李虞見王爺沒了下文,很是好奇,但看到該女子的相貌時,他明白了,這是看上人家了,李虞調笑道:“放他可以,不過他的過失,得要姑娘你來賠罪才行。”
李虞正想同楚王邀功,沒想到楚王呵斥他道:“閉嘴,不會說話就不要說。”
司馬敬曦溫和語氣對山映雁說:“別聽他胡說,沒什麽好賠罪的。”
“那可以讓王爺的護衛住手了嗎?”山映雁根本沒心思計較李虞的話,她擔心的是那位被打的男子,不知道情況如何了。
司馬敬曦朝王府護衛說道:“沒聽到姑娘的話嗎,還不趕快住手。”
山映雁沒有看楚王賠笑的臉,而是囑咐聽楓,讓她趕緊派人送那位男子去附近醫館。
被忽略的司馬敬曦委屈了,又是這樣,阿雁每次都為了不相幹的人忽視他,哪些賤民随他們好了,反正天下多的是,為什麽阿雁就是不能只看着他一個人呢?他在阿雁心裏難道就這麽不重要,連個賤民也不如嗎?
等人送醫後,山映雁才凝視楚王,她死死地看着司馬敬曦,她發現自己要重新審視楚王了,從他剛才的話語和打人的行為來看,楚王似乎不像她想象中的那般良善,她甚至有些懷疑楚王在她面前表現出的善是一種僞裝,山映雁知道這樣惡意揣測自己的恩人是不對了,可她也說不出為什麽來,只是心裏煩得厲害。
阿雁又用那種眼神看他了,明明這輩子都沒有發生過的,都是因為那個賤民,司馬敬曦殺人的心思都有了。
李虞和戴融感到氣憤不對,出現的這個姑娘應該是楚王看重的人,現在因着打人的事鬧別扭了,戴融打圓場道:“姑娘你別怪王爺,是剛才那位男子先沖撞了王爺的。”
不說還好,越說山映雁越覺得不對勁,她說道:“那位男子不過是個平頭百姓,知道貴人來了定然知道要避讓的,如此沖撞上來想必是無心之過,即然是無心之過,為何要如此毆打于他。”
“本王不喜被人觸碰,是他非要撞上來的。”是他被沖撞了,為什麽不關心他,而去關心那個不知名的人,阿雁為什麽從以前到現在都不會先關心他,司馬敬曦心緒翻湧。
山映雁心一沉,她是不是從來沒有了解過楚王,她所見到的有一顆仁心的楚王難道是假象嗎?她顫着聲音問道:“王爺覺得自己做對嗎?”
“王爺覺得自己做對嗎。”這句話是一句咒語,每次阿雁說這句話就意味着她生氣了,也意味着阿雁不想搭理他了,連見都不想見到他,司馬敬席此時顧不上委屈了,他慌張地攔在山映雁的面前,“沒有,我錯了,真的錯了,我不該打人的,你不要生氣。”
“王爺要道歉的人不是我,是剛才那位男子。”山映雁希望楚王聽她的建議,她盼着這個人或許只是一時的失态,他本質還是仁善的。
“本王是楚王,你讓本王給一個平民道歉,這不可能。”司馬敬曦梗着脖子說道,他才不會做這種自降身份的事。
“那民女無話可說了,煩請王爺讓路。”山映雁低垂着頭,她又想起聽楓說過的傳聞了,楚王纨绔成性的話可能并非他人诽謗,那她追尋的、珍視的只是一個假象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聽我解釋,不是,我要解釋什麽來着。”司馬敬曦是真急了,這是阿雁讨厭他的前兆,重來一次還被讨厭的話,他該怎麽辦,他現在還沒有娶到阿雁,阿雁要是跟別人走了他又該怎麽辦?病急亂投醫的他趕緊給李虞和戴融使眼色,讓他們趕緊幫忙。
戴融是太尉府的二公子,家中情況複雜,人情世故還是熟練的,接收到楚王的求助信號後,他也願意賣楚王一個人情,于是對山映雁說道:“姑娘誤會王爺了,王爺代表的是皇室,是不能輕易給他人道歉的,就算是真的道歉,剛才那位男子怕也不敢接受的,不過王爺已經知道自己錯了,願意補償那位男子,要是姑娘還不能釋懷的話,在下願意替代王爺前去道歉,姑娘意下如何?”
“對對,本王就是這個意思,你別生氣了。”司馬敬曦忙說道,還偷偷給了戴融一個贊許的眼神。
他說的在理,山映雁冷靜下來了,她不該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要求楚王的,身居高位有身居高位的禁锢,她不能草率地根據一件事來判定楚王,就像她之前因為楚王相救之恩而盲目地臆想楚王一樣。“好,就依你所說。”
“是我的不是,誤解王爺了。”山映雁同楚王道歉,從楚王焦急的态度中,她知道自己有失分寸了。
“無礙,無礙,只要你不生氣就好。”阿雁不讨厭他了,那就什麽都好說,司馬敬曦松了一口氣。
“我該回去了,就不打擾各位了。”事情解決了,山映雁要早些回齊府了,畢竟這裏不是彭城,她還是要注意的。
“王爺,別看了,人都走遠了,我們上樓吧。”戴融見楚王盯着那姑娘的背影,人走了都沒有回神,提醒他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