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席修齊捏緊了手中的密信，只短短的幾句話，讓他的思緒翻湧。這簡單的信息中，包含着多少年的周旋，多少年的辛酸，又包含了多少年的等待，現在時機終于成熟了，是時候和過去做個了解，等塵埃落定的時候，他或許能拉回他所牽挂的人兒。

為了即将到來的動蕩，他需要先找楚王商量一些事情，以确保萬無一失。

席修齊找到楚王的時候，他正在習武，王爺練了好幾個月了，算是有點起色了，和幾個月前莽撞找他比武的時候相比，現在長進多了。

“這個點找本王什麽有什麽要事？”司馬敬曦見到席修齊來了，就停下了，他瞅了一眼天色，這會還早着，都還沒有到他吃早膳的時辰，席修齊也不是什麽沒眼力的人，這會來怕是又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商量。

“嗯，臣有事要告知王爺。”席修齊正色道。

司馬敬曦撣了撣衣裳上的塵埃，然後走向席修齊，“去書房好好說說。”

兩人行至書房，這會沒有其他閑雜人等，席修齊說道：“臣要去找徐州州牧，有要事商量，需要離開楚國一兩天的時間，臣不在的這兩日，王爺需好好處理楚地事宜。”王爺學着處理公務将近四個來月了，雖稱不上有多好，可也不算他差勁，他不過離開兩日，不會出什麽亂子。

“徐州州牧？你找他幹什麽？”他好歹是楚王，在楚地有些兵力，權利也有，席修齊要辦事幹嘛不找他，反而去找徐州州牧，有什麽是他解決不了而只有徐州州牧能解決的事情。

席修齊不想瞞着楚王，可皇上似乎不願意将王爺牽扯進來，他也不好逆着皇上的意思，只說道：“徐州境內有些不安穩，臣去找徐州州牧商量加強防控的事情。”

确實是應該要加強防控的，前世他的楚國亂民作亂，他還被亂民所殺，很大一部分原因要歸結于當時的徐州州牧，他的楚國也是有兵力的，可他仗着自己是全大夏最得寵的王爺，想着沒有人敢随意動他，所以并沒有布置多少兵力，而且他也認為自己一旦有事，徐州的州牧一定會及時來救他，可前世的那個州牧嘴上答應着護他周全，真到了亂民造反的時候，徐州州牧和他手下的軍隊一個人的人影都沒見着。

如今這個徐州州牧并不是前世不來救他的那個州牧，前世不問世事的楚王爺也想不起來現在的這個州牧是怎麽被換掉的，他連州牧被換掉的時間都不記得了，司馬敬曦多少有點羞愧，前世的他真的是啥都不在意，只在意吃喝玩樂。

“此事重要，你去吧，順便幫本王查查這個州牧，看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先了解這個人，看他是不是有什麽作奸犯科的過往，如果是個靠得住又沒有做過什麽壞事，那他就要保住他，司馬敬曦可不想徐州有一個置他的生死于度外的州牧。

席修齊領命之後就告退了，當他剛走到門口時，又被王爺叫住了。

“本王沒記錯的話，現在是播種的季節吧。”前幾日阿雁還帶着他去青楓村看庶民種地了，他還被阿雁拉着種了兩棵不知道是什麽的草，還弄髒了他為了見阿雁特意穿的新衣裳。

“是，王爺有什麽問題嗎？”

司馬敬曦不高興了，語氣中帶着指責的意味，“阿雁跟本王說過，對那些種地的人來說，播種和收獲的時節，是最繁忙的時節，去年幹旱，今年春雨淅淅瀝瀝的，那些種地的人牟足了勁在地裏頭忙着，哪裏有心思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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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一會，好似想起了什麽，如果不安穩的不是那些庶民，那不安穩的人會是誰？

“席修齊，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你要清楚，本王可是你的主公。”司馬敬曦帶着危險的語氣逼問席修齊，他給了席修齊絕對的信任，席修齊該回敬同樣的誠意。

人一長進了，就不好忽悠了，席修齊不告訴他是皇上的意思，可要是楚王主動問起來了，他還是會如實相告，不為其他，只因為他是楚相，而王爺是楚王，“臣查探到窦家以及附屬于窦家的官員們開始蠢蠢欲動了，去找徐州州牧是為了提前防範窦家，讓徐州早做準備，以對抗窦家的舉動。”

“提前了嗎？”司馬敬曦喃喃自語道，前世窦家是在八月的時候開始行動的，現今才三月，是因為他的一些舉動改變了局勢嗎？可問題是三月的皇兄、二皇兄能和前世八月份的時候一樣做好了準備嗎？萬一準備得沒有前世的充分，輸給了窦家該怎麽辦？司馬敬曦的心一下子就慌了起來。

“提前？王爺擔心窦家提前有了動作嗎？”楚王那一瞬間的慌忙，席修齊捕捉到了，他可不希望王爺自亂了陣腳，寬慰他，“王爺放心，我們這邊已有了計劃，此次一定會打敗窦家的。”

席修齊的話并沒有安慰到司馬敬曦，局勢本來就是瞬息萬變的，從他這些日子裏讀的那些史書來看，有時候成功是有一部分運氣的成分的，前世的皇兄們是不是因為運氣好而贏了窦家呢，這一世運氣又會不會站在皇兄他們這邊？

越想越慌的司馬敬曦坐不住了，他對席修齊說道：“本王要進京。”

進京？王爺在開玩笑吧，窦家和皇家的鬥争已經開始了，京城遠比楚國危險，而且楚王去了也幫不上忙，只會讓皇上分心的，“王爺請三思，京城那趟渾水還是不要去趟的好。”

“本王的皇兄在那裏，而且二皇兄肯定會去的，本王也要去。”司馬敬曦并不想聽席修齊的勸告，他前世的時候就是躲在皇兄們的背後，一無所知地度過了，把所有的危險和痛苦都留給了自己的兄長們，他不想再做那樣的事情了。

席修齊扶額，楚王爺這任性的毛病又犯了，王爺要是進了京城，回頭皇上定是要追責他的，“王爺去了也幫不上忙，只會給皇上添麻煩的。”

要他坐在楚地等是不可能的，就算什麽忙都幫不上，他也要和兄長們一起去面對，“本王不管這麽多，反正本王要去，你要是怕本王添麻煩，你就辦完事後追上本王。替主公處理這些麻煩事，不正是相的職責嗎？”

“王爺何必如此固執，不讓王爺上京也是皇上的意思。”席修齊再次試圖勸說。

“席修齊，要是你的兄長處于危險中，但他要你老實呆在家裏，你會呆得住嗎？就算你呆得住，你以後不會後悔嗎？”他就是後悔了，後悔自己一無所知，後悔讓自己的兄長們承擔了所有，也後悔自己在兄長過世後才明白自己一直處于皇兄的庇佑下，這一次，哪怕他還是什麽忙都幫不上，可至少他自己應該承受的那一份痛苦他要自己來承擔。

當你所在乎的人處于痛苦中，而自己只能幹坐着，那份懊惱和痛苦，席修齊是明白的，“王爺注意安全，臣會盡快追上王爺的。”

席修齊果然很上道，司馬敬曦再次感嘆果然沒有比席修齊更好的楚相了。司馬敬曦吩咐劉伯做好上京的準備，這一趟，他或許會面臨很多自己不願意見到的景象，也要做出一些悲傷的選擇，可是他不會逃了，他不會總是躲在皇兄們的羽翼下，他是時候應該自己去面對風風雨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