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鑼鼓喧天，沉寂已久的京城裏一下子就熱鬧起來了。楚王一身紅衣，得意洋洋地坐在高頭大馬上，後頭的儀仗隊從街頭排到了街尾仍見不到尾，如此聲勢浩大的陣仗引來了很多人的圍觀。

到了山府，從不情不願的山景浩手中接過人，他這一大早飄忽忽的心才落到實處。

到楚王府邸後，他牽着紅綢的一頭，阿雁在另一頭，這條紅綢就像是月老的紅線，将他們二人連在一起，生死都分不開。他緊緊撺住紅綢，眼光不離另一頭的人，什麽時候拜完了堂都不知情，魂都在阿雁身上了，直到戴融和李虞攔着他，讓他禮宴賓客，他才回過神來。

他成親，來了很多人，以前一起玩過的纨绔們，記不清楚臉的各種官員，還有二皇兄和皇兄，他是按着如何盛大如何來的，而這場盛大婚宴的主人公，此時卻對宴席中的一切都提不起興趣，他只想找個借口趕緊溜走，去見他的新娘子，再氣派再華麗，都不及阿雁的嫣然一笑。這一刻，他竟然覺得成親就只要他和阿雁兩個人就夠了，其他人都是來浪費他和阿雁相處的時間的。

“你怎麽了？”戴融見楚王面色不耐，偷偷問道。

“我是來成親的，不是來應付人的。”

“王爺又鬧什麽別扭，成親不都這樣嗎？”誰成親不是這個樣子，他成親的時候還被他父親那幫子戰友灌了一肚子酒，李虞覺得楚王變矯情了，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這裏交給你們應付了，我要和我的新娘子呆在一起，這才是成親。”司馬敬曦把戴、李二人推出去，自己快步走向後院，成親這麽喜慶的日子，他才不要和這些人呆在一起。

司馬敬曦回到房中，阿雁端端正正地等着他，他帶着膽怯的心上前，害怕眼前的這一切都是一場空，害怕喜帕下是一張讨厭他的臉，前世為阿雁求取了楚王妃的封號之後，他重新辦了婚事，當他滿懷興奮地揭開喜帕後，阿雁眼神冷冽的看着他，只一眼就熄滅了他所有的熱情和希望。他顫抖着伸出了手，掀開了喜帕，鼓起勇氣擡眼看着阿雁。他的心怦怦直跳，喜帕下的阿雁，嬌美豔麗，笑靥如花，消散了他的不安。

紅燭滴盡，已至破曉。

芙蓉帳暖，加上太後不願見他，司馬敬曦一年來日日早起習武的堅持中斷了，已近響午，兩人方起。

兩人一起吃午膳，司馬敬曦盯着自己的王妃傻樂，飯食一口未動。

山映雁被盯得不自在了，“快吃飯，看着我又不頂餓。”

“只要看着你，天塌下來我也頂得住。”司馬敬曦笑道。

“那也要好好吃飯。”山映雁給他夾菜，示意他趕緊吃飯，周圍這麽多人看着，再這麽下去，她都不好意思吃飯了。

司馬敬曦很聽話地吃了她夾的菜，這樣琴瑟和鳴的日子，他盼了多久，上輩子的他對現在這樣的生活怕是想都不敢想的，“阿雁，你不知道我想這樣的日子想了多少年。”

“我知道，我也是記了很多年了。”山映雁以為他說得是他小時候救她的那次就已經喜歡上她了，雖然不知道小時候的自己是哪裏讨了他的歡喜，可她是真真的将幼年救過她的王爺記了好多年，那是她的憧憬，是她這麽多年來一直幫助弱小的原因。被人從黑暗中拉出來的時出現的那一瞬間的光能改變一個人的一生，她追尋着光，也想成為光。

“哐當”一聲作響，司馬敬曦一時不慎掃落了手邊的盤子，“你，你也是？難道你不怪我了嗎？”為什麽阿雁說她也想了很多年，難道她也是重生的嗎？可是前世阿雁那個态度，她怎麽可能會原諒他？司馬敬曦一下子傻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他是在做夢嗎？他私下裏掐了一把大腿，疼的，不是做夢，但他想不通現在的情況，為什麽重生的阿雁會願意嫁給他，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你救了我，為何要怪你？”王爺過于慌亂和迷惘的表情，讓山映雁摸不着頭腦，這不是應該高興的事情嗎？還是說她和王爺說得不是同一個事情？

“救？這不是最近的事情嗎？哪裏有好幾年？”司馬敬曦一頭霧水，阿雁說的是哪件事情？

山映雁偏着頭，也糊塗了，怎麽還反問起她來了，“你說的不是小時候你救過我的事嗎？難道還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事情？”

山映雁說完就突然想起在楚國第一次見的時候，王爺複雜的眼神，莫非她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或者王爺有在其他的地方見過她而她毫不知情？

“小時候？”他怎麽不記得自己救過什麽人，雖然這麽說過去的自己不好，可以前的他不欺負人就算好了，怎麽還會救人？

“你忘記了嗎？我小時候被人販子抓住了，是你讓人把人販子抓起來送官，我才得救的。”

阿雁不是重生的，司馬敬曦的心一下子放下來了，真是吓死他了。關于小時候救過人的事，他再三回想，終于從記憶的犄角裏想起來了。他那時候出去玩，從店鋪裏買了一個金制的小馬，結果逛着逛着，小馬不見了，而那個抱着孩子的人販子剛好才從他的身邊經過，他就認定了那個人販子是小偷，而那人販子磨磨唧唧不承認還想逃，一下就惹火了他。也不管東西是不是人販子偷的，就派遣左右将其押了送官，反正他楚王爺送去的人他不信官府敢不教訓。

後來他的那個小馬還是沒有找回來，他發了好大的火，還想着要繼續找人販子的麻煩，結果人販子因為拐賣小孩被發配了，他才罷手的。

司馬敬曦越回想越覺得幸運，那個小馬簡直是他的紅線，讓他既救了媳婦還有了媳婦，“不，我想起來了，阿雁和我的緣分那麽早就定下啊！”

他就知道他和阿雁的緣分是上天注定的。

原來他送玉不是因為小時候的事情，而是因為她問起了那塊玉，王爺以為她喜歡就送了一塊一樣的，他從那時候開始就已經将她放在心上了，山映雁好奇心來了，“那王爺說得很多年是怎麽回事？”

司馬敬曦偏過頭，藏起眼中的情緒，“不能說，說了你會不開心的。”也許還會不要他的，因為上輩子的他做了所有阿雁讨厭的事情。

“不會的，說說嘛。”山映雁試圖使用撒嬌攻勢，他一開始就這麽緊張她，那多年前她所不知道的那件事一定是非同凡響的。

“不能說，阿雁也不要問了，你只要知道我會一直一直在你身邊的。”現在一切都改變了，前世的事情就讓他藏在內心的好了，他已經不是前世的那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