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未忘記的溫暖

改建後的療養院分為兩個區域, 為了不讓老人感到太陌生,房間都是按市區老房的結構設計施工。郁蘭女士回國後, 就住在二樓, 有單獨的卧室, 起居室,書房。

雖然已年過五十, 但是郁蘭女士保養得當, 一直活躍在商務社交場合, 氣質不俗, 看起來最多四十歲。管家回來說車已入庫,郁蘭女士問:“人呢,怎麽還沒來?”

今天說起來也算是她邀請兒子的同事來幫忙, 做家長的怎麽都要出面。

從庭院進來要不了五分鐘, 這會兒應該到了,怎麽還不見人呢?

“盛骁少爺好像是帶那位夏妍小姐先去了他房間。”

郁蘭女士向樓下探望的身子一頓,她仿佛聽錯了。

“去哪兒?”

“去了少爺的房間。”

郁蘭女士停頓片刻,問:“不是說,他們只是同事關系?”

管家只是如實彙報,不知道的情況便沉默以對。

郁蘭女士琢磨了一會兒, 覺得自家兒子再怎麽也不至于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這麽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她作母親的應該相信孩子,對, 相信孩子。盛骁這麽多年也沒幾個能帶到家裏的朋友, 她不能讓兒子沒面子。

幹咳了一聲, 她道:“馬叔,你看到那位夏妍小姐了?她真是個女孩子?”

郁女士也看了《一夜魚龍舞》的前兩集,不得不說,她這個不怎麽看電視的人,也覺得這部劇拍得不錯。想到這劇是自己兒子投資拍攝又參演的,任是低調如她郁蘭總也覺得與有榮焉。

剛開始聽到“太子瑜”的演員居然是個女孩子,她還不怎麽相信,直到秘書上網搜了不少照片給她,兒子也親口證實了太子的演員是“夏小姐”而非“夏先生”。

照片上是個青春靓麗的女孩子,在細雨中打着傘,文文靜靜的,最難得的是身上沒有娛樂圈的浮躁,眼神幹淨又真誠,讓人很喜歡。照片上的夏妍和“太子瑜”五官雖然相似,但看起來就像是龍鳳雙胞胎,氣場完全不同。想到這居然是一個人,郁女士一邊感慨化妝的神奇,一邊也對夏妍本人産生了好奇。

“小姐,我看到了,是女孩子,和照片一樣漂亮,和少爺站在一起很般配,和電視裏面……嗯,就不太一樣。”管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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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也想不通,電視裏明明是個男人啊。

馬管家還體貼地說:“小姐不要急,我已經派人去催了。”

馬管家在郁家工作快四十年了,對郁蘭女士還保留着從前的稱呼。

“馬叔,我沒着急,人是我們請來的,再說我也相信孩子們的分寸!”郁蘭女士端坐微笑,堪稱淑女典範。

馬管家笑而不語。

正說着,傳話的人回來了,“太太,已經催過了,少爺說要再等等,夏小姐還在換衣服。”

郁女士:……

“馬叔,不如我們還是去看看?”

分寸?他有個鬼的分寸!

不過夏女士才剛剛起身,門外就傳來腳步聲。一個人影率先進來,步伐中帶着一股少年人特有的執拗魯莽。那人穿着略大一號的棒球外套,黑色的鴨舌帽低低的壓住眉眼,只露出消瘦的下巴,緊抿的嘴唇——那是郁女士熟悉的神情。

郁蘭女士心中一沉,皺眉道:“阿骁,你怎麽穿成這……”

話音未落,盛骁從門外走進來,四目相對,郁女士一怔。

咦?怎麽有兩個兒子?

這一對比,她才發現先進來的人比盛骁矮了半個頭,身材也瘦弱了一些,雖然氣質動作都很相似,但如果和大的站在一起,就沒那麽容易認錯了。

只是兩個人進門後,姿态如出一轍,連小動作都沒有區別,就好像同一個人穿越時空分裂成不同階段。郁女士和馬管家都被吓了一跳。

盛骁以眼神示意,“介紹一下,這是我劇組同事,演員夏妍。”

對于“演員”這個前綴,她似乎有些滿意。“少年”擡起頭,摘下帽子,郁女士才發現“少年”并非短發,而是将長發盤在帽子中,這會兒随着摘帽子的動作散落了幾率發絲,露出了分外明亮的眸子,怎麽看都是個漂亮姑娘。

“您好,我是夏妍。”夏妍暫時脫離角色,不失禮數地問好。

郁蘭女士注意到夏妍穿得這件外套是盛骁的,印象中兒子學生時期是這麽個風格,怪不得她第一眼會看錯。原來這就是他們說的“換衣服”?

女孩子是和電視裏一樣的五官,只是這會兒和他兒子的身影重合起來,和微博上的“生圖姐姐”以及劇中人“太子瑜”都不相同。

“阿骁,你和夏小姐這是……”

“夏妍是想扮成外婆記憶中的‘我’,嘗試和外婆交流。”盛骁道。

郁女士茅塞頓開。她看着眼前兩個相似的孩子,越看越覺得有趣,失笑道:“你們怎麽想到這個辦法?”倒是可以試試。

盛骁一側頭,“是夏妍想的。”

事實上,也只有夏妍能想出來,別的人一來不會這麽異想天開,二來,也沒有異想天開的實力。

夏妍放軟聲音,和和氣氣地道:“郁女士,這只是一個嘗試,我們也想征求一下您的建議。如果您覺得不合适,那我們就按原本的……”

“不,”郁女士越是看越覺得神奇,仿佛真的透過夏妍看到了叛逆時期的兒子,“我沒有意見,你們就試試吧。”

老人問題的症結就是想見外孫,可外孫就在身邊,老人又認不出,而夏妍這個辦法,郁女士不只覺得可行,甚至有點驚喜。夏妍不可能見過少年時期的盛骁,可是她卻把那個年紀男孩子的一舉一動生動演繹,連她這個當母親的都幾乎認錯。

這個女孩子是認真的想要幫忙,又非常有能力,這很難得。

她對管家說道:“馬叔,帶他們去病房。”

五分鐘後,夏妍跟着護工進入盛骁外婆病房,郁女士和盛骁沒有進入,而是在監控室觀察情況。路上,夏妍又問了盛骁一些關于他少年時期的事,看得出來,盛骁被這樣追問有些別扭,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了,看得郁女士啧啧稱奇。

她這個兒子,半年和她說的話都沒有今天一天和夏妍多。

雖說是病房,但為了讓老人家有安全感,室內裝潢和外婆原來的起居室是一模一樣的。穿着幹淨整潔的老人家坐在沙發上,認真地看着電視機屏幕。

夏妍走過去,以少年音試探着搭話,“外婆?”

老人沒有理會,視線鎖定在屏幕上,對周圍的人和事仿佛毫無知覺。

夏妍也不氣餒,自顧自地坐在老人身邊。她狀态十分松弛,好像回到自己家一樣,也不再說話,只是歪歪的靠着沙發上,和老人一起看電視。

監控室的盛骁關注了一會兒,見老人沒有反應,他有些失望,不過也有心理準備。老人連親生女兒都不認識,又怎麽會認識一個人為“表演”出來的外孫?是他異想天開了。

郁女士倒是從始至終都很平靜,她瞟了兒子一眼,狀似無意地問:“阿骁,你和夏小姐怎麽認識的?關系怎麽樣?”

“……你問這個幹嘛?”

盛骁一臉防備。

郁女士早已經習慣了兒子的臭臉,并不覺得挫敗。

她也不指望盛骁回答,自己打開手機。藝人嘛,網上都有資料,等看到夏妍居然還比盛骁大一些的時候,郁女士有些意外。

當夏妍所扮演的“少年盛骁”蠻橫地闖入她視野,一度讓她認定夏妍還在上學,就連微博上廣為流傳的生圖,在她看來也是個小女孩。夏妍之所以被網友叫做“姐姐”,主要是因為她第一次亮相就坦言是主持人夏迪的“學姐”,另外,夏妍的氣質也給人一種靠譜的感覺。

郁女士看了女孩的履歷,欣賞又進了一層。

病房這邊依舊安靜,夏妍和老人家誰也沒有說話,她們之間唯一的交彙點就是牆上的八十寸壁挂電視。電視上在播放着一部脍炙人口的連續劇,夏妍雖然沒看過,但也聽說過大名。難得有機會,她也津津有味地研究其劇中人的表演。

一時間,屋裏居然充斥着一種說不出的和諧,夏妍迅速地融入了環境,好像她本來就呆在這兒,這屋子就該有兩個人,讓照顧老人的護工們都覺得吃驚。

起居室的沙發款式尋常,但非常柔軟舒适,材質是低調的奢華。夏妍在劇組累了一天,又被盛骁大老遠“運輸”過來,不一會兒就感到些困意。她自然地抱過沙發一側的抱枕,又蹬掉了鞋子,一條腿盤在沙發上,一條腿吊兒郎當地歪着,換了個極其舒服的姿勢,甚至在伸懶腰的時候露出腰上因為姿勢而擠出來的一小截肉肉。

——真當自己是男人了嗎?不像話!

盛骁看得眼皮直跳,剛要開口,郁女士卻低低地笑了一聲。

盛骁不解。

“她可真像啊,”郁女士眼中帶着笑意,“我有一次出差回來,就是看到你這樣歪在沙發上睡,外套都沒脫,還翻着小肚皮。”

盛骁:“……沒有的事,您記錯了。”

一晃十五分鐘過去,沙發上傳來夏妍均勻的呼吸聲,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想到夏妍今天一天應該很疲憊了,外婆的事又不能急于一時,盛骁微微皺眉,“今天就到這兒吧,我去叫她出來。”

“別去。”郁女士拉住盛骁的胳膊,目光柔和地探向屏幕,“阿骁,你看。”

病房內,夏妍似是睡着了,呼吸均勻,身體不自覺地歪向老人,而外婆居然沒有躲開,任由“男孩子”全然信賴地依偎着自己。

屏幕裏的電視劇播完了,老人回過頭,像是才發現身邊熟睡的少年。她眼中閃過一抹疑惑,又很快化為釋然,将少年腰肌的襯衫向下扯了扯。

“阿骁,醒醒,怎麽睡在這裏,着涼怎麽辦?困了就回房間去睡,明天還要上學呢。”

老人家開口的瞬間,盛骁差點控制不住湧動的情緒。

畫面裏的“阿骁”動了動,似乎是剛剛“醒過來”,她對着老人家說了些什麽,外婆的臉上便漾起了笑容。

那一刻時間仿佛回溯,眼前是曾經真實存在過的畫面,是少年盛骁和外婆相處過的瞬間。

郁女士也有些動容。母親生病以後一直是孤獨的,她很久沒見過母親的笑容了。

看着屋子裏祖孫溫馨的相處畫面,她拍了拍盛骁的肩膀,“阿骁,你外婆一直很惦記你,她從來沒有忘記你。”

只是老人的記憶産生了混亂,在她的腦海中,時間不再流動,孩子們一直停留在了無憂無慮的時代。

她雖認出了電視裏扮演小丫鬟的郁薇,卻不認得站在她眼前的女團偶像郁薇;她想念外孫,卻因為在長大後的盛骁身上找不到當年的影子而感到惶惑;又比如,她不認識自己的女兒,卻能從二百多人的小學畢業照上準确地找出年僅十二歲的郁蘭女士。

老人心中是孤獨的,也是困惑的,為什麽一群不認識的陌生人圍在身邊,她的孩子們呢?怎麽都不見了?

大夫說,老人會這樣,可能是因為陪在她身邊的一直都只有孩子,而孩子們一旦長大就會離開,老人潛意識裏回避了這一點。在老人眼裏,盛骁是她懂事的小外孫,是她的小王子,而不是眼前這個清冷孤僻,将自己牢牢包裹在堅硬外殼裏的陌生男人。

盛骁轉身離開了監控室。

外婆對“少年盛骁”的笑容讓他無所适從,他要找個地方冷靜一下。

郁女士嘆氣,也站起身,“馬叔,我們也走吧。”

臨走前,她又留戀地看了一眼屏幕。

畫面裏是和睦溫情的祖孫二人,老人的笑容讓她欣慰,“少年”的靈動卻讓她心酸又心痛。其實懷念“小王子”的人又何止母親一人?說到底,盛骁的童年她缺失了大半,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時候,她忙于事業,将他的童年抛給了司機和管家。

她也不是個合格的母親。

夏妍和老人家聊了大約半個小時左右,一直到把老人哄睡才離開房間。

兩個護工都說郁外婆很久沒有睡得這麽好了,睡前檢測了血壓心率等數值,都還不錯,精神狀态也非常穩定。

等到離開病房,夏妍這才大大地松了口氣。這一個小時中,她雖然努力把自己變成她理解中的“少年盛骁”,但畢竟只是從當事人的口試和推測中拼湊出人物,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如果老人家一直不搭理她,她還真沒有什麽辦法,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

不過夏妍也覺得奇怪,如果她的揣摩是正确的,那馬堯弟弟學生時期的性格還挺可愛的,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他的成長過程中是出現了什麽差錯嗎?

夏妍回到客廳的時候,只有郁女士和管家在,盛骁不見人影。她下意識地尋找,卻聽郁女士說道:“夏小姐,阿骁去取車了。”

郁女士打量了夏妍這皺皺巴巴的一身,失笑,“真難為你們還能把這套衣服淘出來。”

馬管家适時的解釋,“這件原本是混在老太太行李裏的,搬家的時候找到,就送還給少爺了。”

衣服盛骁早就穿不上了,但想到這是外婆一直替他保存着,他還是留了下來,也還放在原來的房間。

“來,夏小姐,我帶你去我房間換衣服。”郁女士站起身,朝夏妍伸出手。

夏妍有些意外。郁蘭女士舉止優雅,容貌端麗,她看起來并不是盛骁描述中那個有點冷漠的母親。

“有勞您。”

夏妍這會兒已經脫離了角色,頭發也放了下來,和微博上的夏妍有幾分相似。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和她這個年紀閱歷的女人共處一室,氣勢上竟然不顯弱勢,這本身就很有趣。

郁女士和夏妍邊走邊說,“夏小姐別客氣,你幫了我們家大忙,我很感謝你。我本來是想留你住下的,可是盛骁說你明早還要拍戲,必須得回劇組。”

夏妍是主演,徹夜不歸的話,影響很不好。

“是啊。”夏妍也道,“盛骁說得對。不過一有時間,我就會過來看外婆的,您放心。”

多善良懂事的女孩子呀,郁女士心裏又是一陣服帖。

夏妍收拾妥當後,告別郁女士,離開了別墅。郁女士在窗邊,看着早早下車等在門口的兒子,以及步履從容的夏妍,不禁嘆了口氣。

郁家人都很會做生意,因為他們目光不會拘泥于眼前。夏妍這樣的人,無論才華還是顏值,乃至人品,都是數一數二的,如果不能留下,絕對是帝冠巨大的損失。

“小姐,老太太情況好轉了,小姐應該高興,怎麽還嘆氣呢?”

“我是高興,但也覺得可惜。”郁女士接過管家送來的茶飲。

“可惜?”管家看向窗外并肩的一對男女,仿佛明白了什麽,“我還以為您很喜歡夏妍小姐。”

“喜歡啊,就是太喜歡了,”郁蘭女士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但是這樣聰明又透徹的女孩子,是很難被打動的。啧……阿骁肯定追不上。”除非發生奇跡。

——希望傻兒子沒有動心才好,要不然也太可憐了。

盛骁和夏妍回到豎城賓館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雖然門口沒有人,盛骁還是把夏妍送到了後門,夏妍下車後,他自己又從正門進入。這樣即便被拍到,也只有他自己。

五分鐘後,夏妍在二樓進入電梯,兩個人又打了照面。

盛骁嘆氣,“你這樣,我特意分開走有什麽意義?”

虧他還在車裏等了一會。

夏妍也很無奈,“我等了三趟才進來,再不走保安要來問我遇到什麽困難了。誰知道這都躲不開你?算了算了,快,五樓,我都要困死了。”

她在車上已經睡了一覺,還把副駕的座椅幾乎調到平躺,一點兒都不客氣地把盛骁當保姆車司機。

電梯很快停在五樓,夏妍揉着一頭亂發出了門,卻聽到身後的盛骁低聲說:“夏妍,今天謝謝你。”

她一怔,回身,盛骁已經躲開視線,電梯門關合,通往六樓。

夏妍“噗嗤”一笑。

雖然不是她的style,但不得不承認,“小王子”羞澀起來也挺可愛的。

第二天一早五點鐘,劇組拔營。大部分工作人員上了大巴,演員有的跟劇組車,有的自己開車。夏妍原本是有自己保姆車的,但是金小姍昨天等了她太久,睡眠嚴重不足,她不敢讓珊姐開車,就求助了道具組的小哥哥。夏妍和金小姍都困得昏天暗地,但是她們臉皮再厚,也做不出讓小哥哥開車,她們在後排抱頭大睡的事,所以幹脆就把車子交給人家,自己上了道具組的大巴。

這一趟車程不近,大概三個小時,大巴上的劇組工作人員幾乎“全體陣亡”,有幾個鼾聲震天,堪比鳴笛。

中途劇組路過一個小縣城,在現成裏唯一一家大型超市附近停車,休整十分鐘。

休整地的不遠處的有一片油菜花田,黃橙橙綠油油,看着舒心極了,好幾個女演員抓緊時間跑去合影。夏妍困得眼皮都腫了,自然沒有自拍的心思,她站在路邊悠閑的吹着風,視線很自然地就落在盛骁那輛拉風的跑車上。這一路路面有好有壞,車子的輪胎上濺了不少泥水,好好的車子這會兒看着灰撲撲的,車牌都快看不清了,真正的“明珠蒙塵”。

夏妍心說“暴殄天物”不過如此,不過以盛骁的家世,說不準這已經是他能找出的最便宜抗造的車了。

等看到誰在開車,夏妍皺了皺眉頭。她走過去,對着車窗敲了兩聲。

車窗搖下,露出裏面睡成一團的玫瑰團三人,以及雖然看起來還算精神,但狀态明顯不如平時的盛骁。

身為前輩藝人,夏妍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們一下。

“弟弟,疲勞駕駛要不得。”

“……我沒事。”盛骁說。

沒事個鬼。

“你算算你在車上多少個小時了?你車子是租來的嗎這麽舍不得下來?”夏妍看了看車上幾個人,挑了一個離自己最近的推了推。

“老虎,醒醒。”

因為林泰經常被叫“泰哥”,聽起來就像Tiger,所以綽號也叫“老虎”。林泰其實早就醒了,只是感受到了夏妍和盛骁之間微妙的氣氛,一直在雞賊地在裝睡。聽夏妍叫他,他趕緊爬起來,“妍姐?”

“你跟盛骁換位置,他這樣開車你們也敢睡,心可真大。”

林泰愣了一下,“噢”了一聲,聽話的下車。

等車隊再次出發,握着方向盤,聽着吉利震天的鼾聲,林泰疑惑地瞥了一眼難得坐副駕的盛骁。

“你昨晚幾點回來的?”在林泰等人的記憶中,盛骁中午就請假走了。

“一點半。”盛骁似是心不在焉,視線似有若無地瞄看着大巴車的方向。

“家裏的事怎麽樣了?”

“還好。”

林泰點點頭。盛骁一直是這樣,關于自己的事從不多說,林泰也習慣了,并不追問。反正人回來了,估計就是解決了。

“不對呀,”他又想了一會兒,發現了問題所在,“妍姐怎麽知道你幾點回來的?還知道你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

夏妍不是一直在賓館嗎?晚飯都沒有出來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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