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怎麽把心裏想的說出來了？？？
江瑞也愣了一下，偏過頭看林清燃的時候他已經沒在看他了。
江瑞笑了笑。他有時候覺得林清燃是挺正經一人，但是他總是能在下一秒就推翻他的印象。
“咳……那個，我一會兒就在後排給他們和聲，你可別找不着我。”林清燃試着轉移話題，“也別太期待……基本聽不到我聲音的哈。”
“和聲啊，我還以為你是主唱。”江瑞說。
“怎麽可能，主唱是我姐。”林清燃看了已經在準備的秦舟一眼，“你看，就是那個。”
“你還有個姐姐？”江瑞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有些意外地問。
“不是親姐，但勝似姐妹。”林清燃說，“但我有個妹，親妹妹。有機會帶你看看，可好玩了，軟乎乎的一小團。現在上小學還好點，再小點的時候我爸可稀罕她了，天天拿胡子茬蹭人家臉蛋兒，不給蹭哭不罷休。”
江瑞笑了起來：“好。我沒胡茬，我也要蹭蹭。”
很羨慕林清燃說起家人時候的神情。
特別自然特別随意，好像再開口還能說出好些個一家人相處的場景。
他就不行。要是讓他說，他只能說出小時候跟媽媽在一起的那些，多數還因為他年紀太小而淡忘了。
至于老爸……他對老爸的印象太少太少了。更別提相處的印象。
老爸總是出現在媽媽面前的屏幕上。媽媽珍藏的照片上。媽媽的嘴裏。
總之都是關于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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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上場還有一段時間，江瑞半躺在沙發上發着呆。林清燃看着他的側臉，感覺無名指又有點抽着疼。
別看了別看了一會還上臺呢。
靠這下巴怎麽長的這麽好看。跟畫的一樣。
眼睛也好看。
鼻子嘴巴……
“哎，”江瑞突然出聲，“你為什麽會跟你姐玩樂隊啊？”
“喜歡呗，就覺得跟着到處瘋跑唱唱歌挺好玩兒的。”林清燃想了想，“但也沒喜歡到理想啊夢想啊那麽高的層次。就是唱着玩。”
江瑞低着頭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就沒什麽喜歡玩兒的東西嗎？”林清燃問，“學神也不能只愛學習吧。”
江瑞愣了一下，說：“有啊，有好多呢。”他還是低着頭，“但我爸總說我那些愛好特別幼稚，像小姑娘的。”
幼稚？他倒是經常覺得江瑞幼稚，但那是一種可愛的幼稚，江瑞現在說的這個幼稚……他不太敢肯定是什麽意思。
但肯定不是他想的那種可愛的幼稚。
“小時候一直是我媽帶我，”江瑞說，“有好多愛好都是那時候養成的……雖然我什麽樂器也不會，但我特別愛聽歌。因為我媽愛唱。我還喜歡……”
“哎我上臺了啊，我姐叫我了。”秦舟突然叫他，好像是演出提前了。
“嗯。”江瑞應了一聲。
江瑞點了一杯咖啡一個人坐着。剛才話沒說完，他一點也不擔心。跟林清燃在一起的時候，永遠也不用擔心什麽時候多說或者少說了什麽話，好像說什麽都無所謂，好像兩個人已經認識了很多年一樣。
其實他沒想突然提起老媽的。自從來了R市，他想念和夢見媽媽的次數都少了很多。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明明也沒什麽刺激到他的東西。
可能是樂隊吧？他還記得小時候媽媽在他的小床邊彈吉他的樣子。
他最愛聽《蟲兒飛》，覺得很安靜。尤其是配上吉他的音色，好像夏天的夜裏真的有會唱歌的小蟲子陪他安睡一樣。
媽媽會彈很多搖籃曲，有一些他已經忘了具體是怎麽個調子，但他記得都很好聽，雖然每次剛聽一兩首就睡着了。
媽媽低頭調弦的樣子他一直都記得。
搬家的時候他把媽媽那把吉他也帶了過來。但他和老爸都不會彈，老爸太忙，他是學過之後覺得太難。
媽媽的吉他很好聽。
江瑞按了按眼睛。
今天到底是怎麽了呢……居然會主動提起媽媽。
可能就是因為跟林清燃待在一塊兒太舒服了吧。
輕松。不用端着。
除了方洛之外他很少對誰産生這種親切的感覺。
第一首歌沒有林清燃，是個活躍氣氛的炸場歌。主唱的那個女孩子——林清燃說是他姐，江瑞就多關注了點。嗯……人很好看。唱的也好聽。
哇林清燃不喜歡李恬會不會是因為這個女生啊？
“江瑞？你也來聽我男神唱歌啊！”正想着李恬李恬就到。
“啊。”江瑞想起林清燃跟他說過李恬也會來。
“這是我閨蜜，唐陽。”唐陽抿着嘴對他笑了笑。江瑞點了點頭：“嗨。我叫江瑞。”
唐陽和李恬理所當然地跟江瑞坐在了一起。江瑞往旁邊挪了挪，一下子多出來個陌生人，還是個小姑娘，他居然感覺有點拘謹。
還好人家兩個人聊得熱火朝天根本沒工夫搭理他。江瑞留心聽了一會兒，發現她倆聊的有時候都不在一個頻道上。這也能聊得下去……江瑞有點佩服。
開始了。
這首歌的前奏他很熟悉，是《水星記》。林清燃上臺了。他果然站在後排的角落裏，把連帽衫的帽子扣在頭上，整張臉幾乎只能看見嘴巴。
主唱的聲音意外地适合這樣一首慢歌，不同于男聲原唱的溫柔，她的聲音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沒有一般女聲的輕盈甜美，反而有點低沉，很适合那句“做個夢給你”。
跟秦舟比起來，其實林清燃作為和聲的聲音幾乎聽不見，但光是看着他換氣時一起一伏的身體，江瑞就覺得他一定會唱的很好聽。
後面又唱了幾首，有時候不需要和聲，林清燃就坐在臺下的小椅子上看秦舟唱歌，或者喝兩口水，或者……在江瑞沒看他的時候看看江瑞。
結尾是個情歌串燒。有好幾首是小語種歌曲，饒是江瑞這樣的學神也沒能聽懂，但有一首西班牙語歌很好聽，江瑞只聽懂了一句“despacito”，意思是“輕輕地”。江瑞一邊心裏想着回去要找來聽聽，一邊看着已經摘下帽子的林清燃投入地唱歌。
江瑞在已經空了的咖啡杯上摩挲着，最後一個音符像在他心尖上勾了一下。
啧。
林清燃這個樣子還有點莫名的小帥。
……其實林清燃本來就很帥的。但江瑞很少去看周圍的男生長成什麽樣，甚至被人誤會有點臉盲。但他沒有。他不是記不住，只是根本沒想去記住誰。
開玩笑，他好歹是個學神，還能有什麽記不住的東西？
林清燃是他除了方洛之外第一個認真研究過長相的人。
五官也說不出哪個有什麽特別的好看，但是合在一起就是那麽合适。就是很好看，又不是女氣的那種好看，是那種……
他想這個幹什麽！聽歌！
主唱唱歌真的很好聽。
……她都唱了什麽來着？
“怎麽樣！”林清燃下臺來，心情好得沒邊了，一高興直接把胳膊搭在了江瑞肩膀上，“好聽吧！”
江瑞很想說根本聽不見你的聲音，但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好聽。”頓了頓，“還很帥。要是下次能到前面唱就好了。待在後面總覺得有點暴殄天物了。”
林清燃一愣，然後笑了起來：“嘿你還會誇人呢！我好感動！”說着用力拍了拍江瑞。
“廢話你一臉求求你誇誇我的表情。”江瑞說，“去吃飯麽？吃完飯我就得回家了，我爸非要我回。”
“嗯我一會兒也回，”林清燃站了起來，非常不舍地收回了搭在江瑞肩膀上的手“吃火鍋嗎？”
“咱倆？帶上李恬她們吧。”江瑞說。
“喲。”林清燃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這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早知道這次就不讓李恬來了。
“喲什麽喲，人家李恬喜歡的是你，再說把兩個女孩兒丢下自己吃飯去也不好吧。”江瑞沒當回事兒。
“……我跟李恬就是哥們兒。”
“哎喲可苦了她了，好好一小姑娘為了待在你身邊還得以哥們兒的身份隐蔽。”江瑞笑着揶揄。
林清燃看着他。
江瑞被看得有點毛：“好好好不說了。”他抽了一下鼻子，“那帶不帶李恬啊？”
林清燃沒說話。
“帶不帶啊？”江瑞說。
“……帶帶帶。”林清燃嘆了一口氣。
“哎叫你一打岔我都忘了，我剛想說我特想吃烤肉來着。”等到四個人坐在火鍋店裏的時候，江瑞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林清燃看他一眼，不以為然：“下次再吃呗。”
“你請我就吃。”江瑞說。
哇下次。
哈哈哈哈我這話說的！
這不就是變相地約下了下一次吃飯嗎！
又多了一個單獨相處的機會。
耶！
“江瑞居然喜歡吃烤肉火鍋這種東西啊，”唐陽說，“看你這個性冷淡的樣子還以為你不食人間煙火呢。”
“性冷淡就不能吃烤肉了啊？”江瑞說，“……誰是性冷淡啊！”
李恬在旁邊已經笑得不行了，邊笑還邊掙紮着說：“哎江瑞你都不知道吧，你轉來之前有好多關于你的傳聞……”
林清燃心裏咯噔一下。
林清燃想起那天早上聽到的“傳聞”。
聽說他爸是市長。聽說走關系轉學。聽說單親家庭。聽說性格超級差。
這樣的“傳聞”哪怕是沒有惡意，也絕對不能随随便便捅到正主那兒吧？
林清燃趕緊使眼色給李恬，想讓她換個話題，但李恬明顯沒有接收到信號，好像想起什麽之後笑得更開心了，整個人都快攤在了唐陽身上。
江瑞就在對面看着她樂。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李恬還沒放棄這個嘲笑江瑞的機會：“她們一會兒說你打架打的特別厲害，把校長都打的不敢說話，不得已才轉學，一會兒又說你特別老實特別聽話，不談戀愛不逃課，認認真真寫作業，同學們的小夥伴，小學妹的好哥哥……”李恬捏着嗓子字正腔圓地學了兩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孫毅給我學這段的時候我頭都笑掉了！”
本來林清燃聽到前幾句，剛想放下心來，又聽到孫毅的名字，頓時警覺了起來。
雖然他也不太想相信孫毅這幾天的反常是因為戀愛……或是“喜歡李恬”？但是在當事人之一的嘴裏聽到他的名字，還是用這麽一種輕松的語氣，讓他覺得哪裏有些怪怪的……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江瑞。
江瑞本來已經被李恬的戲精行為笑到不能自已，被林清燃這麽一捅，好像捅到他笑穴了一樣，聲調一下拔高了一個調，笑得眼淚都擠出來了。
“你幹什麽！”江瑞咧着嘴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還撞了一下林清燃作為報複。
林清燃已經不想說話了。
孫毅是不是談戀愛他已經不想知道了，他現在只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會覺得江瑞A 級高冷。
A級幼稚A級傻逼怎麽沒人傳！
簡直是SSS級傻逼！
“那個……我有點事先回去了，你們好好吃。”剛才一直皺着眉低頭看手機的唐陽突然站起來說。
“哎陽陽！你等……”李恬想要叫住她，但唐陽已經小步跑出了火鍋店。
李恬放下筷子，嘆了一口氣。
林清燃敏銳地察覺到李恬的情緒迅速低落了下去，剛想開口問問，突然感覺有只手在他大腿上拍了一下。一扭頭，江瑞沖他輕輕眨了眨眼。
他心裏的小人突然捂住了小心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媽媽救命這個男的他沖我抛媚眼！
他還摸我大腿！
四舍五入我們就是有了肌膚之親！
對不起媽媽我今天就要失去我的清白之身了！
“你先別問，一會兒吃完飯跟你說。”江瑞湊過來小聲說。
“……哦。”林清燃差點脫口而出一句“我願意”。
一頓飯吃得三個人各懷鬼胎。
這家店林清燃以前每次來都能吃到扶着牆出，今天可能是因為心上人在旁邊看着，又有唐陽那一茬，連飯量都比以往少了不少。
一出門，李恬也找了個借口趕緊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找唐陽。
林清燃想到再有一會兒就要跟江瑞各回各家了，絞盡腦汁想要找一個話題讓這點最後的時間更長一點。還沒等想出來，江瑞突然在旁邊打了個嗝，伸着懶腰順勢把胳膊搭在了林清燃肩膀上。
“哎撐死我了。”江瑞說，“你戰鬥力不行啊，就這飯量還好意思來吃火鍋自助？”
林清燃嘆了口氣：“你這食欲倒是一點不受影響。”他看了江瑞一眼，“還是個直腸子。”
“什麽？”江瑞愣了一下。
“你剛不打了個嗝嗎。”林清燃說。
“……靠！你惡不惡心啊！剛吃完飯呢！土豆片還頂着嗓子眼呢！”江瑞喊道。
林清燃笑起來，大着膽子伸手在江瑞臉上捏了一把，“看這屁股白白淨淨的。”
江瑞伸手打掉他的手：“滾！”
林清燃愉快地笑着，在惡作劇得逞的得意中帶着一點點偷吃豆腐的竊喜。
“你剛剛看起來就像個傻逼。”江瑞突然說。
“……我知道。”林清燃說。
“不是，我說剛唐陽走的時候。”江瑞豎起衣領來擋着風，“你居然當場就想去問李恬？你咋想的呢？就算人家喜歡你也不可能把小姐妹的秘密告訴你吧，而且你一問，她不答，那氣氛得多尴尬，到時候還得我救場。我哪會救場。”
“能不能別老提她喜……算了。”林清燃都數不清自己今天嘆了多少氣了，“……看不出來你還挺細膩啊，性冷淡。”
“誰性冷淡！過不去了是吧！你要不試試啊！”
江瑞說完這句話兩個人都愣了。
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江瑞是單純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尴尬，林清燃是……要拼命掩飾自己熱得已經燒起來的耳朵。
心裏的小人又跳起舞來。
啊啊啊啊啊媽媽這個男的他說讓我試試！
其實他非常想說可以啊我超想試試。
他跺了跺腳，甩開那些不該出現在十七歲芳齡少年的腦子裏的黃色廢料。
“車來了！”江瑞舉着手機，“我先回家了哈。”
“嗯。”林清燃松了一口氣，沖他揮了揮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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