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飛上枝頭黑師父
更新時間2014-6-2 22:36:46 字數:3253
全大周的人都說本宮是飛上枝頭做了鳳凰。
那是神鳳四十三年二月初二的晌午,從彩雲宮裏傳出一道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朕惟道法乾坤、內治乃人倫之本。教型家國、壸儀實王化之基。茲有女宋氏,性秉溫莊,度娴禮法,柔嘉表範,風昭令譽于宮庭,雍肅持身,允協母儀于中外。茲仰承靜文皇太後慈命,冊為皇後。望其誠孝以奉重闱,恭儉以先嫔禦,欽此。
然後本宮就鳳袍加身,成了雍應帝的第二任老婆。
民間野史記載,雍應帝立宋氏為後之後,貪戀新後美色,夜夜留宿佳儀宮中笙歌不斷,笑聲連連。于是有人将我說成是新一代“大周第一美人”,也有人将我說成是新一任天下狐貍精掌門,可這些關本宮什麽事情。
佳儀宮中,本宮端坐金漆的鳳椅之上,将一錦帛推到旁邊翹着二郎腿喝茶那人手邊,“皇上,麻煩先簽個字,再談接下去的活兒。”
皇上放下茶杯,“這是什麽?”他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身子骨比從前硬朗許多,說話也中氣十足。
“你看了就知道。”本宮不跟他客氣,視線忍不住瞟了眼那珠簾後面的吹簫的人影。那人穿着太監服,但一個側影還是擋不住俊朗如玉的本質,強大的氣場“噗噗噗”在那兒冒泡,想來是十分不樂意為本宮吹簫。彼時本宮要他吹簫時,他就陰着臉問過本宮能不能換一樣樂器,但被本宮無情拒絕了。
“遺……诏……?”老頭打來來念了頭兩個字,皺眉将錦帛放下,質問本宮,“最毒婦人心啊,朕還沒死就想着給朕立遺诏,宋小迷你怎麽這樣?”
裏頭吹簫之人好像吹錯了一個音,這曲子聽上去不是那麽流暢。
“臣妾哪敢啊,皇上往下看,往下看。”本宮剝了顆龍眼,讨好地放到皇上手邊的玉碟裏,服務周到。
皇上用碟子上的玉簽插了龍眼塞進嘴裏,咿咿呀呀繼續念下去:“怎(朕)恰(駕)碰(崩)此(之)喝(後)……”吐出果核,順便“呸”了一聲,“不與宋皇後同穴?”
本宮笑着點頭,又給他剝了個龍眼。
“皇後你想得有些遠啊。”皇上開啓冷嘲熱諷技能,深邃又渾濁的龍眼睛的裏刷刷地飛出許多小飛刀。
本宮耐心與他解釋:“皇上,臣妾問過容嬷嬷了,她說皇後沒有和離的,只有被打入冷宮的,死了還得進皇陵。臣妾想象了一下那時的場景,你躺在中間,左邊一個大老婆,右邊一個小老婆,很久很久以後我們三具屍體吸收天地靈氣變成三只粽子快樂地在墓室裏嬉戲……臣妾做不到啊。”
老頭“噗嗤”笑出來,可一口口水沒咽好,一只手捂着胸口在那兒猛咳,另外一只手拿食指哆哆嗦嗦指着本宮的鼻尖,“宋小迷你滿腦子裝的都是什麽,到底是吃什麽長大的?”
吹簫的太監此時匆匆跑出來,沖到老頭兒那兒一邊給他撸背一邊用兇巴巴的眼神盯着本宮,那眼睛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是怪本宮胡亂說話。本宮現在不怕他,挑眉剝了個龍眼塞自己嘴裏,道:“臣妾腦殼裏裝了什麽,又是吃什麽長大的,可能季公公比臣妾清楚些,皇上你問他吧。”
沒錯,這帥氣的小太監就是本宮從前的師父,現在本宮的貼身奴才,季越季公公。
季公公喝本宮:“阿迷,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還是那副師父教訓徒弟的樣子。
本宮立馬回敬他:“季公公,你也別忘記自己的身份,不要喊本宮閨名,要說皇、後、娘、娘。”語畢,本宮的腦袋帥氣一甩一揚,瞬間感覺神清氣爽,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在季越面前有如此揚眉吐氣的一天。
這都得感謝老皇上,他在本宮大婚當日,給了本宮兩個驚喜。
第一個驚喜暫且不提,先說這第二個驚喜,正是紅燭垂淚,喜入洞房的好時候。本宮被容嬷嬷為首的一幹老嬷嬷剝了個精光推入大浴桶裏上上下下洗了三遍然後只用了一層薄薄的錦被裹着由四個小太監擡進佳儀宮的大床上沒多久,皇上進來色眯眯對着本宮笑。
本宮當時說:“皇上,生病的人不能縱.欲!”
他豎起一根某根手指搖了搖,毫不避諱本宮,直言:“愛妃不必擔心,朕幾年前就硬不起來了。”聽到這話,本宮不太厚道的如釋重負,卻聽老頭又說:“愛妃,還記得朕與你承諾過什麽?”
本宮呆呆看他,腦子一時裏沒轉過彎。
皇上朝門外拍了拍手,立馬兒有個人打開門進來。本宮當時裹得跟個蛹似的,只能動脖子以上的部分,遂扭了脖子仔細看着進來的那人,一身藏青色的太監服侍,頭低得很低,步履生風,那姿态渾然不像被閹割過的殘疾人,且,他的身形總讓本宮瞧着十分眼熟。
“愛妃,這是你以後的貼身太監,季公公。”
季公公單膝跪地,低沉壓抑着怒氣的聲音說:“奴才參見皇後娘娘。”
“……”本宮在聽到他聲音的時候驚了個呆。
就老頭幸災樂禍:“季公公,給皇後更衣,朕要與她秉燭夜談。”
那一刻,本宮像是毛豆葉上的一條毛毛蟲,到了毛豆收割的時候被農民伯伯無情抖落在泥地裏之後,還感受到巨大的陰影襲來,是農民伯伯的鞋底要落下來踩爛本宮肥碩的身體。本宮驚恐地扭動,大喊:“公公你別過來,本宮被子裏一絲不挂——!”
……
回到現在,天漸漸熱起來,距離新後冊封已過去三個多月。
“小迷。”皇上在叫本宮。
他這樣一本正經喊本宮小迷,總沒什麽好事。本宮硬着頭皮回應一聲,聽他繼續說下去:“你入宮三月,可曾發現自己身邊少了樣東西?”
咦?本宮低頭瞅了瞅,本宮的小荷包還在,所有的家當都在這裏頭,遂搖搖頭。
“你是後/宮之主,執掌鳳印,母儀天下,敢問你的鳳印呢?”
“不是皇上怕臣妾做不來,所以自己收着了?”
“屁,朕日理萬機,誰有空管你們娘們的事情,那鳳印在你大兒子手裏,是時候去讨回來了。”
诶?本宮隐隐有種不安襲來。
好像選秀女那日,本宮那大兒子是說過一句鳳印什麽的,當時全然沒有留意啊!
皇上立本宮之後,一直睡在本宮的大床上不肯回自己的住處,本宮遂耐着性子與笑公公一道伺候他睡着,爾後從側門拐進了專為帝後如廁準備的如意房,季公公如影随形。
本宮坐在如意桶上問季公公:“那鳳印對本宮沒什麽用處,可以不要回來嗎?”不是本宮不盡忠職守,委實是本宮那個大兒子一看就不是個好對付的爺們,本宮那點小聰明,鬥不過他又何必自取其辱。
然,季公公一臉漠然,絲毫不顧慮本宮感受,冷冷道:“皇後娘娘,這天下從古至今沒有一個皇後能沒有鳳印就母儀天下。你若手裏沒有鳳印,這一時皇上護着你可以得過且過,等到皇上駕崩,你可知道自己會是什麽下場?”
“……”
本宮權衡了一下,又問他:“那該如何讨回本宮的鳳印?本宮那大兒子為何要拿一塊兒女人用的東西?”
季公公對本宮的态度有些別扭和小媳婦,怪只怪皇上那個老頭兒十分不厚道,替我一塊兒瞞着季越當初他根本沒有睡了本宮的事實,皇上甚至警告本宮:“朕如果知道你告訴季越真相,朕就把你和季越一塊兒拖出去斬了。”你說皇上無聊不無聊?本宮居然還樂在其中,就愛看季越現在這副委屈又憋屈的模樣。
然後季越與本宮在如意房裏解釋了一番這鳳印的秘密。
大周皇後的鳳印,與天子的玉玺那是一對兒,不僅是身份和權利的象征,還是一對兵符,京城有一支專門保護帝後的特殊軍隊叫做鳳凰軍,人不在少數,分成了鳳軍和凰軍兩個編隊,都是精英,真打起來估計挺壯觀。那鳳軍直接歸皇上管,以傳國玉玺為發號施令的信物,而凰軍直接歸皇後管,以鳳印為信物。
本宮打斷季越:“現在本宮沒有鳳印,就不能喊凰軍出去打架了?”瞪大了眼睛,極其詫異。
季越點頭。
“那若是本宮大兒子手舉鳳印讓凰軍打鳳軍,凰軍打不打?”
“打。”
拍案而起,“誰給他們訂的這個破規矩?”
“……老祖宗。”
鳳軍和凰軍只認玉玺和鳳印,不認皇上和皇後,按照這個世界都是矛盾的綜合體來說,自然是有弊也有利,可現在去讨論這個利弊又有什麽意義,本宮只明白過來為何老頭那麽忌憚他大兒子——是人家真有本事。當年敬武皇後殡天時,能扣下娘親的遺物來作護身符。
“幹嘛不直接把福祿王圍起來收拾一頓?”本宮總是問一些傻兮兮的問題。果不其然遭來季越一個看白癡一樣的目光,那意思本宮明白,若是事情像本宮的腦袋一般簡單,還用本宮坐在這裏折磨他。
“你說吧,要本宮怎麽做。”本宮自己是想不出來什麽妙計,但既然已經上了皇上這條賊船,那我與季越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蚱蜢,同生共死,同仇敵忾,同上茅房。
季越眯眼,有一道銀光從他銳利的眸子的飛出,閃得本宮一個哆嗦,如意通跟着晃了晃,只聽他道:“你只管去想法設法問他讨回來,拉低他的智商,我們會從背地裏下手,叫他不得不交出鳳印。”
聽上去……很聰明的辦法。
“季公公,本宮要拉屎,現在馬上立刻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