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引導
肖爍辰氣得咬牙切齒，當即停下車來，看到外面的瓢潑大雨，才沒有立刻下去。
誰知那猴子看他車子停下，腦袋往樹裏一縮，立刻不見了。
棗林一片風平浪靜，除了肖爍辰車前面滾落的幾顆棗子，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
肖爍辰無聲罵了一句，重新發動引擎。
結果，引擎聲一響，那個小毛腦袋又立刻從樹葉裏鑽出來，“啪啪啪”地飛速朝這邊扔了幾個棗子。
“啪！”直接擰滅鑰匙，肖爍辰也不管還在下雨，打開車門就往那棵棗樹下走。
“诶……”池卿想攔，都沒能攔住他。
看了兩眼，他也下車，跟了過去。
那邊猴子看肖爍辰過來，手裏拿着一個棗子就要朝他扔，肖爍辰冷着一張俊臉，指着它喊：“你敢扔過來試試！”
說完，肖爍辰覺得自己被氣迷糊了。
他竟然意圖用言語威脅一只猴子？
不想，那皮猴子聽到他這話後，一雙烏黑的圓眼滴溜溜轉了轉，竟真的收了扔東西的動作。
肖爍辰也愣了愣，結果下一秒，就見那猴子把棗子扔進自己嘴裏，咔咔嚼了兩下吐在地上，貌似還發出了“呸”的聲音。
挑釁！十足十的挑釁！
肖爍辰氣得閉了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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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人是猴，還沒有什麽東西敢這樣對他過。
他正想着讓這猴子知道知道棍子為什麽這樣硬，卻見剛才還非常嚣張的潑猴突然僵在樹上，接着竟然從樹上跳了下來，雙腿彎曲，直接跪下了！
肖爍辰一愣，回頭，看到池卿正好走到他身後。車上唯一一把傘被自己拿來了，對方沒有打傘。但肆虐的雨水在碰到他之前先逃跑了，連根頭發絲都沒沾濕他的。
很顯然，剛才還朝他“呸”的猴子是不可能跪他的，那它跪的只能是池卿。
肖爍辰面色複雜地看看那只猴子，又看看池卿，靠過去一點，把一大半傘放到池卿頭上。
“你別費力氣弄那個了，有傘不至于讓你淋太濕。”
“嗯。”池卿應了一聲，回視他一眼，輕聲道謝。
地上像人類一樣跪着的小猴子見面前兩人都沒動靜，不禁小心翼翼地擡起頭來，大大的圓眼睛看着後來的那個人。
當發覺對方也看過來，跟他的目光相接時，小猴子立刻低下頭去，雙手捂住臉，上半個身子都趴在地上，呈跪伏狀。
肖爍辰咂了咂嘴。不知道是被雨水打的還是怎樣，他覺得這皮猴子瘦小的身子好像都在抖。
“不用怕。”池卿顯然也發現了小猴子的緊張，輕聲道，“你起來吧。”
肖爍辰聽着這一人一猴詭異的對話，不知道是自己瘋了還是池卿瘋了。
結果下一秒，他就看見剛才跪趴在地的小猴子，騰一下從地上彈了起來，直直地站在那裏，姿勢堪比軍姿。
肖爍辰：“……”是我瘋了。
小猴子的确還小，即便站的比旗杆還挺還直，也只到他們小腿位置。
池卿看着這小猴子，它的皮毛都被雨水打濕，貼在皮膚上，此時仰着頭看向自己，大大的眼睛裏有些驚慌畏懼，看起來十分可憐。
池卿也不忍多說它什麽，但方才肖爍辰顯然被這猴子氣得不輕。
想着，池卿看着那小猴子，語氣微沉，“你不該那樣捉弄人。”
他一句不算教訓的教訓，把本就緊張的小猴子吓得不輕。小小的身子一顫，兩只前爪放在身前，小腦袋轉過去對着肖爍辰，不停地上下點啊點，嘴裏還吱吱唧唧叫個不停。
肖爍辰看着它的動作，雖然聽不懂它嘴裏叫着什麽，但卻莫名覺得，它是在給自己賠罪。
池卿由着那小猴子沖肖爍辰點了一會兒頭，才開口問肖爍辰：“你現在還氣不氣？”
肖爍辰其實心裏一直在暗爽，現在聽到池卿問他，卻突然不好意思起來。
感覺自己好像打不過人家就找了幫手來找場子一樣。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肖爍辰冷哼一聲，不看池卿，“誰會跟個猴子一般計較。”
池卿聞言，似是猜到他心中想法，卻也沒拆穿，偏頭對小猴子輕聲道：“你走吧，今後不要随便捉弄旁人。”
小猴子此時已經從之前的驚慌中緩過來了，似乎知道眼前這個看起來很厲害，讓它本能畏懼的人其實一點都不兇，也不會傷害它，一雙大圓眼睛又恢複了靈動。
聽到池卿讓它離開，小猴子兩只前爪在前交叉着，對池卿拜了兩拜，才轉身一蹦三跳地跑遠了。
回到車裏，肖爍辰想到方才那只潑猴對自己和對池卿判若兩猴的态度，不禁感嘆：“它怎麽那麽聽你的話？”
眼角餘光瞥見池卿微揚的唇角，肖爍辰：“想笑就笑，別憋着。”
池卿看向肖爍辰，只當他還在生小猴子的氣，道：“猴子是靈物，與你們人類也很親近。它只是頑皮，并不壞。”
肖爍辰嗤之以鼻，剛想說“它剛才那種行為對我來說就叫壞。”突然注意到池卿口中的“你們人類”，不禁一怔，反問：“你不是人類？“
池卿聞言才意識道自己方才說了麽，輕巧上揚的嘴角壓了下去。
他來自大荒這件事，告訴肖爍辰并沒有什麽，但其中更細節的東西，他卻不願，也沒必要和肖爍辰多說。
看他沉默，肖爍辰等了一會兒，也沒逼問，重新發動車子，“走吧，前面就是了。”
到家之後，兩人都沒再提起方才的話題。
肖爍辰帶着池卿參觀這所房子，耐心講解各個房間的用途。
“這兒一共三層，沒有地下室，這一層就是車庫、廚房和客廳。這是客廳，前面拐個彎就是廚房，我帶你……诶？人呢？”
池卿站在客廳窗戶前，目光被外面吸引。
這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獨占了一面牆之多。從窗戶這邊看出去，恰是他們方才經過的棗樹林。
這裏和他們方才看到的角度不同，應該還沒被那只猴子禍禍過，此時入目的這幾棵棗樹都還很完整，鮮嫩的果子挂在樹枝上，長得極好。
池卿卻沒看那些讓人垂涎欲滴的果子，目光盯着樹冠，眉頭逐漸皺起。
走着走着突然沒人了，肖爍辰回去，看到池卿站在窗戶前發呆，順着他的視線向外看去，只看到自己種的棗樹。想到方才被猴子禍害的那幾棵，肖爍辰冷哼一聲，“我的棗樹本來都是這麽好的。”
池卿沒理他，皺眉看着窗外，剛才就在肖爍辰過來後，那東西突然又不見了。
“二樓是娛樂間、書房和健身房，三樓就是住的地方了，一間主卧和兩間客房。”肖爍辰把池卿帶到三樓一間客房，“之後你就住這吧？我在隔壁。”
“好。”池卿沒什麽異議，房間幹淨整潔，肖爍辰的安排也不可謂不妥帖。
“這間還沒人住過，東西也都是新的。你在聖金宿舍的行李，還要不要搬過來？是你自己去搬還是……”肖爍辰說着，突然用力眨了眨眼。
“怎麽了？”池卿沒忽略他的小動作，問道。
“沒事，眼睛突然有點疼。”肖爍辰擡手捏捏眉心，剛想繼續說還是我派人幫你搬，雙眼的疼痛突然愈加劇烈起來，好像把眼球放在烈火上炙烤，疼得鑽心。
肖總還是能忍的，即便痛成這樣也沒喊出聲來，只是喉間偶爾無意識瀉出一兩聲悶哼，顯示着主人承受着怎樣的痛苦。
他這狀态明顯不對，池卿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兩只手指搭在脈口，低聲道：“凝神。”
一絲熟悉的涼意順着肖爍辰手腕，透過皮膚，再一次進入他的身體裏。
涼意順着手臂向上攀爬，很快，到他右眼處停住。
神奇地，那股涼意只是停留在那裏，肖爍辰便覺得疼痛似乎緩解了些。
“你能感受到我嗎？”
肖爍辰聽見池卿問，聲音帶着難以察覺的顫抖。
“能。”肖爍辰輕聲道。
“好。”池卿輕吸一口氣，壓抑着體內一股一股泛上來的劇痛，小心控制着自己的靈識，沿着肖爍辰體內經脈游走，“你試着操縱靈力，跟着我。”
這感覺太虛無缥缈，肖爍辰現在尚且還感受不到靈力，更別提操控。
但眼睛疼了那麽多次，再加上池卿之前說眼睛疼是因為靈力聚集，他的身體不适應。他大約也知道，他體內的靈力此時都堆積在眼部。
肖爍辰試着在疼痛中感受右眼玄妙的靈力，試着分出意識，去追随池卿。
但每當他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在他的掌握之下，馬上就要能追上池卿時，他的掌握就會失效，所有一切都回到原點。
“別急，慢慢來。”池卿低聲道，操縱靈識回去，一步步引導肖爍辰分出靈力。
如此反複，不知多少次後，肖爍辰終于慢慢掌握了技巧，靈力不再那麽容易飄散。他小心控制着靈力，跟着池卿，流過自己的經脈。
每走過一處，他都先感受到一股涼意，接着自己的靈力劃過，好像有什麽東西被打開了似的，無端感到通暢。
右眼的疼痛也越來越輕，肖爍辰能分出更多精力控制靈力。
達成了一個完美的良性循環。
肖爍辰有一絲興奮，一種探查未知的興奮，和成就感。
但一直在前方穩穩引導他的池卿，速度卻突然慢了下來。兩人本來一直保持着一個穩定的距離，現在這個距離卻在逐漸縮短。
終于，就在池卿即将引導着肖爍辰走過完整的一周天，達成最後一步時，肖爍辰追上了池卿。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靈力碰觸到體內那股涼意，然後将其包裹住了。
肖爍辰精神一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他心中蔓延開來。
他感覺自己好像，離池卿特別特別近，近到兩人已經，沒有距離了。
親密無間。
池卿感覺更加強烈。
肖爍辰用的只是靈力，而他，是他自己的靈識。
這是他最忠實的感官，最敏感的核心。
已經被疼痛摧殘到近乎麻痹的神經，在被肖爍辰的靈力包裹住靈識的一剎那，也感受到了來自靈魂深處的悸動。
這種感覺太陌生，陌生到池卿有些恐慌。
他幾乎是當場愣在了原地，好半晌，才清醒過來，用盡最後的力氣操控着靈識，掙開與他膠着在一起的肖爍辰的靈力，小心走完了最後一步，退出肖爍辰體外。
然後，徹底失去了意識。
肖爍辰的眼睛已經徹底不疼了，他現在也根本顧不上眼睛。
心底還殘留着那股似有若無的觸動，肖爍辰一顆心跳得極快。他雙眼依舊緊閉着，不敢張開。
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池卿。
突然，感覺到搭在他手腕上的手指垂落下去，肖爍辰睜眼，看見池卿軟倒的身子摔了下來。
心裏一驚，肖爍辰伸手把失去意識的池卿撈在懷裏，聲音顫抖：“池卿？池卿！”
作者有話要說： 讓你知道知道該怎麽面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