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

在萊因哈特逝世紀念日後約一個星期,缪拉在下班的路上遇到了一位以前的部屬,萊納布勞準将。

布勞以前曾在缪拉的艦隊司令部中擔任參謀,是個能力相當傑出的軍人。後來,他調至新領土治安軍服役,卻在不久之後發生烏魯瓦希事件。在第二次蘭提馬利歐會戰結束後,布勞被調至後勤,在軍務省服務至今。

「晚安,閣下。」布勞恭恭敬敬的向缪拉行軍禮。萊納.布勞有著一頭黑褐色的卷發,湖綠色清澄的眼瞳,雖然已經是三十幾歲将近四十的年紀,但是娃娃臉的長相讓他看起來總不脫幾分青澀。

「您最近還好嗎?」缪拉誠懇的問候著布勞。雖然兩人身處在階級紀律森然的軍隊中,但是互相覺得對方是氣味相投的人,那種距離感也就淡了許多。

「還是老樣子。」布勞看著只比自己大兩歲的缪拉,輕松的笑著回答。

在街上聊了一陣子之後,兩人決定一起去吃晚餐。在距離軍務省步行只要十分鐘的一家餐館,他們揀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下。

「算算多久沒見了?布勞?」缪拉親切不拘禮的替萊納.布勞遞面包籃。布勞知道老長官的個性,也就不跟他推辭什麼的,微笑著接下。

「從我調到軍務省當內勤以後就很少見到您了。記得上次見您好像是四年前。」

兩個人相視而笑。缪拉瞥見布勞的手上戴著結婚戒指,便問道:

「咦?您結婚了?」

「是啊。已經三年了。本來應該邀您來參加我的婚禮,不過,恰巧您那時候不在費沙,所以沒能邀到您來,真遺憾。」

缪拉笑起來,「遺憾啊,錯過了您的婚禮。看您的樣子,我相信您的婚姻生活應該很幸福吧?」

「嗯,」布勞掩不住的喜悅和滿足,溢於言表,「我們快要有孩子了。」

「真要恭喜您了!來,今天真不錯,遇到您聽見的都是好消息,敬您的夫人與将來到的孩子。」

兩人喝了一點餐前酒,談興更好了。他們不談軍國大事,也不談流行的熱門話題,反而談著生活上各種瑣細有趣的事情。布勞過了好一陣子才猛然想起來,缪拉目前還是單身。面對愛惜羽毛,從未有過緋聞纏身的老長官,布勞仍不免略略的暗自好奇,對方的感情生活是否真如外表看起來那樣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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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拉和布勞用過晚餐,心情愉悅的分手道別。缪拉忽然留意到,布勞準将的側臉,令他想起一周前在柏樹林中不期而遇的女人。

僅僅不到一分鐘的交錯而過,女人的長相逐漸在他記憶中褪色,可是不會褪色的,反而與日俱深的,是那雙眼睛中說不上來什麼的一種力量,也許那是一種悲傷,卻不盡然是那種他并不陌生的,在軍人公墓一定會遇見的,破碎的失落。

缪拉第二次見到那個在奧貝斯坦元帥墓前獻花的人,是九月初的時候了。

就在一個普普通通的周末清晨,缪拉剛結束了慢跑活動,沿著街邊漫步回家。秋天的氣息已經越來越濃了。缪拉用毛巾蓋著汗溼的頭頂,緩緩調整著呼吸,悠閑的欣賞那随著天光漸漸熱鬧起來的街道。就當他走到距離費沙工藝學院兩個街口的地方,赫然再度遇見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從街上一幢深棕色外牆的公寓走出來。公寓的一樓是一家專賣美術書籍的小書店,二樓以上,每層樓的陽臺都種滿了花。

女人的模樣跟那天在墓園裏所見很不一樣。她看起來大約三十多歲,穿著灰色的長袖襯衫,深藍色有著變形蟲花紋的長裙,提著一個購物袋,也許是要趕著周末清早的露天市集去采買的。她腳步輕盈的走向停在公寓門口附近的一輛檸檬黃色小型地上車。

「教授!拉貝納特教授!早安!」

從街的對面,一個頂多二十歲出頭的大男孩響亮的叫了一聲。男孩一面叫著,一面高興的穿越馬路,跑跳著來到那女人面前。

「早安!今天還要去學校嗎?」

女人笑了。她的笑容,和她的聲音,都是純粹清澈的。

「會啊。您今天會過去嗎?我們有些問題想要跟您讨論。」

「啊,真抱歉,你們應該早些告訴我的。我今天有事情不會去學校。」

男孩抓抓頭,不好意思的說:

「那,我就等星期一再跟您讨論了。」

「不要太累了。你看今天天氣多好,東西做得完的話,出去走走吧。」

「如果做得完的話。呵呵。那,再見了,拉貝納特教授。」

男孩向她揮手道別,朝著缪拉的方向走過來。她目送男孩的時候,順便的就看到了立在街角的缪拉。

女人對著頭上還蓋著毛巾的缪拉輕松友善的一笑,好似遇到的只是個不太熟的鄰居而已。缪拉不自覺的,也朝著她回以微笑。

她進了車子準備發動。車子擋風玻璃上貼了一張貼紙,是費沙新藝術學院的校徽标志。缪拉慢慢的往回家的方向小跑步過去。他開始覺得,不久之後一定有機會再見到這個女人。

也許是個跟奧貝斯坦元帥生前有些私交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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