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太宰治的話還沒有說完，他臉上帶着類似長輩哄孩子那樣的遷就和縱容的笑容，繼續趴在自己的手臂，說道:“我也不是懷疑你。我都沒說你是異能特務科的卧底，你怎麽就生氣地自暴自棄了？”
我覺得太宰治有一百種挑戰我的理性的方法，而且打算逐一在我身上試驗個遍。
“就算你是異能特務科的卧底，又能怎麽樣呢？”太宰治煞有介事地說道，“誠然，異能特務科的奇才能手輩出，但是數量上還是比不過港黑，或者整個社會上潛在的犯罪團體。比起擊潰而言，異能特務科更偏向于監控。懂什麽叫做「監控」嗎？绫小路。”
“……監督控制。”
我頭一次覺得我明明知道答案，還偏偏懷疑我說錯了。
“也對，但更深的意思是，「不能拿我們怎麽樣」的意思。”
太宰治笑着，順勢歪了歪頭，對我的答案不置可否。蓬亂的劉海半遮着他的眼睛，配合着他的振振有詞，卻給我一種頹廢又毫無所謂的反差。
“比如說我在這裏開槍，比如說我在這裏殺人，你知道的，我還是可以繼續躺在舒服的床上，喝着美酒，看最新上映的電影。因為這在官方話術裏面，就叫做合理可控的範圍。反過來說，若是在黑暗社會裏面做到極致，你就可以得到無上限的「自由」。”
停在「自由」兩字時，太宰治的拇指、無名指和小指依舊還夾着槍支，但是食指和中指豎起“v”字型，并且向內彎了兩彎，像是在給“自由”二字加引號一樣，充滿了挑釁和不屑的意味。
“我并不擔心港黑裏面有卧底，擔心的是他們在裏面制造多餘的廢物，你知道的，黑手黨本質上是做生意的。做生意，要講究「經濟」二字，要講究「物盡其用」……啊，說遠了。”
太宰治擺着手，回歸正題。
“總而言之，我想要說明一點的是，我沒有說，你是異能特務科的卧底，绫小路。我也不會再去找無聊的證據，去證明這一點。”
就算是，你也不擔心，不是嗎？
我覺得，我沒有什麽特別想要說的，還是直接進入話題吧。
“你需要我做什麽？”
“我今天晚上，大概就可以知道坂口安吾被關在哪裏。你把他接出來後，讓他從哪裏過來，就從哪裏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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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人嗎？”
我看着我空空如也的雙手，單槍匹馬闖進mimic據點。
是他認為，我人太勇了，還是我頭太硬了？
“如果我想要一堆人都知道我要接出坂口安吾的話，我需要單獨和你在這裏見面嗎？”
“太宰先生，你應該知道坂口安吾是什麽身份吧？”
按照現在的節奏發展，太宰應該是推測出坂口安吾是mimic的間諜。如此，他這樣做的目的是要接回身為mimic間諜的坂口安吾回港黑，粉飾太平嗎？還是他已經算到了更高的一層，猜到了坂口安吾為三重卧底，讓他回異能特務科。
“答案顯而易見。”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十分輕松地說道，“昨天讓你去找灰色幽靈的時候，聽說遭到襲擊，并且還是窮追不舍地追擊，這不是很明白地說明了一件事嗎？mimic根本就算有把安吾當做是間諜，有也只是把他當做随時可以棄的棋子。”
太宰說了很長的話，我沒辦法一字一句複述。
我用我的理解把他的話重新說一遍。
現在所掌握的信息是——坂口安吾消失，完全有可能是與mimic有關。
因為mimic有武器庫的密碼，這密碼來源一定來自坂口安吾。
如果他是十分有餘裕地回mimic的話，他不至于忘記把身份象征帶走。
所以，太宰讓我去調查坂口安吾的房間，其實意義不在于證實他到底是不是mimic的間諜，而在于他現在的狀态。是真的備受重視，還是被/操/控了？
“但是，房間裏有灰色幽靈，也有可能他被港黑中的誰發現了，導致坂口逃跑比較匆忙，來不及拿？”我問道。
“那麽，一定會有人來取。
但，來的不該是狙擊手，而應該是普通的帶着槍的人。
你見過有誰來拿東西，是隔空探物的嗎？越珍貴的東西，越想保護越會隔絕異能效應。學園都市研發了一系列可抗異能效應的工具，如果我是安吾，我會把東西放在別人用異能輕易碰不到的保護機制裏面。他就是這麽謹慎的人。狙擊手守在對面大樓，是為了取那把槍，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第二點，聽說保險箱的朝向是背對着窗口的，這不就是明晃晃地拿保險箱做餌的行為嗎？背對着窗口意味着将自己的後背朝向可能存在的敵人。為什麽要增加這種風險？
僅憑這兩點，我就可以判斷，槍支是餌，安吾他現在處境并沒有他想象中那麽美妙。”
他還是沒有談為什麽要保護坂口安吾。
不過，很明顯，太宰想護着他。
“如果我失敗了，救不回坂口先生呢？”
“那，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我才從他臉上得到了一絲名為「溫情」的痕跡，就被他的話打進地獄。
“………………”
就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意思，對吧？
“但是，你想想啊，你要是成功了，我就會好好疼↑愛↑你↓的~~是不是超棒？!我聽了，我自己都忍不住心動了呢!”太宰治說完，自己還小小地鼓起掌。
“……大可不必這樣，太宰先生。”
太宰對我的态度，突然轉變得這麽熱絡親近，讓我危機感更加強烈了。這就像在某一瞬間，他獲得了勝利的曙光，所以才在我面前擺出勝利者的餘裕，從容和閑适。
“你還有問題嗎？沒問題的話，你就過來我這邊。”太宰治拍了拍他旁邊的椅子，“難得來這裏了，我們總要做點事情。”
我盯着他手上的紋身槍，不想挪動半步:“如果可以的話，我并不想紋身。”
“哎呀，既然是我們绫小路說的，那我們不紋。”太宰治随手就把紋身槍扔到他的手夠不到的地方，熱情地招呼着我，說道，“我們在這裏說得夠多了，是時候換個地方，換個心情了。”
太宰開了門，做了一個禮待我，讓我先出門的動作，順便把槍放回我的腰間。
“下次在槍裏面多放點子彈吧，看手感的話只有一發的重量。你若是失手的話，在戰場上，死的就是你自己。”
離開前，我站定在門口，問道:“為什麽挑的是我？”
這個問題，不僅僅指的是現在他讓我去救坂口安吾的事，更指的是他為什麽要把我收回他的麾下。
“你知道嗎？”
太宰治身高稍微高過我，他的視線下移，鎖住我的視線。
“有一種叫做和尚蟹的螃蟹，它們不像大部分的螃蟹那樣橫着走路。它們是豎着走的，這不是很有意思嗎？我見到的大部分港黑成員都只知道打打殺殺，就算是mimic也是，就很無聊……”他頓了頓，揚起笑容:“……你懂嗎？”
我覺得，他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他想要傳遞出來的情緒，我不明白。
因為他若是不喜歡這裏，不喜歡港黑這種環境。像他說的，他擁有自由，不就可以随意離開嗎？盧梭說過，「人的自由不在于可以做他想做的事情，而在于他可以不做他不想做的事」。我認為，太宰治就有這種自由，他有這種能力。
……比我要好太多了。
我張了張口，想要說點什麽，後來還是放棄了，因為很沒必要。我們從頭到尾的談話，基本上也沒有所謂的公平平等可言，所以根本沒有必要進行交心。
我走出店門的時候，店員縮在一個角落，連頭都不敢探出來看我們。是我們離開門之後，他們從角落裏走出來的聲音才開始響起來。
這就是太宰治的實力嗎？
不是的，單純只是恐懼支配了他們的行動罷了。
今天晚上，太宰治就會知道坂口安吾的下落的話，就意味着他已經設下了給mimic的圈套，只要等他們落網就好了。這樣的話，我可以做點什麽呢？
我還在想着，就被太宰治的後背堵住了去路。
“這次送你東西，是認真的，你跟我來。”
“啊？诶？等等——”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太宰治扯着手臂直接走進了店裏。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上章評論有小天使介紹耳釘，好詳細，就特別認真給绫小路挑，我覺得绫小路應該戴她說的，所以打算把寫進文裏，專業導購員;還有一個說的你給個名字吧，我也想把你寫進去。如果可以的話，現在這裏問一下。我下章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