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
chapter.8
夕陽西下，天邊被染成了橘黃色，遠處的雲朵像橘子味的棉花糖。徐瀝晖逆着光，整個人被身後的天色襯得柔和溫暖，不似以往的冰冷。
當然，現在不是什麽欣賞美景的時候。林筱萌呆愣着，腦子還在飛速運轉着組織語言。
本以為相處了那麽久都沒提這件事，他已經忘了或者不在意了，果然突然最禿然。真想重新讀取進度，再來一次她肯定不亂說話了！
腦裏亂七八糟地想着，她頂着徐瀝晖探尋的目光，手心都冒出了絲絲冷汗，不自覺地抓緊了手裏的資料書。
手指觸到手裏的資料書封面的涼意，她突然想到了什麽，眼前一亮。
學生時代的麻煩果然還得靠學習和成績來解釋！
“咳，”她清了清嗓子，擡眼坦然地看着他，“對啊，我是對你有意思。”
徐瀝晖沒想到她回答得那麽坦蕩，微挑眉了然地點頭，又聽到她繼續說道：
“你不是年級第一嗎？按成績分的座位，我們是同桌，你應該也知道我是第二。”
說着她停下，深吸了口氣，“所以，我當然關注你了。”說完，她很滿意自己的回答，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看徐瀝晖還看着自己，眼底帶了些懷疑的意味。她繼續瞎編着理由，“今天來找你也是想和你一起自習，看你周末怎麽學習的。”
說完她擡起手搖了搖資料書，書頁“嘩嘩”作響，“邀你一起買書也是，看你買什麽，讓你幫我挑資料書。”
這樣一說，好像真的能解釋今天的異常。他站着看了會兒她，最後還是收回視線，“行。”聲音淡淡的。
林筱萌見他滿意了自己的解釋才堪堪松了口氣，每天都在心底為自己的機智點贊。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走在前面，還是有點擔心會遇到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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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提着走了一路，視線緊張地觀察着，所幸沒看到人。
晚上，林筱萌又做夢了。
夢被火光映得通紅，光是看着都感覺到熾熱。火勢很大，煙霧缭繞，朦朦胧胧中看到火裏還有人。
她皺着眉毫無預兆地醒了，額前浸出冷汗，碎發雜亂地粘在額上。
沒有指明場地，沒指明時間，也沒有看清楚人，那這場大火是在哪呢？
系統真是越來越不靠譜了，她煩躁地揉了揉頭發，心底很不是滋味。
“好夢系統上線。”毫無感情的機械聲響起。
林筱萌趕緊問：“這個夢怎麽回事？”
“系統最近正在升級更新，夢境也會出現一些不穩定。”
“……”要你何用。
“升級期間宿主可能會感覺到嗜睡，這是正常現象。”
“……”系統不升級她也很嗜睡。
“以上。”
三句話，這次系統就三句話。她嘆了口氣，欲哭無淚，實在是無能為力。
不再多想，她倒頭繼續睡覺了，試圖重新回到夢裏找細節。
後半夜都沒有再做夢，迷糊之中聽到敲門聲，還有人的大喊聲 。她微皺眉，伸手拿被子捂住自己。
門被突然打開，金女士一把掀開了她的被子。一瞬間涼意襲滿全身，可她意識依舊混沌，不想睜開眼，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金女士看她還沒有要起床的意思，重重拍了下她的背。林筱萌這才吃痛地睜眼，看到了她媽媽臉上冷冰冰帶着怒氣的表情。
頓時感覺到心底一涼，忙坐直身子。
“你看看幾點了你還睡？”
林筱萌下意識想說周一我早上沒有課，突然想起些什麽，抓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
七點三十。
她現在高三！早讀七點三十五開始！
心情和她的頭發一樣爆炸，她趕緊從床上爬下來，迅速跑進衛生間洗漱，聽着金女士罵罵咧咧的聲音拿起包向學校百米沖刺。
想起剛才手機屏幕上被掐斷的n個鬧鐘和金女士進來叫自己起床的場景，她實在有些無語。
系統說的嗜睡，怎麽是睡得比豬還死？！真的是嫌她生活得太平靜了嗎？天天給她找麻煩。
氣喘籲籲跑到教室的時候，還是遲到了十分鐘，她平複了下心情，躬着身子走到窗戶邊，小心地探頭看了眼班級裏的情況。
老班正在最裏面巡邏，她敲了敲窗戶想引起裏面人的注意。
少年坐得筆直，認真地看着手裏的書，嘴裏默念着詩詞，絲毫沒有注意到她。
林筱萌看老班快轉彎要轉過來了，心底焦急，趁着他剛好轉身，直接把虛掩的窗戶拉開，把書包扔進去。
徐瀝晖終于注意到她的動靜，側過頭看到了女孩毛茸茸的頭頂和一雙清澈的眸子。
她抿唇看着教室裏面，眨了下眼和他對視上，朝了比了個“廁所”的口型，然後彎下身子跑到廁所去洗了個手。
他默默從她包裏掏出本書放在桌上，繼續看自己的古詩詞。
老班巡邏過來，拿書敲了敲他的桌子，“怎麽還沒看到林筱萌？”
“她去廁所了。”他淡淡地回答。
話音剛落林筱萌就從後門進教室了，手上還有些水漬，老班朝她點了個頭示意她回座位。
徐瀝晖起身讓她進去，林筱萌坐在座位上才感覺到真實感，一早上的兵荒馬亂殺得她措手不及。
看她一臉很累的樣子，徐瀝晖随意地開口道：“五分鐘。”
林筱萌還有點懵，沒有反應過來，趴着桌上側頭看他。
“遲到不能超過五分鐘。”
她這才想起他是卡點大佬，沒有搭話。她根本不是想卡點遲到的，而是不得不遲到。
今天果然應了系統說的“嗜睡”，她簡直困得不成人樣。
多虧徐瀝晖時不時戳她一下，不然她可能會被老師趕到後面站着聽課。
早上的課結束，她徹底放下心來趴在桌上睡覺，困到不打算去食堂吃飯。
教室裏的人基本都走完了，空空蕩蕩的很安靜，只有窗外傳來很遠處學生們的交談聲。
雖然知道林筱萌愛睡覺，但這是徐瀝晖第一次看她睡得那麽沉，連午飯都不吃了。
想起今早她還遲到了，臉色也不太好，他猶豫了一秒鐘還是伸手搖了搖她。
而此時，林筱萌正在夢裏掙紮着。她終于看清了大火發生在哪，也看到了火裏的人和場外掙紮失控着想沖進去的人。
“轟隆”一聲，房內傳出一道爆炸聲，大家被火氣沖倒在地，火光照亮了半變天，有人大喊着，有人低聲哭了起來。
感覺到有人推自己，林筱萌才從夢裏醒來，睜開眼和徐瀝晖對視上。
她眼底濕潤，一雙眼也帶着慌亂，他直接伸出手背靠在她額上。
和意料中的滾燙不同，她的額涼得驚人，還有絲絲冷汗。
林筱萌一愣，沒想到他會摸自己的額頭，腦袋下意識往後退了退。
徐瀝晖收回手，聲音漫不經心的掩住擔憂的情緒，“我以為你生病了。”
“啊…”她坐直了身子，臉上帶着勉強的笑，“沒有。”
“就是有點困。”她擡手随意扒了扒自己的劉海，垂着眼解釋道。
說完她繼續趴在桌面上，面朝着窗外，想着剛才的夢，心底揪在一起，小聲地吸了吸鼻子，閉眼把淚水憋回眼眶。
頭一次那麽讨厭做夢，頭一次希望系統出錯不要讓她知道會發生什麽。
如果那只是一場未知的大火就好了。
看着她的後腦勺和雜亂的馬尾，他沒再多說什麽，卻忍不住想起她剛睜眼時悲傷的眼神 。
兩個人都若有所思，安靜的教室裏，只有他們微不可聽的呼吸聲。
教室恢複熱鬧的時候，林筱萌也睡不着了，面無表情地翻出昨天剛買的資料書，沉下心來做題。
皺着眉心煩意亂地寫完題，她翻出答案來對，手裏握着紅筆，劃了一個又一個紅叉，心情也更加煩躁。
重重把筆放下，剛好這節自習課結束了，她踩着下課鈴聲起身出去了。
徐瀝晖看着她資料書上顯眼的紅叉，想起她今天的狀态，眉頭微皺，擡眼向窗外看去。
林筱萌墊着腳手搭在欄杆上，呆呆地眺望着遠方，腦裏還在不斷重現火災現場。她吐了口氣，想緩解心底的煩悶。想着又閉上眼搖了搖頭，試圖忘記這一切。
如果能知道未來，真的是一件好事嗎？她以為她能阻擋不好的事發生，但是，這次她真的可以嗎？
晚自習結束，上周被罰打掃一周衛生也結束了，她難得可以按時放學回家，背上包走了。
掏出耳機戴上，挑了個喜慶活潑的歌單，她慢騰騰地走在路上，時不時踢一腳路上的小碎石。
徐瀝晖手揣在褲兜裏，放慢腳步走在她背後。
走到路口邊，林筱萌還是停下了腳步，站着發了會兒呆。
夜風呼呼地吹過，她頭發被吹得散亂，一雙眼默默地看着遠方。站了有一會兒，她被冷風吹得打了個寒顫，攏了攏校服外套，還是擡腳走開了。
站在不遠處的徐瀝晖也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眼底漆黑，看不清情緒。
路燈昏暗，兩人隔着一段距離，一前一後地走着。
安靜的路上，耳邊是歡快的音樂，可林筱萌心底依然感覺到深深的孤獨和無助感。停下腳步，眼前浮現起大火裏的人，她還是忍不住掩面哭了。
一整天的情緒盡數瓦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