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chapter.9
安靜的巷子裏只有她壓低的啜泣聲，林筱萌蹲着，腦袋埋在雙臂裏，小聲地哭着。
徐瀝晖腳步一頓，看着前面蹲在路燈下哭泣的女孩，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麽，眼底閃過了一絲擔憂。
猶豫了會兒，他還是擡腳慢慢走過去了，在她面前蹲下，伸出手來輕輕拍了拍她的書包。
林筱萌沒想到會有人，吸了吸鼻子，臉胡亂地在袖子上蹭了蹭，尴尬地擡起頭來。
眼底濕潤的杏仁眼裏映着他，徐瀝晖雙眸漆黑，安靜地看着她。沒有問她怎麽了，沒有說什麽安慰她的話，就這樣淡淡地看着她。
過了會兒，他站起身來，伸手到她面前。
林筱萌看着他白皙的手發了會兒呆，剛剛壓抑的情緒因為哭了會兒已經緩解得差不多了，沒想抓他的手，雙手撐着膝蓋打算起來。
腿有些麻，一下子站起來她身體不穩地晃了晃，徐瀝晖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她的書包防止她摔倒。書包微上提，林筱萌有點懵，站穩擡頭看他。
徐瀝晖面無表情地松手了。
風吹在她還有淚漬的臉上格外地涼，她從包裏掏出紙來擦幹臉，順道擤了個鼻子。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麽解釋一下，她打破寧靜開口了，聲音微啞。
“我就是最近學習壓力有點大……”
徐瀝晖微側頭看了眼她，“你不會的可以問我。”
“好。”她漫不經心地點頭。
兩人沉默地走着，林筱萌微垂着腦袋，心裏很亂，不知道該不該和他說那個夢，如果要說又該怎麽開口。
想了想自己還不知道具體的時間，也不知道火災的起因，貿然開口也不太好，她還是抿嘴不說了，一路上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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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上，林筱萌沒有直接躺下，心跳得很快，既害怕再次做關于火災的夢，又希望再做一次夢去多找一些細節。
嘆了口氣她頹然地倒下，閉眼。
因為想得太多，她反而翻來覆去都沒有睡着，仿佛系統說的“嗜睡”在晚上也失靈了。
林筱萌幹脆睜着眼盯着天花板發呆，回想了來到這個世界發生的事，又想了想自己原本的生活，很快又想到那場大火。
如果說之前的夢都算小事，那她這次真的攤上大事了。
一夜無眠，她精神恹恹的，渾身沒有力氣地去學校上課了。
徐瀝晖像往常一樣遲五分鐘到教室，老班也是，早讀依然嘈雜，學業依舊繁重。
大概是一晚上沒睡覺，她漸漸有了睡意，大課間趴着靠了會兒。
她做了個短暫的夢，夢裏出現了一個陌生的女人，仔細一看好像和徐瀝晖有幾分相似，她正說着什麽，場面有些僵持，她摔門而出，外面的天已經暗下來了。
上課鈴聲響起，夢結束了。她支着昏沉沉的腦袋坐直身子，臉色蒼白。
自習課，林筱萌随意翻出一本資料，心不在焉地做着。徐瀝晖視線停在她的資料上，過了會兒他擡筆輕聲敲了敲她的桌面。
她疑惑地偏頭看他，他纖細的手指握着筆，快速在草稿紙上寫了剛才她做的幾個題的答案推到她面前。
林筱萌一核對，果然又錯了大半。她訂正了答案，朝他比了個“謝謝”的口型。
他表情淡然，眼底清醒理性，擡筆點了點自己的額頭。她瞬間讀懂他在告訴她“做題記得帶腦子”，了然地默默點頭。
拿出草稿紙，她把錯題又重新算了一遍，一節課結束，她還卡在最後一個壓軸題上，思路阻斷，計算量也大。
“看着。”徐瀝晖清冽的聲音響起。
她順聲側過身去，他把草稿紙放在兩人的桌子中間，認真地講解着題目，先把思路跟她說了一遍，又帶着她算了一遍。
草稿紙上筆跡俊逸幹淨，思路也很清晰，計算也很簡潔。這是林筱萌第一次看他講題，也深刻感受到了他作為年紀第一的實力。
“懂了？”他擡眼看她，淡淡地問道。
林筱萌點頭，擡筆在書上寫下了關鍵的點，“謝謝啊。”
想起些什麽，她假裝不在意地随口問道：“對了，你最近還打算去你舅舅家吃飯嗎？”
徐瀝晖想起上次的事，眼底帶笑忍不住打趣道：“覺得好吃還想再去？”
“對。”她認真地回答道。
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他愣了會兒，“我這周四晚上會去。”
“我和你一起去可以嗎？”她問。
“行。”他點頭。
周三，林筱萌把近期斷斷續續的夢記下，按推測着按時間先後順序排序，事情漸漸露出了大致的輪廓。
雖然還是不知道為什麽會起火，但已經大概可以推出時間和關鍵的人。她現在唯一想的就是怎麽讓屋裏的人在火災發生之前出來。
雖只有一面之緣，但她在夢裏看到他被大火吞噬還是忍不住心底難受，身邊任何一個鮮活的生命突然離開都會讓人悲傷。
她曾擔憂過、無助過、甚至不争氣地哭泣過，但越接近事情發生她越清醒——她能做的不是提前難過，而是，盡全力去改變。
夜裏，好夢系統上線。
“系統升級完成！”
“現在能确定夢的準确發生時間了嗎？”
“可以。”
“升級後的功能有？”
“提升夢的畫質，而且你可以在夢裏行動尋找線索，并且将會不定時獲得道具。”
“比如？”
“比如……”系統說了兩個字就沒聲了，林筱萌甚至懷疑它下線了，又聽到機械的聲音，“現在還未知。”
“……”
“以上。”
已經習慣了系統的不靠譜，林筱萌沒多想什麽，躺在床上關燈睡覺，希望今天能在夢裏看到準确的時間，并且按照系統說的去找更多的線索，她很期待系統升級後的夢境是怎麽樣的。
傍晚的天空已經有些灰暗了，正是放學下班的時候，路上有很多人，大多數人都帶着結束了一天工作的惬意，輕松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拐了幾個彎，巷子越往裏越安靜，和外面的熱鬧截然不同。
第一次亂走進去的時候林筱萌就覺得很冷清，但今天卻不同上次，隔得遠遠的，她聽到了争吵的聲音。
林筱萌擡手看了手表，六點，加快腳步走過去。争吵已經接近結尾，她只聽到了一道尖銳的女聲，“我最後說一次，你趕緊把店賣了！這是我們共有的財産！你拿不出錢給我就趕緊賣了！”
“你休想！絕不可能！”深厚大聲的嗓門。
兩人粗着脖子僵持着，誰也不願意退步。
女人氣得把桌上的玻璃杯打倒在地，玻璃渣碎了一地，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生氣地摔門走了。
她徑直朝林筱萌走來，她還沒反應過來躲避就發現她直接穿過自己的身子走了。
後知後覺地她才意識到這是在做夢，她現在只是透明人，想着林筱萌趕緊穿進店裏看發生了什麽。
店裏有些雜亂，大叔頹然地坐在椅子上，手緊緊地抓着桌角，垂着眼神色悲傷。
她往後廚走去，廚房裏堆着食材，因為沒有客人，有些蔬菜已經放壞了，帶着淡淡的腐爛味。只有一個人在切着菜，整理食材，火上炖着湯。
他看上去精神不太好，眼底烏青，皮骨消瘦，放下刀拿起長勺轉身，另一只手想去拿調料。長勺一轉打翻了沒關口的油，油很快流到火邊。
一瞬間，後廚着火了。
她被一片明亮刺得閉緊了眼，沒想到這場火災是因為這樣的不小心造成的。
廚房裏易燃的東西本來就多，很快就都燒起來了，那人反應很快，趕緊起身跑了出去，抓着大叔往外跑，嘴裏大喊着：“快走，着火了。”
大叔眼裏閃過一絲不相信，注意到後廚的光亮和濃煙，甩開了他的手，直直往裏面走去。林筱萌微愣，不知道他為什麽明明可以走還要往火裏沖。她着急地伸手去拉他，卻碰不到他。
那人咬緊了牙朝大叔喊道：“你不要命了嗎？”大叔沒有回頭，雙眼被火光映得明亮。
夢境結束，她驚醒，屋裏還是黑的。沒想到系統升級後，做的夢會那麽有真實感，她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林筱萌起身去沖了個澡，思考着明天該怎麽做，其實知道火災原因，明天早點去店裏擰緊油的瓶蓋，把它放遠一點好像就可以了。
想着，她緊張的情緒緩和了些，這些天的夢魇好像也沒了。回到床上，看了眼時間才兩點，她閉着眼又睡着了。
可是，林筱萌完全沒有想到的是——她反反複複又做了好幾遍的夢。
在夢裏每次看到火災發生的原因都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大叔女人的吵架，以及最後大叔義無反顧地往回走。
還有一點，火災發生的時間都是六點十五分。
她一臉困惑頹然地從火光裏走出，看到了外面很快趕來的消防隊員們，還有被攔住的徐瀝晖，他掙紮着想進去，臉上滿是焦急擔憂。
林筱萌還看到了自己，雙眼無光，整個人呆呆地站在一旁。
火勢越來越大，廚師跌倒在地上，大聲地哭喊着，大叔還是沒能走出來。
夢醒之後，她到底該怎麽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