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時間是跟着風一起走的，冬風去春風來，飛快卻不倉促。

翻過了冬天，覃驕陽的個頭突然開始猛竄了一段時間，居然比大他近三歲的葉子星還要高出小半個頭。

和葉子星呆久了，覃驕陽才發現原來他要罩着的葉子星真的如其他人所說是個不愛玩的人，他豈止是不愛玩，如果不是覃驕陽故意拿拳頭硬逼他看自己打球，他恐怕早就躲到什麽未知處看書去了。

不過，由此覃驕陽找到了新的樂趣，那就是時不時“欺負”一下安靜的葉子星，他不讓別的任何人欺負葉子星，但他自己可以，他喜歡看到葉子星被他捉弄之後一瞬驚訝的臉。

葉子星好像永遠都不會生氣，他只會象征性責怪的看覃驕陽一眼，一點威懾力也沒有，反而助長了覃驕陽的有恃無恐。

這樣的快樂日子悄然無聲的流逝，等到葉子星小學畢業的時候，覃驕陽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孤兒院沒有自己開設中學，也就是說葉子星要去外面上學了。覃驕陽比葉子星低兩級，一想到葉子星要和陳念一起去十二中上學，而自己卻還留在這裏，既不能保護葉子星，也不能捉弄葉子星，覃驕陽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恐慌。

葉子星畢業的那個暑假的最後一天，他用撿了一暑假瓶子偷偷換來的錢為覃驕陽買了一個不怎麽精致的貓骨架模型，他不止一次看到覃驕陽的視線在美術教科書和畫冊裏的骨架模型上流連。

“陽陽，這個送給你。”葉子星把手上的模型捧到覃驕陽面前。

一陣夏風吹來，空氣裏頓時彌漫着葡萄架上的葡萄香氣。

“送給我的？”覃驕陽眼睛一亮，“你哪來的錢？”

他繼而轉念一想，也就都明白了，怪不得葉子星之前一直在收集空瓶子，問他也不說，拖個布袋子的樣子特別傻，沒想到是為了買這個。

“我又沒過生日，突然送我禮物幹什麽？”話是這麽說，覃驕陽卻一把搶過了葉子星手上的模型，生怕人家要收回去似的。

“從明天開始，我們就不在一個學校上課了，所以送你一個小禮物，希望你不要把我忘了。”葉子星說的很認真，他真的是這樣想的，覃驕陽是個發光體，到哪裏身邊都會圍一群人，他怕自己離開久了，覃驕陽會漸漸與他疏遠。

“星子怎麽像女孩子一樣，居然說這些話，又不是每天見不着了。”覃驕陽嘲笑葉子星的多愁善感。

“十二中是寄宿學校。”

“啊，平常都不回來住嗎？”覃驕陽原先不知道十二中是寄宿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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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星點點頭，“但周末會放假。”

覃驕陽鼻翼扇動了幾下，突然毫無預兆的抵在葉子星的肩頭大哭了起來，把葉子星直接吓懵了，他下意識的擡起雙手，卻遲遲沒有放在他背上。

這是個稀奇事，葉子星還從沒想到過，原來整天威風八面的覃驕陽也會哭鼻子？這要讓他那些小跟班看到了，估計得驚掉下巴吧。但好在這裏是個隐蔽的角落，來人的幾率非常小。

葉子星有一個很大膽的想法：或許陽陽是因為他要去上寄宿學校才哭鼻子的？

但這個想法他只能悶在心裏，不敢說出來。

感受到覃驕陽稍微緩和了一些，葉子星無處安放而懸空的手還是拍在了覃驕陽的背上。

“陽陽，你……”

“不許告訴別人！”

眼淚來的快，去的也快，哭完了的覃驕陽吸了下鼻子，把眼淚都蹭在葉子星的t恤上。

“嗯，不會的。”葉子星伸手抹掉了覃驕陽臉頰上殘留的淚珠。

“星子，你別擔心，明年我就去初中找你！”覃驕陽抹了把臉，信誓旦旦的說，也不知道是誰剛才突然哭的，現在還要別人別擔心。

“好。”葉子星摸了摸覃驕陽的頭發。

就這樣，肩上殘留的溫度和重量在少年初開的心事上又綻放了一朵花。

“我覺得我可能是整個院裏唯一見過陽陽哭鼻子的人，很可愛。”葉子星在日記裏這樣寫到。

葉子星原本以為覃驕陽當時只是随口一說，沒想到他真的在一年後的初二開學見到了初一入學的覃驕陽。

“陽陽！”葉子星跑出教室，看着站在門口，穿着十二中校服的覃驕陽驚喜萬分，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你……怎麽，你……？”

“我跳級了。”覃驕陽得意的說，“故意不告訴你的。”

覃驕陽憋了一整年，偷偷挑燈夜戰，拼命學習，就是為了看葉子星現在這樣又驚又喜的模樣，他覺得特別有成就感。

“陽陽，”葉子星扶住覃驕陽的肩膀對他說，眼神閃爍着光芒，“你真棒。”

“哎呀，陽陽小朋友，棒棒噠啊。”

覃驕陽正笑着，準備說話，就聽到身後陰陽怪氣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覃驕陽與陳念對視，兩個人眼中全是噼裏啪啦的火花。

雙手插褲兜的陳念還是延續了他不良少年的形象，學校要求穿校服，他就把襯衫的扣子解開一半，領帶也搭在一邊肩膀上。

覃驕陽像是想到了什麽，問葉子星：“他在學校找過你麻煩嗎？”

“沒……沒。”葉子星趕忙否認，即使他昨天剛被迫為陳念寫了作業，他敢肯定，如果被覃驕陽知道了，他又會和陳念鬧得不可開交，現在是在學校，可不是孤兒院了。

不過，盡管葉子星想的很周到，覃驕陽和陳念還是大打了一架，兩人都挂彩不輕，并且雙雙被請到了教導主任辦公室裏，但原因并不是陳念欺負葉子星，僅僅是是陳念對覃驕陽說的一句話。

他說：“葉子星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