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主動給你洗衣服，教你做功課，你犯錯他給你兜着，他看你的時候老是傻了吧唧的笑。”
“這不是對你有意思是什麽？”
“葉子星喜歡你。”
就像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愛讨論的，某某對某某不一般，所以某某一定喜歡某某一樣，陳念也這樣開覃驕陽玩笑，不可否認，他的玩笑帶了點私人恩怨，所以才故意把玩笑開在了兩個好兄弟身上，有些惡劣，但絕對只是玩笑話，他想過覃驕陽會生氣，卻沒想到他會二話不說直接掄拳頭。
葉子星喜歡你。
陳念那時并不知道，這句話在覃驕陽看來無疑是對葉子星莫大的侮辱，他怎麽可能允許陳念這樣污蔑葉子星？陳念這個傻`逼根本就不懂，葉子星究竟有多好，他絕對不可能是那種惡心的人。
自從兩個人被老師揪到了教導主任那裏，葉子星就一直在教導主任辦公室門口守着，一直等到晚上七點多，才等到兩個人出來。
先出來的是陳念，陳念路過葉子星身邊時嗤笑了一聲，不過葉子星沒空理他，葉子星向辦公室裏面張望，直到看見覃驕陽的身影才松了口氣。
覃驕陽向葉子星走了過來，帥氣的臉上貼了塊紗布，葉子星一陣心疼，剛準備說話，卻冷不丁的被覃驕陽擦肩而過。
葉子星回過頭，看着覃驕陽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陽陽……”葉子星很快跟了上去，覃驕陽的腳步速度倒是沒變，可他卻始終不敢追平，他察覺到了覃驕陽心情很差。
就這樣，葉子星一言不發的跟在覃驕陽身後，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大半個學校。終于在田徑場旁邊，覃驕陽停了下來，他回過頭，看到葉子星還在他身後跟着。
“一直跟着我有意思嗎？”覃驕陽兇巴巴的問。
葉子星下意識的點頭，但在看到覃驕陽不悅的表情後又搖頭，他摸不清覃驕陽在想什麽，明明前兩天還好好的，突然跳級給他驚喜，怎麽現在的态度急轉直下？
“葉子星，你說我們是什麽關系？”
葉子星指了指自己，“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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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向隔着一個塑膠跑道，覃驕陽“嗯”了一聲。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是好兄弟，雖然你不喜歡我這樣叫你，但你還是我的弟弟。”
平常葉子星是不會這樣說的，因為他怕覃驕陽嫌他肉麻，嫌他像個女孩，他說得誠懇，盡管他不知道覃驕陽問題的用意何在，但他還是會認真回答。
兩個人隔着跑道對視，覃驕陽突然向葉子星走來，腳步飛快，來勢洶洶，就在葉子星準備往後退一步的時候一把抱住了他。
“星子，我們永遠這樣好不好，永遠不分開，永遠做好兄弟。”
覃驕陽的聲音有一種聲嘶力竭的意思，還透着哽咽。
放在覃驕陽背上的手告訴葉子星，覃驕陽在顫抖，像是不安和害怕，但他卻想不通像覃驕陽這樣的人會害怕什麽，還有覃驕陽這句奇怪的話，如果覃驕陽願意“永遠不分開”，那他當然求之不得。
“好啊，永遠。”葉子星湊在覃驕陽耳邊說到……
有了前車之鑒，覃驕陽這回提前準備，從初一跳級到初三，直接和葉子星讀了同一個班，初中跳級跟小學不一樣，難度簡直就不是一個數量級，但他還是做到了，他心中始終憋着一股勁兒，千萬不能讓葉子星離開他眼前半步。
之後兩人又上了同一所重點高中，和陳念那個成績墊底的傻`逼徹底劃開了層次，就在覃驕陽認為，和葉子星在一起就是他的人生常态的時候，一個自稱是葉子星親生父親的男人拿着各種證明來了。
找到親人的葉子星是喜悅的，父親說要帶他回家，“回家”這種新穎的詞彙讓他又喜又憂，喜的是他從今以後有了血親，憂的是他不想與覃驕陽分開。
“星子，你要是想和你爸回家那就回吧，你等我兩年，兩年後我考上大學就去找你。”
覃驕陽站在孤兒院門口對葉子星鄭重其事的說。他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比葉子星高出大半個頭，在旁人看來大概會覺得覃驕陽才是哥哥。
“陽陽，真的嗎？”
葉子星記得吳山林剛來的那一天，得知消息的覃驕陽逃了一整天的課，跑到郊區的後山削彈弓，葉子星找到他的時候，他身邊已經堆滿了木屑和彈弓，卻沒有一個是削成功的。葉子星蹲在他身邊，看着他指尖被勒的通紅，心裏不好受極了。
“陽陽，你是不想我走嗎？”葉子星小聲問他。
覃驕陽搖了搖頭，用胳膊抹了一把汗，繼續手上的動作，“我知道你高興，畢竟親人更重要。”
覃驕陽這句話太過于賭氣，葉子星笑了，“陽陽也是我的親人啊，陽陽是我的弟弟。”
“親人？有多親？”覃驕陽擡起頭，看着葉子星。
“這怎麽能量化呢？”葉子星為難的看着覃驕陽，覃驕陽神情執着，“好吧，最親啦，你是我最喜歡的弟弟啊。”
葉子星伸手覆上覃驕陽的臉，把他臉上那些混着木屑泥灰的淚水輕輕的擦掉，動作和往常一樣溫柔。
意識到作為高中生的自己還在哥哥面前哭有多丢人，覃驕陽偏了偏臉。
“我給你削一個彈弓。”
最後彈弓也沒削成，因為覃驕陽一個不小心把手劃傷了。
原本那麽抗拒葉子星離開孤兒院的覃驕陽突然改變了态度，葉子星不知道，覃驕陽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說出這番通情達理的話的，如果可以，覃驕陽只想把葉子星留在身邊一輩子。
曾經的他們許過無數個關乎“永遠”的諾言，以至于那些美好得讓人現在回想來都會雙眼濕潤的記憶在當初看來是多麽的平常。
當時只道是尋常，因為太多了，所以沒人想過，也許有一天會全盤皆變。
細密的雨絲打斷了往事的流淌，大橋上夜觀江景的游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葉子星撐着石階站起來，面無表情的看着璀璨的江面。
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小偷，從前偷了那麽多自以為是的快樂，最後一朝反噬，毫不留情的折磨他。
他安慰自己，沒關系，那些如煙随風的記憶僅僅只是讓他麻木的心痛了一下，随後便像雨絲落入江面一樣，悄無聲息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