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兩個人沿着小路,慢慢悠悠地晃到圍牆邊。聖誕夜的天沒有月,只有一團烏雲籠罩在上方。遠處隐約傳來一陣陣依稀的音樂聲,像薄霧一樣缥缈。

樂喆一邊輕輕地哼着《Jingle bells》的調子,一邊懶懶散散地靠在牆壁上。

他從大衣口袋裏摸出一根煙叼在嘴裏,瞟了一眼身旁正劃開火光的韓啓天,半是無賴地說:“我沒帶打火機。”

韓啓天要把火機遞給他,他沒接,反而湊上前,垂下眼睑,煙頭對煙頭地點上。

煙點上了,他靠回原處站着,吐出個煙圈,看它在寒風中慢慢消散。

韓啓天側着頭,深深地看他一眼,沒說話。

過了片刻,樂喆看着夾在指間的煙問:“我說,你怎麽只抽一個牌子的煙?”

“習慣了,還行。”

“那你要試試我的嗎?”

“嗯?”韓啓天望着他。

樂喆沒有說話,只是一把抽掉韓啓天嘴裏的煙,揪着他的領子吻了過去。

兩個被遺棄在地上的煙頭發出一點亮紅的光,随即便慢慢黯淡、熄滅。

樂喆的這個吻很輕,猶如蜻蜓點水般一觸即逝,韓啓天卻分明感受到那兩片嘴唇上的顫抖。

“怎麽樣?”樂喆拉開了一點距離,若無其事地問。

“沒嘗到。”

樂喆啧了一聲,捧起他的臉再度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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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啓天站着沒動,任由他親。這次的吻稍微延長了一點,樂喆松開時,耳根都紅了,卻還是假裝不耐煩地問:“嘗到了沒有啊?”

“嗯,不錯。”韓啓天盯着他有些濕潤的嘴唇說。

樂喆清咳一聲,好似不經意地問:“那……咱們也試試嗎?”

“試什麽?”

“在一起啊!”

沉默了許久,直到樂喆緊張得手指都在痙攣,才聽韓啓天說了一句:“那就試試吧。”

這回,不等他有所動作,韓啓天已經扣住他的後腦,深深地吻過去。

與樂喆主導的不同,韓啓天這個吻本身就帶着侵略意味的,舌頭輕易地頂開了他的牙關,侵略他口腔,然後又勾住了另一條舌頭,與之糾纏。

樂喆不甘示弱,在最開始的被動過去後,也變得主動熱烈起來,他攀着韓啓天的頸項,積極地追逐他的唇舌,在對方嘴裏索求着。

兩個青澀的少年毫無吻技可言,只憑着一腔兇猛的熱血在互啃,宛如兩只野獸在争鬥地盤。濃烈的煙草味在他們之間交織傳遞,莫名為這個吻憑添幾分親密感。

待兩人氣喘籲籲地分開,彼此對視了一眼,都情不自禁地笑起來。

“你笑啥?”樂喆瞅着他,手腳還是有些發軟,只好搭着韓啓天。

“笑你啊。”韓啓天坦然地回答。

“我有啥好笑的?”

“現在的人表白都是這樣的嗎?試試嗎?試試吧,哦,然後就在一起了。”

樂喆被他這個語調逗笑了,老半天才打住,佯裝正經地問:“那咱倆現在,算情侶了吧?”

“算啊。”韓啓天看着他,伸出一只手,“要不要再蓋個戳?”

樂喆不過腦子地一口啃了上去,韓啓天縮了回去,看着那個牙印,哭笑不得地說:“你屬狗的啊?”

樂喆有些得意,好像在看自己的戰勝品:“蓋上戳,你就是我的人了。”

“行,牙口還挺好。”韓啓天端詳着那枚印章,無奈地笑。

“你要不要也來蓋一個啊?”樂喆挑眉看他。

韓啓天打量他好一會兒,突然探過身來,在他嘴上啃一口。

“操!”樂喆吃痛,舌尖嘗到了一點血腥味兒,一舔,果然嘴唇都被咬破皮了,瞪着韓啓天說,“你這人有毒啊?”

韓啓天直視着他,舔了舔唇角,理所當然地說:“你讓我咬的啊。”

“敢情您還想再來一口啊?”

韓啓天盯着他片刻才說:“算了,不讓你疼。”

樂喆嘁了一聲,小聲嘀咕道:“這可是我的初吻呢。”

“敢情這不是我的初吻?”韓啓天反問回去。

樂喆瞅着他,道:“行,這波不虧。”

倆人在圍牆邊鬧了半天,才摸回宿舍去。剛剛才表明心跡的兩個人,自然想膩在一起。走到樓梯口,樂喆還有點依依不舍的,韓啓天好笑地問他:“要不要我送你過去啊?”

“然後我再送你回來嗎?”

想象一下你送我、我送你的場面,樂喆自己都覺得想笑。

“行了,晚安,明天見。”韓啓天說。

原本樂喆還被他這句“明天見”戳得有點兒甜,如果不是他後來用手揉亂他的頭發的話。

“喂,我發型都被你弄亂了!”樂喆不滿地斜眼看他。

“有本事揉回來啊。”話音剛落,他就交了個閃現溜人。

“傻`逼!”

樂喆要追上去,卻被旁邊宿舍的人不滿地瞪了一眼:“大晚上的吵吵啥,不用睡啊!”

看見韓啓天溜遠了還沖他笑,樂喆無聲地給他做了個口型:“你給我等着!”

韓啓天也回給他一個口型:“好怕。”

媽的,這人果然有毒!

回到自己宿舍,室友已經睡了。樂喆沖了個澡,換上睡衣便滾上床。他看見韓啓天給他發了個紅包,點開一看是“5.20”。

樂喆勾了勾唇角,也回了個紅包,是“5.21”。

太興奮了,閉上眼全是今晚發生的事,走馬觀花似的,一會兒是他上臺表演的,一會兒是跟韓啓天表白的,一會兒是他倆親親的。折騰了好久,樂喆才稍微有點兒睡意,漸漸沉入夢鄉當中。

第二天一早,他果然毫無意外地起晚了,踏着早讀鈴進課室的。

班主任看見他便恨鐵不成鋼地說:“有些同學啊,現在快期末了,該收拾心情的還是收拾心情上課,不要整天吊兒郎當的……”

樂喆人逢喜事精神爽,走個路腳底都活像帶了兩個小旋風。沒有理會班主任的叨唠,他徑直走到自己座位上,看見桌子上一杯豆漿和一根油條,愕然了一下問:“誰的?”

張聰半轉過身來,笑眯眯地對他說:“你家天哥給你的。”

“哦。”樂喆心情頗好地喝起豆漿來。

張聰打量他這神色,啧啧兩聲,又壓低聲音問道:“看你這滿面春風的小模樣,你倆好上啦?”

樂喆有些害羞,但臉上還是鎮定地點點頭。

“喲,脫單了請客吃飯啊。”

同桌只聽到“脫單”倆字,打着瞌睡都立馬精神了:“誰?誰脫單了?”

樂喆把她的頭扭回去:“不關你事,睡你的覺?”

“是不是你?是不是!”

“哎,不是,你什麽時候這麽八卦了?”畢竟昨天才确定關系,樂喆還不想那麽快就公開。

同桌頓時失去了興趣,恹恹地趴回在桌上。

趁老師不留神,樂喆偷偷在桌底下發消息:“你怎麽給我買早餐了?”

那邊很快就回複了:“不買你就不吃了。”

這人對他倒是了解。通常樂喆起晚了,就懶得買早餐,直接撐過去吃中午飯了。

樂喆翹了翹嘴角,發了個5.20的紅包,沒多久,對方回他一個5.21。

樂喆還想回複些什麽,結果眼看班主任就要過來這邊巡視了,只好收回手機,裝模作樣地早讀。

好不容易熬到課間,結果隔壁班又拖堂,樂喆別無他法,只得守在窗戶前,看韓啓天心不在焉地轉筆。

他的手指修長,中性筆在他指間滴溜溜地轉得飛快。突然,韓啓天像是察覺到他的注視,側過頭看向窗外。

兩人對視的那一瞬間,樂喆看見韓啓天眉眼一彎,似乎想沖他笑,結果卻被老師發現,點了起身回答問題。

作為學渣同盟,韓啓天當然回答不出正确答案,只好随口胡謅。老師臉色一黑,要求他放學之前交檢讨。目睹了全過程的樂喆禁不住捧腹大笑。

課間的時間實在太短了,還沒等到韓啓天出來,上課鈴又打響了,他只得帶着小小失落的心情回到自己班上。

還好沒過多久就到廣播操時間。做完早操,兩人在樓道上擦肩而過的時候,韓啓天一彎嘴角,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往他大衣口袋裏扔了什麽東西。

“……”

樂喆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走遠了。

他回到班裏,在衣兜裏摸索,一摸便摸到了個小小的圓柱體,拿出來一看,居然是支潤唇膏。

還是蜂蜜味的。

“哎喲,誰這麽貼心啊。”張聰瞟了一眼,打趣道,“我嘴唇也好幹,給我來點兒呗。”

樂喆翹起的嘴角還沒被壓下去,随即便瞪圓了雙眼說:“不給,我的,要潤唇膏自己去買。”

無視了張聰故作受傷的表情,樂喆寶貝似地摩挲着那潤唇膏,心裏偷着樂。

前桌的張聰被虐狗虐得無以複加,誰能想象一個整天聽重金屬搖滾的人突然哼唱起《戀愛循環》來,還是單曲循環的,連畫風都不同了。

中午吃飯,樂喆十分見色忘友地抛棄了張聰。他負責找位置,韓啓天負責排隊買飯。

打完飯,韓啓天一眼便看見樂喆,走到他對面落座,把手上肉多的那一份遞給他,“塗了潤唇膏沒有?”

“還沒。”樂喆挑着眼角睨他,“這是不是昨晚你把我啃傷的賠禮啊?”

“一半一半吧。”韓啓天說,“你冬天嘴唇幹,還老愛咬嘴上的死皮,看,都流血了。”

樂喆知道自己這些小習慣不好,但又老忍不住,“知道了。”

韓啓天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以後除非是我咬的,這裏可不許再啃到流血,聽見沒有?”

樂喆耳根一熱,輕哼一聲。

韓啓天把盛來的湯推到他面前,“喝點湯潤潤吧。”

“嗯。”樂喆低下頭,乖乖喝湯。

吃過飯後,兩人都不想浪費點滴相處時間,便乘着午休的時間,沿着校園瞎轉悠。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身邊這個人在,平常看慣了的景色都變得鮮活了不少,那一花一草一木也都可愛起來。

樂喆拿出随身帶着的潤唇膏,塗在自己唇上。塗完又挑起眉梢問韓啓天:“要不要潤唇膏啊?”

韓啓天凝視他一會兒,“嗯。”

樂喆飛快地掃視周遭,看方圓幾裏都沒有人,便拉低韓啓天的衣領,吻上去。

韓啓天則鎖着他的腰,固定在自己懷裏,細細地舔吻他的唇舌。

一回生二回熟,兩人的吻技在彼此相互切磋中得到了提升。兩根柔軟的舌頭糾纏到一起,相互挑`逗戲弄,不時發出啧啧水聲。午後的陽光透過葉縫灑下一片斑駁的碎光,使這個吻多了幾分惬意。

一吻過後,兩人額頭抵着額頭,樂喆好似沒事人地說:“潤不潤啊?”

韓啓天不動聲色地舔着唇,點評道:“很潤。”

“那好吃嗎?”

“好吃。”還是甜甜的蜂蜜味。

“還要不要啊?”

“要。”

他倆膩到午休結束鈴打響了,才慢騰騰地走回教學樓,韓啓天嘆氣說:“我還得在放學前交檢讨。”

說到這個,樂喆就笑了:“誰讓你上課不認真。”

韓啓天睨他:“你以為是誰害的?”

走到高二的樓層,樂喆就挪不動步子,叫住韓啓天:“元旦有假期,出不出去啊?”

“聽你的。”韓啓天眼底都是笑意,語調很是柔和。

“出呗。”

樂喆突然一想,元旦他倆可以出去約會,然後沒多久就放寒假了,又可以繼續約會,簡直完美!

“那我可約定你了啊。”

韓啓天點頭看他:“嗯。”

樂喆心裏像吃了蜜棗,他已經開始期待起往後的日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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