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放手

房間裏牆壁極厚,都是灰色調,該說是沒有經過裝修的水泥牆,整個房間沒有一個窗戶,可說正常人類能伸手不見五指。

房內正中央有一張鋪着白床單的床,整潔幹淨不思一茍。除卻一張床,沒啥東西了,四周散發出特殊味道,整一個房間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

讓我瞬間想起末日那些黑夜的生活。

沈曜文在後面看我沒動,直發笑,調侃說:“怎麽,是太喜歡了嗎?”

我沒出聲,他變本加厲:“是喜歡得說不出話啊?”

他在我身後,無法看得見我臉容已經漸漸猙獰,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

我二話不說直接沖出房間,搖搖晃晃直接沖去陽臺,別墅的一層實則是正常樓層的一層半,陽臺之外還有半層距離才到草叢,這半層足足有兩米多高。我望着黑夜的星空,差點從陽臺跳下去。

沈曜文傻眼,追上來,直接将我攔腰截下罵說:“幹啥你!”

我的頭面向他,他愣住。

我眼中的他都是猩紅一片,相信我眼睛好看不到哪裏去。

“你怎麽……”他猶豫着問到一半。

我嘴角忍受不住抽搐:“放開我。”

他卻抓的我越緊,将我手腳全數禁锢進他懷裏,一個勁兒罵說:“你當我傻子了?當着我面居然敢跑?外面有幾百伏電擊牆,你就算逃得報警系統,不死也半殘!”

我閉上眼睛,深吸口新鮮空氣,等心情好了不少,才沙啞着說:“你能放開我了嗎。”這力度,能把我掐死了。

他卻惡狠狠說:“放什麽放,你這放了,能直接撒腿溜了!這速度,尼瑪我這大長腿都差點跟不上你!虧你長得跟健雅一樣,卻沒有他半點的溫雅,白長你這張臉了!”

我無奈至極:“我沒有溜,我只是想出到外面透透新鮮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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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氣的:“你這不算溜?我眼睛難不成瞎了嗎!你都能去申請當飛毛腿了,還不算溜?”

我真的是無辜的。

不知什麽時候,我對緊閉黑暗的寬闊空間充滿恐懼。

只要身處在黑暗,我就喜歡躲藏在小地方,例如小洞穴,小洞穴不止溫暖一點,還讓我極度安心,大空間會讓我恐懼身後的一切。

剛才如果身後不是沈曜文,我想念多年的聲音,恐怕我能反身對他做出可怕行為。

想想我就深吸口氣,提醒他:“曜文,你不要在黑暗裏站在我身後。”這已經是在末世裏練出的本能了,想改太難,只能委屈他将就我。

他挑挑眉,果然非常不配合。“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你以為你在這兒是什麽身份?剛溜沒成功,竟然還想讓我遵守你的規則,你是不是今天吃太好了,腦智商都用來解決晚飯了?”

我認真看向他:“我這是為你的生命安全着想。”他不會知道,我怎麽可能會拿他生命安全開玩笑呢。

他卻是冷笑,抓我手臂更使勁:“我看該思考生命安全的是你吧,你真以為我送你來這兒,是讓你來度假來着?”

我嘴唇泛白,好半天沒能恢複。他似乎對我另有打算,不過看我這臉色,也沒這心情折騰我,直接說。“都這點數了,還折騰別人,回去休息去。”

我登時整個顫抖一下,他沉默半晌補充:“你怕個啥,不是讓你回去地下室。”

可能怕我又像老鼠似的到處跑,他還是将我安置在三樓了。

他想多了,我怎麽會想跑,正如他說,外面牆設置高電擊,我要是卡在上面,上不能下不能,生不能死不能,那可怎麽辦,大早上沈曜文打着呵欠打開陽臺,就看見我皮膚燒焦地朝他打招呼……這是上趕着要去被送去研究所解剖的節奏。

看到走去方向我就不大确定了,他該不會是想讓我睡他房間吧。

等他打開房間進去,我就确定了。

跟他一個房間,我是無所謂,只是怕他在意,而且我也怕自己情難自禁,大半夜睡蒙了看見旁邊躺着的是朝思暮想的沈曜文,直接上去把他啪啪啪了……

我只好拒絕:“這是你的房間吧,我一個人一個房間挺好的。”

他眯了眯眼睛:“你這是嫌棄我?”

我無語:“不是我嫌棄你,是怕你嫌棄我。”

他頓時就笑了:“你想的還真多,我能嫌棄你?我希望你還能……”說到這裏卡住,咳嗽兩聲,瞪我一眼。“廢話個啥。”

我只好直話直說:“我這幾天都沒洗澡……”

他登時看神經病一樣看着我,咬牙切齒說:“滾去隔壁房間!”

我不明白他氣啥,系統呵呵笑了:【換做我我也生氣啊,以為能這樣那樣,結果空歡喜一場。】

我皺眉頭,沒管他,去了隔壁房間。

他安排的房間簡單大氣,倒沒虧待我,只是……

我拍拍被子,一股子塵揚起,看來這兩個月沒有主人的屋子,并沒下人打掃過,這房間通風不錯,而且忘記關窗,灰塵簡直能撲我一臉。

這環境已經不算惡劣了,再惡劣點的,你躺哪兒哪兒都是蜘蛛網。

我拍拍塵土,直接睡上面。

他回來時候已經是大半夜,導致大白天了我才睡了幾個小時。

沈曜文三番兩次敲門,我都渾渾噩噩沒完全醒,他直接拿鑰匙開門進來,負手而立面目低沉說:“都十二點多了還睡?”

我含糊不清緩緩把頭重新埋入枕頭,還在懵圈,以為還在末世:“這個時間點太曬,動物都不出來的……”傻子才會在這時間段找吃的。

沈曜文眼角抽搐:“你扯些什麽。”

見叫不動我,他索性上來抓住我兩只手臂,直接将我拉起:“這房間這樣你都住的下去?起來,先收拾房間。”

我幾十年都沒人會叫醒我,突兀來一次例外,真心讓我有些窩火,不滿地呢喃:“還收拾來幹啥。”洞穴草地都這樣,有這時間收拾還不如出去打多只兔子。

沈曜文忍無可忍:“……給我清醒點!”

被他這麽一吼,我勉強睜開眼,便見他胡子拉渣站在我面前,穿着睡袍,顯然還沒收拾自己。

我有些驚訝,以前在我面前他一向打扮得體,就算在這兒過夜,也未曾見過他這方面。

我回歸現實,只說:“我又不是你,我不會收拾。”收拾個啥,之前一直有他收拾,之後一直換着地方生活,有這時間收拾,還不如捕抓多兩只小動物解餓。

他愣住,随即臉色迅速竄紅,咳嗽兩聲冷然說:“你雇主說的話你都全信?你傻不傻?”

這分明就是否認,真不知道他為啥說謊。

系統唉聲嘆息罵了:【沈曜文有這樣的能力搞到世界末日,怎麽就沒這眼裏選個中眼的人?】

我發現這系統有點抽,沒事就意淫我們兩個青梅竹馬青出感情,怎麽這麽閑?

系統立馬就大怒:【我忙得很啊!一天到晚需要監督你!閑條毛啊!】

我沉默不說。嗯,沒事還喜歡讀心,十分厚顏無恥。

系統:【……】

沈曜文這個人容不得半點污跡,我覺得挺對不起他的,他這個習性恐怕是我養出來的。

小時候的陳曜文并不這樣,他就是調皮的小男孩,經常把自己搞成髒兮兮回家。那時候我們只在父母的派對上見過,并不熟。

起初我并不怎麽喜歡他,我自小就被教育成必須知書達理,他太調皮太髒了,每次聚會,他都帶領着那些公子哥兒在花園肆無忌憚,手心都是泥土。

偏偏他還喜歡折騰我,聚會前後無數遍過來糾纏我,非要我跟着他玩兒。

我真心不喜歡,我父親卻覺得我一個人在家挺無聊的,老是把我交代給他,我只好拿着書跟着他到花園,他玩兒,我就看書,偶爾他累了,就走過來陪着我聊天,聊夠了就又跟着他那些哥們一起玩,簡直把我這兒當成中途休息站似的。

髒點就髒點吧,我睜只眼閉只眼還是能容忍的。

可最終他們這些小子還是招惹到了我。

小子們平時看我一個人,總覺得我嚣張,老是在沈曜文不在的時候煩我。

這不,有一次趁着沈曜文上洗手間,幾個小子嬉皮笑臉湊過來跟我說:“趙健雅,別看書了,你把手伸出來,我們送你個東西。”

我沒理他們,他們索性上手,強行讓我伸出手,把一只蜘蛛扔我手心。

我吓得愣住,等沈曜文來了,他們早跑了。

沈曜文看着這蜘蛛,笑顏逐開了:“怎麽健雅,你喜歡這些玩意兒?你早說啊,我給你抓一大筐送去你家。”

我這哪裏是喜歡,分明是吓得沒敢動。

我的嘴巴漸漸扁了,崩潰邊緣,他還這樣吓我,我立馬扯開嘴巴哭了,淚花大滴大滴滑過臉,要說多可憐有多可憐。

他也吓到了,舉手無措地拿袖子擦我眼淚:“你幹嘛了,有這麽喜歡嗎,別哭,我馬上去給你抓多兩只。”

我傻楞住,我都吓慘了你還抓兩只過來?你夠厲害啊!“額,額,額讨厭這玩意兒!”

他終于懂了,急急忙忙一巴掌把蜘蛛拍下地,哄我個沒完:“別哭了,行了,已經拍走了,你不喜歡你早說啊,還拿着幹嘛。”

我哭的稀裏嘩啦,說話直顫抖:“手,手不聽話!”我也想扔,可惜手指不聽腦袋使喚啊……

“真傻。”沈曜文好笑地幫我抹掉鼻子上的鼻水,直到結束,都一直在我身邊安慰我。

我兩到底熟起來了,他才好意思問我為啥老看向他就眉頭緊皺,是不是不喜歡他。我直接了當就點頭了,他傻楞住,不敢置信,睜大的眼眶漸漸凝結淚水。

得,我才剛哭過,就輪到他了。

他一臉委屈:“你怎麽能不喜歡我呢,很多人都喜歡我。”

我當即無語,別人喜歡你我就得喜歡你啊?我也有擇偶,額不對,擇友的權利。

看他挺可憐的,我沒好氣地安慰他:“只要你幹淨點,我就喜歡你了。”

以為他聽不下這話,然而竟然他聽進去了,沒過幾周,我又跟着父母去參加派對,身後突兀來了人,我回身,便見他梳着整齊的頭發,一絲不茍居然沒被他弄亂。

沈曜文拿捏着我的手吻在上面稚嫩地笑了:“我的健雅,還滿意我的打扮嗎,今天我就是你的騎士,那些小子們的小把游戲,我就不去湊合了。”

這動作這句話,逗笑了不少在場的大人:“哎喲,沈小少爺啊,這可是跟小淑女說的,不是跟小紳士說的。”

沈曜文并不在意,還特得意擡頭說:“在我心裏健雅哪是紳士那種臭小子,他就是小淑女。”完了還一個勁兒笑嘻嘻湊過來。“小淑女,小淑女,你要我怎麽保護你,你說。”

誰要當小淑女,我靠,你愛當你當。

把我氣的,嘴巴直抖,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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