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本身

以前沒覺得現世生活麻煩,現在倒煩死人了,洗個澡都這麽多規矩。

沈曜文倒太多,洗了我半天,褲子都全濕了。中途沈曜文終于不煩我了,一路沒說話。

等我能睜眼睛,便瞧見水霧裏的沈曜文微張嘴巴,瞪着我不動。

我淡淡說道:“洗完了。”

他回過神,哦一聲,神不守舍說:“把褲子脫了,洗全身。”

他站在門口,像似要走卻沒走,最終還是走了,還回頭兩回。再進來時候手上多了套衣服。高級酒店都有備用的正服,是寬松的休閑服裝,都是均碼的,男人穿着只是寬松不同的差別而已。

我在男人中算是高的,可是餓的骨瘦如柴,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跟小孩穿大人衣服似的。

我換好出去了,沈曜文見狀驟緊眉頭:“你這究竟是你穿衣服還是衣服穿你。”

末了,他接到電話,臉色頓時更難看,直接帶我下去,讓我獨自坐進車子,自己則沒上來。他關上門,臨走前敲敲窗,前面的趙舒識趣地降下玻璃窗,他冷酷地威脅我說:“別想着逃,安心呆在我這兒,如果怕你雇主報複,你就別瞎操心,就算你不說,我也能知道是誰,我會告訴他,你這小子,我要了。”

我搖搖頭,挪動兩下嘴巴,還是沒說。

他卻是笑了:“你以為我沒這能力?”

不,我是想說,你不必要整成這樣。

他電話不斷,忙地無法逗留了,直接走了,我眼睜睜看着他離開視線,一天時間被填充的心髒,霎間又變成空蕩蕩。

前面的趙舒開着車,途中嘆口氣問:“健雅少爺是他的唯一,你假扮他,是在他頭上拔毛。”

我心底咯噔,不知該心酸還是該溫暖。

趙舒在反面鏡看我幾眼:“看你模樣,估計也就大他們幾歲,我奉勸你一句,一切聽少爺的,否則你這樣得罪他,恐怕不死也殘。”

Advertisement

我映像中的沈曜文,并不如此蠻橫,一向很好的。我皺了皺眉頭,反而跟他說:“今天他只是太生氣,明天他會恢複過來的。”

趙舒卻是錯愕,苦笑不已:“我不知道你雇主跟你說了啥,但你最好聽我的,這是我給你的忠告。”

我沉默半晌,看向外面,車大概走了有兩小時,漸漸走進我熟悉的地方。這是通往沈曜文的別墅,他初中開始就一個人出來住了,我有時候也會偷偷來他這兒玩兒。

我突兀淡淡問趙舒:“趙舒,你為什麽這麽好心,給我忠告。”

趙舒意味深長看我兩眼說:“總覺得你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吧。”

“哦。”我也不大在意,我是真正的健雅,他感到熟悉是正常的。

突兀趙舒愣住,奇怪地呢喃:“你怎麽知道我名字……”

我沒回答,他索性沒再問,放我進別墅,把門口全數鎖好,開了電子眼,似乎對此不熟悉,還對着門口研究了好半天。

搞得我都想告訴他了,你開了壓根沒用啊,要是我想出去,這安全系統我閉着眼都能替你關掉。

因為這是沈曜文為我做的系統啊,他頭一個通知怎麽上鎖解鎖的人就是我。

我家裏爸爸多半時候都不在,沈曜文自從住這兒,便索性經常邀我住宿。

他不大喜歡有保镖跟着,之前初中還有幾個下人保镖在屋子裏晃蕩,到了高中,他就偷偷把人都送走,倘大的別墅便剩下我們兩個人。

我們兩個畢竟還是小孩子,我怕就我們兩個會出事,他卻老是說:“沒事,有我在呢,就算我出事了,也不會讓你出事的。”

我頓時又惱火又傷心:“我是怕我出事才勸告你嗎,我用不着需要你來為我這樣犧牲!沈曜文,希望你不要再說這種話,我聽着耳朵不舒服!”

他卻是愣了半晌,嘻嘻一笑,臉上微微紅,得意洋洋攬過我笑的樂不開支:“知道了,不說就是,別氣,氣多了,你這張小白臉就得長皺紋了。”

也不曉得他有啥這高興。

為了讓我安心,他去把安全系統升級了,開鎖方式繁雜,也就只有我們兩個能正常運用,一開始我也學了半天。其他不經常出入的人都像趙舒,上手都覺得刺手得很。

趙舒帶我進去,剛開始要介紹住所,我制止住他:“你不用介紹,你趕時間你就先走。”剛才在車上他就接到沈曜文兩趟電話,估計沈曜文有急事,那他留在這兒多耽誤沈曜文的工作。

趙舒皺眉頭:“這可不行,少爺有很多禁忌,我必須都告訴你才成。”

他是生怕我會亂跑吧,我嘆口氣,指指裏面地下室的房間說:“除卻這間房間不能進去吧,應該沒啥吧,他那個人挺随心所欲的……”

地下室是沈曜文十六歲時候改裝的,也不曉得藏着什麽東西,反正他從不讓我靠近。

他有些震驚:“你怎麽……”

額,我關心則亂了,“第一次”來的我不可能知道的,我眼神飄忽,随便找了個借口:“剛聽沈曜文說的。”

他沉默半晌,搖頭說道:“不知道你從哪兒聽說,不過這對你來說不算是禁忌,真正的禁忌,是三樓末端的房間,你連接近都不可以。”

我想了想,好半天才想起,那不是我的房間嗎?

我經常在這兒住下,那是沈曜文為我準備的房間,面向采光極好的南面,是整個別墅最好的房間。

莫非,房間不止我在使用,還有其他人使用的嗎。

我想了想,清晰記得十八歲的沈曜文有過女朋友。

他沒告訴我,似乎還想隐瞞我,可惜我跟他的朋友圈重疊,他有啥動向都有兄弟喜歡嚼舌頭,盡管他叮囑過所有人不能在我面前提起,還是會有些大嘴巴無意中讓我知道。

我開口淡淡問趙舒:“莫非這房間是他最重要的人住的?他女朋友?”

趙舒呵呵兩聲:“少爺沒有女朋友。”

“有吧。”

趙舒想了想:“你是說,最近那個女孩子?少爺沒把她當成女朋友。”

我有些錯愕,竟然只是玩玩的性質?

難不成,跟我也是玩玩嗎。

想到這層,我頓時有種想哭的沖動,這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額,不對,那就說明沈曜文重要的人另有其人?

這答案真不知道讓我該喜還是該悲。

趙舒果然是忙的,還沒指房間給我,就急匆匆走了。

我身心疲倦,剛見這屋子,以為回到家,霎時心安。可不到十分鐘,心境就變了,只覺得自己是不速之客,不速之客又怎麽可以随意挑房間呢,我只好坐在大廳沙發上等沈曜文回家。

臺面上放着不少文件,一些竟然是我的檔案。我打開來看,上面是我每個月檢查病例。

他又不是醫生,收集我的病例沒用吧。

系統恨鐵不成鋼地罵我:【還傻看什麽,這是好機會!趕緊去那房間看看啊!】

我放回文件:【姑且不說這是別人的隐私,就算他真有什麽,總不會藏在這麽明顯的地方吧。】

【那地下室總該不明顯吧,這房間你六十年前就沒進去過,沒說準裏面就藏着驚天秘密!】

我搖搖頭:【不去了。】

系統:【怎麽,難不成連這房間也不能進?】

我閉上眼睛打呵欠:【太困了,走不動……】最後幾個字已經含糊不清。

系統:【……】

估計進入夢想之後系統能把我拆了,然而我夢裏沒他,只有二十多歲的沈曜文。

我是被一陣低沉聲音吵醒的。“你這幾天就睡這兒?我家不夠大?沒地方讓你睡?”

我睜開眼,便見沈曜文站在我面前,跟夢境的他一模一樣,頓時瞪大眼睛,情不自禁露出傻笑。

他看愣了,轉過頭咳嗽兩聲,不質問我了。

聽他這說,看來我睡幾天了。

我也沒吃驚,之前那頓吃太飽,久經饑餓的我起碼睡上一周才能完全清醒。現在醒來我依然腦袋昏暈。

我摸摸眼睛,緩緩坐起來,語句不清告訴他:“我不知道哪個房間是我的。”

他臉色沉重,用下巴擡擡:“除卻三樓,哪個房間你都能睡。”

“嗯哦。”我趴下。

他看不下去,掐住我手臂把我提起來。“你在這兒睡太礙我眼睛,起來,選個房間。”

我有點委屈,這真是。

好吧,勉強走兩下我還是能做到的,我指向最近的地下室。“那我要這房間吧。”

他意味深長看着我,突兀一笑,答應了。

我身體機能跟人類不同了,一旦困了,真心走不動。

我跌跌撞撞扶着牆扶着樓梯走下樓梯,差點跌倒,他一只手扶過來,将我撈起:“走個路都瞎撞,你真成。”

他索性扶着我走了,我無語跟他說:“其實你不用管我,真的。”

他呵呵冷笑:“整個屋子都是我的,屋子裏所有東西都是我的,我看管自己的東西,人之常情吧。”

我皺皺眉頭,費了好多腦細胞,才明白他說的“東西”指的是我。

我看向他一眼,別有深意呢喃:“你不需要拐彎抹角,我本來就是你的,我不會否認。”

他愣在那兒,臉色略略難堪,我這才反應不該這麽說話,啊一聲:“抱歉,你當我沒說話吧。”

他沉默不言,我當作沒回事,開門進房間。

裏面漆黑一片,我非人類的眼睛在黑暗裏着青光,掃視一圈房間,瞳仁頓時放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