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查理斯進來跟沈曜文擦肩而過時候, 臉上困惑,那也是,他應該聽說剛才我們激烈的一吻了,“安泰”理該好臉色才對,怎麽一副便秘拉不出的表情。

幸好他沒問我,走到床邊,我問他:“他們聽不見吧。”我用下巴指指外面。

查理斯擡頭看了看角落, 似乎看着什麽确認了一下,點點頭。我便淡淡跟他說道:“能讓我打電話給威尼斯嗎,我有話想跟他說。”

查理斯心情頓時不錯, 掏出手機同時替我撥打,喋喋不休地說道:“我家這個傻弟弟,人是呆頭呆腦了點,不過他的确不錯, 從小到大沒少女孩子追求他……嗯,男孩子也很多。”

這, 他是以為我想念他弟弟了嗎。我沒回答,拿起手機,等了半天,等到了對面低沉沙啞卻又焦急的聲音, 似乎才剛醒來:“喂,哥,怎麽了,現在還沒到時間, 不會是你那邊出事了?”

我緩緩說:“威尼斯,是我。”

威尼斯頓時沒說話,好半天才深深嘆口氣,說:“泡泡,你要集中精力去應付你這次協議,別花精神在其他地方了。”

我說:“抱歉……只是……”

他一下就明白了,二話不說直接答應:“只是什麽,你說就是。”

我說:“我有點想見你。”

威尼斯半天沒說話,好久猛然就說:“我現在就過來。”

我忙不疊說:“不用,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過幾天沒關系。”

經過我再三規勸,威尼斯放棄了,只是語氣多了一層輕快。

額,想起他們兩個碰面的畫面,我就想呵呵了之。也沒啥辦法了,我把電話還給查理斯,他心情不錯地說:“我其實覺得你們很不錯,真的,比跟沈曜文那個黃毛小子好太多,十八歲的孩子怎麽跟接近三十的成熟男人比較,你說對吧。”

我沒說話,估計他知道我想什麽時候,能火大到吊起我來打。突兀上面叮一聲,沈曜文的生冷聲音傳出來:“時間到了,兩位,該出來的出來,該關起來的關起來。”怨氣好重。

前兩天是非常好過,我吃的很飽,睡覺是減少消耗的最好辦法,所以,我沒睡覺,強撐着兩天沒怎麽閉眼,想早點結束這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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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室雖是隔音,但我只要靠近玻璃窗這邊坐下,耳朵貼近玻璃,就能隐隐聽到靠近窗口的他們說話聲,只能聽見七成,不過七成也大概猜出意思。

我原以為沈曜文會很快暴露身份,卻發現他十分的專業,回答自如,問題随手拈來,連旁邊真正的研究員“同事”都一個勁兒誇他知識淵博,果然是名校畢業的博士。看來,沈曜文為了我,他這幾年沒少讀書,他這樣不愛看書的人,應該過的不怎麽好吧。

我對着他那邊,小聲呢喃幾個字,對不起。他看見我兩天第一次說話,立馬打開擴音器,我已經沒再出聲了,他頓時一臉的懊惱,我暗地偷偷笑了。

沈曜文一直陪着我,沒事就坐在在玻璃窗另一邊,連上洗手間都是匆匆忙忙,生怕我就幾分鐘都能出事了似的。

第三天早上,他實在看不下去,趁着同事不在時候,打開語音跟我說:“對不起,前天我控制不住。”

我苦笑說:“沒事,我沒當真。”沈曜文可以讓其他人代替自己來,他卻非要自己來,他擔憂我的程度遠非我能想象,我能理解他的火大。

沈曜文認真強調:“不要不當真,我不該這種語氣跟你說話,但我們的承諾依然還在。”

我一笑置之。

沈曜文唯獨一個時間點總是不在,吃飯時候。

到達時間他就很快消失,十幾分鐘後很快又出現,速度極快,我知道他那是去吃飯了,生怕在我面前會勾到我難受,所以不敢在我面前吃吧。他自己不許,也不允許同事貪圖方便,在監控室那邊吃飯,不管那位同事如何抱怨。

同事直笑他說:“你這麽積極幹嘛,工作又不是你的老婆,至于一天到晚粘在一起嗎。”

沈曜文笑笑,重新目光投向我,用嘴唇緩緩說:“你不就我老婆嗎。”他還真敢。

沈曜文不止吃飯不好好吃,也不怎麽睡覺。他光看着我來打發時間,我同樣看着他打發時間,在我視線裏只看見他閉上眼睛睡會兒三次,統共也沒有三小時。

我不吃飯不睡覺,我挺得住,但他不同啊,他只是普通的人類,這樣下去我沒出事他就得倒下了。

這天中午沈曜文剛吃完飯回來跟同事交換崗位,眼圈已經烏黑一片,眼底都是血絲,他看着滿桌子的按鍵發呆,顯然現在的他急需一場暢快的休息。

我的心髒像被打了重錘,難受得厲害。我過去靠近玻璃窗,敲敲窗口,引起他的注意力。沈曜文馬上開麥問我:“怎麽了,是哪兒不舒服?”

我指指他自己:“不是我不舒服,而是你不舒服……你該休息一下了。”

他愣好久,這才腦回路想明白,苦澀發笑說:“沒關系,我撐得住,而且,我也睡不着。”

現在四下沒人,他才敢用深情眼神看着我。“你醒着,我就醒着。”

我只好認真跟他說:“現在你就沒法休息了,那過些天,我更難看的時候,那你會怎樣?沈曜文,留在這兒是你自己的選擇,我不想跟他們揭露你的身份,讓你遺憾地回家。”

沈曜文瞪大眼睛,沒有惱火,只是有些不知所措,遲遲不松嘴答應。我嘆口氣,反而是我先妥協了:“成,你睡了我馬上就睡。”

我盯着他不動,他硬着頭皮只能去沙發那邊躺下,閉上眼睛,才沒過幾分鐘,就偷偷睜開,看我兩眼,發現我還瞪着他,這下他不敢造次了,睡的很老實。我看得出他确實很難睡着,颠來複去好大半個小時,才緊皺眉頭不再動彈。

兩天沒吃飯,确實感官會漸漸麻木,小動作難免也會碰着東西。

他的睡眠質量并不好,一點聲音就能吵醒他。我知道他二十四小時開着擴音器,只要我這邊稍稍有動靜,他就會瞧過來,所以我都安靜地沒動,在床上盯着他睡臉,直到他動了動悠悠轉醒,我才發現我這一看三小時過去了。

發呆打發時間也不算次數少了,以前是麻木不知時日過,卻從沒覺得能讓我快樂不知時日過。

看來這半個多月,也沒有想象的難熬。

視線開始模糊,手指開始遲鈍,自己明顯感覺得到身體機能嚴重下降的時候,是第五天,整個人轉頭都覺得費勁。

自己看得出來,沈曜文自然也看出來了。第五天半夜他堅持要值班,我直覺不對,大早上,他果然突兀用內部語音低沉跟我說:“十五分鐘後,我們就走了。”

這可好,防止我走漏風聲,來個先斬後奏。我也不急,淡淡回了句,洗了澡再說。拿着新衣服進去時候,沈曜文在後面呢喃:“五天都沒洗澡了,現在才洗,騙誰。”

我:“……”就現在洗怎麽了!

慢慢悠悠拖了大概老久,擴音器他沒關,直接從裏面傳出來兩個男聲的紛紛攘攘,我光着腳丫出去,便見沈曜文跟威尼斯兩人臉色都極其難看,跟看見了惡心的東西似的看着對方。

兩人雙雙見我出來,沈曜文咬牙切齒肯定地确認了:“原來你拖延時間是為了等他來。”

威尼斯滿眼傷感:“原來你騙我說相見我,是讓我來阻止沈曜文中止協議。”

沈曜文:“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威尼斯:“你說的是你自己吧!”

額,看來兩人怨氣都不小。我二話不說扳在了茶幾上,直接摔地上,我摸摸防止讓人受傷軟綿綿的地板,面無表情默默蹦出兩個字:“好疼。”我都不得不佩服自己“演技”,嗯,雖生硬了點。

兩人不吵了,沈曜文早就受夠這個破計劃,二話不說要摁下開門鍵呢喃:“什麽破實驗,你都餓到不行了,我受夠了,每天看見你這樣,我都恨不能把那個總策劃給幹了!”

我看向威尼斯,他從我眼神裏讀懂我的意思。威尼斯負手而立,卻是冷冷看着我,顯然不樂意幫這個忙,那也是,被我這樣利用,他不馬上揭穿沈曜文身份,已經算是對得起我。

我低低呢喃:“威尼斯。”

他整個兒顫抖一下,閉上眼睛驟起眉頭,最後惡狠狠瞪我一眼,不耐煩地上去摁住沈曜文的手指,從上至下藐視地俯視他:“沈曜文,如果你沒法繼續下去,麻煩讓出位子。”

沈曜文整個兒反而鎮定了,冷笑看向他說:“別裝鎮定,威尼斯,你真可笑,你明明在這兒,你卻現在才出現,我至少陪他到現在,你呢,你像個小屁孩躲在角落自己害怕的不行!”

威尼斯笑容滿臉,青筋暴漲:“我這是怕看他受傷害,那你又如何,表面答應泡泡留下,現在卻反悔,表面活兒幹的比誰都漂亮。”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我腦門直犯疼,穴口砰砰直響,面前的兩人看的越發不真實,像兩坨肉在面前晃來晃去。

我頓時深吸口氣,抱住雙臂,青筋直跳。

沈曜文首先發現我的不對勁,貼近玻璃牆,焦急問我:“怎麽了,趙健雅,我馬上進去!”

“別進來!”我擡手咬牙切齒呢喃。“我,我已經這樣了,別讓我前功盡廢。”糟糕,反應來的比往日快許多,恐怕是回來之後飲食太好,身體沒以前強悍了。

我捂住發疼的頭,狠狠說:“計劃提前,兩天之後,就必須結束協議。”十五天,恐怕我能把自己直接啃沒了。

我沒有太多經歷理會他們,沈曜文和威尼斯這回倒是懂事了,沒再讓我煩惱。我盡量往玻璃牆上靠近,沈曜文在我上方,滿眼地都是絕望,他壓在玻璃牆上的手指都是青筋,顯然在壓抑着自己。

我倚靠在玻璃牆,好半天,活生生看見自己的手指陷進自己的肉裏,我依然沒移動,這些疼,能讓我保持更好的理智,雖然只起到延緩的作用。不對,我不該阻止,不對,我該阻止,糟糕,腦內已經開始分不清楚事情了。

突兀我聽到沈曜文的聲音說:“轉過來可以嗎,我不妨礙你,你讓我看看你怎樣了。”

我回過頭,沈曜文咬住嘴唇,臉色蒼白,睜大眼睛強迫自己看着我。我用僵硬的微笑應對:“到,到你撤退的時候了,換其他人來。”

沈曜文緩緩搖頭,堅定不移忍着心疼呢喃:“我等你出來,我們一起離開這房間。”

我苦笑,還沒笑完,我就發愣。

我看見玻璃上的自己,眼底猩紅一片,太陽穴青筋暴突,皮膚上又隐隐的紅絲蔓延開來,這模樣,讓我霎間愣住。

我心底泛酸,在這邊的日子過的太好了,以至于我忘記了,我跟他們不是同一物種。

過去,現在,我依然是冷酷血腥,孤獨一人的僵屍。

我捂住自己的頭,負面情緒讓我更快地讓理智放開自我,腦海裏昏昏花花,我眼睛發生劇烈的抽搐,聽到自己歇斯底裏的吼叫,面前景象只看得見發白的天花板。

我隐隐聽到威尼斯喊說:“只不過才過了八小時,離他設定的兩天太久了!”

我很想認同,要他加快進度,可惜嘴巴挪動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好餓,好餓,餓的我肝腸寸斷,有什麽東西,溫暖,可以填補我的肚子?

我發瘋似地去尋找,漸漸,一股美味的味道在空中飄蕩。

這是肉體的香味。

作者有話要說: 好香,啊嗚一口

啃錯人了怎麽辦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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