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庶女謀（十四）
今日是秦雨煙歸寧的日子, 再怎麽說，秦雨煙也是侯府的女兒, 也是風風光光嫁過去的，萬不能讓人看輕了去, 是以一大早小厮侍女都忙活起來了, 等着秦雨煙和姑爺回侯府。
一個時辰之後, 太傅府的馬車就停在了定國候府門前, 一直在門口候着的秦管家立即迎了上來，小厮就跑進去禀告侯爺去了。
接着一大家人坐在廳內飲茶敘話，表面看上去倒是和和樂樂的，頗有點家和萬事興的意味。
“我們娘倆回房說說話。”平時夏姨娘都在自己院內呆着的, 今日秦雨煙回府，才準許她來到前院的。
“去吧。”秦皓坐在主位上飲了口茶道, 眼神看向夏姨娘暗含一絲警告。
夏姨娘笑呵呵地拉着秦雨煙的手朝房內走去。
“煙兒，那李文博對你可好？”夏姨娘有些擔憂地問道，同為女人, 煙兒這模樣，可不像是受寵的樣子啊！
“娘……”秦雨煙一開口就帶着哭腔, 現在只有夏姨娘可以幫她了，想罷她撩開自己的衣袖，上面全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跡, 其中還夾雜着幾道鞭痕，看起來尤為可怖。
“他竟如此……”夏姨娘雖不受寵，可也從未受過如此對待, 本以為女兒嫁了個富貴人家，以後可就是當家主母，自己說不定也能跟着享享福呢！可誰知那李文博竟是個如此殘暴的人。
夏姨娘一個婦道人家，平時呆在侯府，也沒機會去接觸別的官宦人家的女眷，是以她根本不知道李文博是個怎樣的人！
“娘，那李文博不僅在……”秦雨煙低頭對着夏姨娘耳語道，“而且他府上還有不少小妾與娈童，女兒根本就沒法活了！”秦雨煙說着哭着，胭脂水粉下她的臉色是一片蒼白。
“你說，讓娘如何幫你！”夏姨娘安慰地拍拍秦雨煙的背，面色發狠地說道。
秦雨煙眼裏閃過一絲算計，就等她這句話呢！自己馬上就能脫離苦海了！
“什麽？”秦雨煙小聲地說完之後，夏姨娘驚訝地睜大眼睛，偷侯爺的東西！夏姨娘作為一個封建社會生長的女人，自然是會猶豫和慌張的。
“娘，你想想侯爺是怎麽對我們母女的！只要有它，我們就有好日子了！”看着夏姨娘猶豫不決的面色，秦雨煙有些凄苦地看了眼夏姨娘。
聽罷，夏姨娘緩緩地點頭，秦皓，既然你對我不仁，還将我女兒嫁給了纨绔，那我也不必對你仁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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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間，秦珩實在是忍受不了李文博時不時癡迷的目光，就找個借口離開了。這麽久沒去見慕容塵，不若去見見他好了。
“侯爺，你說珩兒他是不是不想見我啊？”看到秦珩走了，夏姨娘就忍不住想上點眼藥了。
“夏姨娘，若是不想坐在這裏，可以直說。”秦皓眼裏劃過冷光，也不管姑爺還在這裏，直接落了夏姨娘的面子。
夏姨娘讪讪地笑笑，繼續以一副女主人的身份招呼着李文博。
看來這秦雨煙母女在侯府的地位很尴尬啊，沒有定國候的寵愛，她們能翻得起什麽大浪呢！至于秦雨煙這個女人，他還沒玩夠呢！李文博諷刺地笑笑，看似溫柔地為秦雨煙夾了一塊魚肉，“煙兒，不是愛吃魚肉嗎？”滿臉柔情地看着她，生生地讓秦雨煙打了個寒顫。
秦雨煙食不知味地吃下那塊礙眼的魚肉，低頭嬌羞地笑笑，眼裏卻劃過恐懼，等回到太傅府，他又會怎麽折磨自己……
秦皓不知道這其中的暗湧，滿意地點點頭，這李文博還是懂點規矩的。
“本候還有要事處理，先去書房了。”秦皓臉色凝重地去了書房，近日皇帝的老毛病又犯了，政務繁多，再加上外族頻有異動，連他都有些頭疼啊！
也許天玑皇帝此時就要一棵被蟲蛀掉的參天大樹一樣，外表依然繁茂蒼翠，裏面卻早已狼狽不堪，随時都有可能倒地。
“寒兒，你來了……”皇帝身着裏袍，面色有些虛弱，但是看到冷墨寒，臉上劃過一抹笑意。
冷墨寒一愣，父皇有多久沒有這麽叫過他了？大概從母後過世後吧！
“你們先下去吧！”皇帝掙紮着想要起身，冷墨寒立即過去扶着他起來了。
屋內只剩下皇帝和冷墨寒了，皇帝笑着取開了枕頭底下的暗盒，拿出一卷聖旨鄭重地交到冷墨寒手裏，“寒兒，這天玑我就交給你了！”一向剛強的皇帝此時看起來有些虛弱。
“父皇……”饒是冷墨寒此時也有些呆愣了。
皇帝笑笑，似是明白冷墨寒的疑惑，卻沒有解釋，“婧兒，我很快就能來找你了……”皇帝臉上劃過釋然與解脫，高大的身形慢慢倒下去。
冷墨寒飛快地接住他，一向沉着冷靜的他喊道，“太醫，快，太醫……”
太醫院全體都在皇帝寝宮外候着，是以速度沖了進來。
冷墨寒呆呆地看着自己被太醫擠到了外圍，婧兒，那是……母後的名字！曾經聽宮裏的老人說過，父皇小時候經歷了九死一生，原因無他，因為先皇早早立了太子，父皇就像是一個活靶子一樣，雖撿回一條命，但是體質一直不好。所以，父皇這是在保護他？冷墨寒頓悟，太子身份對年幼的他不是保命符，而是催命符啊！宮中嫔妃衆多，作為皇帝也會有顧不到的地方啊！冷墨寒感覺自己的眼眶熱熱的。
“回禀王爺，皇上憂思，積勞成疾，只是昏過去了。”太醫院院長頂着壓力回道，不知皇上還能撐多久，心中嘆道，這句話他如今是萬萬不敢說的。
“本王知道了……”冷墨寒背過身去，依舊是那個冰冷無情的睿王，“父皇他……罷了，無事。”
身後的太醫松了一口氣，萬一王爺問起那個問題，他們也不知該不該說實話。
“父皇他單獨和睿王敘話許久？”冷墨軒思索着皇帝貼身太監帶來的消息，“你說，他們能說些什麽呢？”冷墨軒輕聲問道，卻讓人一陣戰栗。
“屬下不知。”影衛單膝跪地，語氣無常。
哼！冷墨軒起身看向窗外，上一刻還是晴空萬裏，此刻已是烏雲密布，風雨欲來山滿樓啊！冷墨軒的臉上劃過一抹殘忍的笑意。
“近日端王有何異動？”這邊已經回府的冷墨寒問着一直跟着冷墨軒的影衛。
“端王與外族接觸頻繁。”影衛一五一十地說出自己打探到的消息。
外族？看來冷墨軒是想魚死網破了啊！為了皇位，他倒是不擇手段，不惜把天玑百姓置于戰争。外族已臣服天玑百年有餘，近來卻頻頻異動，再加上父皇……冷墨軒真是挑了個好時候作亂！
今日定國候一大早就去了宮中，秦珩一人在府上也無事，不如去找慕容塵聊聊天，吹吹笛也是極好的，也省得冷墨寒突然來了侯府，沒錯，現在秦珩還是在躲着冷墨寒。（總覺得再這樣，冷墨寒總有一天會真正黑化的，嘻嘻。）
到達慕容塵所在的客棧的時候，慕容塵剛好往外走，“珩，我剛想去侯府找你呢！”男子一襲白衣，氣質出塵，這一笑更是晃花了不少人的眼。
“塵，你這一笑，方圓幾裏姑娘的魂都被你勾走了！”秦珩一向愛拿這個取笑慕容塵。
“珩，我明日就要離開京都了！想去跟你告別！”這次慕容塵沒有再反駁秦珩，垂眸說道。
“要離開了……”秦珩低語道，從漫漫春光到明媚秋日，不過短短幾個月，秦珩知道一開始自己接近慕容塵不過是為了任務，可是深入了解之後，他發覺得慕容塵一人生知己，是一幸事啊！“別愁眉苦臉的，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再說了，相逢一場已足矣！”
秦珩總有一種潇灑的意味，像風一樣，抓不住，追不上，卻曾見過，曾相識。
思及此，慕容塵灑脫地笑道，“秋高氣爽，不出游一場豈不可惜？珩，可否願意同我游玩一番？”離別之後，不知何年何月何日再能相見，那何不抓緊眼前的時光。
“好啊！你我再共譜一曲，也是人間樂事！”秦珩笑道。
白衣少年淡然出塵，紅衣少年熱情似火，一如初見。只是雙方都沒有想到，這竟是最後一面，再見已是獨留青冢向黃昏，徒留一地傷心罷了。
傍晚時分，夕陽懸挂在地平線上，橘黃的光芒染遍了天邊，在顏色各異的晚霞的點綴下，似是一副濃墨重彩的油彩畫，層層疊疊，如峰巒疊嶂，顏色的漸變，形狀的重疊，立體感十足，美得足以入畫。也難怪古代文人對黃昏如此鐘愛呢，黃昏雖落寞，可也有溫暖。
秦珩一路踏着夕陽的餘晖朝侯府走去，在古代呆了幾個月，越發地适應這樣的生活作息了，沒有任何電子産品，不覺枯燥，反覺快意，這樣的生活才是人生吧！
一路晃晃悠悠的秦珩沒想到，一到侯府的書房想去看看侯爺有沒有從宮裏回來，爹沒看到，倒是抓住了一個圖謀不軌的賊。
作者有話要說： 加油！高考and中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