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庶女謀（十五）
“說吧, 想偷什麽？”秦珩坐在軟椅上，修長如玉的手提着一個紫砂壺, 将晶瑩剔透泛着清香的茶倒入小巧玲珑的茶杯中。
“珩兒，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可是也不能給我安置一個這麽大的罪名吧！”夏姨娘嘤嘤地哭泣着, 不時拿手絹抹把眼淚。
“那就等爹爹回來了再說, 在這之前, 你就呆在這裏吧！”秦珩吹了一下茶梗，袅袅香霧中少年眉眼豔麗，天生帶有一種勾人的魔力。
夏姨娘雖不受寵，但名義上也是侯府的侍妾, 不然秦珩早就讓人搜身了。不過等定國候回來，豈不更有趣！
相比于秦珩的淡然自若, 夏姨娘簡直是如坐針氈，随着時間的流逝，她的內心也越來越不平靜了。本以為今日趁着侯爺不在家, 來書房裏找個東西，誰知剛好撞上了秦珩, 夏姨娘知道自己要是再脫不了身，等侯爺回來，自己的罪名也就定了。
“啊~我想去方便一下。”夏姨娘突然捂住了肚子, 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滑落，嬌美的面容有一絲猙獰，看起來很是難受。
“嗯, 秦明，畫眉，你們兩個帶她去。”秦珩毫不在意地掃一眼夏姨娘的自導自演，吩咐道。
“珩兒，我再怎麽說也是侯爺的女人，你讓一個小厮跟着我是何居心？”畫眉倒是無所謂，本就是她安插在秦珩身邊的眼線。
“喲，看着夏姨娘中氣十足的樣子，不像是……”秦珩眼裏劃過一絲戲谑。
夏姨娘心知裝不過去了，想要橫沖直撞沖出書房，秦珩立即叫來小厮丫鬟攔住她，一時間場面無比混亂。
“這是怎麽回事！”定國候回來了，看着亂糟糟的局面，本來就煩躁的心情更加不爽了，當即怒吼道。
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夏姨娘哭哭啼啼地拉了拉自己快要露出的香肩和淩亂的發絲，“侯爺，你要為舞兒做主啊！”說完還害怕地看了眼秦珩。
“你說吧。”秦皓也沒說為誰做主，只是讓夏姨娘說，但夏姨娘卻像一下子找到了依靠似的，得意地看了眼秦珩，道，“珩兒他……他意圖對我不軌啊！”
秦珩一愣，随即勾起了嘴角，他簡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她還真以為自己國色天香，還是傾國傾城了！
要說夏姨娘啊，這一生做錯的事除了妄想靠着自己的姿色飛上枝頭做鳳凰，就是錯誤估計了自己，還有看低了已逝去的侯府夫人在侯爺心中的重要性。
“都下去吧！”秦皓揮退了小厮和侍女，他倒是沒想到夏姨娘如此不知廉恥，搭上自己的清白當衆污蔑小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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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珩兒，你說。”秦皓臉色不變，看着悠閑喝茶的秦珩，有些恨鐵不成鋼，別人髒水都潑他身上了，你說他還是這幅不慌不忙的樣子，他看了都着急啊！
“爹，來，您喝茶！”秦珩起身為秦皓沏了一杯茶，“剛我來書房找您，誰知在這裏看到了鬼鬼祟祟，到處翻動的夏姨娘，我想讓夏姨娘呆在書房等您回來，她執意要走，後面就是您看到的那樣了！”
“侯爺，他說謊！”夏姨娘尖聲叫道，“妾身想在這裏等您回來，誰知珩兒他竟欲……”夏姨娘精致的妝容也哭花了，看起來不憐人，反倒有些可笑。
“是非曲直，一切自有定數。夏姨娘可敢讓人搜身？”秦珩冷笑道，不過是秋後的螞蚱，以為還能蹦幾天呢？
“畫眉，進來！”秦珩打開房門，叫了在門口候着的一個小丫鬟。
“來，為夏姨娘搜搜身！”秦珩說道，秦皓也沒有阻止他的動作。
畫眉有些慌張，在幾雙眼睛的注視下，她根本無法做假，雙手顫抖着從夏姨娘身上拿出了一張圖紙。
“呈上來！”侯爺眼神冷冽道。
秦皓打開那張紙，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惹得秦珩在一旁猜測，夏姨娘究竟偷了什麽東西？
“說！誰指使的！”秦皓拍了一下桌子，力道之大讓桌上的青瓷瓶倒地兒碎。
夏姨娘“噗通”一跪，她，她不能說啊！看着侯爺這震怒的樣子，還不要了她們母女的命！
“你可知這是什麽！”秦皓以看死人的目光看向跪在地上冥頑不靈的夏姨娘，“這張紙足以要我們整個侯府陪葬，即使這樣，你還不說嗎！”
此話一出，不僅是夏姨娘，秦珩也驚呆了！夏姨娘偷東西必定是秦雨煙指使的，秦雨煙和冷墨軒……對，冷墨軒！那就一定和皇位有關！越深想秦珩越心驚，如果他今日沒有恰好出現在書房，那整個侯府？想起來就後怕……
“你還不說嗎！”秦皓上前扼住了夏姨娘的咽喉，“我說……我說……”夏姨娘毫不懷疑，如果她再不開口，秦皓一定會掐死她的，“是煙兒……煙兒……”夏姨娘艱難地咳嗽着道，眼角沁出了淚水。
“夏姨娘你先別急，畫眉你應該很眼熟吧！”秦珩笑着，笑得很完美，但是在夏姨娘眼裏，秦珩就像是一個惡魔，索命的地獄惡鬼。
“珩兒說笑了，你的貼身丫鬟，我怎麽認得呢？”夏姨娘的聲音還帶着一絲沙啞。
“來人，把今日畫眉送的湯端過來。”秦珩話音剛落，秦明就進來了。
“爹，這個湯孩兒讓古老檢查過了，裏面有慢性毒藥。”秦珩道，一板一眼地說着事實，正好今日古老來了京都，“還有，孩兒今日偶然得知了娘當年難産的真相！”
一句句話像是驚雷一樣炸在了秦皓心裏，一樁樁，一件件，當年的亡妻之痛，長期謀害嫡子，今日差點陷侯府滿門于險地！夏姨娘，死不足惜！
“來人，把夏姨娘送入官府！”雖對夏姨娘恨之入骨，但還是讓她的歸宿在官府吧，侯府容不下她！
“爹，孩兒想跟着古老去學醫。”夏姨娘這場戲終于落幕了，畫眉為何甘心為她做事，還不是因為一家人的性命通通掌握在夏姨娘手裏，誰知又意外找到了當年的産婆，這才一下将夏姨娘打入了地獄。沒有了夏姨娘的幫助，他很期待秦雨煙接下來的表現。
整整三個月秦珩像是與世隔絕一般呆在景色秀麗的神醫谷。神醫谷四季景色如春，又有山間清泉，蟲魚鳥獸，時間像是定格了一般，忘卻了紅塵紛擾。在這期間，秦珩沒有接收到外界的任何消息，他簡直就要忘記了自己的任務了。
“珩兒，三個月了！”古老慈愛地看着秦珩，他這一生，沒有孩子，也不過收了這麽一個徒弟，可謂是将畢生所學教給了秦珩。所幸少年也沒有讓他失望，強大的天賦和記憶力讓他驚詫，“這是我這一生留下的筆記和醫案，這是我最後能教你的了。”
秦珩感覺自己眼眶熱熱的，鼻子酸酸的，在醫術上，古老不失為一個好老師，這三月對他的關心又不失為一個好長輩，古老對他的幫助實在是太多了。
“師父！”秦珩跪下對着古老叩了三禮，“等一切結束了，我會再回到醫谷的。”
古老起身看向窗外，蒼老的聲音傳來，“不必了，珩兒，你走後我将雲游四方，你我師徒緣分已盡，莫要懷念。”
秦珩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了這漫山叢林中，一襲紅衣如山間的最後一抹亮色，最終消失不見。
三月已過，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皇帝駕崩，睿王攜先帝聖旨繼位，端王與外邦勾結，睿王鐵血鎮壓，最終坐穩皇位。而秦雨煙與端王的謀劃徹底失敗，如今人也不知所蹤，正是朝廷的通緝犯。
秦珩邊梳理着現在這個世界的走向，邊走向定國候府。剛剛看到定國候府的正門，秦珩就感覺自己的後腦勺一疼，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他真的好想罵人，該死的冷墨寒！
剛剛轉醒的秦珩不适地揉了揉發疼的脖子，順便看一下周圍的環境，金磚玉瓦，雕梁畫棟，應該就是皇宮了。秦珩此時正被安置在一張巨大柔軟的花梨木大床上，暗紅色的帷幔帶着若有似無的黑夜誘惑，秦珩剛想下床，卻發現自己的腳被鏈子鎖住了。白皙如玉的小腳被黑色的鏈子緊緊地扣着，上面裹着一層厚厚的綢緞，倒也沒有磨傷他。
秦珩百無聊賴地靠在榻上，當冷墨寒來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樣一副慵懶的美人圖。
“冷墨寒，你想做什麽？”秦珩懶懶地睜開眼道，語氣冷漠，任誰被這樣鎖着也會不高興吧！
一身玄色朝服的冷墨寒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雪山之巅融化的雪，“小珩，你走了三個月呢！”
冷墨寒在秦珩耳邊低語着，男人溫熱的氣息灑在他耳邊，引起了他一陣戰栗。看着秦珩的反應，冷墨寒惡意地笑了，他自然知道少年的敏感點的，小珩，你逃不掉的！你是我的！
“我去跟古老學醫了。”秦珩推開黏在他身上的冷墨寒。
“小珩，等明天之後，你就永遠是我的了！”冷墨寒像是沒有聽到秦珩的話一樣，兀自說着。
秦珩驚訝地看着冷墨寒，對方沒有解釋，低頭吻上他豔麗的雙眼，“小珩真美！”少年卷翹的睫毛不安地顫了顫，惹得冷墨寒唇上癢癢的。
“皇上，有加急公文送來。”門外的太監輕輕地敲了敲門。
冷墨寒臉上劃過一抹冷意，“朕知道了。”聲音依舊如冰一樣讓人不寒而栗。“小珩，我晚上再來。”吻了吻少年溫熱的發頂，冷墨寒起身離開了。
直到深夜，秦珩也沒有等來冷墨寒，倒是等來了一個老熟人。
“阿珩……”本就是淺眠的秦珩很快就清醒了，“落雪！你怎麽來了？”
“阿珩，我來救你！若是你再不離開，就沒有機會了！”落雪掏出鑰匙幫秦珩解開了腳鏈。
兩人一路躲避着巡行的侍衛，落雪輕聲道，“阿珩，主上他瘋了！他明日要與你大婚，封你為後！”
重磅消息炸得秦珩半天回不過神來，耳邊繼續傳來落雪的聲音，“我已經與慕容公子說好了，裏外接應，救你出去。”眼看就要出了皇宮，身後士兵的腳步聲卻越來越大，身着铠甲的侍衛舉着火把，照亮了整個黑夜。
“小珩，回來！”侍衛們讓開了一條寬闊的大道，冷墨寒臉色鐵青地中間走了出來。
秦珩遠遠地搖了搖頭，一步一步往後倒退着，離宮門越來越近了。
“小珩，過來，不要逼我……”冷墨寒伸出了手，面上帶着柔情，如暗夜的鬼魅讓人不安。
宮門上方突然出現一隊射箭的侍衛，生生地止住了秦珩的腳步。
“你我非要如此嗎？”少年昳麗的面容在月光下帶着一絲誘惑，直把人引誘至地獄。
冷墨寒漆黑如墨的眸中倒映着少年紅色的身影，“小珩，乖點不好嗎？”
男子話音剛落，一支箭破空而入直射紅衣少年，冷墨寒的瞳孔迅速收縮，玄色的身影朝少年飛去，眼睜睜地看着箭直射入少年的心髒內。
妖嬈豔麗的血跡自胸口蔓延，竟比紅衣還要絢爛，少年看了眼飛過來接住他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三月盛放的桃花，随風飄散，落了一地的飄零。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章，有小可愛想看番外的話我就去寫一個，木有就算了，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