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恨嫁
#恨嫁#
蘇眠睡得并不安穩,夢裏,她和蕭言瑜又在打架,他們拼命拉扯對方的頭發,恨不能同歸于盡。
朦朦胧胧之中,時間漸漸後退,蘇眠似乎回到了幼時。說不清是四歲,還是五歲,她抱着一包桂花糖,笑的開心極了。
蘇眠喜歡桂花糖,卻不是因為喜歡桂花糖的甜味,而是她爹每次從邊疆回京,都會買一包桂花糖給她。在蘇眠心中,吃到她爹買的桂花糖,便意味着她爹會陪在她身邊。
蘇眠喜歡抱着桂花糖閑逛,那時候,大皇子和二皇子總會想盡一切辦法,央求她,求她分一些糖給他們。
“阿眠妹妹,給我吃一顆糖吧,等我長大成人,自立府邸,我讓你當我的王妃。”
“阿眠妹妹,別聽他的,王妃有什麽好,我讓你做我的皇後。”
兩位皇子表哥争先恐後,全然忘記了皇後姑姑的諄諄教導。
蘇眠看着兩人,忍不住笑道:“好,就給你們一人一顆。”
話音剛落,一只綠色的人影從一旁經過,六歲的蕭言瑜,胖嘟嘟、圓滾滾,活脫脫一只綠冬瓜。
綠冬瓜盯着蘇眠懷裏的桂花糖,舔了舔嘴唇,雙手背在身後,鼻子輕哼一聲,氣鼓鼓走了。
蘇眠不明所以,只看着面眼前歡快吃糖的兩位表哥說道,“我不想當王妃,也不想做皇後,我要當大将軍,我要和我爹一起,征戰沙場,保家衛國。”
——*——
“你的糖,我吃了,你也要信守承諾。”
蘇眠清早醒來的時候,腦袋裏不斷回蕩着這句話。蕭言瑜微涼的聲音,像是咒語一般,折磨得她心亂如麻。
蘇眠抓耳撓腮,緊鎖眉頭,她一定是被昨日的蕭言瑜吓到了,才會做這些亂七八糟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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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眠拍了拍腦門,強把煩雜的思緒抛開,徑直去往前廳,準備用些早飯。
蘇府前廳,蘇将軍一席灰色長衫,靜坐八仙桌前。他手執筷子,卻是一動不動,只眉頭皺得緊,仿佛能夾死一只蚊子。
“老爹,你這是愁什麽呢?”蘇眠坐在她爹旁邊,自顧盛了碗白粥,大口吃起來。
“新帝登基之日已定,就在三天後。”蘇将軍喃喃自語,滿臉愁緒濃得化不開。
“爹啊,船到橋頭自然直,你放寬心,好好保重自個兒的身體才最重要。”蘇眠忙新盛了一碗粥,遞到她爹面前勸慰。
“爹擔心的不是蘇家,爹擔心的是你。”蘇将軍放下手裏的筷子,愁眉不展,“朝中大臣紛紛上書進谏,請求新帝,廣納秀女,充盈後宮。你素來與三皇子不合,爹是怕他蓄意報複,召你入宮。”
“不能夠吧。”蘇眠瞪圓了眼睛,半響才又搖頭否定,“誰會這麽自虐,把讨厭的人身召到身邊來,再說……我也不是吃素的,他若當真召我入宮,我就讓他斷子絕孫。”
“你呀你。”蘇将軍被逗笑了,接過蘇眠手裏的粥,吃了起來。
蘇眠看她爹吃飯,跟着傻笑,可心裏卻七上八下,很是不安。她确實怕蕭言瑜蓄意報複,召她入宮,那一道聖旨下下來,可不就是死路一條麽?
心裏頭害怕,蘇眠剛用完早膳,便急匆匆找來管家,吩咐他道:“把京師有名的媒婆都找到府裏來”。
管家急忙出門,可尋了滿城的媒婆,愣是一無所獲。起初,媒婆們見有生意上門,都挺開心,可一聽說親對象是蘇眠,忙不疊搖頭拒絕,誰人不知蘇眠在京師的诨名,京師小霸王那可不是叫着玩的,賭坊、青樓、樂坊這些地方,蘇眠可比京師的纨绔子弟熟門熟路的多。這樣的姑娘,與其要嫁人,倒不如娶個男子回來更容易。
管家忙碌一天,實在無奈,只得實話實說,報告今日的所聞所見。
“蘇管家,你也覺得我嫁不出去,不如娶個相公回來?”蘇眠咬牙,看着管家冷聲質問。
“沒有的事,咱們大小姐知書達理,武藝驚人,琴棋書畫也都略知一二,方方面面都比那些深閨裏的小姑娘強得多。”管家點頭哈腰,一頭的冷汗,卻沒敢擡手擦。
“算了,你的話也當不得真。”蘇眠有自知之明,擺手示意管家退下,獨自去書房找她爹去了。
“爹都聽說了,你嫁人的事清,想清楚了?”蘇将軍有些不舍,可眼下這種形勢,她女兒嫁給誰都比進宮好。
“想清楚了,只是……”蘇眠苦澀一笑,“無人敢娶你家閨女啊。”
“不怕,爹的部下裏,未娶親者衆多,等爹喊他們過來,你自個兒選。”蘇将軍讪讪一笑,喊門外的李副将去郊區訓練場傳話,只說,“被大小姐相中者,賞黃金千兩,府邸一座。”
蘇将軍這話放出去,确實來了幾個無畏者,只年紀沒有三十也有二十八,蘇眠實在下不去手。
“爹,算了,不用你操心,還是我自個兒琢磨嫁人的事吧。”蘇眠扶額嘆息,只得出府去找她的徒兒柳白,他心思活絡,定能幫忙想出個萬全之策。
——*——
蘇眠着急忙慌到柳府時,小厮說柳白正在會客,讓她稍事等待。
蘇眠性子急,哪裏等的了,大步流星進了柳府,直奔柳白的院子而去。
柳白居住的院子,名曰雲英院,院內遍布花草,青紅相接,綠意盎然。往日,柳白喜歡在院子中,煮茶彈琴,或搔首弄姿,用學來的三腳貓功夫,舞劍弄影,引得府上丫鬟圍觀,拍掌叫好。可今日院子裏靜悄悄的,不似往常熱鬧。
蘇眠心裏着急,推門而入,正見柳白一襲白衣,靠在書案前,垂首看書。
藍底白字的書皮上,赫然印着‘博物志’三個大字,卻是倒着的。
蘇眠覺得柳白舉止古怪,上下掃了他一眼,問道,“你喜歡倒着看書麽?”
“我以為是我爹找我,所以,找本書裝一裝。”見來人是蘇眠,柳白忙丢了手裏的書讪讪一笑解釋道。
“前幾日得了些新茶,徒兒帶你去嘗嘗。”柳白上前一步,拉住蘇眠的衣袖,似是急着把她拉出房間。
“我有急事找你,沒心情喝什麽新茶。”蘇眠止步,轉而退到書案前,靠着書案急匆匆道,“我記得你說過,你老家原是信陽,家中叔伯兄弟衆多,都在信陽經商,可有此事?”
“确實如此”柳白點點頭,一臉不解看向蘇眠問道,“可你打聽這個做什麽?”
見柳白點頭,蘇眠心上一喜,忙将急着嫁人的事說與他聽,末了急切又道,“我想了許久,嫁人嫁得越遠,我這條命便能活的越長,你老家信陽的那些兄弟之中,可有未娶親的?你快些幫我牽牽線。”
“那怎麽行,你是我師父,如若嫁給我的兄弟,豈不是亂了輩分!”柳白瞪圓了眼睛,慌忙搖頭,眼睛有意無意瞥向屏風後面,似是哪裏藏着什麽可怕的東西。
“如今已經是火燒眉毛,你還糾結這些作什麽?”蘇眠恨得咬牙,上前一步擒住柳白脖根處的衣襟,冷聲威脅道,“我實在是無計可施,才來尋你幫忙。你在信陽,若有未成親的兄弟最好,若是沒有,你便自個兒娶了我,咱們一起回你信陽老家便是。”
“不……不行,我當你是我師父,你卻想當我娘子,這絕對不行,一千個不行,一萬個不行。”柳白小鹿般驚慌,扭着身子想要逃跑,可衣襟被蘇眠攥着紋絲不動,他這般扭動,反倒卡的脖頸呼吸不順。
“師父,你莫要沖動,總有不怕死敢娶你的人。”柳白偷瞄了眼屏風的方向,心底實在納悶,那躲在屏風後面的人,一早跑來跟他打聽蘇眠的喜好,是真的有意與蘇眠,還是在玩什麽新花招?畢竟,他跟蘇眠從小便是死對頭。
“不怕死?敢娶我的人?”蘇眠聲音發冷,她松開柳白,雙手抱胸,故意激将他又道:“說來說去,你原是個怕死的,不敢娶我,不講義氣,框我對你情深義重。”
“誰說我不敢。”柳白被蘇眠激得臉色燥紅,他梗着脖子喊了聲,正欲應下蘇眠,卻見屏風被人一腳踢翻。
藍衣金冠的少年踩着屏風走了出來,他故作淡然瞥了蘇眠一眼,輕聲道,“原來阿眠妹妹這麽急着嫁人,那朕幫你尋一門好親事便是。”
作者有話要說: 蕭言瑜:想嫁人,沒門!
蘇眠:沒門,我翻窗總可以吧。
蕭言瑜:窗戶也被朕封死了。
蘇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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