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出宮腰牌
#出宮腰牌#
蘇眠高估了身體的承受力, 她以為五月天氣溫暖, 湖水微涼正好, 便不自覺多泡了一會兒。只是……等她從湖裏爬上岸,才驚覺, 牙齒打顫,身子不受控制一般,抖動如篩糠。
強撐着,回到榆陽宮,蘇眠心情不好,胡亂擦幹淨身子,躲在內室的軟塌上睡覺。
朦朦胧胧之中,蘇眠感覺, 身子如火烤一般熾熱,她心裏難受,想要翻身, 可奈何四肢沉重, 不受控制。她仿佛魔障一般, 直墜入暗黑的深淵中, 無法翻身。
“阿眠,該起來用晚膳了!”蕭言瑜批完奏折,進內室喊蘇眠起床。
他以為蘇眠只是困了, 睡了半日便會起身。誰曾想,他叫了蘇眠幾聲,卻沒聽到任何回應。
“阿眠, 你可是生氣了?”蕭言瑜又上前兩步,蹲在軟塌旁,盯着床上人兒的睡顏,又道:“我實在不懂你為何生氣,若當真是我惹了你,我給你道歉!”
他說罷,擡手推了推床上的人兒,卻聽到一陣痛苦的呻/吟聲。蕭言瑜察覺到蘇眠的異常,見她面上紅的吓人,忙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好燙!”驚呼一聲,蕭言瑜焦急大喊:“傳太醫,快傳太醫!”
——*——
蕭言瑜心裏自責,怪自己沒有早些發現蘇眠的異常,更怪自己沒有早些将她從湖水裏拉起來。如今……見蘇眠紅着一張臉,躺在床上,雙眼緊閉,他心裏實在難受的發緊。
“阿眠,都是我不好!”他喃喃自語,眉頭緊鎖,一雙大手,緊握着蘇眠的小手,滿是擔心。
“皇上,娘娘該用藥了!”劉嬷嬷不知什麽時候,走進了內室。她手上端着碗藥,看着床上的蘇眠,直嘆息。
“給我吧!”蕭言瑜動作自然,接過那碗藥,用湯勺攪了兩下,等試過熱度,才動作輕柔,盛了一勺藥,遞到蘇眠嘴邊。
“阿眠,快喝藥,喝完藥就好了。”蕭言瑜神色間滿是擔心,他聲音溫柔、輕巧,像是哄孩子一般。
“救……救命!”蘇眠牙門緊閉,搖頭躲開。她呼吸不順,仿佛身處夢魇之中,開始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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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眠,你別怕,我在這呢!”蕭言瑜一手端藥,一手緊握蘇眠的手,柔聲安慰。
沉睡中的蘇眠,身處漆黑的深淵,四周伸手不見五指,她的呼救聲,沒有人聽得見。她焦急奔跑,可黑暗中,似生出無數只眼睛,它們緊盯着她,對着她發出陣陣的怪叫。
隐約中,她似乎回到了冷宮,破敗頹廢的院落裏,枯敗的雜草叢中,長出了無數條手臂,它們抓着她的腳腕,陰森森怪叫:“蘇眠,你這一輩子也別想離開皇宮,你至死都要陪着我們!”
“不,我要出去!”蘇眠恐慌大喊,可話到嘴邊,卻成了一陣零碎的夢語。
“阿眠,你怎麽了,你別吓我!”蕭言瑜忙放下手裏的藥,耳朵貼在蘇眠唇邊,聽了半響,只隐約聽到‘出去’之類的字眼。
“好,我答應你,只要你乖乖喝藥,養好身子,我就放你出去玩!”蕭言瑜神色焦急,說着又盛了一勺藥,遞到蘇眠唇邊,強喂了下去。
棕色的藥汁,順着蘇眠的唇角,一路流到她的下巴。
蕭言瑜慌忙擡袖,替她擦拭下巴,臉上的焦急之色更甚,這藥若是喂不下去,阿眠的病該如何是好?
“放我出去!”床上的人兒,眉頭緊鎖,聲嘶力竭,只是她太過虛弱,那聲音從她嘴邊出來,變成噩夢一樣的呓語。
蕭言瑜撫着蘇眠的臉頰,半響不說話,直到手中的藥快涼了,才昂首飲了一口,薄唇緊貼上蘇眠的那張櫻唇,軟軟的、嫩嫩的,比上世上最好的糖還要甜,讓人忘卻口中的苦澀。
他來回喂了好多次,才将藥完全喂進蘇眠的嘴裏。
噩夢中的蘇眠,害怕慌張之時,頭頂突然出現一道白光,她昂首看向那光,強撐着睜開眼睛。
唇上的溫熱尚在,蘇眠不解舔舔嘴唇,正對上蕭言瑜那雙焦急的眼睛,他眸子裏全是灰敗,對上她的視線時,眸子中才生出幾分溫意。
“阿眠!”
伴随着蕭言瑜的喊聲,蘇眠被一雙大手圈入懷中,他的懷中很溫暖,讓人生出些許留戀。
蘇眠的下巴,自然而然,擱在他的肩頭上。夢中的一幕,依舊在腦海中翻滾,蘇眠有些害怕,忍不住縮了縮身子,緊貼在蕭言瑜身上。
“阿眠,別怕!”
溫潤的聲音響在耳畔,蘇眠如夢初醒,神色尴尬想退開身子,奈何蕭言瑜的雙臂緊抱着她,不撒手。
“我……我喘不過氣!”蘇眠聲音有些虛弱。
“對不起,是我大意了。”蕭言瑜言語之中滿是歉意,他說着,扶着蘇眠躺回床上,動作輕柔,又替她蓋好被子。
“你好好歇息,等你病好了,我準你出宮玩!”替蘇眠掖好被角,蕭言瑜柔聲說道。
“真的?”蘇眠一臉的喜色,她緊抓着蕭言瑜的手,不放開。
“我不是在做夢吧!”她聲音中滿是焦急,一雙小手倏地擡起來,欲往自己臉上拍。
“你做什麽?”蕭言瑜急忙攔住她,頓了頓,又道:“你病還沒好,好好養身子,不準胡鬧。”
“我不胡鬧,只要能出宮玩,我保準不胡鬧!”蘇眠對天發誓,紅潤的小臉上,滿滿的全是笑意,她頹然的眸子,生出幾分明亮,那是她進宮之前,才有的模樣。
“對不起!”看着眼前的蘇眠,蕭言瑜突然開口道歉。
他了解阿眠,他該早些應允她出宮玩耍,若他早些答應,阿眠便不會瞎折騰,把自個兒的身子也折騰出病來。
“你為何跟我道歉?”蘇眠蹙眉不解,自蕭言瑜登基以來,她越來越看不懂他。他原不是那般容易服軟的人!
“我該早些應允你出宮玩耍。”蕭言瑜聲音輕輕的,他忍不住擡手撫上蘇眠的長發,軟綿綿的,讓留戀不舍。
“現在答應也不晚!”蘇眠心裏頭開心,忍不住扯着脖子喊道:“藥呢,我要喝藥,我得趕快把身子養好。”
聽蘇眠提起藥,蕭言瑜忍不住雙頰發紅,他情不自禁,舔了舔嘴唇,視線停在蘇眠的紅唇之上,流連忘返。
“你睡着的時候,我已經給你喂了藥,你好好歇息吧。”他說罷,再不敢看蘇眠,只起身躺到了一旁的床塌上。
蕭言瑜的床榻,距離蘇眠并不遠,兩人的床,頭尾相接,并排靠在牆上。
彼時,兩人的腦袋貼在一起,蕭言瑜手肘撐在枕頭上,一雙眼睛,緊盯着蘇眠不放,終于……他們兩人能夠心平氣和的閑聊了。
阿眠,這樣真好。他滿足閉上眼睛,心裏頭生出幾分,情難自已的開心。
——*——
為了早點養好身子,出宮玩耍,蘇眠可謂乖巧聽話到了極點,蕭言瑜給她的藥,她眼皮都不擡,一股腦全喝了下去。
等過了三日,蘇眠身子已然大好,急着尋蕭言瑜,提醒他兌現他的承諾。
蕭言瑜說話算話,給了蘇眠一只出宮腰牌,只是突然加一個條件:“你畢竟是皇後,日日出宮實在不妥,這只出宮腰牌,一個月只許用三次,而且……必須當天去,當天回來。”
“也行吧!”蘇眠無奈點頭,轉身就要離開,卻被蕭言瑜擡手攔下。
“還有!”蕭言瑜頓了頓,又道:“你出宮時,得帶着我一起!”
“……?”蘇眠一臉茫然,看着蕭言瑜不解問道:“你不用批折子了麽?你不是勤政愛民,日日勤懇朝政嗎?哪裏有時間跟我一起出宮?”
蘇眠自然不願意帶蕭言瑜一起,出宮玩,自然要玩的痛快爽快,帶個跟屁蟲,算怎麽回事?
“我想通了,有些小事,留給柳太傅他們處理便好。”蕭言瑜昂着下巴,微微一笑,“事事親力親為,實在太花精力,我得留些時間,做別的事情……”比如,好好陪我的皇後。
他并沒有說後面那句話,只嘴角噙着笑,看着蘇眠,精神奕奕。
“也行吧!”蘇眠點頭,無奈答應。沒辦法,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
蘇眠原想着,拿到出宮腰牌,立刻出宮玩,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如今蕭言瑜要跟她一起出宮,她便不能這麽随意,她得好好計劃計劃,最好一出宮,便甩開蕭言瑜才好。
她宅在榆陽宮,三日未曾出門,卻沒想到什麽好法子。蕭言瑜武功不比她差,甩開他可不容易。
蘇眠越想越氣,日日早起練武,只想着早日精進武藝,超過蕭言瑜。
這日清早,蘇眠又在練武。此時漸至五月中旬,天色燥熱,她臉上汗涔涔的難受,洗了把臉,才讓劉嬷嬷進來奉茶。
“娘娘,外頭有人求見!”劉嬷嬷說着,領着個侍衛進來。
正是在宮裏頭巡邏的柳白,他腰間挎着只寬刀,雙頰上浮着紅暈,額間的熱汗,順着他的臉頰,一路流到了下巴。
“師父,聽說你拿到了出宮腰牌!”柳白聲音裏滿是喜色,說着上前拱了拱手,行禮道:“恭喜師父,賀喜師父!”
“你耳朵倒是靈的很!”蘇眠擱了手裏的茶,又吩咐劉嬷嬷給柳白沏茶。
“哪裏,哪裏!”柳白擺擺手,徑直坐在蘇眠身旁,又道:“可最近沒見你出宮啊,不像你的性子。”
蘇眠無奈嘆息一聲,将蕭言瑜的條件告知柳白,末了又道:“我出宮帶着他,實在是諸多不便,這才遲遲沒有動作。”
“師父,徒兒這次遇到難題了,你得出宮幫我才行。”柳白蹙眉說道。
花神節将至,原本醉仙樓舉辦的才子擂臺,今年有所不同,竟邀請了怡翠樓一起主辦。醉仙樓裏最多的是美酒,而怡翠樓最多的是美人,多少京師富家子弟,願為美人一擲千金!這般來看,柳白那一千兩銀子,想再‘買’個擂主之名,可就難了!
“你又想要錢?”蘇眠聽出其中之意,不禁問道。
“今年與往年不同,靠銀子不劃算,得靠才藝!”柳白說着雙手握拳,“靠我一個人可不行,得師父與我一起參賽,咱們一個彈琴,一個舞劍,必定大殺四方,擂主寶座,唾手可得!”
“就這事?我答應你!”蘇眠點點頭應下,左右在宮裏頭呆着無聊,不如陪柳白胡鬧玩樂去。
“還有一件事,我需要提前告訴師父!”柳白欲言又止,有些擔心道:“萬一怡翠樓的琴師,呂卿塵也參加了擂臺賽,師父你可千萬不能心軟!”
“呂琴師也會參賽?”蘇眠有些意外,臉上止不住露出一臉喜色,“能與呂琴師一較高下,定然求之不得,這等大好的機會,自然要以琴會友,竭盡所能!”
“師父。咱們可說好了,你不能變卦!”柳白欣喜道。
“一言為定!”蘇眠唇角帶笑,心情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