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星河燦爛
#星河燦爛#
蘇眠愛熱鬧, 越擁擠的地方, 她越興趣盎然。
聽着人群中的歡呼聲, 欣賞着畫舫上的表演,蘇眠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口哨聲音尖銳,卻戛然而止。原是蘇眠被趕上來的蕭言瑜,捂住了嘴巴。
“阿眠,你如今身份不同往日,在外千萬小心!”蕭言瑜面帶幾分憂思,他環顧自首,未發現異常,這才松開手。
“這裏又沒人認識我, 再說……我在外頭混的時候,用的都是假名!”蘇眠滿不在乎搖搖頭,才發現蕭言瑜懷裏空空如也。
“我的琴呢?”蘇眠一下子急了。
“在柳白那裏!”蕭言瑜聲音淡淡, 夾着幾分無奈, 什麽時候, 阿眠對他, 也有這般上心就好了。
“小柳徒兒呢?”蘇眠環視四周,沒發現柳白的蹤跡,熱鬧也不想看了, 拉着蕭言瑜沖出人群,去尋找柳白去了。
兩人走了一盞茶功夫,不見柳白, 正急的滿頭大汗,頭頂突然傳來熟悉的喊聲。
“師父,師父,在這裏!”
蘇眠、蕭言瑜擡頭,正見柳白站在醉仙樓三樓的包間,此時正靠在窗戶旁,舉手大聲喊他們。
蘇眠氣急,急匆匆跑進醉仙樓,推開門就問:“小柳徒兒,你倒是會享受,為師尋了你半天,你看這會兒……汗流浃背!”
“師父,我跟你們你走散了,實在沒辦法,才想到這登高望遠的法子!”柳白讪讪一笑,忙把懷裏的古琴,遞給蘇眠道:“師父,您仔細瞧瞧,這琴毫發無損,被徒兒照看的很好!”
蘇眠接過琴不說話,身子前傾,貼在柳白耳邊問:“醉仙樓,天字一號的包間,可不便宜,你把開胭脂鋪的銀子,拿出來花了?”
“沒有的事,這包間還沒付錢呢!”柳白嘿嘿直笑。
有蕭言瑜在,還怕沒人付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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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柳白轉頭去尋找蕭言瑜的身影,正看見他雙目如火,緊緊盯着自個兒。想是惱怒他與蘇眠貼的太近了!
柳白心裏頭害怕,忙大跳着,退開半步,與蘇眠保持一丈的距離。
蘇眠不在意,倚着窗欄,眺望外頭的江魚湖。日薄西山,天色漸暗,湖中的畫舫,點亮了大紅的燈籠。紅豔豔的一串,映得江魚湖的湖水,景紅一片!
白日的熱鬧,只是躁動。到了晚間時分,這兒的熱鬧才真的開始。目光所及,皆是美景,耳中所聽,皆是唱曲兒,曲調婉轉悠揚,時有時無,伴着陣陣的人群吶喊聲,一派極致熱鬧之象。
“師父,快看,要開始了!”柳白擠到窗欄處,與蘇眠并排站着,他伸手指着外頭的畫舫,臉上滿是興奮。
江魚湖最大的那件畫舫頂層,才子擂臺之上,走上來一個人,是醉仙樓的老板。個頭不高,圓圓臉蛋上,挂着八撇胡須,說話的時候,臉上挂着慣有的笑,想來是做生意時,迎來送往的習慣。
“今年的才子擂臺賽,由我們醉仙樓,和怡翠樓共同舉辦!與往年一般,規則不變。”他說着拱拱手又道:“今年的比賽題目是……”
他說着,指了指頭頂,賣關子又道:“星星!”
“星星!”蘇眠呢喃,轉頭看向柳白:“我倒是可以彈那首《慨星吟》,你呢?”
“流星蝴蝶劍!”柳白昂着下巴,一臉的得意。
“我怎麽沒聽說過,還有這種劍法?”蕭言瑜坐在八仙桌前,自顧飲茶,他并不想去湊熱鬧,只心裏實在好奇,忍不住問出聲道。
“我自創的!”柳白聲音淡定,說着看向蘇眠,眉頭挑挑,頗有些邀功的意思。
京師才子居多,與‘星’有關的詩詞,被寫了個遍,挂在才子擂臺的四周。與‘星’有關的歌賦,也被人唱了一遍又一遍。
蘇眠不喜歡詩詞歌賦,這樣輪番表演一邊後。她坐在椅子上,手肘撐着窗戶的窗欄,懶洋洋打起哈欠。
“在這麽下去,我可要睡着了!”蘇眠模樣恹恹,喝了杯茶,強打起精神問柳白:“咱們前頭,還有多少人?”
“不多,不多,馬上到!”
柳白話音落,才子擂臺上,走上來一個身着青衫,頭戴玉簪的男人。男人面容俊秀,眉目之間,夾着幾分若有若無的愁緒,他鼻梁高挺,鼻頭尖而窄,生的一副生人勿擾的冷豔模樣。他懷裏抱着架棕紅色的古琴,琴身通體油亮,琴弦細刃晶瑩,在月光下泛着銀光。
“好琴!”蘇眠贊嘆一聲,微微蹙眉。她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張琴。
“是呂琴師是嗎!”蘇眠抓着一旁柳白的衣袖,神色激動。
她想起來了,她曾在翠怡樓見過這張琴,只不過那時,她在二樓,呂琴師在一樓,她俯視樓下,只看清他手裏的琴,卻未看到他的模樣。
今日得見,才知呂琴師,不僅琴彈的好,模樣更是一頂一的好看。
蘇眠嘴噙着笑意,托着下巴看畫舫上的人兒,一雙眼睛裏,寫滿了羨意!
此生若與呂琴師一較高低,合彈一曲,死而無憾矣!
雙眼突然被一雙大手遮住,蘇眠惱怒推開,正見蕭言瑜,緊抿薄唇看着她。
他攆走一旁的柳白,眼裏夾着幾分惱怒,雙手搭在蘇眠肩膀上,将她身子掰着,面向他。
“別耽誤我聽琴!”蘇眠擺擺手,欲擺脫蕭言瑜的鉗制,奈何他掌心滾燙,十指用力,不給她逃離的機會!
“阿眠,你也說了,是聽琴!”他在‘聽’字上加重語言,聲音沒了往常的淡定,反倒夾着幾分不宜查明的醋意。
蘇眠懷疑自己聽錯了,她正要與蕭言瑜争執,窗外突然傳來‘铮铮’的琴音,曲調婉轉,琴音叮咚如流水般順暢、自然。
正是那首,蘇眠打算彈的《慨星吟》。
“師父,呂卿塵彈了你準備的曲子?怎麽辦?”柳白畏懼蕭言瑜,不敢離蘇眠太近,只站在遠處,提醒她道。
“無礙!”蘇眠擺擺手,沉浸在那曲《慨星吟》中。
她原以為,呂卿塵會把這首曲子,彈的很好,可到高.潮處時,他手指似乎慢了兩拍,導致曲調銜接不順暢,缺了幾分渾然天成的美感!
蘇眠詫異瞪大眼睛,面帶不解,這不是他的風格,他似乎故意出錯,不願意贏得比賽!
可是,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呢?來這兒的人,不都是為了名利麽?
“師父,該我們上場了!”柳白小聲喊蘇眠,他聲音裏多了幾分自信,想來也是聽出了呂卿塵,琴音裏的幾分失誤。
“哦,好!”蘇眠木讷點頭,抱着風華古琴,跟着柳白要往外頭走!
“等等!”蕭言瑜攔住蘇眠,從懷裏掏出一只白紗面巾,頓了頓道:“你的身份不方便洩露,為了安全,還是帶着這張面紗吧!”
蘇眠看着蕭言瑜不說話,他倒是考慮的周到。
“聽話!”蕭言瑜未見蘇眠點頭,忍不住又勸道,這次的聲音裏多了些柔意,像哄小孩子似的。
蘇眠點頭,昂着下巴,示意蕭言瑜替她帶面紗,可等了半響,也沒見蕭言瑜有動作。
“愣着做什麽?沒看見我雙手抱着琴嗎?你替我帶啊!”蘇眠等的不耐煩,瞪了蕭言瑜一眼提醒。
“好!好!”蕭言瑜連連點頭,唇角笑笑,動作輕柔,替蘇眠系好面紗。
“加油,阿眠的琴音是最棒的!”他在她耳旁輕聲鼓勵。
溫熱的氣息,撲在耳朵上,讓人突然有些燥熱,蘇眠不自然“嗯”了一聲,催着柳白趕緊往畫舫上走!
許是巧合,蘇眠與柳白走上畫舫的時候,呂卿塵正抱着自個兒琴,往下走。
“你是故意彈錯的麽?”蘇眠實在忍不住,與呂卿塵擦肩而過的時候,突然問出聲。
“鄙人不才,琴技拙劣!”他聲音涼涼的,和他模樣一般,一副生人勿擾的冷豔。
“若有機會,蘇某想與呂琴師讨教一二!”蘇眠擡頭看着他,一雙杏眼大睜着,帶着星星點點的亮,“我也想彈這首《慨星吟》,希望呂琴師聽了,能夠為我指點一二,蘇某感激不盡!”
蘇眠說罷,腳步匆忙而去。
——*——
呂卿塵并打算理會,這突然出現的陌生女子,他抱着琴,腳步不緊不慢。
畫舫上突然傳來‘铮’的一聲響,接着,铮铮之音,不絕于耳,不同與他琴音的緩慢、低沉,她的琴音,憤慨激昂,琴音悠揚,宛若風中鼓舞的戰旗,即便只剩一兵一卒,戰旗不倒,這場戰争就決不言敗。
耳邊似有千軍萬馬奔騰而過,帶着決勝之心,不破敵營終不歸的勇氣!
呂卿塵驚訝于女子這般琴技,她雖然帶着面紗,可瞧着也才十七八歲的樣子,如何會有這般,殺伐果斷的英氣?
蕭國男子勇武,女子巾帼不讓須眉,這個國家,正以他驚人的速度,快速成長着。
楚國難矣!
想到這裏,他不禁眼眶濕潤,再回神時,畫舫上的琴音已停。那個面帶白紗的青衣女子,正從樓上探出頭。她滿頭的烏發滑落身前,宛如上好的綢緞般油亮。
她大睜着一雙杏眼,雙眸裏帶着讓人羨慕的光亮。
“如何?蘇某可否與呂琴師交個朋友!”
“不知姑娘如何稱呼?”呂卿塵頓了頓,聲音中帶着些許的喑啞。
蘇眠面上一喜,聽呂琴師這般說,便是認可她的琴技,願意與她交個朋友!
只是……她如今不敢用真名,畢竟蕭國的皇後——蘇眠,這個身份,不方便!她想和他做身份平等的朋友,宛如高山流水覓知音一般的朋友!
她俯身看着他,看到他身旁的湖水上,蕩漾滿滿的星光。
“星河,我叫蘇星河!”蘇眠莞爾一笑,對着他的方向,輕聲喊道。
作者有話要說: 蕭言瑜(吃醋):阿眠,你說你叫啥?
蘇眠(舉起拳頭,罵人):我叫你大爺!
蕭言瑜(昂着下巴):那你叫吧,叫我大爺!
蘇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