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往門口看,只見風把木門吹得時開時合,朝陽從屋外照進來,不時投下兩個早起路過門口的身影。

……

“懷旻!起來!昨夜門未關!”康岐安忙拿身子撞他。

懷旻睡得迷糊,擡起臉時眼都還未睜開。因他趴着睡,半面都被壓得發紅,活像一片胎記。

“啊?門?”

……

片刻,懷旻清醒過來,随手裹了件衣服跳下床,光着腳丫子三兩步跨到門口,反手摔過去,插上門闩,喘過一口氣。

胸口如擂鼓,做賊一般心虛,也不知有無人探頭進來看。

如此慌張尴尬,被康岐安看去,還在隐隐發笑,懷旻當即甩他臉子。

“還不走?等我綁了你這淫貨去賣?!”

“我等你松綁,哪知你倒頭就睡,死豬一般,踹都踹不醒。”康岐安從小皮慣了,長大後日益學得穩重,血脈裏的東西卻不會完全消散。

“你身子骨孱弱,經不起勞累就切勿勉強,改日我教你些強身健體的辦法,再……”

“再?康岐安你是屁股癢癢,缺男人伺候吧?”懷旻未給他解開手,只是去翻幹淨衣物出來穿。

康岐安回味昨夜,往前探了身子,說:“缺你。”嗓音喑啞暧昧,回他嗆人的詞。

等懷旻一眼瞪過來,連忙又努努嘴,示意方才他随手裹在身上的衣服是自己的。

懷旻把手邊的衣服揉作一團,扔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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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嘴多舌便如此把你扔到大街上。”懷旻說着便走到床邊,故意把他身上那幾片遮羞布都扯幹淨,如此威脅他。

“不敢不敢。”

“手。”

康岐安把手支過去,懷旻替他解開束縛。想他捆了一夜手也該麻了,不能再将自己如何。

比起懷旻,康岐安腿間一片狼藉,一夜風幹全結在皮肉上,有些不适。康岐安也不穿衣服,低頭看了一眼,說:“需洗一洗。”

懷旻領他到缸邊,往桶裏舀了些水,怕髒了東西,叫他淋出來洗。

康岐安拿瓢,哆哆嗦嗦舀半勺水,還未出桶沿,嘩啦一聲連勺帶水又灑回桶裏。

兩人面面相觑。

“勞駕……”

“做夢。”

29

康岐安看向懷旻的眼神,似有指責他心胸狹隘,還記着仇。

本以為他捆了自己一夜,氣也該消了,兩人關系緩和些,幫忙洗一洗也不是什麽大事……

大清早見人遛鳥,被龌龊東西污了眼睛的懷旻,此時見他這般神情,立馬想起了昨夜為何發火,幹出荒唐事。擡手就推開水缸邊的窗子,懷旻看了眼外面,又盯回來,說:“不洗拉倒,拿了你的東西趕緊走。”

“你……無情!”處于下風,矮人一截。

“赤身裸`體之人安敢多嘴?!禮義廉恥喂了狗,連自知之明都沒剩下?”懷旻擺着大爺的架子,一臉嫌棄,看得康岐安兩條腿在冷飕飕的涼風裏打了個哆嗦。

當然,那二兩肉也跟着抖了一抖。

凡成事,講究天時地利人和,今日勢頭不好,另擇時再重來。

“不洗了。”窗外沒人,康岐安順手關回窗子,去床上找自己的衣服。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慢慢悠悠套上衣物,故意不小心落下一個随身的把件。來日再相見,就靠它了,康岐安如此打算。

懷旻水已燒好,就等他走了好擦擦身子,結果見他還在磨蹭。催他呢,顯得自己欺負他現在手無縛雞之力,不催呢,太陽落坡他能不能穿上褲子都是個問題。

還得管飯。

“帶回家拿水化開,沒準還有用……”懷旻可勁兒臊他,想叫他羞得無地自容,恨不得遁地離開。

“你要真能懷上,我留一房姨太太給你做,好讓你知道我也并不是無情的人。”

康岐安手上停住,偏過頭看他,問:“你已想好,要娶媳婦?”

見他接話角度如此刁鑽,懷旻反倒被噎了話,挑了挑眉,似是而非,糊弄過去。

也意會不出個所以然,康岐安只覺得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大勢所向,不可抗力。

脫缰的馬一往無前,肆意馳騁。手執缰繩的人沉默站在原地,進退維谷,失落無比。

尴尬和漲沸的蒸汽一樣,無聲漫開。到康岐安走後,才漸漸消散。

懷旻整理床鋪時,一抖被子,聽見什麽東西脆生生地落地,低頭去找,卻未找見。那是康岐安留下的把件,它滾到床腳後,深色的穗子露出一截,就像撒下的陰影。

午後,康岐安前去拜訪李行致。

一碼事歸一碼事,沒搞清楚情況就掀遮羞布的自己的确不對。試着能否亡羊補牢,再給他蓋回去。

李行致眼下烏青,聽說是他來,連打整也懶得,亂着頭發就來見人。

“沒睡好?”康岐安轉了轉茶盅,打量他這不修邊幅的頹廢樣,心裏酸他惺惺作态,萬花叢中過的人能為情所傷?

李行致木楞了一會兒才開口:“你并不清楚他到底是誰吧?”

康岐安曾一度想拉開兩人的距離,關于懷旻,他秉承着少知一事是一事的态度,以免生出憐憫,越發不能擺脫。

“你若知道也不會當面揭開那種事。”李行致擡眼看他,指責意味明顯,“你呀,你呀……昨日幸好是我……”

“啧,到底是誰?”李行致半天不撿重點說,康岐安越聽越不安。

“他是嵇世叔的遺孤!”李行致瞪他,待氣勢稍緩和了,見他吃驚仍未回神,骨節把桌面叩得“咚咚”響,接着說:“你将那樣的事抖出去,他嵇家的名聲不就毀于一旦?”

“他不是姓懷……”康岐安腦子裏往昔片段走馬燈一樣幻出。

“他親表哥認的人!錯得了?!”施齊修最靠譜,李行致搬他出來,康岐安聽罷臉色一下就黑透了。

“治平說找着人了,就是他?!嘶……你們……哎……”康岐安想來想去怪誰也不是,只能怪自己沒有博愛衆生,菩薩心腸。

片刻混亂後,康岐安思及來意,整理出一條線,跟施齊修講。

嵇家抄家後,他本該發配充軍,奸人公報私仇,将他另行轉到宛南永樂苑中。其意圖,就是要徹底毀掉嵇家聲名。

“不知聽了何處謠言,竟送個男人來給我。嗯……若是按那人的說法,想是他剛被送到那兒,轉手就被買下送到了我家。”康岐安開始編故事。

懷旻是被求自己辦事的人送來的禮,其間雖經了髒手,可也是不得已,但的确是幹幹淨淨的。

之後不好男色的自己念他年少,就留作下人,一呆就是三年。前些日子他說想出來謀一份生計,就借了銀子給他。那日見那晚兩人情狀,以為他自甘堕落,白借了銀子,糟蹋好心,才說出那一番話。

“你說在他身上花過銀子……”

“他哪裏曉得被轉手這幾遭裏面的彎彎繞繞,還一直以為是我将他買下的。可知我并不好男色。”最後一句康岐安說起來還是差幾分底氣。

李行致将其所說在心中整理一番,越想越覺得懷旻是個出淤泥而不染的人物,又添敬佩、慚愧。

他并沒有安于現狀,而是一意要出來,想是為找機會平父冤,境況如此仍有負隅頑抗之心,可敬可嘆。

康岐安可不管他腦中衍生出多少戲,只想找個時間趕緊去跟懷旻串供,免得說岔了收不了場。

兩人各懷心事,俱無言。不多時,施齊修那邊有人來傳話,說大局已定,晚間到他家中一聚。

“不等晚間了,我們既在一處,都無事,此時同去吧。”李行致讓那人先帶話回去。

他當即略整一整儀容,就拉着康岐安往施齊修家中去。一路上對康岐安感恩戴德,好似他是救了自己全家一般。

康岐安扯着皮肉笑,嘴都笑歪。

兩人剛跨進大門,見兄弟倆站在院中說話,懷旻千恩萬謝恨不得跪下磕頭的模樣,康岐安看在眼裏,嘴角微微抽動。

嵇父這一樁冤案,康岐安手中的賬本是平冤關鍵所在。一則記載了當年真實銀兩出入,二則涉案人中正有現宛漕運總督。當年他還是嵇父下屬,心中就記恨上了了這個上司,轄區發生大案,他借機将自家的髒水全潑給上司。也是自那以後,他徹底傾向藍派,步步高升。時至今日,坐到了宛漕運總督。

要徹底搞倒他,再借他這條線直指藍派黨魁,光是如今的絲綢案可不夠,牽出三年前的冤案,無論從何種角度講,都是必要的。

康岐安幾乎能夠預見,懷旻得知為其父平反自己才是頭等功,其知恩圖報的本性會驅使他對自己感恩戴德,但他一定是心不甘情不願,冰火兩重天地對自己畢恭畢敬。

他心中若有怨恨有惡心,皆會藏得滴水不漏,從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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