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漫心咖啡館從裏到外的裝潢全是粉紅色,招牌還是一顆閃亮的粉色愛心,一走進去,就看見兩只可愛的白熊玩偶當招待。

主打好喝的咖啡以及浪漫的氛圍,店裏絕大部分是女性顧客,偶爾會有幾個陪女友前來的男性顧客,但他們不是坐不住就是一副不自在的模樣。

男人想走進這間咖啡館需要一些勇氣,但有個男人特別突兀。

他一身筆挺的西裝,從容優雅的出現。

他并不像其他男人那般不自在,然而俊朗非凡的面容沒有任何表情,一種淡漠卻強悍的氣勢震住了全場,瞬間讓人覺得自己并非待在夢幻的咖啡館裏,而是置身於殘酷厮殺的商場上,所有人皆噤若寒蟬,不自覺地注視着他。

咖啡館的老板李橙郁見到他一出現後店裏的氣氛立刻轉變,忍不住笑出聲。

「哥,你可以別板着臉踏進這裏嗎?」她老哥帥歸帥,但不笑時總給人冷漠的感覺,膽子小的人被那雙冷眸一掃,都會心驚膽戰耶!

李玮域推一下臉上金色的細框眼鏡,鏡片下的丹鳳眼眯起,淡然地開口:「我沒板着臉,天生就長這樣。」

她不禁嘆氣,「跟你生活了二十七年,我當然知道你生來就是那張酷臉,問題是來看老妹,至少給個笑容嘛,你出現之後,客人的臉都僵了。」

他依然面無表情,坐上吧臺前的椅子。

「李橙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他随意地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我不會幫你招呼客人。」

李橙郁轉了下眼珠子,俏臉上堆滿笑意。

「哥,我沒要你招呼,你只要回眸一笑就好!」這麽一來肯定融化一堆女人的心,往後吸引更多女性顧客上門,那她就賺翻了!

修長的食指彈了下她的額頭,李玮域的神情有些無奈。

「不要老是想動歪腦筋,正經做生意才是準則,懂嗎?」這丫頭只有小聰明最厲害。

李橙郁噘起唇,撫摸略疼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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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不是什麽歪腦筋,是行銷手法!」她義正詞嚴的說。

「出賣哥哥是行銷手法?真新穎。」他冷冷的一笑,一手撐着下颚,姿态慵懶。

「幹嘛說得這麽難聽?我怎麽可能有辦法把皇宇集團的總裁賣了咧,只是想炫耀我有個帥哥哥嘛!」她笑得谄媚,又說:「這年頭開咖啡館,想要生存還得闖出名堂可不容易啊,當然得多想些與衆不同的行銷方法。」

李玮域挑起眉,漫不經心地拿起水杯。

「當初是希望你壓力別太大,才答應讓你開這間店,就算生意沒有那麽好也無妨。」她是他最疼愛的妹妹,會永遠照顧她。

「我知道。」李橙郁垂下眼眸,語氣輕快。「我的後臺這麽硬,店倒了還可以回去蹭飯吃,我沒有壓力的。」

她家境富裕,由爺爺創立的皇宇集團是以生産瓷器餐具起家,後來研發出将各種材質加入燒制的瓷器,大受歡迎。

在經過兩代的經營之後,皇宇吞并了許多中小型工廠,以生産高級瓷器聞名,成為非常具知名度的大集團。

李玮域是現任總裁,在他上任之前,許多股東大老和資深主管都認為他太年輕,且目前集團氣勢正旺,能夠守成就已很了不起,成就不可能超越他父親,但李玮域一上任就發表多方面的企畫,不僅在原有的瓷器餐具事業上深耕,并不時和知名陶瓷工藝家合作,如今更跨足各式高級裝飾品以及家具的生産制造。

他穩固原本的産業,并展現開拓的魄力,行事作風俐落果斷,對於未盡心的部屬毫不留情面,和上一任經營者的作風俨然不同。

原本不看好他的人們因此對他刮目相看,不敢再小觑這位年輕的總裁。

在別人眼裏,這樣嚴苛的作風的确招來許多意見,可是李橙郁很清楚,哥哥是要求別人之前先要求自己做到最好的個性。

從小他就接受精英教育,爸爸和爺爺是以最嚴厲的态度檢視他,他稍有閃失都會被責備。

若是一般人,在這種高壓的環境下,肯定會承受不住壓力而崩潰,但哥哥還是咬着牙接受,而今才能帶領皇宇集團走向巅峰。

有這麽一個精英哥哥,她的壓力當然不小,幸好她天生樂觀,倒是沒有多想。

不過,她知道自己可以這麽悠哉的過日子,跟哥哥有很大的關系,若非哥哥護着她,恐怕她如今并非開咖啡館,而是進入皇宇集團工作。

「盡力而為。」李玮域淡淡地說了這句。

他的生活随時充滿壓力,在長輩的期待下,他沒有資格說辛苦,也許是知道這樣的日子有多難熬,是以不希望唯一的妹妹活在同樣的壓力之下,於是不管爸爸和爺爺怎麽說,他極力替妹妹争取自由的日子。

不過,即使他疼愛妹妹,也絕非一味寵溺,既然她選擇了這一行,在用盡全力之前絕對不能半途而廢。

「是!大總裁。」李橙郁俏皮地比了個OK的手勢,随即轉移話題。「欸,我聽說了喔,關於爺爺的賭注。」

瞧她笑得這麽開懷,李玮域冷觑她一眼。「你是幸災樂禍?」

她連忙捂住嘴,猛搖頭。

「怎麽會呢?」說完,她又眯起眼眸。「好想趕快見到大嫂喔,哥哥,加油羅!」

他是交過女朋友,但不曾帶回家跟他們見面,所以她根本沒有機會和他過往的女朋友們認識。

她所知道的哥哥總是淡漠冷靜的樣子,她很想知道談戀愛的他會不會有所不同。

說實在的,當她知道爺爺和朋友下的賭注,簡直是樂歪了,迫不及待想看見得知賭局之後他的表情,結果他還是一樣氣定神閑!

她很難想像結婚後的哥哥會是什麽樣子。

「從進來到現在連一杯咖啡都還沒端上來,你的待客之道會不會太差勁?」李玮域攢起俊眉,「會倒店也不意外。」

「呸呸呸,不要因為我提了讓你不爽的話題就詛咒我的事業!」真是壞心眼!李橙郁啐了一聲。「最近新來一個員工,專門負責咖啡的大小事,告訴你,她煮的咖啡真是世上少有的極品!」一邊說,她一邊送上熱呼呼的咖啡。

這丫頭越來越愛用誇飾法了。李玮域啞然失笑,聽見她又高聲嚷嚷。

「你不相信?拜托,趕快喝一口,就知道我說的是事實!」

他端起咖啡杯,先聞見一股濃郁的咖啡香,眸底閃過一絲贊賞。光是香氣就足以吸引他了。

端詳咖啡的色澤後,他緩緩地喝了一口,咖啡的香氣立刻萦繞口腔,接着是苦而不澀的滋味,很順口,當咖啡滑過喉嚨,又是另一番美妙的感覺。

「不錯。」确實不錯,妹妹是挖到寶了。

「好喝對吧?」李橙郁得意洋洋,随即雙手叉腰。「立刻為你剛才不信任我的态度道歉。」

李玮域彷佛聽見什麽笑話,嗤之以鼻。

「我的意思是還不錯,跟你口中的極品還有段差距。」或許是因為放了一段時間,咖啡的味道仍有部分沒到位。

「我認識你二十七年,你的還不錯就是很棒、很好的意思,還不承認?」

「那代表你對我的認識還不夠深。」李玮域狡猾地勾起唇角,比起妹妹的急躁,态度顯得從容不迫。

「什麽啊?」李橙郁垮下肩膀。老哥樣樣全能,外表給人冷靜且優雅的感覺,事實上非常自大,雖說他是有本事這麽自大,但他總是從來不認為自己有錯,極少聽見他開口道歉,她還以為終於抓到他的把柄可以讓他認錯咧!「我給你三百塊,跟我說對不起。」她哭喪着臉,拿出三張百元紙鈔。

李玮域忍俊不住,冷淡的俊容終於有了溫度。「我給你五百元,請你不要做這麽無聊的事。」

李橙郁不服氣地哼了一聲,但還是乖乖收下鈔票。

「聽哥哥的話總沒錯。」她厚臉皮地說。

李玮域苦笑着搖搖頭,再次喝了一口濃郁的咖啡。

「對了,怎麽沒見到你贊不絕口的人?」他環顧四周,忽然看見一名身穿白襯衫和牛仔褲,手裏拿着咖啡壺的長發女子。「是她?」

「嗯。她很厲害,年紀輕輕就煮得一手好咖啡,好多客人都是一喝就上瘾,還說一天不喝渾身不舒服呢!嘿嘿,她可是漫心的支柱。」李橙郁雙手托腮,笑容滿面。

李玮域不語,打量着那名女子。

她的穿着簡單樸素,長相稱不上美麗,頂多算是清秀,不過,那頭微鬈的黑長發倒是讓她增添不少女人味,和客人交談時,她小巧的唇微微上揚,笑容娴雅。

「可惜悠然有點安靜,有時候一整天都只有我在講話,喉嚨都乾死了。」不過,悠然的個性雖然冷淡,倒是很好相處。

悠然?這名字真适合她。李玮域将視線拉回妹妹身上。「是你太聒噪,該檢讨。」

李橙郁噘起唇,「哥竟然幫外人欺負自己的妹妹。」她停頓了一下,又興匆匆地說:「哥是不是對她有意思?據我的情報,她還單身喔!」

她挺喜歡悠然的,若哥哥能對人家有意思就太好了!

李玮域瞪她一眼,沒好氣地道:「五百元還我。」只會想些有的沒的!

「我只是随便問問嘛,而且悠然真的不錯啊……」

他喝着咖啡,不想理會發神經的妹妹。

即使他想盡早贏得賭局,也不能草率行事,他的老婆可得經過嚴格……忽地,一股有別於咖啡的幽香竄入他的鼻端,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擡起長眸一瞧,原來是那個名叫悠然的女子經過他身邊。他忍不住凝視着她纖細的背影。

她身上散發的香氣跟她煮的咖啡一樣,很吸引他。

「不過,悠然有點孤僻,來往的朋友很少,似乎也沒想要談感情……唉,還是算了。」

李玮域一回神,聽見妹妹的碎碎念,緩緩地挑起眉。「嗯,孤僻嗎?還滿有趣的。」

李橙郁一愣,瞪着他的笑容,忽然頭皮發麻。

呃,老哥笑得這麽燦爛,不代表很陽光的意思,反而是隐含非常邪惡的意味!他正打着什麽歪主意,而且毫不掩飾!

「願主保佑悠然,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不管是耶稣還是佛祖都好,祈求衆神保佑被她拖下水的悠然啊!

明亮且寬敞的倉庫裏除了擺放着許多物品,最顯眼的是那座桧木長型櫃子,裏面擺放着咖啡館最重要的咖啡豆。

剛煮完咖啡的駱悠然走進來,擡頭看着放滿了咖啡豆的大櫃子。

前天剛進一批貨,她必須在今天內把咖啡豆分類完畢才行。

她搬來一張椅子,踩上去,伸長手臂欲搬下裝着咖啡豆的箱子,卻發現手臂還不夠長,於是使勁踮起腳尖。

「唉,沒辦法。」駱悠然低吟着,忽地注意到似乎有道視線看向此處。

她轉過頭,剛好對上一雙淩厲的眼眸,不自覺地蹙緊眉頭。

在讓人宛如置身童話故事中的咖啡館裏,那個男人顯得格格不入,卻相當有存在感,身上散發出讓人無法不注意的強悍氣質。

梳整俐落的黑亮短發下是一張如刀刻般的冷峻面容,一雙丹鳳眼顯得特別冷厲,但金色的細框眼鏡卻讓他多了份翩然俊雅的感覺,柔和許多。

一身鐵灰色的西裝襯托出他高大健壯的身型,尤其是包裹在西裝褲下的筆直雙腿看來十分修長,身材比例完美。

即使不認識他,可是從氣質看來,她也知道他絕對是個社會精英。

剛才看見他和老板說話,應該是熟客,不知道他來倉庫有什麽事?她動了下嘴唇,卻因為他嚴厲的眼神而決定不開口。

他若有事就會直接出聲喚她了吧?想了一下,駱悠然便飛快地移開視線,努力想拿下沉重的箱子。

這時,腳下的椅子忽然有些搖晃,她一個重心不穩,身子往後傾倒。

「啊!」她驚呼一聲,下意識地閉上眼眸。

驀地,一道高大的身影欺近,健壯的手臂扣住她的腰。

「小心。」

聽見這句話後,駱悠然的背便抵上一堵溫暖的胸膛。她睜開眼,看見一張俊朗的臉,先是一愣,旋即輕聲開口:「謝謝。」

李玮域神情淡然,不慌不忙的收回手,視線鎖定在她身上。他一直以為她長相平凡,但和她視線相對後,卻被那雙水靈靈的大眼所吸引。

她的眼神像一潭寧靜的湖水,即使和他四目相對也毫無波瀾,令他相當意外。

她可是第一個被他這麽瞧後還如此冷靜從容的女人!

「先生有事嗎?」駱悠然這才緩緩地開口問。

「我是橙郁的哥哥。方才她有事上樓,我想在離開之前跟她打聲招呼。」李玮域低聲說明。

原來是老板的哥哥……難怪五官有些神似。她垂下眼眸,「老板沒有到倉庫來,應該等一下就會下樓去了。」

說完,她便迳自将箱子放在地上,打開後一一拿出裝着咖啡豆的罐子。

李玮域沉默地看着她打開罐子挑選出咖啡豆嗅聞的舉止,挑起俊眉,頗覺不可思議。

堂堂皇宇集團的總裁竟然被晾在一旁?這情況可是第一次!

他還站在這裏,她卻可以完全忽視他的存在,是如同妹妹所言,她個性孤僻,不善於和人相處,還是純粹嫌他礙眼,以這種方式下逐客令?這個名叫悠然的女人果然很有意思!

他習慣性地開始分析對方的想法,唇角一勾,雙手插入西裝褲的口袋裏,打定主意不走了。

這男人一直站在這裏,是還有事情要交代?既然如此,又幹嘛不說話?唉,她正忙着工作呢!駱悠然瞪了面前的皮鞋一眼,但清秀的臉龐并未透露出情緒,手邊的動作依然沒有停下。

算了,不管他。她打開一罐又一罐咖啡豆,抓起裏頭的咖啡豆嗅着,并不時将幾顆咖啡豆放入口中咀嚼,一下子搖頭晃腦,一下子蹙起秀眉。

「這味道怪怪的……這一罐沒問題……」她喃喃自語。

李玮域看着她的舉止,忍不住蹙起眉宇,跟着蹲下來,伸出手碰觸罐子。

「別亂碰。」駱悠然立即伸手拍開他的手,清亮的嗓音相當嚴厲。

李玮域沒料到她會有此舉動,神情呆愣,握住被打疼的手。

「你……我看你這麽做只會把東西越弄越亂,為什麽要打開來一一挑過?」他看不慣她繁雜的做法,不由自主地想幫忙。

她對上他狐疑的眼眸,想了一下,接着臉頰微紅。

「抱歉,我不是故意打你的手,是不習慣有人插手我的工作。」她的确是出手太快了。「我這麽做是想确定咖啡豆的品質。」

「這還是我第一次幫人卻反而被打,駱小姐的工作态度真嚴謹。」李玮域慢條斯理地站起身,雲淡風清地道。

駱悠然擡起頭,望一眼高大的他,抿緊了唇。

這話聽起來真諷刺,但他的眼神卻如此正經,她不知該怎麽應對,只好道:「多謝贊美。」

「我一向尊重對工作堅持的人。」他停頓了一下,接着問:「這批咖啡豆的進貨時間是什麽時候?」

「前天。」

「進貨的時候不就應該确認過品質了?短短兩天不可能變質。」

「這是為了确保咖啡豆的情況優良,是必要的工作。」她沒有多看他一眼,一邊說一邊繼續檢視着咖啡豆。

李玮域眯起長眸,無法認同她的話,低聲說:「據我所知,店裏是向固定的咖啡豆的供應商進貨,那應該代表信得過對方,何況進貨的時候應該作過确認,現在再做一次是浪費時間。」

難怪他會覺得她的整理方式太繁複,簡直就像是做最初的篩選動作。

由於他的語氣很強硬,駱悠然不得不擡起頭,看見他眸中的不以為然,她不由得板起臉孔。

「我不知道李先生是做什麽工作,也不方便多作揣測,不過依方才李先生稱贊我的話聽來,理當對工作很嚴謹,我以為你可以明白。」

确實,對工作嚴謹是理所當然的,同樣是李玮域的原則。

「但嚴謹并不是不顧細節,而是不必重複同樣的工作,時間很寶貴,懂嗎?」他擡了一下眼鏡,直接陳述想法。

駱悠然雖不認為需要跟他解釋,但他那副唯我獨尊的姿态激起了她的怒意,她深吸口氣後才表達自己的觀點。

「從挑選咖啡豆到煮好咖啡送到客人面前,都是由我一手包辦,我的工作內容就是咖啡,一再确認咖啡豆的品質不好嗎?将時間浪費在所有關於咖啡的事物上,我認為相當值得。」

或許在別人眼中,她的舉止很像笨蛋,但将時間放在喜愛的事上有什麽不對?她可以很驕傲的說,她所煮的咖啡品質是最優良的!

說着這番話時,她清秀的容顏剎那間閃爍着光亮,有別於剛才的冷淡,她的情緒激昂無比,李玮域察覺她隐約透露的怒火,嘴角反而噙着一抹淡笑。

「駱悠然小姐真是熱血沸騰,可以感覺得出你對咖啡的熱愛。」他的語調十分輕快。

妹妹果然還是不夠會看人,這個女人哪裏孤僻了?只是藏起熱情罷了。

他的嗓音像是清涼的海水穿透駱悠然的耳朵,看着他氣定神閑的模樣,她難為情地清了下喉嚨。

「我只是尊重工作。」她勉強擠出這句話,卻盯着他不放,等待他的回應。

她的眼神是這麽的倔強,李玮域明白她的意思,漫不經心地開口:「我依然沒有改變想法,不會道歉。」

她的話不無道理,但他不認為自己的想法有錯,兩人純粹是觀念不同。

不過,這種被人反駁的感覺意外的讓他很愉快,畢竟已經很久沒有人敢跟他頂嘴了。

嗯,駱悠然……骨子裏有和外表截然不同的熱血,真有意思。

什麽啊,他不該道歉嗎?駱悠然目瞪口呆地看着這張自信滿滿的俊容,向來平靜的心湖激起淡淡的火花。

這個男人真是非常自大!她這麽思忖着,無言以對。

「玮域,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吧?」一名滿頭白發的長者走進總裁辦公室,看着正在批閱資料的李玮域,詢問道。

李玮域擡起頭,對上那張嚴厲的臉龐,淡淡地揚起唇。

「爺爺有時間讓我做好心理準備嗎?」沉靜的嗓音聽不出他的情緒。

前幾天,爺爺突然向他宣布一個爆炸性的消息──要他盡快結婚,否則在國外的十間工廠都要拱手讓人。

他詢問後才知道,爺爺和朋友們打賭,看誰的孫子第一個結婚,輸家必須向贏家喊一聲老爺,還得賠上利益龐大的賭注。

李玮域完全沒想到一向嚴厲的爺爺會玩心大發。

依他對爺爺的認識,老人家肯定不是因為有人起哄才索性拿出這麽大的賭注,而是控制心态作祟斠簡直是個控制狂,總是非要兒孫照着他的計畫行事不可,早就想向他逼婚了,只是剛好有這個藉口可以光明正大的要脅他。

從小他便依照父親和爺爺的意思過活,并不是因為畏懼,而是知道這麽做對自己的将來有好處,從中分析利益之後才乖乖配合。

李玮域雖然頗想看見驕傲的爺爺向老友低頭,但這次牽扯上工廠那麽龐大的利益,他當然不能輕易認輸。

「不是想還沒開戰就放棄吧?」李坊則一臉嚴肅,壓低嗓音質問。

投降認輸可不是他們李家的作風!

李玮域淡然一笑,雙手交握,支撐着下颚。

「動作最快的家夥是周景人,聽說鎖定了查域集團總裁的女兒,而前陣子小伶回來了,席唯恐怕也已經開始行動,至於其他兩人目前仍沒有動靜,不過,他們絕對不可能放棄。」他太清楚那四位朋友狡猾如狐貍的性格!

原本李坊則是看孫子沒有什麽動作而開始着急,才匆匆找上門,沒想到他連對手的舉止都了若指掌,一如往常般鎮定的進行情報分析。

孫子的行事風格和他的外表一樣,冷靜睿智,是個聰明人!

其實,來這裏之前,李坊則也不認為這孩子會輕易放棄,只是這件事牽扯重大,前兩天周老頭還跟他炫耀景人已經開始找老婆,但玮域這邊卻一點消息都沒有,讓他産生了危機感。

如今聽到玮域這麽說,他總算放心了。

過去這些年,他希望玮域把重心放在事業上,從不介入他的感情事,如今玮域的腳步已站穩,年紀也将邁入三十大關,是該成家立業。

就在他正盤算着該怎麽跟孫子提起結婚的事時,夏老頭他們就嚷着玩起這場賭局。

李坊則老覺得自己交了四個損友,而且這份「孽緣」還從年輕延續到至今,雖然是在互相幫助之下才有現今商場上屹立不搖的五大集團,但老實說,沒有他們,皇宇集團的地位依舊不會動搖啦!

總之,擺脫不了那四個損友,那就繼續來往羅。

不過,這回夏老頭提出的賭局實在深得他心。

這輩子,他花費心思培養兒子,之後再将心力放在孫子玮域身上,曾覺得心力交瘁,但看着玮域一步步成長,倒也感到安慰。

損友們都勸他別一味替玮域決定未來,太過逼迫孫子恐怕會造成反效果,他聽完後總是嗤之以鼻。

拜托,若是一般人,他才不會逼得這麽緊,問題是他的孫子并非常人啊,玮域可是樂在其中呢!

他是控制狂?哼,李家的人都知道真正的控制狂是誰。

「我只問一句,有沒有信心贏他們?」李坊則向來只要答案。

李玮域挑眉,繼續批閱文件,不疾不徐地啓唇,「我是不會輸的。」

他做事一向用盡心力,即使暫時落後,也會再接再厲直到成功為止,所以他的人生中沒有失敗。

聞言,李坊則開懷大笑,離開辦公室,期待着接下來的好戲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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