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毛叫了聲,大毛趴在地上,意興闌珊,小毛毛窩在鄒太太腳邊,忽然之間龇牙咧嘴,鄒太太拍拍手,小毛毛自己跑開了。鄒太太抱歉地沖朱律師和範老師笑了笑:“這條狗不喜歡別人讨論小孩子。”
女孩兒聽了,驚奇地問:“狗還能聽懂人話啊?”
鄒太太說:“不然我怎麽教它們恭喜發財的?還會握手,趴下呢!”
女孩兒說:“啊?不都是看手勢,看眼神的麽?”
鄒太太急了,道:“它就是聽得懂,你不是狗你怎麽知道它聽不懂?”
“那你也不是狗啊,你怎麽知道它聽得懂呢?”女孩兒拱拱範老師,“範老師,你是大學老師,你說說看呢?”
範老師還在哭,鼻涕眼淚齊齊往下掉,但他已經不再盯着小刀了,他的視線甚至盡量避免落在小刀身上,他看鄒師傅,看朱律師,看桌上空了的奶茶杯子,問:“那現在怎麽辦?”
朱律師問鄒師傅:“請問,您是他的……”
鄒師傅忙擺手:“他來學手藝的,啞巴嘛,就算是個男孩子,也沒有人要領的。”
範老師哭得更傷心了:“一定是因為這個,她怕我不喜歡這個孩子,怎麽會呢,她怎麽會這麽想呢?”
女孩兒問鄒太太:“啊?産檢還能查出來聲帶的問題啊?我以為看出個兔唇,畸形已經是極限了。”
鄒太太沒理她,招招手,大毛不情不願地站起來,走到沙發邊上,跳到了鄒太太的膝蓋上。它趴下了,鄒太太輕輕撫摸它後頸上的毛發。
朱律師說:“我們還是回酒店詳細說吧。”
小刀不會說話,但他會讀唇語,他知道每個人在說什麽,說了些什麽,他一一看過這裏的每一個人,找來紙筆,在紙上寫:我想,這個鑰匙是銀行保險箱的鑰匙。
小刀的字不好看,固執地往一個方向傾斜。範老師抓住這張紙片,擡頭看着小刀,他額頭上的皺紋更深刻了,他更痛苦,也更難過了:“和我回去吧,我們找醫生,和我回去吧。”
女孩兒不解了:“啊?啞巴能治好的啊?都這麽大了,怎麽治啊?”
鄒太太笑了:“有錢好辦事啊!是吧朱律師?有辦法治的吧?我也覺得挺可惜的,你說他這麽一個小夥子,不會說話,唉。”
朱律師看着小刀,指指外面,嗓門忽然大了,語速放緩了:“你知道是哪家銀行麽?是……這裏的銀行嗎?”
鄒太太忍俊不禁:“他是啞的!不是聾的,再說了,要是聾子,你說再大聲也沒用啊?是吧小刀?”
小刀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耳朵。範老師道:“這個不着急,我們不着急。”
他的語速也很慢了。
小刀這會兒想到了什麽,在紙上唰唰寫字。女孩兒湊過去看,一個字一個字讀。
我,想,留在這裏,我,還沒,學好。
小刀比了個剪頭發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