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碾不碾

第二十七章 你碾不碾

房間裏有地暖,窗外有積雪的吱呀聲,再理想不過的睡眠環境,江棋一覺下去就不想起來了。

隐約聽到樓下有人說話,他趕緊坐起來,旁邊床空着,盛轶不知道什麽時候下去了。

樓下有孩子在打鬧,看到他,禮貌的喊叔叔好,江棋笑着揉了揉他們的腦袋,走了一圈沒找到人,便在客廳裏坐下了。

沙發上歪栽着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正捧着手機起勁的看着電子書,江棋瞄了兩眼,“在看什麽?”

“耽美小說。”姑娘大方回答,擡頭看他,“你看嗎?”

江棋當然知道耽美小說是什麽,他搖頭,“不看。”

文學創作可以天馬行空,生活卻只能循規蹈矩。

就像小說裏,好好的直男說彎就彎,而變到現實,他用十年時間都不敢輕易觸碰盛轶一根指頭。

“你這麽小,看這些……”江棋想說少兒不宜的東西,包括有時候成年人都扛不住的三觀。

“這沒什麽,我同學都在看,平時上學不看就是了。”姑娘對着屏幕笑,“看多了情節也挺雷同的,你看這裏面,小受把小攻帶回家過年了,這個時候家裏必然是沒有多餘的房間給小攻睡的,不知情的父母必然是要撺掇兩個人睡在一起的,然後就……”

她擡頭,“唉?”看向江棋,“我哥也是這麽帶你回來的吧,我姑是不是也說家裏沒床了?”

江棋:“……”

江棋面無表情,“除了你書裏寫的,這世界上還有種生物叫直男。”

“自帶普通人兩倍的癌細胞是吧,我知道。”姑娘通情達理的點頭,湊過來撇了嘴說:“像我哥這樣的,直男中的戰鬥機。”

“起來了?”戰鬥機在圍裙上擦着機翼進了門,“吃飯了,吃完下午我帶你去鎮上逛逛吧,這邊沒什麽好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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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棋趕緊起身走了,是非之地,生怕自己十幾年道行要在陰溝裏翻船。

吃完飯,盛轶去倒車,幾個熊孩子呼啦着往他車上竄,被他一手一個給拽下去了。

“不帶他們一起去嗎?”江棋坐進去後問,“我看你挺喜歡小孩子的。”

“你好像沒有很喜歡。”盛轶側頭說。

江棋沒想到是為了照顧他,“還行,談不上喜歡,也不到強烈的不喜歡。”

就是以後不能有自己的,他一直覺得是個遺憾。

盛轶不像他,他有足夠的耐心和愛心,等哪天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一定會是個很好的父親。

鎮子不算大,人倒是挺多,到後來車子基本上開不進去,兩個人只能下來走。

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該買的都已經買的差不多了,走走看看,不過是為了打發一個難得閑适的下午。

回去的路上,盛轶接了個電話,鈴聲一響江棋就知道是誰,還沒徹底斷嗎?

盛轶輕嘆了口氣,把車停在路口,說要下去一會。

“錢心蕾。”他說。

臨下車前突然轉過來說這一句,倒像是在表一個态,這讓江棋有點不知所措,不好意思多問,也不知道有沒有立場說“去吧”,最後只是點了個頭。

江棋往外看,對面路口站着的人他很熟悉,也有三四年沒見了,他不方便下去打招呼,也不想自己一直看着,猜測他們會說什麽。

他坐到駕駛座上,車往右轉,開到另一條路上,背對着他們。

剛翻了會手機,身後有汽車聲,江棋透過後視鏡一看,也是輛SUV,路不寬,兩輛小車挪挪說不定還能過,大車就不一定了。

前面有個路口可以拐彎,江棋啓動車子,往前開了一段距離,左轉到一條小路上,車子還沒停下,後面又是一聲喇叭。

居然也轉彎!

江棋郁悶了,轉彎怎麽不早說,非得等他轉進來才提醒。

他只能又往前開,想在下個路口讓過去。

哪知道這一開就沒有邊了,轉了無數個彎就是沒有岔路口。

盛轶在他身後越離越遠,江棋有種負氣出逃的錯覺,好像他看不得別人好,一言不合就連人帶車卷着跑了。

等再轉一個彎,眼前赫然就是盛家的小別墅,江棋在心裏罵了句卧槽,後面那輛車也停了下來,剛好堵着,他徹底倒不出去了。

車上下來一男一女,女的抱着個一歲大的孩子,看到他,埋怨的瞪着開車的男人,“我就說他不是桃子吧,你非要碾人家。”

哦,江棋明白了,傳說中的大李子,二桃子的哥。

他剛想自我介紹,盛李就大笑道:“江棋是吧,歡迎歡迎,桃子不知道跟我提起你多少回了,怎麽就你一個,他人呢?”

被你碾丢在路口了。

“外邊冷,趕緊進去。”盛李推着他往裏走,江棋想說你弟還在外頭吃雪渣子呢,真的沒關系嗎。

盛轶打他電話,小心翼翼的問他人呢。

“……出了點狀況,我現在就來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走回來。”

“走到什麽時候?”

“三分鐘吧,一條直路就到了。”

江棋:“……”

他看着一邊專心逗孩子的盛李,這得是多惡的趣味,才能把一條直走就能到的路,硬是碾着自己的親弟弟兜了十幾條小路呢?

江棋突然有點同情起盛轶的童年來了,一個娘胎裏出來的水果,差別咋就那麽大呢。

盛轶回到家一頭的冰渣子,盛媽趕緊擰了熱毛巾來給他擦,擦完回頭狠抽了盛李一道。

盛轶倒是很高興,從他手裏抱過孩子,坐在江棋邊上。

晚上江棋特地避開盛轶那個看耽美小說成精的妹妹上了樓,洗過澡躺在床上,房間裏很熱,只穿睡衣也沒事。

盛轶拆開被子給他蓋上,倒在他旁邊。

江棋沒問他和錢心蕾說了什麽,盛轶也沒說,他猜應該不會有什麽了,盛轶三番五次說了過去,可能真的已經過去了。

還是戚楠說的對,盛轶并不是一個多戀舊的人,拿得起,也放得下,只是不知道将來,會不會哪天輪到自己,也像這樣,被他不帶感情的扔下,再也不會跟他的家人提上好多回。

“這邊霧景很美,明天要早起陪我去跑兩圈嗎?”盛轶問。

“多早?”江棋打了個呵欠,這一天沒做什麽,一到晚上照樣很困。

“六點半。”

“行啊,那到時候你叫我。”

第二天兩個人真的六點就起了,天還黑着,洗漱完畢,江棋用大羽絨服把自己裹暖。

吸到肺裏的空氣帶着冰渣,一口連着鼻梁都在泛酸,江棋搓搓手,哈出一口長長的白氣,跟着盛轶出去了。

晨間一片白霧,輕柔的飄在空氣裏緩緩移動,有點像大片做出來的特效,才跑出去一會,江棋睫毛上就黏上了不少水珠。

盛轶在一個草垛前停下,一腳瞪在上面,“我小時候最喜歡爬這個。”說着往上一躍。

“別!”江棋喊道:“那是你小時候,你小時候多少分量,它現在應該撐不了一個成年人的體重。”

“我試試。”盛轶說:“你別看外面看着松松垮垮的,搭的時候很講究技巧。”

江棋拽他下來,真散了,他可沒本事再重新堆回去,而且現在路上開始有行人了,被看到多沒樣子。

盛轶圍着草垛走了一圈,趁江棋不注意,突然往上一跳,江棋站在下面,就見那高過他頭的草垛搖了幾搖,掉下幾束草腥味很重的麥杆子還是什麽的。

接着一聲響,他都沒來得及把頭上的草摘完,整個草垛就朝他這邊倒過來了。

江棋:“……”

盛轶:“哈哈哈哈哈。”

江棋抱着頭蹲在地上,被草蓋了一頭。

草泥馬。

“誰在那裏?”過路老伯喊了聲,盛轶摟着江棋往後靠,朝他噓了聲。

江棋大氣不敢出,生怕被逮到,然後一狀告到盛家,說是他來的第三天,就和盛轶去田裏把人家堆的好好的草垛子給掀翻了。

等人走了,盛轶兩手撸頭發,“搭的什麽鬼,這麽馬虎的工程,竣工沒做驗收吧。”

他轉頭看江棋,江棋也看着他,一雙眼睛在清晨的薄霧和枯草堆裏分外明亮。

盛轶移開目光,想站起來,江棋突然拉住他,顧不上紮手,摸到盛轶的脖子扯過來,用力吻了上去。

江棋吻的很用力,破釜沉舟一般的堵着盛轶的嘴唇,他轉了身,略帶侵略性的壓着他,用力吮吸,舌尖蠻橫的撬開他的齒關掃進去,在盛轶發蒙的間隙,勾着他輾轉。

其實他什麽味道都沒有嘗到,江棋舌尖發苦,如果說真的有什麽滋味,那大概是絕望吧。

盛轶推開他,手下意識的摸上疼痛的嘴唇,有些不可置信,“你親我做什麽?”

“沒什麽。”江棋故作無謂的笑:“我只是不想在我被判死刑之前,連頓好的都吃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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