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海德拉。
“海德拉。
“海德拉。”
一遍又一遍, 從猶豫到肯定,從磕絆到流暢,男人的聲音始終環繞耳邊,低沉克制, 溫柔沙啞,令人沉醉。
被呼喚的名字的主人只是不停地笑,仿佛除了笑之外的其他表情或者言語動作都不足以向世界展示在她身體裏鼓脹洶湧,攪得理智天翻地覆的甜蜜。
而托尼·斯塔克并不想接收這份齁死人的甜蜜。
他瞪着躺在沙發裏癡癡傻傻笑的外星姑娘, 并不覺得感同身受,只覺身上一陣毛骨悚然的惡寒。
“......你能不能得體一點,把臉上的笑容收一收?”
他坐到對面沙發離海德拉最遠的位置,并且拼命往外挪, 對陷入愛河的外星姑娘的嫌棄完全溢于言表。
“放過你本就不大的眼睛吧, 你現在活像一只眯眯眼的藏狐——知不知道你笑得整張臉的肉都擠進了眼睛?”
發明家張口就來一串諷刺, 按照以往海德拉肯定就一個枕頭扔過來了,但現在外星姑娘別說是反駁發明家的諷刺了......
她連發明家說了什麽都不知道。
海德拉安詳地躺在沙發裏, 聽着阿諾在她腦袋裏來來回回播放那天史蒂夫·羅傑斯一遍又一遍叫她名字的錄音, 滿臉衆生普渡神佛升天的神秘超脫微笑。
——順帶一提, 她之前是在整個大廈公放的,美名其曰:“分享幸福。”
直到窘得史蒂夫·羅傑斯捂臉命令, 其他男士崩潰使用武力威脅後,她才不情不願把公放改成了獨享。
“別和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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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拉臉上笑容聖光閃耀, 身體一動不動, 語氣平靜又祥和。
“我正在享受天堂福音。”
她活了。她死了。她活着也死着。
“......Jesus Christ!”
托尼·斯塔克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為外星姑娘的晚期戀愛腦徹底絕望了。
“一百美元。”格蘭特·巴圖克走過來,伸手對托尼·斯塔克勾了勾。
心灰意冷的托尼·斯塔克抽出一百美元甩給格蘭特·巴圖克。
“你竟然準備了現金?”
格蘭特·巴圖克看着手裏嶄新的本傑明·富蘭克林,挑眉一笑,對最近打賭屢賭屢輸的發明家揶揄。
“明智的選擇,因為你接下來還會輸。”
“你們在賭什麽?”
史蒂夫·羅傑斯和娜塔莎·羅曼諾夫昨天出發去執行神盾局的新任務了。所以在之前一直低調藏在海德拉腦袋裏的阿諾終于能鑽出來透口氣。他占據了埃德溫讓出的複仇者聯盟大廈部分語音線路,好奇地問。
“我們賭她現在這副死機模式能在第幾天解除。”
格蘭特·巴圖克晃晃手裏的一百美元,“他賭三天內,我賭三天以上。”
而現在已經是第五天了。
“正常人竟然是這樣子的嗎?格蘭特,你告訴我。”
托尼·斯塔克痛苦地抓耳撓腮,從靈魂深處發出歇斯底裏的質問。
“正常人會錄下別人叫自己名字的聲音,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循環播放還不滿足,要抓無辜路人一起‘鑒賞’并逼迫他就音色音調的吸引力、美感和語速變化表現出的情感轉變為主題寫一萬字小論文嗎?”
格蘭特·巴圖克十分淡定平靜,說出了在大發明家耳中不亞于平地驚雷的振聾發聩的真理。
“——別侮辱正常人了,她是頭海德拉。”
......
托尼·斯塔克把臉深深埋進手中。
“先別急着自閉——我記得我們之前還有一個賭注——”
教導主任史蒂夫·羅傑斯走了,他們終于可以開局了。
最近幾天因為打賭賺得盆滿缽滿的特工為即将擁有的又一張本傑明·弗蘭克林興奮搓手,坐到閉目升天的外星姑娘身邊,把她從白日美夢裏戳回了現實。
“你們的約會進行到哪一步了?”
“哪一步......”
海德拉極不情願地暫停耳邊的錄音播放,慢吞吞爬起來坐好,問。
“你們在拿我打賭?”
“是,你讓我暴富。”格蘭特·巴圖克并不怕海德拉生氣,如實說:“我賭你和隊長相處會很融洽,托尼賭你們絕對沒戲——你覺得誰贏了?”
海德拉的注意力并不在這兩個幼稚鬼拿她打賭這件事上,而是集中在大發明家的選擇上。
她嘴角一撇,看大發明家的眼神頓時變得像看階級敵人。
“你輸定了。”
她高傲不屑地朝托尼·斯塔克昂起下巴,哼哼唧唧地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紙條放在桌子上,然後囑咐格蘭特·巴圖克。
“用我打賭賺的錢記得整理好分我一份,我七你三。”
“最多你四我六——想要錢自己賺。”
格蘭特·巴圖克拿起一張紙條。看得出來紙條被保存得很好,但也被反複打開查看過,折疊的痕跡十分清晰,已經能微微看到蹭起來的毛邊。
“這是什麽?”他好奇地問。
“你展開看看呀。”
海德拉懷抱靠枕,推了推特工催促。
“行啊小公主,都學會故意賣關子了?”
特工有些好笑地伸手呼撸了一下外星姑娘毛茸茸的腦袋,然後一一展開四張紙條,排成一排。
“......嗯?這是?”
他看着四張紙條上兩種截然不同的字跡,有些驚訝。
“這兩張是我的。”海德拉把兩張字體圓圓圈圈十分可愛的紙條拉到一邊。
“這兩張是他的。”她點了點剩下的兩張字體瘦長淩厲的紙條。
然後重新把四張字條堆到一起。
“這兩張是我們對這次約會的定義。”撿出兩張。
“這兩張是我們對下一次約會的期待。”留下兩張。
海德拉收回手,看着紙條,又忍不住抿着唇角笑。
“——最後一件事。”
那天晚上,海德拉在複仇者聯盟大廈樓下叫住了史蒂夫·羅傑斯。
“我聽說過,美國人把約會分為幾個階段:Meeting相遇,Hang out出去玩,Seeing嘗試約會,Dating約會,Exclusively dating獨家約會,Relationship确定關系。”
海德拉掰着手指頭,一個一個列舉她從谷歌搜索出來的約會定義。
“認識之後的Hang out,只是相約一起出去玩,增進對彼此的了解。
“有好感、明确地以想要交往為導向的Hang out會被叫做Seeing。比朋友多一點點,但是無論是感情還是了解都只是初初起步的階段。
“如果兩個人的認知達成一致:彼此都對對方有好感,且不排斥親密的舉動。那麽就進入親密的Dating,但是網上說這個階段并不算确立關系,可以多人同時Dating。
“喜歡更深一點,就是Exclusively dating,斷絕所有其他的可能,不接受新的追求者,并且不接受和對方的其他關系,沉迷于獨占性的浪漫關系。
“最後是真正确定Relationship,給彼此打上戀人的标簽。”
海德拉生怕成長在過去的士兵和她一樣對“當代正常人類”的戀愛關系并不熟悉,所以一個一個認真為他解釋。
“——那麽,你覺得我們今天處于哪一層?”
說出早就在心底反複醞釀排演過的問題時,她的表情很自然。
其實背在背後的手正期待又不安地反複松開絞緊。
“不要照顧我的感受——”海德拉趕在史蒂夫·羅傑斯開口之前補充:“我想知道你的真實想法。”
“......你确定嗎?”
紳士的男人并不想欺騙面前的姑娘,但卻也怕令她失望難過。他猶豫着,慢慢組織不那麽直白的措辭。
“我在感情方面确實有些傳統老派。可以理解,但并不喜歡多人Dating。我希望我約會的人和我一樣,只投入于一段關系,并有認真交往下去的意向——關于這一點托尼說的很對,我并不是一個浪漫的人,也不是一個可以玩耍的對象。不止一個人說我太過認真,在應付姑娘方面過于笨拙。”
“我看得出來。”
海德拉反而被逗樂了,吃吃笑起來。
“你應付不來我。”
史蒂夫·羅傑斯登時一窘,繼而不好意思摸摸鼻梁,啞然失笑。
“......被你看穿了。”
他确實應付不來這個過于直白大膽的姑娘。完全沒辦法招架她的如火熱情,在她的主動出擊下節節敗退。
“因為我并不能确定......你選擇我的原因。”
士兵說話的聲音很輕,但是內容就不像語氣那麽溫柔了:“我們才認識不過幾天,你卻表現得好像非我不可。
“你還年輕。我擔心在你發現真實的我并不是你想象的樣子後,你會後悔。”
“我唯一不會有的情緒就是後悔——至于原因,我想在我告訴你原因之前,我們可以先确定我們之間的關系,以及對下一次約會的定位。”
海德拉搖搖頭,暫時繞開了士兵的問題。
“告訴我——不,別告訴我,我們寫在紙上,交換。”
她不太想從那兩片剛剛認真重複過她名字的嘴唇上解讀出令她沮喪的答案。
她從兜裏掏出日程本,剛要撕一頁給史蒂夫·羅傑斯,卻發現對方手上的小本子和筆已經準備就緒,并且也正要撕下一頁紙給她。
兩個人盯着對方手裏的本子,又一次忍不住同時間笑出來。
“我都忘了你也帶了小本子......”
史蒂夫·羅傑斯一邊笑一邊寫,然後把剛寫完的那一頁撕下來折疊好。
“除了我們,哪一對異性出門還會特地帶本子和筆?”
海德拉拾走男人掌心的紙條,把自己寫的放了上去。
“我數三下,我們一起打開......一,二,三——”
海德拉深吸一口氣,打開紙條。
史蒂夫·羅傑斯看着紙條上的詞語,愣住了。
“哈?這叫什麽有戲......”
托尼·斯塔克拎起海德拉和史蒂夫·羅傑斯第一次寫下的紙條,打眼一看上面的詞,登時就皺起眉。
“你都做了那麽多準備——怎麽才是Meeting?”
結果看起來不容樂觀,第一次約會連Hang out都不是——之前口口聲聲說不看好的大發明家反而更不高興了。
“還有那個老冰棍,到底有沒有情商,怎麽也敢寫Meeting?”
“急什麽。你現在就像個不想讓女兒戀愛,又憤怒于對方瞎了眼、為什麽不喜歡自己女兒的不講理老父親。”
格蘭特·巴圖克好笑地說,把剩下兩張紙條推到大發明家面前。
“看看這兩張。”
“這還有什麽好看的。要我說你選誰不好選這老冰棍,悶葫蘆一個,你看,他根本一點都不浪漫,要我說啊,你不如......”
托尼·斯塔克陰沉着臉,嘟嘟囔囔拿起紙條,定睛一看。
對于對下一次約會的期待——
——Dating約會。
完全不同的字跡,依舊寫着一模一樣的詞彙。
作者有話說:
給高考的寶貝們發糖!祝金榜題名!
說我寫啥像啥愛死我我寫什麽都想追的,你們嘴這麽甜,允許你們來親親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