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孕事

09:16分。

左莙在渾身的黏膩酸痛與下身輕微的不适中迎來了一月的第六個清晨。

她抓抓因睡姿而淩亂打結的頭發坐起身來,将手抽出的時候毫不意外的帶下幾根,盯着指縫間那幾根綿軟到不可思議的發絲呆了一小會,将他們團成一團丢到床頭櫃上的小紙簍裏。随後微佝偻着腰身望向落地窗簾間漏出的幾縷陽光,因剛起床而運轉不靈的大腦神經率直的傳達着她內心的想法。

今天似乎是個好天...但她好像起得太晚了...

她将頭轉到身後,腦袋垂到頸項一側,木楞的望向那個難得比她起得還晚的家夥。

倒也不是說阿瞞有多勤奮,只不過一般他體力都比左莙這個常年不運動坐辦公桌的要好得多,只要晚上折騰的久了,左莙清晨起床時就會沐浴在對方粘稠的視線中,在拼命推擠他那張無時無刻要靠過來的大臉中結束一天的晨洗。 左莙深吸口氣從床上下來,順手将一旁的薄被給他蓋到腰際。阿瞞的下半身太長了,接近尾端的地方向來都是垂在床沿的。

即便知道對方其實并不需要被子這種東西,卻還是會下意識地用這種拙劣的人類方式去關心他。對方亦然,甚至較之她更甚。

她悄然無聲的晃出房門。這件事對于現在的左莙來說其實是有些困難的——她渾身上下四肢百骸從喉嚨到身體深處都強烈的控訴着,不适感和酸痛的反射充斥了她的大腦。她扶着牆呲牙咧嘴的悄悄走向浴室,努力忽視掉大腿內側微顫着的肌肉。

一定要節制...媽個雞再不節制她不到三十就要早夭了...

左莙迅速洗了個戰鬥澡,擦幹全身套好寬松的居家服後匆匆将頭發綁到腦後,站在鏡子面前擠好牙膏,因晚起的而有些木然的大腦似乎并沒有跟随着戰鬥澡的結束而清明起來。她眯着眼,一只手扶着水池邊緣慢悠悠的刷着牙,腦中發散性的胡思亂想着。

上次恒豐的基金幾號到期來着...十二...十三?不對那幫老外肯定不能用十三號...就是十二吧?十二號應該沒什麽大事來着...說起來驢打滾也該收了...等會給老金去個電話吧,再不要應該就要不回來了...啊...等收的差不多也該過年了吧...又要給家裏打錢...今年回不回去...算了這個事沒什麽考慮的必要...嗯...年飯做不做啊...不過家裏番茄醬沒了,醬油、衛生紙...還有什麽來着...衛生巾好像也...說起來上個月來了沒有?二十二...二十三...

不對!!!

左莙猛地停下漱口的動作一頓,渾身過電似的悚了一下,她大睜着雙眼慢半拍的消化着自己上個月沒來例假這個消息。

我去不能吧這麽準三天前剛那啥就懷上了這中獎率也太高了吧再說不是說好有生殖隔閡嗎你是吃/屎的嗎這麽弱大自然你好歹跟人工基因幹一架啊我靠來得太突然這個招架不住啊這啥情況啊?!

左莙無意識的全身緊繃着,滿腦都是【不能吧不能吧】在刷屏,她過了半晌才呆呆的吐掉口中的自來水将嘴漱淨,轉身向外走去。就在她剛旋開浴室門時,面前就竄過一個黑影将她整個人擁到懷裏狠狠摟緊,那股巨力擠壓的左莙覺得一陣呼吸困難,她抵着對方的胸膛艱難地抽出一只手摟上他的頸項輕拍着,道了聲早安。

“阿莙...阿莙...!”來人還是一副驚惶的樣子,不停地重複着左莙的姓名,擁着她的力道好像幾乎要将其壓入身體中一般,幽藍的雙眸中滿是厚重的混沌占有,那股萦繞在周身的死氣輕而易舉的便能讓人看出,近乎實質。

“我在的,我在。”左莙還來不及糾結自己是否懷孕的事情,就暫時将其抛之腦後,忙着安慰面前做了噩夢的大孩子。

“阿莙,你別走...你不準走...!”阿瞞皺着眉頭将臉埋在她盈泛着竹香的肩頭衣料之中,順直的發在背後披散開來,在朝陽中反射出些許華光。“你是我的,我不準你走...”

“我沒走我沒走。”左莙苦笑了一下,在反複的輕撫中等待着對方稍微将力道放松了些許,又将另一只手抽出一齊捧起對方在她肩頭蹭着的臉頰,直視了那雙因夢魇而氤氲着狂暴雷雲的眸子一瞬,接着分別在他眼睑上各留下了一個輕淺的啄吻。“我一直跟你在一起的。”

好像電影中的場景,阿瞞萦繞滿身幾乎可見的死氣在為對方啄吻過後像卸力一樣的緩慢的落下,随後消散不見。

“.....嗯。”阿瞞眨眨雙眼,眸中的不安逐漸被安穩的鎖起來。他因她的動作而迅速清醒過來,松開眉宇勉強微笑了下點點頭。

“又做什麽夢了?”左莙無奈的放開他,轉為牽着他的大手,邊說着便引他向廚房走去。她知道這個時候讓他一個人去洗漱肯定是不可能的。

“...夢到你把我還給楊了。”他遲疑了片刻低低出聲,語調中滿溢着落寞。

“.....笨蛋。”左莙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伸出泛着奶油色的食指戳了一下他的額頭,轉過身去打咖啡。“別老是瞎想東想西的,我養你這麽久了,就是把你送回去人家也不會還我飼養費,多虧呀!還不如就這麽着呢。”

“......阿莙,養我很貴嗎?”阿瞞從背後環住左莙,下巴蹭着她落在肩頭的發,因早醒而帶着點沙啞的嗓音在逐漸放松下來後平添了幾絲慵懶的暧昧。“也沒有,我就是開玩笑一說而已。”左莙微笑着搖頭,端着手中的咖啡偏偏腦袋。“阿瞞,說起來...你好像自從成年之後就沒有以前那麽依賴浴缸了啊?”“嗯,現在即使長時間脫離水域也不會出現脫水症狀了。”他點頭,伸手扶了一下左莙差點灑出來的咖啡杯,跟着她亦步亦趨的走到客廳裏。

“這樣挺好,說不定你哪天就蛻皮長出人腿了。”左莙燦爛的笑着,走到落地窗前的地板上,迎着朝陽熱辣的光線坐下。

“.....那樣...會比較好麽?”阿瞞的瞳孔因強光而收縮成一線,低頭看左莙啜飲着杯中的咖啡,僵硬的魚尾甩了甩。

“大早晨的就做了個噩夢怎麽就傻成這樣了!”左莙仰過頭去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尾巴。“是誰之前跟我炫耀魚尾比人腿好的?你再這樣我要不高興了。”

“......”阿瞞沉默着,胸中翻湧的不安被囚鎖,卻絲毫沒有平息。

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像被天敵盯住了一樣的感覺。

可是他...沒有天敵啊。

“喂...大早晨的不準想東想西!”左莙将他的呆滞誤會成了別的意思,臉黑了一瞬,接着拍打推拒着他讓他去盥洗。直到目送對方進入了浴室才轉回頭,垮下身子盯着窗外的風景。

其實,也談不上風景。山中四季大多數都是差不多的樣子,初春盛夏泠秋落雪...區別只是院外的樹上一茬又一茬的果實,和山中那些生老病死更新換代的動物。阿瞞沒來以前,她早已經在這裏住了三個年頭,剛搬來的時候因為過于隐蔽,遠處的深林中在圓月的深夜時還能聽到狼嗥。不過當她在這裏住的第二年,位置更深些或更淺些的地方陸陸續續搬來三四戶人家,大興土木的修建別墅後就在也沒聽到過了。

她一口喝幹杯中的咖啡,渾身的酸痛加上被陽光直射的暖融感驅使着,半點都不想再動。她将杯子放到身旁的瓷磚上,随着那聲清脆的的碰撞聲舒展全身趴到地上,伸出一臂比出小時候談彈珠的蘭花指瞄準杯沿,【啪】的把它彈遠了近二十公分。

好...好痛...她這是作什麽死呢好痛啊啊....

中指無名指因為碰撞而突突的跳痛着,左莙捂着那兩個疼痛不已的指頭在被陽光眷顧的大面積空地上滾來滾去,從這頭滾到那頭,拿到那個【罪魁禍首】後又從那邊滾回來,因為懶于擡起上半身而用力伸出胳膊将它放到茶幾上,又滾回了剛才躺下的地方。她像死去了一樣在那裏趴了一小會,驀地開始低笑出聲,心緒莫名其妙的昂揚着,被自己所取悅。

原來一個人的時候,她是這樣生活的啊。

因為跟那個巨大的牛皮糖相處時間太過長了,導致她幾乎忘卻了自己一個人生活的時候也很愉快。雖然那人的出現帶給了她精神的拐杖,帶來了浪濤般的波瀾和愉悅,但卻同樣引來了無盡的麻煩和痛苦。

她左莙足夠有趣,有趣到自己能夠自成一方天地,在喧鬧紛雜的痛苦世界中掙紮着也依舊能讓自己感到快樂。

即便有時候...也會寂寞。

一個人很好,兩個人...兩個人也挺好,最起碼這填補了那大片晨醒時孤身一人的空洞。

萬幸的是對方也足夠有趣,而且這種有趣不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而消失——他的與衆不同是與生俱來的。當初拖住左莙腳步的就是勾起她好奇心的有趣,如果不是這樣,她大概在相遇的那一天就為了自保而尋機取他性命了。

現在...也是有點慶幸的吧。

左莙懶洋洋地将姿勢由趴改為仰躺,一只手無意識的擱在小腹上,忽然半眯的眼睛大睜,慢半拍的想起她例假沒來這個事。剛才光顧着安慰阿瞞去了,完全把這事抛之腦後了!

左莙撐着地面坐起身,兩只手都擱在小腹上雙腿盤起,呆呆的思索着要不要下山買個早早孕。

“阿莙,你...”

“阿瞞,我要下山一趟。”左莙聽到他的聲音在身側響起,下一秒就落入了一個溫涼的懷中。

“...我跟你一起。”阿瞞滞了一下,舔舔嘴角。

“不行。”

“那就不準下山。”

斬釘截鐵的幾個字中滿含着瞬間翻滾起來的占有,對方摟住她的手緊了緊,将她整個人抱到身上。

“你還反了天了啊,跟我講不準。”左莙頭一次被對方這麽強硬的拒絕,覺得有些新鮮,不禁噙着笑轉過頭去看他。最後幹脆整個人都轉過去,雙手卡着他纖長的頸項作勢前後搖晃着。阿瞞看着她也笑了,裝作吊死鬼的樣子吐着舌頭雙眼翻白的假意掙紮了一會,随後握着她的手腕低下頭用鼻梁蹭着,魚尾眷戀的摩挲着她自然伸展的雙腿。“阿莙,別丢下我。你要是不見,我都不知道去哪找...”

“......”

“.....阿瞞。”左莙玩了一會後将他的頭抱在懷中輕撫。“嗯。”對方低應。 “...如果我有孩子了,你...呃...”左莙咬着嘴唇思索着說法。 “...?已經有了麽?”阿瞞擡起頭盯着左莙的臉,語氣平淡。“...不知道,我不确定。”左莙搖頭。“我只是問你,萬一我有了,你怎麽想。”

在這種挑戰生物本能的事情上,她即便內心再強悍也還是會猶豫退縮。

“阿莙你想不想要?”他抓着她的手腕來回的晃着,似乎對這個讓左莙困窘不已的話題并不太上心。

“.....我...”左莙深吸口氣,決定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我不太想要。會不會是...還不好說,即便是人類,我也...不太喜歡孩子。”

其實是極不喜歡。

“哦,那就不要好了。”阿瞞果斷的點點頭,半點沒意見。

“......哈?”左莙眨眨眼,過了半天才磕磕巴巴的問。“為...為什麽啊?這個可是有關你的血脈...你不...呃...那個...”

“我對于延續血脈沒有興趣。”阿瞞皺眉。“我本身也無法理解這種寄存希望的心态,對方明明是個成體之前會如何都不确定的生物。阿莙不想要的話,我沒有意見。再說我知道人類女性生育後代要耗費很大精力,飼養更是。我既不希望有誰傷害阿莙,也不希望有誰來跟我搶你。如果降生的是人類的小孩,這兩條就都占齊了,我不認為自己會喜歡他。”

“......”

“......”

左莙低下頭沉默着,過了半晌才扶着他站起身,去拿放在茶幾上的咖啡杯,打算去廚房洗幹淨。

“...?阿莙?”

“你別跟來。”

“...欸?!我說錯什麽了麽?你要是不高興...”

“我沒有不高興,總之你不要跟來!”

“......阿莙...你在哭嗎?”

“沒有。”

“...明明就哭了吧?我聽到你吸鼻子了。”

“都跟你說了別靠過來了啊!出去出去!”

“阿莙~~~”

......

嘩嘩的水聲、瓷器相撞聲、衣料的摩擦猴子的尖銳吵鬧混雜在左莙濃重的鼻音和阿瞞的撒嬌聲中,在廚房砸出一片熱鬧的喧嚣,回響在空曠的別墅裏,傳遞着沾染人煙的氣息。

即使一個人足夠有趣,兩個人,也總歸比一個人要好的吧。

果然,還是慶幸的啊。

慶幸,愛上你這件事。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我的假條向來都是吃屎用的真請假的時候向來沒法提前講啊哈哈~~

是不是看上去像完結了是的我覺得就這麽結文也沒什麽問題啊所以咱們就在這裏完結吧完結萬歲完結撒花啊哈哈哈哈哈哈~【開香槟滋一臉】

...

....

.....

......

說笑的。【鼻青臉腫着土下座

我會繼續的。【雖然真的覺得在這裏完結沒有什麽但是這種內心活動不敢再說出來了大概再說還會被揍QAQ】

...

祝你晚安。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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