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将夜
與墨面無表情地守在他床邊,見他醒了,眼中的擔憂褪去些許,嘴上卻不打算饒他:“能耐了啊稷離珏央,敢跟清刀那瘋子單挑,拎不清自己幾斤幾兩了是吧?”
珏央張嘴欲說些什麽,嗓子卻幹澀得厲害,發不出聲音來。
與墨連忙倒了杯水,小心地避開他的傷口把他扶起來喂了進去。
珏央小口小口地喝完,才終于聲音沙啞地道:“我又沒死成,你這麽激動幹什麽。”
與墨一聽就火冒三丈:“老子在這裏守了你三天三夜沒合眼,要不是歲夜及時趕到你以為你能撐到藥閣那幫廢物來救你?!稷離珏央,你也不小了,做事能不能動動腦子!?”
珏央聽他吼完,指了指門:“你可以走了嗎二師兄,我還想睡會兒,你好吵。”
與墨全身的力氣似乎都用在了剛剛的怒吼中,他沉默地看了珏央一眼,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時,珏央聽到他低低的,似洩了力的聲音:“大師兄在的時候就最疼你,你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要怎麽跟他交代?”
珏央忽地就噤了聲,他突然意識到,這麽多年,壓在二師兄身上的擔子,真的太重了。
大師兄在的時候,他只是個挂名的遺神閣副使,什麽都不用擔心,每天跟自己師弟師妹鬥嘴玩笑。
大師兄一死,他既要處理遺神閣繁多的事務,又要照顧這些不讓人省心的師弟師妹。
與墨沒給他反應的時間,徑自走了出去。
珏央突然想起自己夢裏的最後一個聲音,有了什麽不好的猜想。
他忙掀開身上的被子要下床,撕扯到身上的傷口,疼得他眼淚差點沒下來。
“喲,醒了就這麽活蹦亂跳了?”歲夜欠揍地聲音響起。
珏央額上出了冷汗,他臉色蒼白地咬着唇,心想:“歲夜這小子沒給我用麻藥吧,怎麽這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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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幅模樣到真是惹人憐惜,歲夜想:“怪不得司則天君那傻兒子對珏央這麽死心塌地呢。”
是的,歲夜這缺德玩意像姜晔那樣放出神識進入了珏央的夢境,看到了那段珏央絕口不提的過往。
不過他可不敢說出來,就他七師兄在夢裏的表情,這段情劫絕對是他的逆鱗。
珏央跟大師兄其實才是最像的,一樣的固執,一樣的善于隐藏,一樣的驕傲。
只是珏央的驕傲,太過浮于表面,不如知鬼那般內斂。
“七師兄,從鬼門關回來一趟的感覺怎麽樣?”歲夜抱着手靠在門框上,絲毫沒有過去扶他一把的意思。
珏央咬牙切齒地道:“混小子,你沒給我用麻藥吧!”
歲夜:“七師兄你這麽個鐵造的人,對上清刀都毫不畏懼,還怕這點疼?”
聞言,珏央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憤恨地瞪他。
逗完珏央,歲夜這才慢悠悠地走過去扶他躺下,擡手一根金針刺入珏央的穴位将他定在床上。
“傷口愈合前您老人家就乖乖躺着吧,我可不是故意不給你用麻藥,我有你那麽狹隘麽?你這傷是百盲刀砍的,我敢給你用麽?”歲夜便挖苦他,邊給他解釋。
百盲刀下無生魂,被百盲刀傷了,要救回來本就艱難,麻藥只會加劇傷勢。
珏央慢慢平靜下來,突然想起什麽事,問道:“是五師兄把我救回來的?”
他不提還好,一提歲夜就變了臉:“是啊,感動嗎?我男人為了救你現在還沒醒呢,你要不要做牛做馬報答他?”
聽他這陰陽怪氣的語氣,珏央明白姜晔傷得恐怕也不輕,也就不計較歲夜的出言不遜了。
然而歲夜只是在吓他,姜晔傷得是挺嚴重的,背上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可那只是清榕的刀傷的,以姜晔的體質,不出十日便可愈合。
傷得最重的到底是珏央,被清刀強行奪取陣眼,神識受損,背後中了百盲一刀,歲夜差點就救不回他。
“我說七師兄,你是活得無趣了還是怎麽的,犯不着這麽上趕着找死啊!”歲夜腳步一轉坐在凳子上翹着二郎腿。
珏央一聽就知道這貨剛剛在忽悠他,要是姜晔現在還沒醒傷得比自己還重,歲夜怎麽可能有空來看自己?
一想通了,他語氣就不怎麽好了:“要你管啊,管你自己吧。”
歲夜一聽,心道:“下次小爺還救你名字倒過來寫。”
珏央不想跟他鬥嘴,問道:“我的傷什麽時候能好?”
“早着呢,”歲夜收斂了臉上玩笑的神情,問出了一直想問的話:“對了,為什麽清刀沒殺你?”
他這麽一問,珏央立刻想起夢裏最後一句話是什麽了,忙道:“你知道我師尊的妹妹嗎?”
歲夜:“秩序大人的妹妹誰不知道?創世神的小女兒,神界第一任憫生使,戰死在魔界與神界的第一次戰争中......”
“不對!”珏央立刻打斷他:“或許師尊的妹妹根本就沒死。”
“不可能吧。”歲夜不明白珏央為什麽突然提這茬事。
珏央神色嚴肅:“當時清刀要殺我輕而易舉,可她沒有,而是對我說了句話。”
“她說什麽?”歲夜的好奇心一下就被勾了起來。
珏央:“她說:‘不殺你,是因為你是哥哥的徒弟’,秩序之神是我師尊這事人盡皆知,清刀說這句話,定是有理由的。”他看着歲夜,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這下歲夜震驚了:“你是說,清刀就是......”
“噓......”珏央立起食指放在自己唇上,示意歲夜不要出聲。
屋內一片死寂。
歲夜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麽要說這些,問道:“就算她是,又能說明什麽?這種醜聞擱到現在也不過是個茶餘飯後的談資,你糾結這些做什麽?”
珏央沉默了一下,“清刀對你畫的陣法了如指掌,她甚至推算出陣眼在我身上,我覺得......”
“不可能!”歲夜打斷他,猛地站起來,在房內一邊踱步一邊道:“守山陣是我在十八封山陣的基礎上改良的,不光陣眼有變,陣型,布陣順序,小陣眼的位置和數量都跟十八封山陣有差異,她不可能清楚。”
“然而事實就是這樣,”珏央無視他的碎碎念,肯定地道:“所以我懷疑,有內奸。”
“這就更不可能了!”歲夜斷然道,“這陣法只有我和我師尊看過......布陣的人是誰!?”
“你先別激動。”珏央道,“我不是懷疑你,更不是懷疑創世大人。在這裏,這陣法只有我、二師兄、五師兄看過完整的圖,布陣的兵士都只知道局部。”
歲夜不再吭聲,珏央見他這樣,便徑自閉眼睡了。
待歲夜回到姜晔的房間,姜晔已經坐起來翻看戰報了。
“你給我躺下!”歲夜瞪着他,兇道。
姜晔不理他,繼續看戰報。
歲夜見他這樣,便開始碎碎念:“傷才剛好一點就這麽放肆了,全好了你是不是要翻天啊?知不知道小爺給你治傷有多累,這麽不珍惜自己的身體将來怎麽伺候小爺?我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在聽:你這是什麽态度啊封召姜晔......”
姜晔耳朵都快被他叨叨出繭子了,無奈地道:“你消停點行不行?”
歲夜被他這麽一打斷,嘴裏就開始不着調了:“怎麽,說你兩句你還嫌煩了是吧?行啊,你去找個不煩的人伺候你啊!睡過了就翻臉不認人了是吧,呵,我早看清你們這些富家子弟了的真面目了......”
姜晔是真的拿他沒辦法了,剛擡頭正欲說些什麽,就被歲夜吻住了唇。
蜻蜓點水的一個吻,卻讓姜晔的心不可抑制地跳動起來。
“你說說你,這麽不愛惜自己,要是你有事我怎麽辦?”歲夜低聲道。
姜晔愣住了,半晌低啞着嗓音道:“對不起,歲夜。”
歲夜心想:“你的确挺對不起我的,我都還沒把你騙上床呢!”
“你的腿怎麽樣了?”姜晔放下手中的戰報,問他。
歲夜滿不在意:“再隔幾天估計就全好了,我的醫術我有信心,反正現在也不痛。”
姜晔點點頭,又不說話了,眉宇間一片擔憂之色。
“怎麽了?”歲夜見他這副模樣,問道。
“我在想,為什麽這麽久了仙界還沒有派人來支援,妖界也沒有動靜,出使的人也沒有回來。”
歲夜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次的鎮壓之戰,恐怕沒有之前兩次那麽簡單。更有可能,之前兩次魔界都沒出全力,只是在試探并削弱神界的實力。
“別想這些了,”歲夜道,“魔界雖然來勢洶洶,卻并不是無懈可擊,也并不是戰無不勝。別忘了,現在我可是神界陣法第一人!”
姜晔被他那驕傲的小模樣逗笑了,暫時将這些不痛快的事放到一邊。
歲夜又跟他不着調地聊了一會兒,收到與墨的傳信後才離開了姜晔處。
與墨在和前來援助的古櫻等人讨論戰術,歲夜一進去,玉良就笑着打招呼:“小師叔。”
“咦?”歲夜看見她,很驚奇:“你不是在離縱坐鎮嗎,怎麽也來了?”
“我不來也不行啊,”玉良道,“難道非要等到魔兵打到離縱,我才出手嗎?”
歲夜笑笑不說話。
“好了,過來。”與墨招呼他二人,指着面前的修仙界地圖:“按照目前形勢,一定是出了內奸。不出十日,圓山關必破,到時候無險可守,魔兵便會長驅直入直取無夜城!到時候,我們只能退回神界,封閉界門。”
“為什麽,不是還有凡間嗎?”姜晝不解。
與墨拿起一道傳訊符,“剛傳來的消息,凡間失守,魔兵打開了通道,凡間已變成煉獄。”
“怎會!?”古櫻失聲道,“那該死的通道不是早就封閉了嗎?”
“三師姐,是真的。”歲夜臉色凝重,“清榕的屬下泾楊,以凡間十六萬條人命為祭,擴大了通道。”
說這些話時,他臉上再沒了嬉皮笑臉的神色。
他在雲浮萬年,大部分時間都在凡間三國游歷。那些人在神的眼裏,太過渺小,他們的悲喜都不甚重要。
可歲夜都親眼看見過。
人世的繁華如醉,深深地刻在他心裏。
凡人的一生相對于神何其短暫,卻要經歷那麽多事,感受到那麽多感情。
十年寒窗苦讀,金榜題名時的揚眉吐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嫁娶;最後咽下最後一口氣,身歸塵土,魂歸地府。
如今,都沒了。
雖說三千世界億萬人間如今只毀了一個雲浮,可那些東西,都将不存在了。
“憫生使大人已經出手封閉了凡間通往修仙界的唯一通道。”與墨的聲音将歲夜的思緒拉了回來。
“我們要做的,就是将魔族打回無盡魔淵,不管仙界和妖界管不管這件事,我們都要拼盡全力。”這麽久以來,與墨身上漸漸沉澱出一種與當年的知鬼如出一轍的沉穩,處變不驚,能擔重任。
“遵命,正使大人。”玉良第一個開口。
這一刻,下達命令的與墨不再是七秀的二師兄,他是遺神閣正使,北宴與墨。
“遵命,正使大人。”其他人紛紛應聲。
歲夜眼裏漸漸浮現出堅定的神色,他想,只要我歲夜活着一日,便與魔族對抗到底。除非魔族退回魔界地域,否則不死不休!
一道傳訊符極速飛了進來,與墨一手接住,符上的血跡還未幹透,和暗黃的符紙相映,顯得有些恐怖。
與墨看完符中的消息,臉色驟變!
“清刀,出兵了,已經打到圓山關前!”與墨說完這句話,屋內一片死寂。
怎麽辦?我們要怎麽辦?
這是歲夜心裏想的。
他們現在身處圓山關後的江岳城,圓山關的消息并未第一時間傳來。
有可能,現在清刀已經攻破了圓山關......
“現在,古櫻姜晝立刻前去支援,将江岳城周圍的兵士全部帶去支援!歲夜,你立刻在江岳城布下防守陣法!玉良,你協助歲夜!”與墨飛速地下達命令。
“遵命,正使大人!”所有人齊聲道。
“古櫻,姜晝,随我走!”與墨打開折扇,乘風而起,古櫻和姜晝禦劍緊随其後。
“玉良,走吧。”歲夜鬥勁十足。
玉良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琥珀色的眼眸沉沉的看不出情緒波動,她似乎突然就如知鬼當年一般頂天立地。
她似乎看透了此時的形勢,風雨欲來,此刻是山崩地裂前最後的平靜;長夜将至,命運的漩渦将把所有人都卷入其中。
“小師叔,你畫圖吧,防守陣法我親自去布。”她沉聲道,又補上一句:“這一次,除了你我,不要讓任何人看到陣法圖!”
歲夜一怔,立刻明白了與墨定是将內奸的事同她說了,點點頭。
“事不宜遲,我立刻就畫。”青玉镯光芒一閃,宣紙便鋪開在修仙界地圖上,歲夜提筆在上面飛速地畫。
而秩序之神陌莳、命運之神封召長明,正在前往圓山關的路上。
與此同時,與墨等人已經帶着援兵前往圓山關。
圓山關一片狼藉,抵抗的兵士都被清刀的魔兵屠殺殆盡。滿地的屍體無人收儉,而身為神的他們,根本無能為力。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清刀并未帶兵破關,魔兵黑壓壓的圍在關前。
“二師兄......”古櫻顯然也被眼前凄涼的景象驚到了。當年他們參加鎮壓之戰,也只是在後方出謀劃策,真正上戰場的其實只有知鬼和與墨。
戰争的慘烈,将深深地印在他們心裏。
清刀仍左手握着百盲,清榕跟在她旁邊,手裏亦是拿着把刀。
“清刀大人,我們為何不一鼓作氣破了圓山關?”清榕很是不解。
“八大古上神坐不住了,今日必來。”清刀如是回答。
清榕變了臉色:“什麽?那該死的法則天書不是規定八大古上神不能插手戰争嗎?”
“呵。”清刀冷笑,“規則都是神訂的,更何況如今,他們應該得到仙界和妖界與我們結為同盟的消息了。”
清榕這才不吭聲了,心中卻是默默鄙夷,什麽古上神?明知故犯!
清刀大約知道她在想什麽,也不解釋。畢竟法則天書明确規定,若是有兩界或以上的世界反叛神界,八大古上神必須出手。
可惜這個規矩,不知多少人都忘了。
畢竟自創世神創世以來,都是魔界單獨違抗神界。
“對了清刀大人,仙界四個天君可都逃了,若是他們幫助神界......”
“不必擔心。”清刀打斷她,“司刑剛剛上任沒多大本事,司則本來便要退位,司命掌管命數,論戰鬥他就是個廢物。”
“至于四大天君中最強的司戰,”清刀罕見地露出鄙夷的神色:“那就是個靠着姐姐蔭庇的廢物,若不是她姐姐将司戰之位傳給她,她連與我為敵的資格都沒有。”
清榕這才放心,跟着清刀一起眺望遠處的圓山關。
與墨取出了自己的琨纭扇,白玉為骨,鲛紗為面,扇面上寫着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琨纭。
七秀之中,只有與墨不用劍,用扇子。
按照他的說法:“劍那麽鋒利的東西,怎麽配得上本王君的君子氣質?”
“還記得‘七刃陣’嗎?”他問。
“你是說......”姜晝似乎有點明白了他的意思。
“沒錯,這麽多年我閉關潛心鑽研七刃陣,終于把它完全分解開,這次我們要做的,就是三個人設下七刃陣。”
這個想法太過大膽,古櫻和姜晝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反對:“不行!”
“反對無效,我守主刃位和兩個攻刃位,古櫻守兩個補刃位,剩下的側刃位姜晝你守。”與墨不管他們反不反對,反正自己說了算。
面對二師兄的無賴,古櫻和姜晝也沒辦法。
三人布下七刃陣,清刀仍未動,派了清榕前往。
“又是你們幾個小鬼,怎麽,只有三個人來,其他人呢?”看着與墨布下的略顯寒酸的七刃陣,清榕毫不留情地嘲諷。
“哼!”古櫻對清榕可沒什麽好印象,甚至可以說是恨之入骨。
“那麽來吧,小鬼們,讓我看看你們比知鬼強到哪裏去。”清榕大喝一聲,身随刀動直取主刃!
琨纭扇輕搖,掀起萬丈狂風卷向清榕。清榕一刀揮散,一道道風接連不斷襲來,清榕則是來一道打散一道。
古櫻和姜晝對視一眼,雖然內心還是很嫌棄對方,卻默契地左右包抄清。
“聖女清榕,你很有膽量。”即使是戰鬥,與墨也沒有忘記出言嘲諷:“敢對上我改良之後的七刃陣,你可以瞑目了。”
古櫻在心裏默默吐槽了一番師兄的“豪言壯語”,手中問冰劍朝清榕刺去。
問冰的劍身帶着流轉的靈光,古櫻的靈力本就偏寒,合上問冰的屬性,力量加強,打得清榕一個措手不及。
她險險将刀背在身後擋住了問冰劍,姜晝的問雪劍立刻從另一邊刺了過來!
清榕大喝一聲,左手黑氣聚刃,卻被問雪刺開,清榕手臂險些被刺個對穿。好在她及時避開,只是手臂上的衣袖被撕裂,劃開一道長長的傷口。
“該死!”她低低地咒罵道,一個旋身從三人的合圍圈中飛起。
清榕本欲逐一擊破,卻被三人的默契亂了計劃,此刻她握緊了刀,死死地盯着三人,以求找出破綻。
可與墨沒給她機會,琨纭扇帶起千百片靈刃,飛身朝清榕沖去。
古櫻和姜晝一左一右圍住清榕,不給她半分躲閃的機會!
琨纭的扇刃已近至眼前!
一把黑色的長刀突然降下,擋住了琨纭扇的攻擊,并将古櫻和姜晝震出老遠。
一百雙眼睛緊緊閉着,黑氣緊緊地環繞,可不就是百盲!
“清榕,回來。”清刀似是嫌她丢人現眼,聲音中有些許不悅。
清榕不敢再耽擱,立刻退了回去。
百盲被清刀收回,與墨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把刀,無盡的憤怒和怨恨都在那雙眼裏。他突然長嘯一聲,狂風立起,他露出了十尾金鳳真身!
一只龐大的通身金光燦爛的十尾金鳳立在圓山關前,絢麗的流光劃破陰暗的天色,如同太陽。
與墨徹底被激怒了。
他口吐灼燙的金色火焰,似乎要将天地間的一切都焚毀。
那把百盲刀,對他的刺激太大了。
萬年前,知鬼就是在他眼前,葬身于百盲刀下!
清刀看着那只十尾金鳳,眼睛微微眯起,眼裏有着濃厚的興趣。
“十尾金鳳啊......多少年沒見過了。”她自言自語道。
這邊與墨險些走火入魔,那邊歲夜已經畫好了防守陣法,立刻交給玉良去布陣。
他收起筆,走出房門時被門檻絆了一下。
他的小腿又開始隐隐作痛,似乎有什麽東西在他體內往外沖。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下一刻卻徹底失去了意識。
陌莳和長明已經到達圓山關,隔着十尾金鳳灼灼的流光,陌莳遙遙與清刀對視一眼,眸中有些微的掙紮。
長夜将至,無人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