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師門

百慕山上的當然都是人,而且一個個身手不凡。

青桐派雖然人多勢衆,但面對如仙一般的師父和弟子,他們氣勢明顯弱了下去。

習武之人與尋常人并排一站,氣勢和骨架子是不一樣的,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得出來。

而在習武之人當中,內力深厚的與花架子也很容易能區分。青桐派弟子屬于後者,而百慕教的弟子屬于前者。他們身着齊色青袍,正直挺拔。肩上負一柄銀亮長劍,目光中便透露着無比的自信。

師父葉卿鴻在青桐派大門前站定,望着門上金字牌匾,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來者何……何人,為何在……在青桐派門前鬧事!”青桐派弟子也被他們氣勢給吓着,說話竟不伶俐了。

師父淡淡地看他一眼,“你叫左京鴻出來。”

左……京……鴻?那不就是師尊的大名嗎?這人看起來年紀不大,竟然認得師尊他老人家?

“我們師尊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他道。

百慕教的弟子也不甘示弱,大師兄漢賦站了出來,“我們師父想見的人,豈是你想不見就不見的?”

青桐派那弟子一時竟不知如何反駁,直道:“你!你!”

正當此時,一陣哈哈的大笑從裏頭傳來,轉眼間那笑聲就來到了跟前。

只見一位白頭老者從青桐派內一飛而出。

是師尊!

他們的眼睛瞬間都亮了起來。

左京鴻放聲大笑道:“師弟許久不見,想不到你的弟子也是如此臭屁,哈哈!”

他這話一出,不論是百慕教還是青桐派的弟子都是一臉驚訝,他們竟然是師兄弟!白頭老者少說也像四五十歲,而他的師弟竟然還墨發依舊,容貌不老。

唐詩見師父神情,似乎一點不想和這個老頭扯上關系,對他的套近乎更是直接置之不理,只道:“我那兩個徒兒在哪?我來接他們回家。”

左京鴻故作驚訝道:“昨夜确是有兩名小賊夜闖藏書閣被我拿下了,想不到竟然是師弟你的徒弟?”

青桐派的弟子一片噓聲,“哦~~原來是那倆小賊的師父啊~~那這師父也見不得什麽正派人物了~~”

這些議論師父葉卿鴻自然也是聽見了,但他不以為意,看着左京鴻笑道,“正不正派無所謂,十年的時間,我已分不清什麽是善什麽是惡了。”

左京鴻聽言,渾身一怔,手心竟冒出冷汗來。

他勉強吐出幾個字:“師弟,你莫要入了魔。”

葉卿鴻悠悠道:“入魔不入魔又有何區別,我保百慕山一衆人命足矣。”

左京鴻心下大震,他這話意思分明是在警告他若不把他徒兒交出來,他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的生死。

他這個師弟的武學造詣,究竟高何種程度,天下也只有他見識過。

若他真要在這裏大開殺戒,沒有人能擋得住。

況且他身後的那群弟子,更是年輕一輩的武學精英,前途不可限量。

左京鴻既已為江湖第一大門派的師尊,也不敢冒這個險。

看來只能在以後用其他方法除掉這一禍害了,他心裏這樣想着,臉上略略笑道:“師弟的徒兒,按輩分也當稱我一聲師伯。做師伯的,自然要邀請師侄來做客。既然來了青桐派,在這裏待上兩天,再回去也不遲。”

“不必,我今日就帶他們回去。”他不給任何商量的餘地。

左京鴻見狀,只好對手下道:“去把人帶出來。”

忍一時之氣,是左京鴻最擅長的。今後他一定要把百慕教給毀了!

青桐派的人沒走多遠,就聽見身後的遠處又傳來一個聲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必去了!我們就在這裏!”

是宋詞的聲音!唐詩一驚一喜,随衆人回頭看去,只見一條細長麻繩飛蕩而來,落在了青桐派的門派前。

麻繩的另一端綁着兩人,緩緩站定于前,正是百慕教的宋詞和元雅。

左京鴻嘴裏低聲罵了句“廢物”。

這場景他不作它想,定是讓他們逃了地牢,又還拿得了解藥。

青桐派的弟子沒一個令他省心的!

宋詞和元雅一起在葉卿鴻面前跪下,“師父,我們私自下山讓您擔心了。”

師父将他們扶起,沒有責怪,只道:“可有傷着哪?”

宋詞從師父的眼神中看出,青桐派若是要傷到他的徒兒,他一定會加倍奉還。

宋詞笑道:“沒有傷着,師父的徒弟這點能耐還是有的。”

他刻意隐去了被下毒的事情。他的毒已經解了,說出來徒增殺戮。

師父定睛看着元雅,“小雅,你可有哪裏受傷?”

小雅不會騙他。

元雅道:“師父我中了迷香昏了過去,醒了就發現被人綁了起來。後來與二師兄一起逃脫了出來,沒有傷着。”

她說得句句都是實話,只是有些地方避重就輕了。宋詞這時一點都不覺得小雅傻。

師父這才放心道,“我們回去吧。”

元雅用力點頭。

他們本想查清楚師父的背景,沒想到反而連害師父擔心了。

世上怎麽會有師父這麽好的人存在?明明他們做錯了事偷偷下山,他不僅不怪罪,還率了衆弟子下山來接他們回去。

師父和那白頭師尊的話,他們躲在屋頂也都聽見了。師父說他眼裏只有百慕教,那就是只有百慕教,任何人都不能傷害百慕教弟子。

哎,這麽好的師父,為什麽會立那樣的教規呢?明明百慕教在他心裏是極其重要的。

臨走前,師父對左京鴻留下一句話,“江湖之事,我無心過問。但若要涉及百慕教,大開殺戒在所不惜。”

暗示他不要想着搞小動作。

左京鴻表面笑意,心裏頭卻想來日方長,總能找到辦法除掉你。

即使你隐居深山,不問世事,對他來說依舊是根心頭刺。

* * *

百慕教的弟子悻悻而歸。

山下一點也不好玩,師父三兩句話就擺平了,沒有打打殺殺,白興奮了一場。還是和師兄弟過招有意思,回到山中他們又繼續比武練劍。

師父把元雅和宋詞單獨叫了出來,夜闖青桐派沒有怪罪,私自下山還是要有懲罰的。

罰元雅替同門洗一個月的衣物,罰宋詞一個月內必須練會雙劍合璧。

練劍在其他弟子眼裏哪是懲罰?簡直是犒賞。可宋詞不願練劍,對他來說就是酷刑。

他心下琢磨了許久,覺得這是一個恰當的時機找師父攤牌。

他不想繼續在百慕山練功了。

他要下山闖蕩。

經過這一次青桐派的事情,他覺得武功再高強也不一定是最好的。

百慕山裏唯武是道,但山下不是這樣。所以他想下山,增長其他的閱歷與見識。

唐詩知道之後,一氣之下把“張飛”丢還給他。

“你就這麽不想和我一起練劍是嗎?那你走好了!山下随便你去,再也不要回來!”

宋詞當然知道她在氣什麽,因為他們倆年齡相仿,要練雙劍合璧在一起練是再好不過了。

可他偏偏不愛練劍,總和小雅一起玩。唐詩開始也見他們二人不學無術特別不爽。

宋詞默默撿起“張飛”,這小黑人在土裏滾了圈成了小黃人。

他隔着門對裏頭的唐詩道,“詩妹你消消氣,我并非是針對你。”

唐詩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直接把門關上,眼不見心為淨。

宋詞只好将“張飛”身上的土灰擦拭幹淨,放還在門口的臺階上,說了聲“詩妹保重”。

唐詩聽見腳步聲漸遠,知道他已經離開了。許久才重新打開門,蹲下來,将地上的“張飛”撿了回去。

她望着他離開的方向,喃喃道:“怎麽和小雅一樣傻,師父豈會輕易同意讓你下山?”

宋詞卻很有信心。

因為他知道師父還是心疼他們的,不然也不會一聽他們有難,就親自下山來找他們。若要沒有感情,更不會說出那樣的話。

“入魔不入魔有何區別,我保百慕教一衆人命足矣。”

他想師父即使會生氣,也總還是會心軟的。

所以宋詞找師父攤牌前,把元雅也拉上了。

就算對他不會心軟,對小雅也會心軟。

元雅心思單純,見二師兄拉他去找師父,以為是因為下山受罰的事情。她被罰洗一個月衣物倒沒什麽,二師兄被強制練劍可真是令他頭大。

可當她見到宋詞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的時候,知道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

二師姐說的果然沒錯,二師兄竟真的一心想要離開百慕山!

“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

師父和她一樣出乎意外,沒想到宋詞會說出這個話來。

宋詞卻無比認真,一字字道:“承蒙師父錯愛,弟子心不尚武,武藝不精。這次與小雅一同下山,見識到江湖人心險惡,求師父能成全,放弟子下山歷練!”

師父一言不發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宋詞,空氣似乎都凝結了。

他的臉上總是平淡如水,讓人猜不出他是喜是怒。

宋詞屏住了呼吸,仰頭看着他。

良久,師父才緩緩站了起來,背對着宋詞道,“既然你這麽說,那拔劍吧。”

“為師曾立下規矩,要想下山必先出師。你若能将為師打敗,為師立刻放你下山。”

什麽!

元雅聽言腦子一片混亂。

二師兄還不到十八歲,二師兄吊兒郎當,怎麽可能會是師父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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